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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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6025
颗粒名称: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三十九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4
页码: 一-二十七
摘要: 这篇文章主要介绍了《闵予小子之什诂训传第二十八周颂》的背景、主旨和其中表达的孝道思想。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武奏大武也
  於皇武王無競維烈允文文王克開厥後嗣武受之
  勝殷遏劉耆定爾功
  李曰武詩者乃武王之樂歌也周禮曰舞大武以
  享先祖謂之大者如堯之樂大章舜之樂大韶禹
  之樂大夏湯之樂大濩武王之樂大武是也此詩
  乃武王之樂歌也皇美也於乎美哉武王之爲君
  其功烈可謂無與強矣其始也則信有德者文王
  受命作周以開示我後世子孫之基緖故武繼嗣
  而受之得以勝殷止殺致定其成功焉遏者止也
  劉者殺也劉與虔劉我邊陲之劉同耆者致也鄭
  氏以爲耆老言武王誅紂年老乃定汝之此功言
  不汲汲於誅紂須暇五年按左氏宣公十二年引
  此詩曰耆定爾功耆致也其意言致紂於昬昧者
  故以耆爲致也王肅亦云致定其大功當從毛氏
  與王肅之說武王之始也未嘗有取天下之心觀
  大武之詩與大武之舞可見矣按禮記㧾干而山
  立武王之事也發揚蹈厲太公之志也武亂皆坐
  以象周召之治言大武之舞其始則持盾正立以
  待諸侯旣而戰鬭旣而又使行列皆坐以見其爲
  止戈之武也大武之意在於止戈也大武之詩在
  於止殺其類一也後世以謂大武聲淫及商則是
  有貪商之心也故孔子曰有司失其傳也若非有
  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且武王本無取天下
  之心而孔子曰韶盡美矣又盡善也武盡美矣未
  盡善也且大武之樂終不如舜之爲善豈其有貪
  商之心哉唐太宗即位謂侍臣曰雖發揚蹈厲異
  乎文容然功業由之被於樂章示不忘本也太宗
  快一時之意以取天下止戈之武果安在哉韓文
  公嘗作元和聖德詩以謂解脫挛索夾以砧斧婉
  婉弱子赤立傴僂牽頭曳足先斷腰膂次及其徒
  體骸撐拄末乃取闢駭汗如寫揮刀紛紜爭扪膾
  脯文公詩所以形容聖德而不知其詩適足以爲
  憲宗之暴其與武王之詩異矣
  黃曰堯之樂曰大章舜之樂曰大韶禹之樂曰大
  夏湯之樂曰大濩武王之樂曰大武夫樂所以象
  德亦以見聖人之心也觀此一詩而武王之心可
  見矣夫言武王功烈之盛而必及於文王積累之
  久者以見周家之當爲天子而非武王之有心也
  勝殷遏劉劉者殺也如虔劉我邊陲之意也耆定
  爾功耆者老也如上帝耆之之意也武王之伐紂
  也救民於塗炭之苦而遏絕其殺人之事如武成
  所謂以遏亂虐者是也然武王之於紂未嘗不欲
  其攺過也旣觀政於商惟受罔有悛心然後不得
  巳而伐之蓋至於老而後成定天下之功所謂須
  暇五年者是也烏乎武王之心吾於大武見之故
  大武之舞在於止戈而大武之詩在於遏劉後世
  謂大武聲淫及商而孔子以爲有司失其傳也若
  非有司失其傳則武王之志荒矣孔子信武王之
  心而不疑武王之樂至於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
  蓋武王之心自有不足之意具見於樂非孔子始
  爲是論也襄公十九年季札來聘見舞大武者曰
  美哉有周之盛其若此乎吁若季札者其眞知武
  王之心矣
  閔予小子之什詁訓傳第二十八周頌
  閔予小子嗣王朝於廟也
  閔予小子遭家不造還嬛在疚於乎皇考永世克孝
  念茲皇祖陟降庭止維予小子夙夜敬止於乎皇王
  繼序思不忘
  訪落嗣王謀於廟也
