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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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6022
颗粒名称: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三十六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1
页码: 一-二十一
摘要: 本文是一篇关于《诗经·江汉》的解读,描述了宣王命召公平定淮夷,并称赞召公的功绩。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江漢尹吉甫美宣王也能興衰撥亂命召公平淮夷
  江漢浮浮武夫滔滔匪安匪遊淮夷來求輕出我事
  旣設我旗匪安匪舒淮夷來鋪江漢湯湯武夫洗洸
  經營四方吿成于王四方旣平王國庶定時靡有爭
  王心載寧江漢之滸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徹我疆土
  匪疚匪棘王國來極于疆于理至于南海王命召虎
  來旬來宣文武受命召公維翰無曰予小子召公是
  似肇敏戎公用錫爾祉釐爾圭瓒秬鬯一卣告于文
  人錫山土田于周受命自召祖命虎拜稽首天子萬
  年虎拜稽首對揚王休作召公考天子萬壽明明天
  子令聞不巳矢其文德洽此四國
  李曰厲王之時小雅盡廢四夷交侵遥想是時淮
  水之夷必侵中國宣王能興衰撥亂然後命召公
  平之也孔氏曰命將在江漢之上蓋今廬江左右
  也召公伐淮夷當在淮水之南魯僖公所伐淮夷
  當在淮水之北淮之南北皆有夷也陳少南亦曰
  以地勢考之江漢之滸王命召虎者是淮南之夷
  也若在淮北則是江漢非所由入之路也曰率彼
  淮浦省此徐土者是淮北之夷也若在淮南則徐
  土非聯接之地矣以此觀之則此所謂淮夷者指
  淮南之夷也常武魯頌所謂淮夷者淮北之夷也
  江漢浮浮蘇氏云水盛貎滔滔蘇氏云順流貎江
  漢之水浮浮而盛所往淮夷之武夫順流而下非
  敢安也非敢遊也惟求服淮夷而巳以見三軍用
  命如此王氏則以江漢浮浮譬廣而流行非也夫
  江漢浮浮者非是取譬蓋因武夫渡淮故以爲言
  也亦猶新臺之詩曰新臺有泚河水瀰瀰是因宣
  公築臺故以河水瀰瀰爲言非是以河水取譬也
  武夫所以出征伐之車又張師帥之旗非敢自安
  也非敢自寬舒也但以淮夷未服爲病耳鋪病也
  武夫之所征伐涉江漢之上匪安匪遊匪安匪舒
  其與髙克之將兵河上乎翺翔河上乎逍遥異矣
  江漢湯湯者大也洸洸武貎有洗有潰是亦武貌
  江漢之大而武夫皆壯勇經營四方其有不服者
  則從而伐之伐之旣服矣然後以其成功而吿于
  王鄭氏以召公既受命伐淮夷服之復經營四方
  之叛國從而伐之蘇氏以淮夷旣平遂經營傍國
  吿成功于王王氏之說亦類此竊以三說爲不然
  所謂經營四方但是經營淮夷下云式辟四方是
  亦經營夷狄乃云四方者亦如後世征伐夷狄則
  曰有事於四方夷狄耳四方當以淮夷爲言四方
  旣平則王國必定矣王國旣定則於是無有戰爭
