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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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6017
颗粒名称: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三十一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5
页码: 一-二十九
摘要: 本文讲述了周朝的起源和先祖的功德,强调了文王能够继承并光大先祖的伟业。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旱麓受祖也周之先祖世脩后稷公劉之業大王王
  季申以百福干禄焉
  李曰旱麓受祖云受祖者言文王能受其先祖之
  業也周之先世自大王以來能世脩后稷公劉之
  業守而不失至於大王王季又申之以福祿則其
  子孫所以承先祖之業者其所由來者漸矣
  瞻彼旱麓榛楛濟濟豈弟君子干禄豈弟瑟彼玉瓚
  黃流在中豈弟君子福祿攸降鳶飛戾天魚躍于淵
  豈弟君子遐不作人清酒旣載騂牡旣備以享以祀
  以介景福瑟彼柞棫民所燎矣豈弟君子神所勞矣
  莫莫葛藟施于條枚豈弟君子求福不回
  李曰瞻彼旱麓云云旱山名麓山足榛似栗而小
  楛木名也王氏之說則謂内有以致其文外有以
  致其武此牽強之說也詩人之言直以爲草木濟
  然而盛多如此蘇氏曰山作雲雨以澤萬物而麓
  之草木亦被焉譬如周之先祖其所以利人者廣
  故其子孫亦受其福是也豈弟樂易也豈弟君子
  干禄豈弟言周之先祖有樂易之德故其干禄亦
  自樂易也孟子曰經德不回非以干禄千禄者非
  君子之所貴也有心於修德無心於干禄則其爲
  善出於誠心苟有心於干禄則其經德是有所利
  也非誠也何足貴哉而此乃曰干禄者蓋周家君
  子之干禄異乎人之干禄也子張學干禄子曰多
  聞闕疑慎言其餘則寡尤多見闕殆慎行其餘則
  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能慎言行則禄
  在其中能樂易則禄斯至矣是所謂自求多福也
  蓋福豈可以求而得之哉惟能盡其在我則干禄
  之道也玉瓚圭瓚也以玉爲柄用之以盛鬯也瑟
  鮮潔貌黃流秬鬯也以秬米爲之以鬱金草和之
  使之芬芳條鬯其色如金又在酒器中流動故曰
  黃流鄭氏曰殷王帝乙之時王季爲西伯以功德
  受此賜其意以謂賜之圭瓚則是受其福祿也蘇
  黃門則以謂言其祭也此皆指此章爲實事非也
  王氏則曰瑟彼玉瓚則以譬有美而能事鬼神黃
  流在中則譬美在其中而暢乎其外雖以爲取譬
  然其說又不如程氏之簡勁也程氏曰瑟彼玉瓚
  其中所盛必黃流也豈弟君子則福禄所降必有
  賢子孫也鳶飛戾天氏氏曰上下察也此蓋援禮
  記以爲說至於諸家說此多異鄭氏則以鳶飛戾
  天爲惡人遠去以魚入于淵爲民喜得所言先祖
  之德可以作後人也其說亦未易通愚竊以謂詩
  人所興皆是言文王之官人也嘗觀抱朴子旨鳶
  飛無力在下及至乎直網之上聳身直翅而巳然
  然後知鳶飛更不用力亦如魚躍恬然自得而不
  知其所以然而然也王者之作人鼓之舞之使之
  盡其才亦不知其所以然而然也遐不作人言其
  遠作人也蓋言其作人之久也次章言以清酒則
  載之於器以赤色之牡則旣備言子孫享祀祖考
  而受此福也豈以清酒騂牡之故而得之哉古人
  奉牲以吿曰博碩肥腯謂其民力之普存也謂其
  畜之碩大蕃滋也謂其不疾瘯蠡也謂其備腯咸
  有也奉酒醴以吿曰嘉栗旨酒謂其上下皆有嘉
  德而無違心也所謂馨香無讒慝也如此則神降
  之以福苟爲不然則如隨侯之牲牲肥腯粢盛豐
  潔其何福之有瑟彼柞棫鄭氏曰瑟茂盛貌孔氏
  曰此柞棫所以得茂者正以爲民所爛燎而除其
  傍草亦猶豈弟君子所以得福者正以爲神所勞
  來也莫莫茂盛貌彼葛藟也乃縁於木之條榦附
  麗而生亦猶君子承其先祖之道以求福禄其求
  福也無所回邪惟承其先祖之道而巳黃講同
  思齊文王所以聖也
  思齊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婦大姒嗣徽