  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將予就之
  繼猶判渙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紹庭上下陟降厥
  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
  李曰王肅以此篇爲周公致政成王嗣位始朝其
  廟之樂歌而康成以謂除武王之喪將始即政朝
  於廟也則以爲未攝政之時無所考證大抵此詩
  言閔予小子還還在疚是始除喪之辭當且從鄭
  氏之說孔氏以爲若巳除喪當爲吉稱而經言小
  子在疚爲喪中辭者以其服雖除去喪日近又序
  其在喪之事其說是也閔予小子皆是居喪之辭
  也言困病之小子乃遭家之不造造者成也武王
  之死則無所成立亦如人之遭喪家之不幸也說
  文曰疚貧病也因舉此詩還還在疚其字與哀此
  煢獨之義同則知㜳者孤獨而巳閔予小子皆是
  死喪之辭也如左氏傳曰寡君少遭閔凶不能文
  則是閔者居喪之稱也而左氏亦有在疚之文亦
  是居喪之稱也王雖朝於廟然去喪未甚遠故猶
  以死喪之辭爲言王氏以爲文武爲周天下未集
  而終故成王自以爲遭家不造也張文潜以爲成
  王而溢之則未收泮涣則未圖法度則未立故以
  爲遭家不造者也然武王之業豈有至死而未成
  乎蓋所謂遭家不造者但以武王之死則無所成
  立故也非必以業未成爲說也皇考者武王也言
  武王能終身克孝於文王鄭氏以爲武王長世能
  孝故能以孝行爲子孫法度使長見行者非也所
  謂永世克孝者亦猶大舜終身慕父母也然武王
  之所以爲孝者果何爲哉不過念兹皇祖而巳皇
  祖文王也文王之爲文王以其俯仰之閒皆盡其
  直道庭直也惟武王能法於文王故我小子夙夜
  欽之不敢懈怠其心言爲君之道繼其序事故其
  心未嘗忘於文王也文王之詩曰文王陟降在帝
  左右文王之心俯仰之閒無有愧怍洋洋如在其
  上如在其左右而武王之所以繼志述事者亦本
  於此武王能以念茲皇祖爲孝則成王亦當以率
  時祖考爲孝其曰夙夜敬止則可以繼陟降庭止
  之道矣易曰敬以直内惟能敬則能直矣〇訪落
  乃成王即政謀事於羣臣也孔氏云閔予小子之
  篇王所以自言亦是謀政之事但謀者與人之辭
  故下篇言謀此說是也訪謀也落始也言成王謀
  其始即政之事也王氏鄭氏以訪予落止爲成王
  之言率時昭考爲臣下之言朕未有艾又爲成王
  之言蘇氏皆以爲成王之言當從蘇氏之說言成
  王始訪即政之事欲率循昭考武王之道巍巍乎
  悠遠而不可及而成王方幼沖未有所經歷將勉
  強以從就之繼其道而猶恐泮涣而不合艾歷也
  王氏以爲欲群臣扶持成就之以繼圖天下之泮
  離渙散也張文潜以爲成王之時天下巳治矣乃
  曰繼猶泮渙然則承文武之緖而猶有泮離渙散
  之患者何邪蓋文武之德大矣泮然而離無有不
  至渙然而散無有不及洋溢傍肆至於成王將欲
  收之以立法度之節故也是皆以爲繼圖天下之
  泮離渙散其說非也所謂泮渙者但是欲繼武王
  之道猶恐泮渙而不合也自訪予落止以至繼猶
  泮渙皆是仰武王之盛德嘆眇躬之涼薄苦前哲
  之髙遠故也然所以繼道而猶恐不合者則以予
  小子未堪家多難故也紹庭上下此又深言武王
  之道也紹文王直道於上下俯仰於家未嘗少離
  美哉皇考所以保明其身也王氏以爲保其身無
  危亡之憂明其身無昬塞之患其說是也夫人君
  者天下之本也始即位者又人君之本也始即位
  之時而知所戒慎猶恐其終之不繼苟始之不慎
  則終爲如何故伊尹告太甲以謂今嗣王新服厥
  命惟新厥德召公亦告成王曰王乃初服嗚呼若
  生子罔不在厥初生自貽哲命蓋言始之不可不
  慎此訪落之詩所以作也成王即政之初閔予小
  子訪落之詩其言皆自處於涼薄惟恐其沗父之
  訓言大誥之篇亦曰予惟小子若涉淵水予惟往
  求朕攸濟此皆是慄慄危懼之心也惟其即位之
  初而存戒懼之心故謀群臣以始即政之事則宜
  其以中人之質而保其盈成之業也
  黃曰閔予小子蓋成王始即位而朝於廟之詩也
  鄭康成李迃仲皆以爲成王未即政之詩然訪落
  之詩言嗣王謀於廟落者始也是始即位謀之於
  羣臣也成王朝於廟之時羣臣在焉故成王因而