  之心而宣王之心亦可以安寧矣觀此則知宣王
  之心在於安天下其戰爭誠出於不得巳亦可以
  見召伯能奉主之心而能盡其職位也正觀中伐
  ⿔兹克之帝謂羣臣曰夫樂有幾朕嘗言之上城
  竹馬童兒樂也飾金翠羅紈婦人樂也貿遷有無
  商賈樂也髙官厚秩士大夫樂也戰無前敵將帥
  樂也四海寧一帝王樂也朕今樂矣太宗所謂四
  海寧一帝王樂也其何以異於宣王之心載寧哉
  然太宗好名故其戰也爭區區之名非有意於安
  天下也宣王之心其戰爭出於不得巳四方旣平
  王國庶定時靡有爭然後王心載寧則宣王之心
  異於太宗之心也江漢之滸鄭氏曰王於江漢之
  水上命召公使以王法征伐四方夫所謂江漢之
  滸非是宣王親渡江漢也但因上文言江漢故曰
  江漢之滸亦猶伐木之詩言伐木於于特因上文
  而言故也召虎乃王親命之以開闢四方遂定我
  疆土行周人之法我以兵伐淮夷非病之也亦非
  急之也但欲王國來至也召公之用兵非欲其病
  非欲其急其仁義之師乎疆土旣平矣於是于疆
  于理至于南海此以見復文武之境土也吉甫之
  伐玁狁至于太原召公之于疆于理至于南海文
  武境土恢復可知也王命召虎來旬來宣旬說文
  曰徧也十日爲旬則旬訓徧明甚宣王命召虎徧
  宣其政敎不徒使之從事於武功也因言康公之
  事而訓告之昔我文王武王受命爾之祖召康公
  實爲藩翰之臣爾今無以我爲小子不足與有爲
  汝當繼汝召康公之功也有文武之君必有文武
  之臣我之德雖不及於文武爾當繼爾祖之功此
  乃宣王之謙辭也爾當開敏其功我則錫子之福
  人君之命臣多言祖考之事以戒之宣王命韓侯
  旣吿之纘戎祖考今命召公亦以祖考訓之蓋欲
  世其家也釐爾圭瓚釐錫也秬鬯黑黍酒也卣樽
  也未祭則以秬鬯納於卣中既祭之時則以秬鬯
  納於彝中此錫命者則未祭之時納於卣中言王
  命召虎錫之以圭瓚又錫之以酒以告爾之先祖
  爾之先祖乃文德之人也猶以爲未又錫之山川
  土田爾祖自文武受爵自召康公以來巳如此久
  矣召虎拜手稽首以受其恩無以爲報但曰天子
  萬年蓋祝君以壽自古人臣之常情也虎拜稽首
  以稱揚王之休美爲召康公對成王命之言吿宣
  王曰天子享萬年之壽又言天子之所以明明而
  稱譽無窮者由是施文德以和洽四國也宣王命
  召虎以爲無曰子子召公是似又告之以于周受
  命自召祖命是使其繼召公之業也召虎乃拜手
  稽首作召公考是能知繼其召公也明明天子令
  聞不巳矢其文德洽此四國此乃召康公之所以
  能輔其君而召虎因宣王命遂舉召康公之言以
  尊宣王也自古人君有戰功則嚻然有自滿之心
  而謂天下莫巳若秦皇漢武是也大臣之有戰功
  則志滿意得遂有玩忽之意若臧宫馬武是也宣
  王之命召虎乃曰來旬來宣是不以武功爲事矣
  而召公則吿宣王曰矢其文德洽此四國其臣不
  以黷武爲事矣君臣相勉如此其視皋陶之賡歌
  不相遠矣
  黃曰江漢一詩乃召公還師奏凱之日論功行封
  之時所作也初則整師而往非爲邀功特以淮夷
  作患不能自安耳次則淮夷之患除而其功成次
  則安民之政舉而其功廣次則即功而論賞次則
  論定而賞行次則人臣報塞之義也若夫淮南淮
  北之辨先儒論之詳矣
  常武召穆公美宣王也有常德以立武事因以爲戒
  然