  音則百斯男惠于宗公神罔時怨神罔時恫刑千寡
  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雍雍在宫肅肅在廟不顯
  亦臨無射亦保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聞亦式不
  諫亦人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無斁譽髦斯
  士
  李曰思齊文王所以聖也王氏曰所以聖者聖而
  不知是詩言大姒大任之德而不言其所以然則
  文王聖而不可知於是乎在此說非也序之言所
  以聖者言文王之聖有所自來本於大王刑於大
  姒以至宗廟官室之中皆無所不宜此其所以爲
  聖也非聖而不可知也言思齊莊者大任也乃爲
  文王之母又嘗思愛大姜之能配大王故能爲周
  家之婦也而大姒又能繼大任之德此天之所以
  使之多男子也古者親迎之禮父南向子北向而
  跪醮而命之曰往迎爾相成我宗事勗率以敬先
  妣之嗣若則有常夫爲人婦而必事其先妣之事
  此古之賢女也以大任而能思愛大姜以大姒而
  又能嗣大任之徽音則周之賢妃可謂世不乏人
  矣以周之興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我文
  考文王克成厥勳治外事者其德如此大姜之後
  有大任大任之後有大姒治内事者其德如此此
  周之所以興也詩人於文王之時而言此蓋文王
  之德本於大任大任能盡其爲婦之道觀列女傳
  載胎敎則文王由大任而成德可知矣而大姒又
  能化文王之德又繼大任之徽音其母與其匹如
  此則文王之德可知矣惠于宗公宗公鄭氏以爲
  大臣歐陽公巳辨之矣蓋以宗公爲臣其文不相
  連屬當從毛氏以爲先公蓋言文王能上承宗廟
  先公又能推其心以事神無有怨者無有恫者以
  見文王事神無所不順者寡妻猶言寡小君也言
  文王治家惟能以刑法于寡妻以至于兄弟而後
  施之於邦無所不宜也中庸曰君子之道譬如行
  遠必自邇登髙必自卑詩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
  兄弟旣翕和樂且耽宜爾室家樂爾妻孥以妻子
  好合而後推之於兄弟兄弟和樂而後及於家邦
  蓋其序如此也王氏以刑于寡妻爲形而上者則
  有道存焉以御于家邦爲形下而者則有度數存
  焉是故謂之御也此王氏好合上下爲兩端之說
  也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
  本無二道推舉斯心而加諸彼而巳苟以度數而
  治其國以道而治其家則是本末異意初無此理
  雍雍在宫肅肅在廟言文王在宫則雍雍然而和
  在廟則肅肅然而敬以見動容周旋無不中禮孔
  子之於鄉黨則恂恂在朝廷則便便蓋其動容中
  禮如此觀鄉黨一篇則知孔子之德觀思齊一詩
  則亦可以見文王之德矣鄭氏以不顯謂有賢才
  之質而不明者以無射爲無射才者以射爲射作
  射字讀歐陽巳辨之矣然無射亦保頗難說愚切
  妄意以爲人之所不見者是在隱處也而文王則
  齊莊恭敬若有所臨人之所不厭射者是在顯處
  也而文王則安之從容自得詩人之意以謂文王
  之德外内顯隱如一也夫有人則作無人則輟不
  顯者無人之時也以此而輟則作亦僞矣非安也
  文王則安之非僞也彼常人於不顯之時不肯齊
  莊至於無射之時雖齊莊而不安惟文王則如一
  也肆戎疾不殄歐氏曰戎眾也烈光也假大也言
  文王之應於事雖衆多敏疾而不絕其施於事者
  光大而無瑕也不聞亦式言事有未之前聞者文
  王行之亦合於法式毛氏曰言性與天合是也不
  諫亦入言不待諫諍而亦入於善也蓋其德性可
  謂不勉而中不思而得矣豈待於有所聞有所諫
  而後中道哉惟文王之德能如此故天下之士皆
  化之而好善成人則有德小子則有造孟子曰待
  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無文王
  猶興非豪傑之士必待文王而後興焉此成人小
  子所以待文王而能有造有德也古之人謂古之
  聖人也指文王而言也言古人但無斁於爲善故
  聲名有俊才者自然見於多士矣正心以正朝廷
  正朝廷以正百官其序如此不待致力而後能也