  謀之則朝於廟與謀於廟之詩皆是一時所作鄭
  氏李氏於閔子小子之詩旣言成王之未即位而
  至於訪落之詩則又言成王之始即位何其相戾
  也予嘗言詩至此二篇蓋喟然而嘆曰人謂成王
  爲中材之主其亦不知成王者哉夫當武王之後
  王業巳成矣天命巳固矣天下廓廓乎無事矣而
  二詩之作皆有慄然若處危難之辭讀之使人肅
  然而有不敢自忽之意曰閔予小子遭家不造維
  予小子未堪家多難若禍患之迫乎其後而不能
  以自安豈成王矯爲是言哉此皆其誠心之所著
  見而不能自巳也蓋天下之治常生於戒謹恐懼
  之中而天下之亂常基於泰然自滿之日故天下
  雖有泰山之勢而聖人常以累卵爲心無虞而戒
  無難而畏此其能保治於無窮也中材之主其何
  足以語是乎天誥之書亦言予維小子若涉淵水
  又曰予造天役遺大投艱於朕身又曰矧今天降
  戾于周邦皆若此二詩之意則成王之心亦可見
  矣雖然成王之所以自警者如此而成王之所以
  自勉者不止於此也閔子小子言念茲皇祖陟降
  庭止而訪落則言紹庭上下陟降厥家謂我文武
  直道而行俯仰無愧則我亦當繼其直道而期無
  愧於俯仰之閒也閔予小子言於乎皇王繼序思
  不忘而訪落則言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吾於繼
  序思不忘之一句見成王未嘗一曰不以文武爲
  念想其食見於羹坐見於牆而不能以頃刻忘也
  吾於以保明其身之一句見成王未嘗一日不以
  文武勉其身想其心惟恐言之或過行之或虧而
  身之或不正也吁吾於此二詩見成王之用心眞
  文王武王之用心成周泰和之治雖本於文武之
  功而亦成王以此心致之也人謂成王爲中材之
  主何足以知成王
  敬之羣臣進戒嗣王也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無曰髙髙在上陟降
  厥士日監在茲維予小子不聦敬止曰就月將學有
  緝熙于光明佛時仔肩示我顯德行
  李曰訪落之詩成王謀政於羣臣敬之之詩羣臣
  進戒於嗣王所以荅成王謀政事之意也蓋自敬
  之敬之以下至日監在兹此羣臣之進戒也自維
  予小子以下此又成王因羣臣之進戒故又問所
  以持敬之方欲知其所以進修之道也敬之敬之
  言不可不敬也天之道甚顯善則福之淫則禍之
  栽者培之傾者覆之未有善而不獲福也未有惡
  而不獲禍也天之道顯矣惟天有顯道故其命靡
  常此命所以爲不易也鄭氏以易爲變易之易不
  如杜元凱以爲難易之易僖公二十三年左傳曰
  敬之敬之天維顯思命不易哉杜元凱注云周頌
  言有國宜敬戒天明臨下奉承其命甚難歐陽公
  亦以爲難易之易如文王之詩命之不易鄭氏以
  爲改易之易凡詩之所謂不易皆以爲改易非也
  夫天命難諶如此凡爲人君者無以天之髙髙在
  上去人爲甚遠而不知敬也士毛氏皆以爲事意
  或然也然鄭氏以爲天主其事謂運轉曰月施其
  所行日月瞻視近在此也此則非也陟降厥士是
  指人君而言也惟其指人君而言則人君俯仰之
  閒所爲之事天皆曰監而見之矣夫天之去人甚
  遠而其監人則不遠也昊天曰明及爾出王昊天
  曰旦及爾游衍人之出入天亦從而出入人之游
  衍天亦從而游衍則是天命常在目前也爲小人
  者乃以天爲去人甚遠故人所不覩則未嘗戒慎
  人所不聞則未嘗恐懼是欺天也天其可欺乎苟
  知曰監在茲之說則必知所敬矣曰監在茲言天
  之監人常在此也天監在茲則敬之之道豈可須
  臾離之哉故羣臣進戒嗣王欲其知敬之之道也
  觀堯之兢兢舜之業業禹之懔懔湯之慄慄文王
  之汲汲與夫武王之所以造周皆莫不本於此則
  爲人君者必當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所居有
  隱顯之不同其存心則一也有煩簡之不同其存
  心則也大學中庸所謂慎獨者亦猶此則知羣臣
  之進戒嗣王欲成王知持敬之道良有言耳成王
  因羣臣之進戒乃曰維予小子未明乎持敬之道
  庶幾日有所就月有所將學緝熙于光明輔佛是
  任以示我顯德行然後知持敬之道矣觀閔予小
  子以夙夜敬止爲言訪落之詩又以紹庭上下爲
  言則知成王固知敬之之道矣猶曰不聦敬止者
  此足以見成王之賢也成王以羣臣戒我所敬止