  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師皇父整我六師
  以脩我戎旣敬既戒惠此南國王謂尹氏命程伯休
  父左右陳行戒我師旅率彼淮浦省此徐土不留不
  處三事就緖赫赫業業有嚴天子王舒保作匪紹匪
  遊徐方繹騷震驚徐方如雷如霆徐方震驚王奮厥
  武如震如怒進厥虎臣闞如虓虎鋪敦淮濱仍執醜
  虜截彼淮浦王師之所王旅嘽嘽如飛如翰如江如
  漢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緜緜翼翼不測不克濯征徐
  國王猶允塞徐方旣來徐方旣同天子之功四方旣
  平徐方來庭徐方不回王曰還歸
  李曰常武之詩詩中本無常武二字詩序乃名常
  武亦猶雨無正般賚之詩皆無其字乃以爲詩名
  也序詩者因釋其所以命名之旨其曰常者有常
  德也武者立武事也常德者本也立武者末也苟
  能盡其本則其心在於愛民有愛民之心則見於
  征伐無非愛民也苟無其本則窮兵黷武無所不
  至其禍有不可勝言者矣夫序此詩者最有功焉
  若不以是而訓釋之是使後世窮兵黷武必以常
  武爲口實如秦皇之窮兵黷武是以戰爲常也其
  德不常也湯武非不用兵也寇亂旣平則休兵解
  甲不復以武功爲事是以德爲常非以武爲常也
  召穆公以宣王能討平四方乃作此詩以美之又
  因以爲戒恐宣王驕心一生用兵不巳故爾所謂
  戒者亦猶庭燎之詩因以箴之終南之詩戒襄公
  也方宣王之命召虎也召虎吿之以矢其文德洽
  此四國其所以吿其君者以其矢文德而其爲此
  詩又曰有常德以立武事則召公之戒君可謂深
  矣赫赫明明赫赫盛也明明著也言赫赫明明王
  命卿士南仲大祖以其官則大師以其人則皇父
  此皇父異於十月之交所謂皇父也然十月之交
  曰皇父卿士此詩曰王命卿士下文曰大師皇父
  均爲卿士疑爲一人也然十月之交所言者乃皇
  父姦邪此詩所言者乃皇父之得人也非是一人
  也王命南仲薄伐玁狁今詩人稱之曰王命卿士
  南仲大祖大師皇父是能繼南仲之功矣則是世
  其家也十月之交所稱皇父疑是此詩皇父之後
  也十月之交皇父不能繼其祖業矣今皇父旣受
  宣王之命則整我六師脩其兵戎敬之而不敢慢
  戒之而不敢忘則以肅肅王命不敢失墜故耳然
  所以奉王命者則欲惠此南國也夫興師以伐人
  之國則當推之以仁愛之道易之師象曰地中有
  水師君子以容民畜衆夫興師者疑若害民而乃
  容民疑若暴衆而乃畜衆皇父所以推恩於南國
  者以其仁義之師也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上章
  旣命南仲爲元帥矣此章則又命程伯休父爲司
  馬也楚語云重黎世敘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父其
  後也當宣王之時失其官守而爲司馬氏則是程
  伯休父嘗爲司馬也孔氏云若大師則掌其戒令
  此言戒我師旅則是司馬之事也王謂尹氏則是
  使尹氏命程伯休父爲司馬也宣王之時姓尹者
  必是尹吉甫旣使程伯休父爲司馬其六師之左
  右則陳其行列而又戒勅其師旅循彼淮浦之傍
  省視此徐之土其有叛逆則從而誅之又戒之不
  久留也不久處也當使三農就緖恐久留於此則