  此篇與中庸大學之書相爲表裏中庸之書發明
  無聲無臭之義大學之書發明誠意慎獨之理而
  終歸於治國平天下此詩言文王所以聖而與中
  庸大學相合學者能深思而熟究之則可以入德
  矣不可輕也
  皇矣美周也天監代殷莫若周周世世修德莫若文
  王
  皇矣上帝臨下有赫監觀四方求民之莫維此二國
  其正不獲維彼四國爰究爰度上帝耆之憎其式廓
  乃眷西顧此維與宅作之屏之其菑其翳脩之平之
  其灌其榆啓之辟之其檉其椐攘之剔之其檿其柘
  帝遷明德串夷載路天立厥配受命旣固帝省其山
  柞棫斯拔松柏斯兊帝作邦作對自大伯王季維此
  王季因心則友則友其兄則篤其慶載錫之光受禄
  無喪奄有四方維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
  克明克明克類克長克君王此大邦克順克比比于
  文王其德靡悔旣受帝祉施于孫子帝謂文王無然
  畔援無然歆羡誕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
  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篤于周祜
  以對于天下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髙岡無矢我
  陵我陵我阿無飲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鮮原居岐之
  陽在渭之將萬邦之方下民之王帝謂文王子懷明
  德不大聲以色不長夏以革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帝
  謂文王詢爾仇方同爾兄弟以爾鉤援與爾臨衝以
  伐崇墉臨衝閑閑崇墉言言執訊連連攸馘安安是
  類是禡是致是附四方以無侮臨衝茀茀崇墉仡仡
  是伐是肆是絕是忽四方以無拂
  李曰皇矣美周也云云此詩言天監視四方代商
  而有天下者惟周可以當之而其周之君莫不修
  德惟文王爲盛焉序詩者據詩中第一章言周受
  上天之眷故曰天監代商莫若周而其末數章盛
  稱文王之事故曰周世世修德莫若文王皇矣上
  帝皇大也如書所謂惟皇上帝亦言上帝之大也
  上帝之大者赫然有明有道則享之有德則親之
  有罪則黜之福善禍淫無有豪髮之差是以監觀
  四方求民之所以定者果何自而定之哉不過作
  之君師而巳二國毛氏以爲夏商鄭氏以爲紂及
  崇侯蘇氏程氏則從毛氏之說王氏則從鄭氏之
  說而歐氏以爲崇密歐陽公之所以不指夏商者
  以詩中無夏商之事故也以爲不指紂者亦以詩
  中無紂事故也故但據詩中伐崇伐密之事以此
  爲二國然觀作序之意必以此二國爲夏商序曰
  天監代殷莫若周故詩中以爲夏之國旣失政其
  政不獲矣商之國又如孫毓之說以爲天觀衆國
  之政可以代殷之人先察王者之後故言商而及
  夏夫夏者夏禹之世時爲二王之後此說雖以夏
  商爲二國而其所以爲說則非也夫天旣以此二
  國爲失政矣則於四方之國尋究之謀度之使王
  天下然天未肯棄紂也紂之惡益大天於是憎惡
  之乃眷然西顧以周有德而與之居焉此維與宅
  者言天與之居天常在其所也耆毛氏以爲惡程
  氏以爲致詩曰耆定爾功是也不如鄭氏以爲老
  也書旦天惟五年須暇之子孫便是此謂上帝耆
  之也夫紂之過惡可謂至矣而天猶待之者以此
  見天之仁愛人君者厚矣自非大無道者天皆欲
  扶持而全安之惟紂無悛心此天之禍所以不可
  遏也鄭氏以四國爲密阮徂共歐陽闢之甚詳則
  引四國順之四國是皇是四國皆是指四方非指
  其國也作之屏之云云說者以此章爲大王意或
  然也蓋第三章言王季第四章言王季遂及文王
  其序如此大王遷於岐山下民歸之如歸市則必
  刊除其樹木以居民焉故其攻作之屏除之則菑
  木翳木之所也木立死曰菑自斃曰翳其修治之
  平理之則灌木栵木之所也叢生曰灌栵杨也江
  淮之閒謂树爲杨其啓拓之開闢之則檉木椐木
  之所也檉河畔柳也椐樻也其攘去之剔除之則
  檿木柘木之所也檿山桑也王氏曰其始作之屏
  之也則菑翳而巳旣而又就之者衆無所容之則
  其修之平之也及於灌栵其啓之辟之也及於檉
  椐則皆材之小者爾至其甚衆則無以處之也則
  其攘之剔之者及其檿柘矣檿柘材之美人所恃