  之道然成王知以涼薄之質未堪家多難尚未知
  敬之之道爲何如而行之故必待學緝熙于光明
  然後可以知敬之之道也大學之道必先致知然
  後誠意故學有緝熙于光明則知所謂敬之矣而
  又在當時之人輔之示我顯德行也佛弼也仔肩
  任也張文潛之說曰德行固道之顯也而曰示我
  以顯德行者學之始也道固當然德行之幽者未
  足以知之故但言示我以顯德行然未必詩人之
  意蓋成王自處於不明故必待學有緝熙于光明
  又賴輔弼之臣示我以德行則爲成王者雖愚必
  明然後可以知敬之之道此成王之意也
  黃曰成王旣作謀政之詩以發羣臣之志故羣臣
  亦進其敬之之戒以荅成王之休自維予小子以
  下又成王荅羣臣之辭也觀此一詩其君臣更相
  戒勸更相荅問皆以敬爲主敬之敬之猶所謂欽
  哉欽哉之意也羣臣以敬之之道戒成王而使之
  知天道之甚彰天命之可畏雖闇室屋漏之閒而
  敬之之念不可少忘凡進退羣臣之際常若天之
  有以臨乎其前也而成王之荅羣臣則又以爲予
  小子耳未知其所以爲敬之之道庶幾積學以成
  之耳尤賴爾羣臣輔弼之功而吿我以德行之著
  也嗚呼羣臣之所以戒成王與成王之所以荅羣
  臣者不出於敬之一辭蓋人君惟以敬存心則雖
  不睹不聞之地而亦如承大祭之時敬心少衰則
  雖天地鬼神臨之猶將藐然而況不顯之中亦何
  所不至哉不特此也大雅文王之篇大臣之所以
  吿成王者亦曰於緝熙敬止而成王朝於廟之詩
  亦曰維予小子夙夜敬止則成王君臣之間凡議
  論之及未嘗不以敬爲念也伊尹之吿太甲曰惟
  天無親克敬惟親又曰先王惟時懋敬厥德克配
  上帝其諄諄之意無非以敬爲主而以天爲戒羣
  臣之進戒成王特曰敬天云者其亦如伊尹之意
  歟觀書之所載皆帝王爲治之法曰奈何不敬曰
  其汝克敬德曰敬哉有土曰惟敬五刑曰敬授人
  時敬之一辭君臣言之不能自巳誠以天下治亂
  之基皆在於一念之敬與不敬也堯之所以兢兢
  舜之所以業業禹之所以孜孜湯之所以汲汲文
  王之所以亹亹皆自其敬心之所發耳曲禮論安
  民之道而先之曰母不敬中庸之所謂篤恭皆敬
  之充也大學之所謂正心誠意者此敬之本也爲
  人君者試以是思之
  小毖嗣王求助也
  予其懲而毖後患莫予葬蜂自求辛螫肇允彼桃蟲
  拼飛維鳥未堪家多難予又集于蓼
  李曰小毖之詩乃成王懲戒往曰之事自此欲戒
  慎幾微之事亦欲羣臣助己而以知禍亂之機也
  惟其懲艾後患言往者管蔡流言雖以周公之忠
  聖幾陷於管蔡之計中今則欲懲往曰之事而慎
  其後患遂使羣臣莫予葬蜂自求辛螫也葬與葬
  云不逮之葬同葬者使也言汝羣臣莫使我爲蜂
  乃汝自求毒成王既悟管蔡之流言故羣臣不得
  復爲流言亦如漢昭帝旣悟上官桀之譖亦曰復
  有敢譖光者坐之其意一也肇允彼桃蟲拼飛維
  鳥此則言管蔡流言之禍也桃蟲爾雅云鹪陸璣
  疏云今烏鴉是也微小於黃雀蓋此始小而終大
  也方桃蟲之始也無能爲矣及其翻然而飛則爲
  大鳥亦如管蔡之流言其始甚微而其終則爲王
  室之禍況我於是時年尚幼沖未堪家多難成王
  新即位旣遭不幸矣苟又遭流言之禍是重遭不
  幸也故曰予又集于蓼夫㳙㳙不壅終爲江河緜
  緜不絕或成網羅豪末不札將尋斧柯天下之禍
  常作於細微之中始苟不圖則其終汗漫而不可
  救管蔡流言苟能圖之於其始則雖頃刻去之可
  也惟其始之不圖而圖其後故必待三年之久然
  後可以無禍蓋不能圖其始而其後無救矣亦如
  上官桀之徒使昭帝不能正其始則其後圖之豈
  不難哉此不得不慎也
  黃曰百尋之岸或潰於一穴之蟻千閒之厦或燼
  於一隙之煙天下之事當於其微而謹之不可以
  事之小者爲不足慮而忽之也天下之禍常起於
  不足慮之處而事之滋蔓而不可圖者常存於萌
  蘖之初是以聖人知治亂之機而每謹於常人所
  忽之地此非爲是過慮也蓋以㳙㳙不壅將成於
  江河緜緜不絕將尋於斧柯豈不甚可畏哉是以
  古之聖人堅冰之戒常存於履霜之初苞桑之繫
  尤謹於安強之日成王當天下治安之時而作小
  毖之詩以求助其意誠在是也
  載芟春藉田而祈社稷也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