  三農不得就緒也毛氏以爲立三有事之臣蓋以
  十月之交擇三有事故以三事爲三卿不如鄭氏
  以爲三農周官太宰九職一曰三農生九穀注云
  三農平地山澤也三事者乃三農之事也湯之伐
  桀也耕者不變然後可以見其仁義之師今宣王
  命程伯休父爲司馬使之三事就緖亦可以見仁
  義之師也當春秋之時諸侯交戰爭地惟欲芟夷
  我農功而巳祭伯取成周之麥秋又取成周之禾
  鄠人藉稻如此之類惟恐農功之不傷也較之宣
  王命程伯休父安能無愧乎赫赫業業王師之行
  赫赫然而盛業業然而動其有威嚴乎乃天子也
  以見天子之軍可畏也如此然後王之軍安而行
  日行三十里保安也作行也言其徐行也绍說文
  曰緊糾也非急也非緩也王之軍徐行非急非緩
  徐方巳絡繹相繼而騷動矣江漢之詩曰匪安匪
  遊此詩乃曰匪紹匪遊蓋江漢匪安匪遊者以言
  將士用命也此詩言匪紹匪遊者言王師但是徐
  行而徐方巳震驚其言各有所主徐方震驚如雷
  之發聲如霆之奮怒而敵人無不驚怖也此詩先
  言淮浦又言徐土此章則先言徐方旣而又言淮
  濱又言徐國則知宣王出師先征淮夷後征徐國
  也此章但言徐方則知宣王之兵及淮而未及徐
  方而徐方巳震驚也王師之至如破竹之勢迎刃
  而解之宣王之征淮夷而徐方震驚此以見先聲
  也次章則言征淮五章則言征徐末章則言徐方
  之服其次序皆可考也宣王之奮威武如天之震
  雷如人之勃怒又命召虎進而前行望之者如虓
  虎之威說文曰闞望也淮夷之人望如虓虎則巳
  足以破敵人之膽矣以兵而屯於淮水之傍而執
  其醜虜淮夷舊所侵略之地今則截而正之此乃
  王師之所在也王旅嘽嘽如飛如翰嘽嘽盛也王
  師之盛如鳥之飛如鷙之翰如江漢之不可犯也
  如山之苞而不可動也如川之流而不可遏也緜
  緜不可得而絕翼翼不可得而亂王師之至敵人
  皆不可得而測旣不可得而測又安能克之哉大征
  徐國而戰必勝矣此足以見善形容王師之強如此
  帝王之兵以全取勝宣王以至仁伐不仁以至義
  伐不義是有必勝之道焉而又王師之強如此焉
  往而不勝哉以武王伐紂之罪宜其無不勝也又
  有太公之鷹揚豈有師之不勝者乎今宣王之伐
  淮夷所以問淮夷之罪而又王奮厥武如震如怒
  王旅嘽嘽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宜其師之必勝也
  王猶允塞猶謀也允信也塞實也王之謀猷皆本
  於信實非譎詐之兵也如晉文公之伐原非無信
  也所謂信者出於勉強而巳城濮之役未免用詐
  謀以勝楚觀其晉師僞遁則知其尚詐也推宣王
  之用兵謀本於信實非譎詐之兵此淮夷徐方之
  所以無不服也上章言赫赫業業有嚴天子是王
  師從天而下以來徐方也今者但言徐方旣來則
  是未嘗經戰陳而徐方自服也古人所謂善戰者
  不陳其在於此徐方既服矣此言宣王之功宣王
  命南仲爲元帥程伯休父爲司馬其所取勝雖曰
  南仲之功原其所本乃天子之功也魏文侯命樂
  羊將而攻中山三年而拔之反而論功文侯示之
  謗書一篋樂羊再拜曰此非臣之功乃君之功也
  夫軍將克敵者雖曰將臣之功其所以任將者又
  在於天子之功也四方皆無事矣而徐方又皆來
  寧來王徐方之人無有回邪王於是班師振旅而
  歸也宣王所以征徐方者以其不服故也今徐方
  旣服宣王乃班師振旅而歸使宣王必欲犂其庭