  以蠶者也今乃攘剔以及於檿柘者蓋以民歸之
  多無所容之不得巳而及於檿柘之木也此說甚
  善而程氏則以爲去惡養善生息其人民皆以養
  治人才爲興此說甚鑿矣今所不取惟民之歸國
  如此天人從之故亦遷就其德而命之至於後世
  則習以爲常此其所以大也路大也串習也夷常
  也惟其如此此所以能配天受命堅固而不可易
  也惟其所以配天也亦是天立之也帝省其山言
  帝之省視其山也其柞棫則拔然而起其松柏則
  兊然而易直以土地之肥美如此故可以作爲邦
  國可以爲配天之業其所以配天者則以大伯王
  季而巳大伯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其可謂
  至德也巳矣讓國者雖大伯之賢然亦王季有以
  致之王季能盡爲人弟之道以恭事其兄故大伯
  讓之以國故能篤周之慶而錫之以光正所謂其
  德厚其流光是也故其子孫世世受天之禄以奄
  有天下蓋其所由來者遠矣其曰因心則友者夫
  孝弟之道豈可以僞爲哉因其心而然爾孟子曰
  人之所不學而能者謂之良能不慮而知者謂之
  良知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長而無不知敬其
  兄本於良知良能豈非因心而然哉帝度其心者
  言上帝開度其心猶所謂天誘其衷也上帝開度
  其心故其德敎至於清淨豹者清淨也程氏曰
  豹字之義疑是大也程說則其音訓未知所出不
  敢以爲據也惟王季之德如此故其德明又能類
  類善也以見其表裏如一也克長者言能盡其克
  長之道也克君者言能盡其克君之道也其王此
  大邦則又能克順克比克順者言從民之所欲也
  克比者言後世亦克繼其德也比於文王其德純
  一無有可恨此所以受天之祉傳之永永及子孫
  也左傳曰心能制義曰度德正應和曰貊照臨四
  方曰明勤施無私曰類敎誨不倦曰長慶賞刑威
  曰君慈和徧服曰順擇善而從曰比經緯天地曰
  文此皆斷章取義而鄭氏引以爲說非也帝謂文
  王王季之爲國則帝度其心文王之爲國則帝謂
  之也帝之所以謂之者豈諄諄然命之哉孟子曰
  知其性則知天矣天之所以命之者不在於言語
  之閒黙然而意巳傳矣畔援鄭氏曰畔援猶跋扈
  者帝謂文王汝無信諸侯之畔援無信諸侯之貪
  羨其所當先者當濟人於難也苟爲信其畔援信
  其歆羡是助紂爲惡豈能濟難於人哉今也密人
  不恭敢拒大邦之國旣巳侵阮又徂共矣此豈可
  以置而不問哉故王赫然發憤整師旅以遏其侵
  阮徂共之旅此所以篤周之福以荅天下也夫文
  王之怒非私怒也蓋以密人之罪乃上天所共怒
  也故文王因天之怒此所以荅于天下蓋言其合
  人心也孟子曰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惟文王
  一怒而安天下之民則文王之怒異於常人之怒
  矣依其在京京大阜也岡山脊阿大陵也孔氏蘇
  氏皆以此三句爲密人不恭來侵周境非止侵我
  周之阮疆又升我逺疆之髙岡凡處軍相敵以依
  山爲利旣侵阮疆又陟髙岡則密人之勢可謂強
  矣故文王行師責之以罪曰爾乃密人也安得陳
  兵於我周家之陵乎此乃我周之陵也此乃我周
  之阿也汝安得飲食於我周家之泉乎此我周之
  泉也此我周之池也言皆非密人之所宜有故以
  此問其罪於是拒之密人旣服矣遂獲其鮮原求
  其善地得於岐山之陽渭水之側遂遷都而爲萬
  邦之所向下民以之爲君也以文王諸侯耳而曰
  下民之王者此亦追稱之也予懷明德上帝吿文
  王曰我之所懷汝者汝之德明也以大王之時則
  帝遷明德以文王則予懷明德則是文王之德上
  與大王合也在常人則外飾容貌以取名而文王
  未嘗大聲音於顏色之間也在常人則好作聦明
  以亂舊章而文王未嘗長諸夏以變革之道也蓋
  文王之爲無所知無所識惟順帝之則而巳不識
  不知者無私心也有私心則與天異矣夫人之所
  以飾名譽以欺世者皆私心也變亂舊章以逞才
  能者亦私心也惟文王胷中湛然行其所無事所
  以與天同德也惟天與同德故天之所怒文王亦
  怒之非作怒也奉天之怒也以崇國之罪而命文
  王伐之得不奉天討乎故下文繼之以伐崇之事
  上天又吿文王詢問爾所爲仇讎之方同入兄弟
  之國以爾攻城之具以伐崇國之墉也鉤梯也可
  以鉤引而上城者車有衝車有臨車臨者在上臨
  下也衝者從旁衝突也鄭氏以不識不知爲不識