  侯亞侯旅侯彊侯以有資其饁思媚其婦有依其士
  有略其耜俶載南畝播厥百穀實函斯活驛驛其達
  有厭其傑厭厭其苗緜緜其麃載穫濟濟有實其積
  萬億及秭爲酒爲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禮有飶其香
  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寧匪且有且匪今斯今
  振古如站
  李曰此詩乃藉田而祈社稷之樂歌也春藉田而
  乃祈社稷者蓋天子親耕不能終畝故借民力以
  終之則知是詩乃藉田之後因而祈社稷焉此詩
  不言藉田者蓋特因藉田及社稷故其因而及之
  耳禮記月令孟春天子親耕帝藉仲春擇元日命
  民社是藉田祈社稷不同月也今此乃云春藉田
  而祈社稷其事可疑若以月令爲吕不韋所作則
  其說未可盡信若非吕不韋之誤則此序之誤皆
  不可得而知也禮記言王爲群姓立社曰泰社王
  自爲立社曰王社則是社有二也孔穎達以此社
  爲百姓祈祭文當主於泰社蘇氏以爲王社二說
  皆未可必假此詩兼祭二社亦未可必姑且闕之
  以待知者左氏曰芟夷藴崇之則是除草謂之芟
  也周官柞氏掌攻草木及林麓則是除木曰柞也
  始也開闢其土田則除其草木然後從事於耕其
  耕則澤澤然惟其除草木然後土氣解散其耘作
  者有千耦二人相對者有千耦之人也其所耘之
  地或往之隰畛隰者新發田也畛者舊田有徑也
  其耘之人則維主之家長侯伯之長子主爲家長
  則知伯爲長子也亞伯之次也旅眾子弟也彊有
  餘力者如周官強子任民以用也如左傳師能左
  右曰以之義同以先王之時中田有廬疆埸有瓜
  則地無餘利矣侯主侯伯侯彊侯以則民無遺力
  矣安有惰農之患哉嗿衆貌言衆人飲食之聲也
  婦人有饁爲夫者則愛其婦也爲婦者亦依其夫
  也依亦相愛之意言婦人行饁之時則相慰勞苦
  於此而述其情也上文言千耦其耘於此言利其
  耒耜有事於南畝播厥百穀而其種皆函生氣而
  生長而其苗則驛驛然達地而生其苗之生長其
  中又有傑然者其衆苗皆齊等而生而耘者緜緜
  而不絕也王氏以謂前曰千耦其耘則旣耕而耘
  也今曰緜緜其麃則旣苗而耘也此之所謂旣苗
  而耘其說固是上文千耦其耘以謂旣耕而耘則
  非矣方其始也除去草木然後可從事於耕及草
  木旣除然後俶載南畝方從事於耕也非是旣耕
  而耘也禾旣成熟於是獲之濟濟而衆其穗實之
  多則至於萬億及秭故可以爲酒爲醴而進子祖
  妣以和洽百禮飶芬芳也香可以薦其賓客故爲
  邦家之光椒之馨可以養老胡考者者老也儀禮
  士冠禮祝辭曰眉壽萬年永享胡福注云胡遐也
  遠也左氏以爲雖及胡者獲則取之杜元凱曰胡
  者元老之稱也則知胡者乃老人也且此也非特
  此日方有此也非特今年方有豐年其所由來也
  遠矣造始而先之者天道也作成而繼之者君道
  也王氏以爲率時農夫播厥百穀爲造始而先之
  也此詩實函斯活爲作成而繼之也凡此詩一一
  以天地配之如言成象者天道也成形者地道也
  其穿鑿如此何其勞也竊嘗以謂噫嘻者是祈穀
  之詩載芟亦是祈穀之詩豐年者是報祭之詩良
  耜者亦是報祭之詩噫嘻豐年言祈上帝載芟良
  耜言祭社稷特詳略之不同耳噫嘻豐年其說爲
  略載芟良耜其說爲詳蓋祈上帝所以尊之也故
  其辭略祭社稷所以親之也故其辭詳欲知祭天
  地觀諸此而巳然觀載芟之文則可見詩人形容
  物態之巧其始也言載芟載柞其耕澤澤其次又
  及於行饁之夫婦相慰其勞苦又其次及於禾之
  成熟則載穫濟濟及其爲酒爲醴烝畀祖妣以洽
  百禮黙而觀之如觀諸畫圖如大田信南山甫田
  生民之詩亦然且黍稷者一微物耳詩人形容其
  巧屢矣如曰厭厭其苗緜緜其麃可以見春生之
  多也如曰穫之桎桎積之栗栗又以見穫之時也
  釋之叟叟烝之浮浮又以見祭祀之用也凡此之
  類皆曲盡其狀使後人爲之則必數十句然後盡
  其物態豈能盡其物色哉詩人獨以一二句而物
  態自見則知詩人之爲詩眞可爲後世之法也
  黃曰藉田者天子所耕之田也藉者借也天子千
  畝諸侯百畝天子親耕不能終畝借民力以治之
  故謂之藉田周禮甸師氏之所掌也載芟一詩乃
  成王春藉田而祈社稷然考之月令天子親耕在
  於孟春而擇元日以命民社者在於仲春時旣不