  埽其穴然後有以快其志安在其爲仁義之師邪
  故徐方不回王曰還歸足以見宣王無黷武之心
  也莊公之時師次于郞以俟陳人蔡人甲午治兵
  秋師還春秋書秋還則是譏其師久而後歸也今
  徐方不回王曰還歸足見宣王與春秋所書異矣
  黃曰將順正救臣子之大義也而二者之辭
  不可以併致曷爲而不可以併致也蓋美之之辭
  幾乎溢戒之之辭幾乎許美之之辭不可以爲戒
  猶戒之不可以爲美也吁爲是說者是未可言於
  明良際遇之朝精神㑹聚之日惟夫君臣同心一
  孚一契言之者以意達聽之者以心㑹固知其美
  中之戒戒中之美在臣無費辭在君無虚受站穆
  公常武之作所以因美而有戒於宣王焉且穆公
  曷爲而美宣王也復土宇於交侵之餘振威德於
  衰陵之後站而不美則失夫將順之義矣又曷爲
  而有戒也席旣勝之勢者未常無恃勝之心居莫
  大之功者不能無好大之患站而不戒則失夫正
  救之義矣二者不可偏廢則合二意於一詩之中
  進六章於冕旒之下使吾君且慰且警且喜且愕
  弛張闔闢之妙盡於四十八言之中言之者無罪
  聞之者足以戒穆公常武之義盡之矣故旣敬旣
  戒而惠民之意巳形使宣王味斯言也則前日平
  淮之師非喜功也所以惠民也今日其可忘夫惠
  民之德而不以黷武爲戒乎不留不處而息民之
  意巳寓使宣王詠此言也則前曰平淮之師非黷
  武也所以息民也今曰其可忘夫息民之德而不
  以喜功爲戒乎其曰徐方來同其又曰王曰還歸
  則一詩之義又顯矣是知所謂常德者惠民息民
  不窮兵之謂也武事之所由立也所謂可戒者反
  是而美之者則爲敗德也吁穆公之意微矣若夫
  三章四章五章以言其德威之著而徐方爲之震
  攝以言其軍陣之銳而徐方無所取侮茲又詩人
  推美之辭以形容其武事之備云耳誠非張其氣
  以啓其無厭之心也學者當以意逆之
  瞻印凡伯剌幽王大壞也
  瞻卬昊天則不我惠孔塡不寧降此大厲邦靡有定
  士民其瘵蟊賊蟊疾靡有夷届罪罟不收靡有夷瘳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奪之此宜無罪
  女反收之彼宜有罪女覆說之哲夫成城哲婦傾城
  懿厥哲婦爲梟爲鴟婦有長舌維厲之階亂匪降自
  天生自婦人匪敎匪誨時維婦寺鞫人忮忒譖始竟
  背豈曰不極伊胡爲慝如賈三倍君子是識婦無公
  事休其蠶織天何以剌何神不富舎爾介狄維予胥
  忌不弔不祥威儀不類人之云亡邦國殄瘁天之降
  罔維其優矣人之云亡心之憂矣天之降罔維其幾
  矣人之云亡心之悲矣觱沸檻泉維其深矣心之憂
  矣寧自今矣不自我先不自我後藐藐昊天無不克
  鞏無忝皇祖式救爾後
  李曰文武之業至厲王大壞故蕩之詩召穆公傷
  周室之大壞宣王中興則文武之業復修矣至幽
  王而復大壞此瞻卬之詩凡伯所以剌幽王大壞
  也顏眞卿嘗曰朝廷豈可再破壞邪今厲王旣壞
  之於前而幽王復壞之於後則文武之業所存者
  無幾矣可不痛哉毛鄭皆以昊天爲斥王其說多
  如此如板之詩曰上帝板板蕩之詩曰蕩蕩上帝
  皆是言天毛鄭皆以爲言王經之說本不如是毛
  鄭自生風波也詩人之意謂仰視昊天胡不愛我
  民也民之不安其居甚久矣天猶降大厲以禍之
  邦國靡有安定而士民又皆疲瘵貪吏肆行如蟊
  賊之害苗無有極止禁網之設如網罟之罩而無