  古不知今歐陽以爲使人不識不知皆不如王氏
  以爲無所識無所知其說爲善仇方毛氏以爲匹
  也不如鄭氏以爲怨耦曰仇前章言伐密而上文
  冠之以爲帝謂文王數句此章言伐崇而上文亦
  冠之以爲帝謂文王詢爾仇方蓋文王之伐非出
  於私意也惟奉天之怒而巳孔子曰三分天下有
  其二以服事殷周之德可謂至德也巳矣文王之
  心不忍伐紂則其於崇國密國豈忍伐之哉蓋罪
  惡貫盈爲天所怒此文王所以征之也桀有罪而
  湯伐之紂有罪而武王伐之此皆奉天之意也自
  古未有不奉天之意而能有爲者也臨衝閑閑閑
  閑乃閑暇也言文王始伐崇國閑暇而不用力見
  文王不忍伐崇之意也而崇乃恃其強大言言言
  其強盛也不肯服周如此文王遂進而伐之執其
  訊問者連連而不絕執其俘馘者安安而不遽於
  是爲類禡之祭也古者出征類於上帝禡於所征之
  地旣克崇矣於是致其社稷羣神而來又附其先
  祖而爲之立後言無絕崇國之祀崇旣服矣故四
  方無有侮慢之者茀茀強盛貌言文王伐崇用其
  力以攻之也而崇之城仡仡然而社猶負固以不
  服文王於是伐之肆之肆與左傳所謂若使輕者
  肆焉其可之肆同忽亦是絕滅之意崇侯滅故四
  方無敢有拂戾之者文王之所伐者但崇國耳而
  四方之國無有侮慢拂戾之者以文王之罰當其
  罪故也舜流共工於幽洲放驩兜於崇山竄三苗
  於三危殛鲧於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舜之所刑
  者止四罪耳而天下咸服之則刑罰何必多爲哉
  文王之所伐者止崇國耳而四方無侮慢拂戾之
  者則征伐何必多爲哉後世人君窮兵黷武連年
  動衆卒以無成功者是亦不知文王之用師乎聿
  曰大邦畏其力小邦懷其德觀文王之伐可謂大
  邦畏其力矣左氏傳曰文王聞崇德亂而伐之軍
  三旬而不降退修敎而復伐之因壘而降則似不
  戰而崇自服矣今此乃陳其戰伐之事者孔氏曰
  子魚欲勸宋公修德故隱其戰事而言降耳意或
  然也黃講同
  靈臺民始附也文王受命而民樂其有靈德以及鳥
  獸昆蟲焉
  經始靈臺經之營之庶民攻之不日成之經始勿亟
  庶民子來王在靈囿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鳥翯翯
  王在靈沼於牣魚躍虚業維樅賁鼓維鏞於論鼓鍾
  於樂辟靡於論鼓鍾於樂辟靡鼉鼓逢逢矇瞍奏公
  李曰靈臺民始附也云云始附者孔氏曰謂心附
  也往前則貌附之爾此說非也豈有文王之德而
  貌附之哉蓋周爲靈臺之時而民心樂從如此始
  知民之附文王也非是始曰貌附而今曰心附也
  惟文王受命而民樂其有靈德故謂其臺曰靈臺
  謂其沼曰靈沼謂其囿曰靈囿此皆是因文王之德
  以爲靈臺靈沼靈囿之名非文王自名之也如春
  秋之時僖十公五年秦伯獲晉侯乃舎諸靈臺則
  晉亦有靈臺也哀公三十五年衛侯爲靈臺於籍
  圃則衛亦有靈臺也不知二國之臺果出於民之
  安樂而名之歟是果自名之乎後世之論必曰天
  子有靈臺諸侯有觀臺然文王諸侯爾安得擅築
  天子之臺乎其曰天子有靈臺者固是因文王有此
  臺後世因而設之也非文王敢築天子臺也使果
  是文王自名爲靈臺則是文僭稱天子也經始靈
  臺經始者經營其始也經之營之者經其南北而
  四營之也庶民攻之言庶民之爲臺攻治之不日
  而成也然文王經營之心本不欲亟也第以庶民
  慕文王之德名爲靈臺如子之事父而來築之也
  鄒侍郎曰庶民子來非強之也在彼者實子來也
  不日成之非迫之也在我者實勿亟也爲上者惟
  恐民之勞苦爲下民者乃不憚其勞苦以從上見
  民之樂從也觀左傳曰築郞囿季文子欲其速成
  叔孫昭子曰焉用速成其以勦民也蓋速成者出
  於民之意則可出於君之意則不可出於君之意
  則爲勦民出於民之意則爲愛君然築靈臺者民
  之所甚憚也以民所甚憚之事則不日而成此豈
  可勉強而爲之哉以此見其得民也宋平公築臺
  妨於農收子罕親執扑以行築者而扶其不勉者
  曰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避燥濕寒暑今君爲一
  臺而不速成何以爲役宋築臺必待執扑以扶其
  不勉者文王之民豈待執扑以扶其不勉者哉王
  在靈囿言王在靈囿之所麀鹿則攸伏言其馴擾
  而不驚也言其麀鹿又且濯濯然而充肥其白鳥
  則翯翯然而潤澤王在靈沼之所其魚充牣於中