  同而此詩乃合而言之者蓋此特言春而不言月
  要之皆在於春也古之聖人親耕以率民而尤慮
  民力有所不及之地於人爲之求社稷焉甫田言
  以社以方我田既臧而雲漢亦言祈年孔夙方社
  不莫則社稷之祈信乎其不可緩也當周之時爲
  君者不少忘於農爲民者不少倦於農此所以自
  古有年振古如兹而爲豐年之屢歟此一篇訓詁
  甚詳
  良耜秋報社稷也
  贯贯良耜俶載南畝播厥百穀實函斯活或來瞻女
  載筐及筥其餼伊黍其笠伊糾其镈斯趙以薅荼蓼
  荼蓼朽止黍稷茂止穫之挃挃積之栗栗其崇如墉
  其比如櫛以開百室百室盈止婦子寧止殺時犉牡
  有捄其角以似以續續古之人
  李曰畟畟毛氏曰猶測測也說文曰治稼畟畟進
  也爾雅曰畟贯耜也舎人曰畟贯耜入地之貌郭
  璞曰言嚴利也數者之說皆不同然大抵是刃利
  之狀農夫以利刃而耕遂始事南畝播厥百穀皆
  含生氣以生長於是有來視汝謂婦子來饁者也
  王氏曰其曰或來瞻汝非是婦子也然觀詩之意
  言或來瞻汝者不過言婦子耳不必泥一或字也
  卻缺之妻饁其夫有童子以黍肉餉七月之詩曰
  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甫田之詩曰以其婦子饁彼
  南畝皆是婦人耳其婦行饁則有筐筥之器其所
  盛之物則有黍之美穀也農夫食黍足以見其豐
  年也載筐及筥其饟伊黍此則言婦子行饁之器
  與所盛之物也其笠伊糾其鎛斯趙此則言農夫
  也言行饁之時見農夫所戴之笠則糾糾然而輕
  舉所執之田器則剌地以薅說文曰拔去田草也
  荼陸穢也蓼水草也其薅去其荼蓼而荼蓼巳朽
  敗黍稷遂長而茂盛於是穫之則有挃挃之聲其
  實之積則栗栗而多積之髙大則如城雉之險其
  密則如櫛之相比旣積之矣於是開百室以納之
  百室旣盈矣而婦子於是安寧蓋是時終歲勤勤
  不得安寧今農事巳畢故各享其樂也蘇氏曰聖
  人之爲詩道其耕耨播種之勤而述其歲終倉廩
  豐實婦人喜樂之際以感動其意故曰贯贯良耜
  俶載南畝播厥百穀實函斯活或來瞻汝載筐及
  筥其饟伊黍其笠伊糾其镈斯趙以薅荼蓼當此
  之時也民旣勞矣故爲之言其室家來饁而慰勞
  之者以勉卒其事而其終章者荼蓼朽止黍稷茂
  止穫之挃挃積之栗栗其崇如墉其比如櫛以開
  百室百室盈止婦子寧止殺時犉牡有捄其角以
  似以續續古之人當此之時歲功旣畢民之勞者
  得與其婦子皆樂於此休息閑暇飲酒食肉以自
  快於一歲其說甚善夫詩之可以興者所以感發
  人之善志故也先言勤勞後言逸樂使夫勤者有
  以自忘其勤勞怠者亦知以自奮則天下之人趨
  事赴功而其心未嘗惰於三農之務也旣獲豐年
  矣乃殺是犉牡黃牛黑脣曰犒其牛之角則捄捄
  然穀梁曰郊牛曰展斛角而知傷展道盡矣此之
  所謂有捄其角者即穀梁所謂斛角也其字不同
  其義一也社稷之牛角尺殺時犉牡所以報祭社
  稷復嗣前歲以求豐年也續古之人庶幾不替其
  先也鄭氏云求有良司嗇非也王氏言有喻其饁
  則言饁之容載筐及筥則言饟之器形乃謂之器
  則器也者地道之成也以其镈斯趙則指其器以
  薅荼蓼則指其物王氏之學好生分别故以載芟
  言地道之始故其詩亦必言其始此詩言地道之
  終故其詩亦必言其終兩篇之中皆附㑹其說如
  曰其笠伊糾則嗇也嗇則土之性如此之類乃其
  穿鑿如此夫坤之吝嗇固然矣使果可以附㑹其
  說則凡詩之文皆可附㑹以爲說王氏之學不可
  不戒也載芟之詩多與此詩相類載芟之詩曰有
  畏其耜此詩則曰贯贯良耜載芟之詩曰俶載南
  畝播厥百穀實函斯活此詩言亦如此載芟之詩
  言厭厭其苗緜緜其麃此詩亦曰以薅荼蓼載芟
  之詩言載穫濟濟此詩亦曰穫之挃挃載芟之詩
  曰有實其積此詩則曰積之栗栗自此以下其文
  大抵相類又安得以載芟言地道之始此詩言地
  道之終乎如以此詩言地道之成則必指其器旣
  曰界畟良耜則載芟之詩有界其耜何以復言器
  邪則王氏之說不攻而自破矣噫嘻是播種之詩
  故其詩專言播種豐年之詩是收成之詩故其詩
  專言收成此二詩分別明甚無足疑者而載芟良
  耜之詩乃異於噫嘻豐年之詩者蓋以祭祈上帝
  之詩其辭略故言播種而不及收成言收成而不
  及播種蓋不用繁辭也祈社稷之詩則其辭繁蓋