  有瘳愈夷平也届極也瘳愈也凡此皆幽王自爲
  之也而民乃吿之於天者蓋民之怨幽王無所吿
  訴故但歸於天也人有土田女反有之此章則言
  幽王取予無常維婦言是用也人之有土田非所當
  有而有之而幽王則有之人之有民人非所當奪而女
  覆奪之而幽王則奪之夫非所當有而有之盜也
  今幽王不當有而有之不當奪而奪之其所以異
  於寇攘盜賊者幾希無罪者則當脫之而乃收之
  有罪者則當收之而乃脫之刑罰倒置一至於此
  正小雅所謂舎彼有罪旣伏其辜若此無罪淪胥
  以鋪是也哲夫成城哲婦傾城者謂士大夫有才
  智者則可以興國家也故謂之成城婦人之有才
  智者則爲國家之害故謂之傾城如唐之李勣賢
  於長城遠矣則是其人可以爲國家之藩翰所以
  謂之成城也至於婦人則無用於才智苟有才智
  則必爲國家之害如紂之妲巳周之褒姒漢之吕
  后唐之武后皆婦人中才智之過人者也而反爲
  國家之害凡幽王之所以有人之土田奪人之民
  人舎此有罪而收無罪者皆信用婦人之言也觀
  幽王之寵褒姒也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多方
  故不笑爲舉烽燧諸侯至而無寇褒姒乃大笑其
  後數舉烽燧諸侯不信當幽王之時舉烽燧則諸
  侯皆至一爲襃姒所惑數舉烽燧而諸侯不至卒
  爲犬戎所殺幽王之於褒姒惟欲其笑如此則其
  它可知矣懿厥哲婦鄭氏以懿爲有所傷痛之聲
  不如漢谷永亦舉此顏師古註曰懿美也言幽王
  以哲婦爲美此說勝於鄭氏幽王但以哲婦爲美
  而不知反爲惡鴟惡聲鳥也婦人之多言乃爲禍
  亂之階其禍亂之作非天降之也乃生於婦人而
  巳幽王之爲人其敎之誨之則藐然不聽其所聽
  者惟婦人寺人而巳誨爾諄諄聽我藐藐匪用爲
  敎覆用爲虐蓋其所爲敎誨也則反以爲虐至於
  婦人寺人之言豈復有愛國之心哉幽王乃從而
  聽之必其中有所惑也以齊桓公之賢而聽於寺
  人貂之謀況幽王乎鞫人忮忒忮害也忒變也婦
  人之窮其忮忒始也譜是人其終也又從而背之
  蓋其好惡予奪惟其口之出而巳言婦人所爲如
  此乃其不得中也而自言則曰豈曰不得中乎使
  其果得中胡爲而惡如此之極哉蓋小人之當國
  也敗國亡家亦必以爲非巳之罪桑柔之詩曰雖
  曰匪予旣作爾歌幽王信用哲婦亦自謂非巳之
  不中也是皆歸其過於他人而不知致此禍者果
  誰生之邪論商賈三倍之利則小人之所覬覦也
  豈君子之覬觎哉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惟其
  深喻是以篤好爲君子者無與於商賈之事亦如
  婦人無與於公家之事婦人惟蠶織之事而巳公
  家之事吾何與焉君子之所喻者惟義而巳義之
  外何所與焉休其蠶織而與公家之事是如君子
  之言及於商賈之事也卷耳之詩曰后妃輔佐君
  子求賢審官知臣下之勤勞内有進賢之志而無
  險陂私謁之心朝夕思念至於憂勤也夫求賢審
  官乃闐外之事也后妃之事乃闡内之事也后妃
  有進賢之志豈以是與公事乎蓋但有其志耳公
  事非所與焉故序詩者以爲后妃之志也今婦人
  所與者非如卷耳所言不過共用小人以誤國耳
  天何以剌何神不富言天何以責王乎神何其不
  福王乎禍亂之來王何不推其所由哉戎狄之被