  皆跳躍伏隱言文王之德雖鳥獸魚鼈無不得其
  所也鄒侍郎曰麀鹿之在囿不知囿之爲囿亦如
  在於山林魚鼈之在沼不知沼之爲沼亦如相忘
  於江湖自非文王之德上及飛鳥中及走獸下及
  潜魚豈能及此雖然詩人之意亦以形容民樂文
  王之德也後世人君莫不大爲苑囿使禽獸得其
  樂而民不以爲樂也蓋禽獸得其所而民又得其
  所然後爲德之盛不然則是恩足以及禽獸而功
  不至於百姓矣果何益哉虚業維樅植者曰虚橫
  者曰栒設大板於栒之上曰業樅崇牙也言懸於
  鍾鼓之處則采色爲大牙其狀隆然謂之崇牙有
  瞽之詩曰設業設虚崇牙樹羽此所謂虚業維樅
  與有瞽之詩同也賁大鼓也鏞大鍾也上章旣言
  文王與民同樂矣故此章遂言文王因民之樂而
  寫之於樂樂不徒作蓋所以形容四海之歡心也
  不然則斯民愁怨徒然爲此鍾鼓之樂果何益哉
  惟文王與民同樂故於此論理鼓鍾之音而作辟
  廱之樂也辟廱文王之樂名莊子曰黃帝有咸池
  堯有大章舜有大韶禹有大夏湯有大濩文王有
  辟廱武王周公作大武以是知辟廱文王之樂名
  也鼉即鼉皮爲鼓其聲逢逢然而和作樂之時矇
  瞍則奏其公有眸而無見曰矇無眸子曰瞍其作
  樂如此則文王之治可知矣王氏以鼉鳴逢逢如
  鼓故謂之鼉鼓非也觀上林賦曰建翠羽之旗擊
  鳴鼉之鼓則以鼉皮爲鼓可知也
  黃曰此一詩惟孟子之說爲盡而先儒之言皆不
  足信孟子曰文王以民力爲臺爲沼而民歡樂之
  謂其臺曰靈臺謂其沼曰靈沼皆斯民樂文王有
  靈德而自以靈臺靈沼靈囿名之非文王自爲之
  名也而先儒之說則曰天子有靈臺諸侯有觀臺
  夫後世之所謂靈臺者蓋因文王之有靈臺而慕
  其名也而不知文王之所謂靈臺者特斯民以其
  德而名其臺耳豈文王自爲之乎此先儒之說所
  以不足信也麀鹿攸伏麀鹿濯濯白鳥翯翯與夫
  所謂於牣魚躍者蓋斯民樂其靈沼靈囿而亦樂
  其有麀鹿魚鼈此所謂愛人而亦愛其物也故序
  言民樂其靈德以及鳥獸昆蟲者非謂文王靈德
  所及也民樂文王之靈德而亦樂其鳥獸昆蟲之
  類也先儒之言則曰言文王之愛物如此夫以爲
  文王之愛不若以爲斯民之愛之也使文王專於
  愛物則殺其麀鹿如殺人之罪恩足以及禽獸而
  功不至於百姓豈聖人之心歟此先儒之說所以
  又不足信也莊子曰文王有辟廱之樂則辟廱者
  文王之樂名而說者以爲文王之學名夫天子之
  學曰辟廱與文王有聲所謂鎬京辟廱者蓋作辟
  廱之樂於天子之學宫而遂以名之耳此詩所謂
  於樂辟廱者自於論鼓鍾而言之蓋文王作樂於
  靈臺之中而民歡樂之也想其聞鍾鼓管籥之音
  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樂之不能巳而言之不能
  盡故曰於論於樂於者歎辭也文王之始經營此
  臺也非出於文王之心而出於斯民之意庶民攻
  之不日成之非文王役民之力而速其成也經始
  勿亟而惟恐斯民之勞苦庶民子來而斯民自忘
  其勞苦及其臺之旣成也則又樂其鳥獸昆蟲樂
  其鼓鍾辟廱民之於文王如子之慕慈母君子以
  是知民心之始附也春秋昭公九年昭公築郞囿
  季文子欲其速成叔孫昭子曰經始勿亟庶民子
  來焉用速成其以勦民也無囿猶可無民其可乎
  魯君之囿其所以欲速者出於君之心文王之臺
  其所以欲速者出於民之心出於君之心則爲勦
  民出於民之心則爲愛君宋平公築臺子罕親執
  扑以扶其不勉者曰吾儕小人皆有闔廬以避寒
  暑今君爲一臺而不速成何以爲役夫宋人之築
  臺至於執鞭扑以隨其後而驅之則民之心可知
  也即此而論則文王之得民心者爲何如哉噫觀
  遷岐之役而始知民心之歸太王觀靈臺之歌而
  始知民心之附文王也
  下武繼文也武王有聖德復受天命能昭先人之功
  焉
  下武維周世有哲王三后在天王配于京王配于京
  世德作求永言配命成王之孚成王之孚下土之式
  永言孝思孝思維則媚茲一人應侯順德永言孝思
  昭哉嗣服昭站來許繩其祖武於萬斯年受天之祜
  受天之祜四方來賀於萬斯年不遐有佐
  李曰下武繼文也文王旣受命作周矣武王有聖
  德故復受天命以顯先世之功焉孔氏謂白魚入
  舟爲武王之受命此說非也大抵後世溺於讖緯
  之言以帝王之興必有受命之符言文王受命曰
  得赤雀丹書言武王受命必曰白魚入舟而司馬
  子長尤且著於史記其言殊怪誕不經曰武王渡