  祈社稷欲其豐年故其言及於豐年如曰載穫濟
  濟報祭之詩必自播百穀然後可以得豐年故自
  播厥百穀而言之其辭不得不繁二詩之意如此
  而巳若謂載芟爲地道之始此詩爲地道之終則
  泥矣
  黃曰有載芟之祈則有良耜之報禮也然祈上帝
  與報上帝之詩則其言略祈社稷與報社稷之詩
  則其言詳蓋祀帝而略其辭所以尊之也祀社稷
  而詳其辭所以親之也詳觀載芟良耜之詩其所
  以形容耒耜之器黍稷之熟豐年之慶者無所不
  盡始則言其農夫耕耨播種之勤婦子馌餉喜樂
  之意而終則言其倉廩委積之盛享祀燕飲之樂
  而又爲之求來歲之稼興嗣歲之功以繼古人豐
  年之效其言意之無以相異也而安辨其爲祈與
  報也哉蓋祈之之詩則詳及其耕種之事報之之
  詩則詳其收成之事故載芟言以洽百禮者願其
  豐年之慶而百神之祀皆無所闕也良耜言殺時
  犉牡者則專主祭祀而言也二詩之意亦明矣
  絲衣繹賔尸也髙子曰靈星之尸也
  絲衣其紑載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
  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吳不敖胡考之休
  李曰宣公八年六月辛巳有事于太廟仲遂卒于
  垂壬午猶繹公羊傳曰繹者祭之明日也蓋以辛
  巳之日祭於太廟而壬午之日乃用繹祭則是繹
  乃祭之明日也賓尸者以賔事所祭之尸也周謂
  之繹商謂之肜書所謂髙宗肜日即此祭也絲衣
  之詩繹祭之樂歌也其後髙子謂祭靈星據繹祭
  行於廟門之外豈復祭靈星邪髙子與孟子同時
  公孫丑問曰髙子曰小弁小人之詩也孟子曰何
  以言之曰怨曰固哉髙叟之爲詩也夫以小弁之
  詩乃孝子之詩也而髙子以爲小人之詩如絲衣
  之詩乃繹賔尸之詩而髙子以爲靈星之詩若髙
  子者非惟失之於小弁抑亦失之於絲衣矣竊謂
  靈星之祠無所經見惟漢髙祖郊祀志云親詔御
  史令天下立靈星祠注曰張晏云龍星左角曰天
  田則農祥也晨見而祭之髙子所謂靈星之詩豈
  謂此邪大抵髙子之學失之固陋其見之於孟子
  有二一則公孫丑所言是也其二則禹之聲尚文
  王之聲則以爲禹之聲樂過於文王髙子之學人
  以爲是巳以爲非人以爲非巳以爲是徒知求異
  於人而不知自失之固陋也髙子之學旣失之矣
  而後人復以其言而列之於此則誤矣當削去之
  可也絲衣其絲毛氏以爲鮮潔貌說文以爲白鮮
  貌俅俅毛氏以爲恭順貎說文以爲冠飾貌夫祭
  之前士之行禮則設絲衣其色必紑然而鮮潔所
  戴之弁則俅俅然而恭順從廟堂而徂於門塾之
  基所以吿濯具也又視三牲從羊而之牛所以吿
  肥充也大鼎謂之鼐鼎圜弇上謂之鼒舉其鼎鼐
  及鼒所以吿潔此亦祭之明日薄於祭祀故但使
  士行禮焉孔氏云若正祭則小宗伯省牲視滌濯
  祭之日逆齊省鑊吿時于王吿備于王彼正祭重
  使小宗此繹祭輕故使士其說然也繹祭旣在於
  廟門之外則所謂基者非廟堂之基乃門塾之基
  也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則各盡其敬矣
  旣盡其敬然後祭焉旣祭之矣然後有旅酬之節
  飲宴而用罰爵但觩然徒設無所用之所以然者
  由其有美酒皆思自安不諠譁不傲慢故以此得
  壽考之福吳說文曰大言也徐舘曰大言故矢口
  而出聲後世以吳從口從天此皆謬也孔氏曰此
  述繹祭之事上五句言祭之初下四句言祭之末
  初言卑者恭順則當祭尊者可知祭末舉其不慢
  則當祭而恭欽明矣孔氏之說深得詩人之意謂
  上五句自絲衣其紑至鼐鼎及鼒此其未祭之時
  是吿濯吿充吿潔無所不謹則臨祭之時謹於禮
  可知也下四句自兕觥其觩至胡考之休旣祭之
  後飲酒未嘗至於諠譁失禮則當祭之時謹於禮
  可知矣學詩者當通其倫類以詩之所言而求其
  所未言則可以通詩矣
  黃曰絲衣之詩其意明甚自漢儒雜取髙子之言
  而汨之而詩之大義不全矣祭之明日復祭曰繹
  所以賔尸者也古之祭必立尸至於祭之明日所
  以賔事所祭之尸故爲繹祭焉周謂之繹商謂之
  肜所謂髙宗肜日則其繹祭也宣公八年六月辛
  巳有事于太廟壬午猶繹夫辛巳祭而壬午繹之