  甲爲害當念而不念君子則不當忌而忌王之好
  惡可知矣天下念我周家降於不祥王不能恐懼
  修省以荅天意王之所以爲威儀者乃爲不善何
  以轉禍爲福哉十月之交言日有食之則爲災甚
  矣又云煜煜震電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髙岸爲谷
  深谷爲陵所謂不祥莫甚於此自幽王觀之無復
  有畏懼之心此其所以至於亡也幽王不畏天變
  故賢者皆逃亡而去賢者旣去則邦國殄瘁矣天
  之降罔維其優矣優毛氏以爲渥蓋天之降災罔
  其優渥如此言其多也賢者又逃亡而去此心之
  所以憂也維其幾矣幾近也言天之降災罔將及
  我矣而賢者又去此心安得不悲乎觱沸檻泉維
  其深矣觱沸泉出貌檻泉湧出也泉之出也必有
  其源禍亂之來亦必有自我心之憂其來久矣非
  一朝一夕之故也因自嘆曰不自我先不自我後
  蓋皆傷巳之遭亂不能免也王氏曰昊天之明視
  人藐藐無所私親言天之甚遠而難親人君所以
  奉天者必思有以鞏固其位今幽王不能鞏固其
  位是不能奉天也爾之所爲苟無忝於祖宗則乃
  救於爾之子孫也人君苟能側身修行上焉有以
  繼其祖宗下焉有以救其子孫幽王何憚不爲乎
  召旻凡伯剌幽王大壞也旻閔也閔天下無如召公
  之臣也
  旻天疾威天篤降喪瘨我饑饉民卒流亡我居圉卒
  荒天降罪罟蟊賊内訌昬橡靡共潰潰回遹實靖夷
  我邦皋皋訛訛曽不知其玷兢兢業業孔塡不寧我
  位孔貶如彼歲旱草不潰茂如彼棲苴我相此邦無
  不潰止維昔之富不如時維今之疚不如茲彼疏斯
  粺胡不自替職兄斯引池之竭矣不云自頻泉之竭
  矣不云自中溥斯害矣職兄斯弘不戴我躬昔先王
  受命有如召公日辟國百里今也日蹙國百里於乎
  哀哉維今之人不尚有舊
  李曰此詩謂之召旻者毛氏以爲旻閔也閔天下
  無如召公之臣也蘇黃門以爲首章言旻天卒章
  言召公故謂之召旻召旻特別於小旻耳毛氏以
  爲旻閔也閔天下無如召公之臣蓋衍說也其論
  爲當旻天疾威天篤降喪天之威急矣而厚降喪
  亡之禍病民以饑饉使民盡至於流亡我居中國
  也圉邊陲也皆廢而不治以見普天之下無不受
  其禍也小旻之詩亦曰旻天疾威鄭氏則以旻天
  疾王者以刑罰威恐萬民此之言旻天疾威而鄭
  氏亦以旻天爲王言幽王之爲政急行暴虐夫所
  謂旻天疾威者均是言天之威耳豈以小旻之言
  則謂之天疾王者而此詩所言則以天爲王邪豈
  以小旻之詩則謂疾其以刑罰威恐萬民此則謂
  之急行暴虐邪此皆鄭氏之失也言天降此罪以
  網羅天下而小人皆如蟊賊之害用事於内自訌
  潰也天降罪罟即上篇所謂罪罟不收也蟊賊内
  訌即上篇所謂蟊賊蟊疾靡有夷届也天降罪罟
  遂使小人用事於内昬橡闍人也無肯恭敬於職
  事而皆潰潰然回邪謀亂我國家也靖謀也夷亂
  也前詩言匪敎匪誨時維婦寺此詩又曰昬橡靡
  共則是幽王以闍人用事可知矣孔氏曰闍者防
  守門閣親近人主凡庸之君昬於善惡以其少小
  慣習朝夕給使顧訪無猜憚之心恩狎有可恱之
  色且其人久處宫掖頗曉舊章常近床第探知主
  意或乃色和貌厚挾術懷姦或乃捷對敏才飾巧
  亂實於是邪正並行情貌相越遂迷罔視聽因惑
  愚主謂其智足匡時忠能輔國信而使之親而任
  之國之滅亡多由乎此故詩人責王遠賢而近刑
  閙之人也孔氏之言亦可謂盡小人之情狀矣孔