  河中流白魚躍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
  火自復至於王屋流爲烏其貌赤其音魄云惟唐
  柳子厚著德貞符其言甚善孔子序書於堯則曰
  克明峻德於舜則曰濬哲文明於禹則曰文命祗
  承于帝於湯則曰克寬克仁彰信兆民於武王則
  曰有道曽孫皆是以德爲受命之符後之妖淫嚚
  昬好怪之徒乃始陳大電大虹元鳥巨跡白狼白
  魚流火之烏以爲符斯皆詭譎怪誕甚可羞也由
  此觀之則知武王之有聖德便是受命之符不必
  神怪之辭以爲神也下武維周氏氏曰武繼也鄭
  氏曰後人能繼先祖者惟周家最大世世益有明
  智之王蘇氏曰武迹也蓋言先王旣没而其跡在
  下不絕在後之人能繼其先祖者惟周然耳蓋其
  世世有哲王上有大王王季文王今則有武王居
  於鎬京而其德可以配其在天者也其曰三后在
  天者書曰惟殷先哲王在天亦是此意天子之死
  則曰升遐巳亡則曰在天王配于京言武王居于
  鎬京其德可以配在天者也皇矣序曰周世世修
  德自古以來其修德者不爲無人但世世修德則
  難其人堯之德非不盛也而有丹朱舜之德非不
  盛也而有商均禹湯之德非不盛也而其後有桀
  紂周自大王以來無不修德故曰下武維周世有
  哲王也中庸曰無憂者其惟文王乎夫舜以瞽瞍
  爲父以商均爲子則舜之父子皆不肖矣至於禹
  則其子有啓之賢而其父則鯀未有父子之賢者
  今周家之興旣有大王又有王季文王自古所無
  也中庸又曰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緖則知武
  王之配三后者在此王配于京世德作求言武王
  之所以配三后者則亦惟世德是求故也作者起
  也言起而求先祖之德以繼述之也夫三后之時
  其信巳著於天下矣維武王能配其命是以能成
  其孚也大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文王則大
  勳未集武王之有天下然後能成其孚也成王之
  孚下土是式言王孚旣成則下土以爲式也下土
  之所以爲式者以武王之孝而民則之故也中庸
  曰武王周公其達孝矣乎夫孝者善繼人之志善述
  人之事武王之孝至矣孝悌之至通於神明光於
  四海民安得而不則之乎此四句大槩相因武王
  成王之孚乃是孝思也惟孝思則是成王之孚也
  媚兹一人媚愛也言天下之人愛此武王而應之
  以順德也順德者孝也孝敬盡於事親而德敎加
  於百姓刑於四海武王既盡孝道於上故天下之
  人亦應之以順德也論至於此則武王所以繼嗣
  其先祖之行事者豈不彰明較著者哉蓋天子之
  孝刑于四海然後爲至也昭兹來許許所也言武
  王所以昭然嗣服者其所由來在於繩約其祖考
  之蹤跡此其所以萬斯年而受上天之福也於萬
  斯年乃祝頌之辭也受天之祜四方來賀蓋祖考
  之心即天之心也天之心即民之心也今武王得
  斯民之心故能受天之福是合乎祖考之心也得
  天之福而四方之民舉皆來賀是合乎民之心也
  四方來賀者武王旣勝商西旅獻獒巢伯來朝而
  國語亦載武王克商通道於九夷八蠻則當是時
  也四方之人無有不來賀者非特一時然也將至
  於萬斯年之久豈有遠方不來佐助者乎佐者助
  也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四方之人皆來助之
  也先儒於此篇以下武維周世有哲王等語爲詩
  人之言以永言配命成王之孚等句爲武王之言
  不必如此分別也
  黃曰大明之序曰文王有明德故天復命武王而
  下武之詩則又曰武王有聖德復受天命能昭先
  人之功焉夫武王受命一事也旣歸之文王之明
  德又歸之武王之聖德蓋惟文王之有是德也則
  在天固有不容釋之心而武王復有是德也則亦
  自足以當上天眷顧之意曰明德曰聖德初非有
  優劣之辨神而明之謂之明大而化之謂之聖要
  之文武之德初未嘗有異而隨所寓而有所見者
  不可以一言盡也仁者見之謂之仁知者見之謂
  之知百姓日用而不知此聖人之所以爲聖人歟
  以聖人之志繼聖人之志以聖人之事述聖人之
  事大勲之未集者至此而集王業之未成者至此
  而成此能昭先人之功詩人所以爲繼文之美也
  詳觀下武其大要言武王得天下之實而歷序大
  王王季文王積累之久惟周家之君世世修德而
  武王又以聖德繼之此天命人心之所以歸也三