  此所謂祭之明日也絲衣本宗廟之祭而髙子以
  爲靈星之尸豈不失詩之意乎公孫丑問曰髙子
  曰小弁小人之詩也孟子曰何以言之曰怨孟子
  曰固哉髙叟之爲詩也則髙子蓋與孟子同時人
  其繆於詩者孟子辨之詳矣以追蠡而論禹文王
  之聲以小弁爲小人之詩此皆髙子之蔽則以宗
  廟之尸爲靈星之尸又何怪乎靈星之祭未之前
  聞至漢髙祖詔天下立靈星祠見於漢書郊祀志
  張晏曰龍星左角曰天田則農祥也晨見而祭之
  髙子所謂靈星之尸其此之謂乎漢儒雜髙子之
  言以汨一篇之義今宜削此一句而詩之大義復
  全矣
  酌吿成大武也言能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也
  於鑠王師遵養時晦時純熙矣是用大介我龍受之
  驕踽王之造載用有嗣實維爾公允師
  李曰大武之詩張橫渠嘗以謂必是武王旣死周
  家所奏之樂舞於武王之廟勺是周公七年之後
  制禮作樂時於大武有所増添也不如是則武王
  之樂旣奏之矣胡爲至此而復吿成邪前漢志曰
  周公作勺簫舜樂也勺武樂也其字但從白顏師
  古注云勺讀作酌至左傳但作汋字雖不同其義
  一也然觀此詩未嘗有酌字而詩以酌名篇故作
  序者但言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也鑠美也美哉
  文王之師也退而自養與時皆晦蓋時未可爲也
  養者但晦而自養也鄭氏謂養紂暗昧之君以老
  其惡是誣文王也歐陽氏以爲苟如鄭說則文王
  幸紂爲不善養成其惡利而取之此小人尚或不
  爲孔子何誣稱其美哉惟文王之時不可爲故遵
  養時晦至武王之時周室始大明盛矣天下有大
  助之者武王寵而受之驕驕乎王之成功也文王
  之時不當爲故不爲之武王之時可以爲故爲之
  苟可爲之時而爲之是當其可也武王當可爲而
  爲之故其功所以驕驕然而有成是用後世嗣續
  而不絕然其所以傳嗣而不絕者蓋能合天下之
  公而信於衆也說者多以我爲武王王氏以我爲
  成王寵受武王之業歐陽以爲武王能興此王業
  成王寵受而成之張文潜以爲成王寵受武王之
  成功其武功蹻蹻然征伐四方以成祖考之業我
  但當從鄭氏以爲武王蹻蹻武貎此詩乃武王之
  詩故詩中言武王之事則知我者但是武王也
  黄曰周公攝政六年制禮作樂待成王即位而始
  用之如洛誥所謂肇稱商禮祀于新邑所以明成
  王即位而後行周禮也前漢志言周公作勺顏師
  古注曰勺讀曰酌則酌一詩乃大武之樂既成而
  吿於武王之廟也觀此詩未嘗有酌字而詩以酌
  名篇故序者以爲酌先祖之道以養天下可謂得
  於言意之外矣於鑠王師遵養時晦鄭氏以爲文
  王舉商之叛國以事紂養是暗昧之君以老其惡
  宣公十三年隨武子舉是詩以爲暗昧而杜氏注
  云致紂於昧者嗚呼果如是說則是文王幸紂之
  爲不善養成其惡以爲取之之道其又何足以爲
  文王乎學者不知聖人之心而信口耳之學則昧
  於聖人多矣書曰兼弱攻昧取亂侮亡蓋仲虺戒
  湯以爲兼人者必自弱攻人者必自昧取人者必
  自亂侮人者必自亡而後世以爲湯於弱者兼之
  昧者攻之亂者取之亡者侮之是誣湯也彼鄭氏
  之說其亦誣文王歟要以此詩之意詩言美哉文
  王之師也退而自養與時俱晦可以與民同患而
  乃退藏於密藏其威而不用懷其勇而不矜以見
  其無取天下之意至於天時之巳至人心之巳歸
  然後武王不得巳而受之以成周家之王業故後
  世子孫所以嗣而不絕者皆武王有以合天下之
  功孚天下之衆夫惟得之無愧故能傳之無窮若
  得之不以其道取之非其所當取則非惟有愧於
  一時亦有愧於後世文王順乎天理而養時晦武
  王順乎民心而成王業所以八百其年三十其世
  而天命人心之不容釋歟噫成王奏武王之樂而
  序者以爲酌先祖之道其旨亦微矣學者當以意
  悟之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三十九
  後學成德校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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