  氏又曰原其本心不欲滅國但所謀不當滅國之
  道也此言則非也以閹宦之徒豈有愛國之心哉
  謂原其本心不欲滅國則非也凡闍宦用事即是
  天降其罪罟如十月之交曰下民之孽匪降自天
  瞻卬之詩曰維厲之階亂匪降自天生自婦人今
  此言天降罪罟亦以小人用事惟是幽王之失無
  可奈何故歸之於天也臯臯訛訛臯臯毛氏以謂
  頑不知道懿訛謂窳不供事言小人如此也小人
  肆行自不知其玷夫以婦人用事則不自以爲不
  中小人用事則不自知其過正所謂皇父孔聖也
  爲君子者則兢兢業業而恐懼其不寧甚久而其
  所以如此者以我將退而難保其位也自古亂亡
  之國君子多至於恐懼小人則惟安其危而利其
  災樂其所以亡也如彼歲旱此則言危亂之甚如
  此如大旱之歲草木不得潰茂又如水中之浮草
  泛泛乘流不知其所止故我相視此邦無不潰亂
  則知是其必亂之道故也維昔之富不如時維今
  之疚不如兹此二句說者多異同大抵言昔之富
  不如今時今之病不如昔時所謂兹者安可以爲
  昔邪竊嘗語此二句但是言昔者富實未有如是
  今之困病亦未有如是也夫不如古之富實亦未
  有如今之困病古者盛時萬民無不富足無有困
  乏故曰古之富未有如是今則自中國以至夷狄
  無有不受其禍故曰今之病亦未有如此小人當
  食蔬而乃食精稗以見小人而食君子之禄也小
  人而食君子之禄小人胡不自避而退而使賢者
  得進而乃復生禍亂之事而曰滋曰長也引者長
  也如所謂日引月長是也池之竭矣不云自頻頻
  水之涯也池之竭矣則外無所入泉之所竭則内
  無所出以譬幽王外而夷狄内而中國内外皆受
  其禍其害大矣其禍甚大而小人又主此禍亂之
  事日以洪大豈不災及我躬乎昔先王受命此章
  言土地之削也節南山之詩曰駕彼四牡四牡項
  領我瞻四方蹙蹙靡所騁則其土地曰削可知也
  故言文武之世如召公者曰開國百里今也曰反
  蹙國百里向者曰闢國百里今也曰蹙國百里則
  是古之土地比今之土地不啻數倍於乎哀哉維
  今之人不尚有舊者不能尚舊德之臣以見當時
  非無賢臣但幽王不能信而用之耳自古至亂之
  世未嘗無賢如秦之末豈天下無賢哉使天下無
  才則蕭何何以佐漢而興邪隋之末豈天下無賢
  哉使天下無才則房杜何以佐唐而興邪但患人
  君不能用賢耳故此詩所以追思先王之時有如
  召公曰闢國百里今之人雖有舊臣而幽王不能
  自用也蘇氏曰闢國以禮蹙國亦以禮皆非用兵
  之謂也近世小人欲以干戈侵擾四鄰求拓土之
  功者率以召公藉口此楚靈齊缗之事桓文之所
  不爲而以誣召公嗚呼殆哉此言得之矣所謂曰
  闢國百里非用其兵甲也周公用於周奠枕于京
  孔子用於魯齊人歸其侵疆所謂闢國者初無事
  於甲兵也如必以甲兵而闢國則王翦之徒皆能
  之矣何必召公後代之人多假詩書以爲姦不可
  不辨也
  黃曰瞻卬召旻之詩李适仲之說當矣
  李适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三十六
  後學成德校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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