  后在天則大王王季文王之於天也無愧王配于
  京則武王之於三后也無愧武王之所以無媿者
  以周之先祖素有以信於民而武王又能成王之
  孚孚信之在民心也萬邦作孚之意也繼志述事
  所以爲聖人之孝則武王之所以爲孝者孰能加
  於此乎故曰永言孝思孝思維則孝之至則通於
  神明光於四海而得萬國之歡心此所以受天之
  祜而四方來賀也鷹揚之師方舉而八百之國巳
  㑹倒戈之兵未還而簟食之迎巳至東西南北無
  思不服微盧彭濮不期而萃此所謂多助之至天
  下順之也故曰不遐有佐佐命之臣皆不遠數千
  里而來也中庸言武王纘大王王季文王之緖身
  不失天下之顯名而此詩言武王得天下之實則
  亦先言太王王季之德故中庸言武王之達孝而
  此詩言武王之孝思中庸言孝者善繼人之志善
  述人之事而此詩言能昭先人之功其旨一也
  文王有聲繼伐也武王能廣文王之聲卒其伐功也
  文王有聲通駿有聲遹求厥寧遹觀厥成文王烝哉
  文王受命有此武功旣伐于崇作邑于豐文王烝哉
  築城伊淢作豐伊匹匪棘其欲遹追來孝王后烝哉
  王公伊濯維豐之垣四方攸同王后維翰王后烝哉
  豐水東注維禹之績四方攸同皇王維辟皇王烝哉
  鎬京辟廱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皇王烝哉
  考上維王宅是鎬京維龜正之武王成之武王烝哉
  豐水有芑武王豈不仕詒厥孫謀以燕翼子武王烝
  哉
  李曰文王有聲繼伐也鄭氏曰繼伐者文王伐崇
  而武王伐紂此亦泥也文王之時雖未伐紂而武
  王之所以伐紂者乃能成文王之志亦是繼伐也
  不必但指伐崇爲言此篇上四章說文王而王氏
  乃以爲第一章兼說文武之事此亦非也彼但見
  序言武王能廣文王之聲遂以此便爲武王之事
  殊不知文王之有聲者亦是繼述廣大其先祖之
  聲也非指武王也觀下文言文王烝哉則知其爲
  文王明矣詩中言文王有聲則以其能繼述先人
  也序言武王之有聲則亦以其能繼述先人也文
  王有聲觀先儒作去音讀今當作如字讀言文王
  之有聲者豈有他哉惟繼述廣大大王王季之聲
  也然其所以繼述廣大其大王王季之聲者則維
  繼述其大王王季寧民之道觀其成功之道爾此
  文王之所以爲君也文王受命言文王之受天命
  卒能著其成功旣伐崇矣遂遷都於豐也說文曰
  文王之都在京兆杜陵西南築城伊淢淢成溝也
  說文曰十里曰成成間有淢廣八尺深八尺言文
  王築豐之城其下則有淢陳少南曰匹稱也言文
  王作豐之制不爲侈大惟其稱而巳以見其不侈
  不陋也然文王之築城也非欲以其急成惟在於
  繼述先人之行而爲孝也觀其作豐也惟繼述先
  人之孝則知文王之舉措無非繼志述事者但觀
  其遷都之事從可知矣王公伊濯云云鄭氏曰公
  事也毛氏曰濯大也言文王之事所以大者自築
  作豐邑始文王之作邑于豐四方皆來同心而歸
  之則以文王爲之翰故也言豐邑之内皆以文王
  爲翰翰者築牆所立之木此文王之所以爲君也
  豐水東注此又指豐水以言武王之功堯之時洪
  水滔天使禹治之故豐水之所以入渭東注于河
  者禹之功也至於四方之所以同歸於周者以武
  王爲之君也惟武王能如此故言烝哉以見其足
  以爲君也故曰武王烝哉鎬京辟廱鎬京武王之
  所都也言武王之作邑於鎬京行辟廱之禮四方
  無有不服焉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
  也以善養人然後能服天下天下不心服而王者
  未之有也武王建鎬京而行辟廱之禮德之所感
  化之所移至於四方萬里之遠如此此言武王之
  所以爲君也考上惟王此又言其初居鎬京之時
  稽考其上本於武王乃宅是鎬京以⿔正之而得
  吉上故武王之所以遂居於此此武王之所以爲
  君也夫以文王遷都於豐武王復遷都於鎬以武
  王之遷都宜若更變前王之制然其繼述之事未
  嘗少忘蓋繼祖考之事者不在於區區之迹但係
  其心之如何耳豐水有芑芑草也言豐水之旁有
  芑草以譬人君之作人材也言文王之都豐作成
  人材如豐水之芑而武王繼之亦以作成人材爲
  念是以貽其孫順之謀而安子孫之敬者文王以
  作成人材而遺武王武王又以作成人材而訓子
  孫則知世世子孫皆以作成人材爲本也此詩先
  言文王則先曰文王後曰王后言武王則先曰皇
  主後曰武王說者不一王氏則以字說分別孔氏
  則曰其稱后者則爲德之盛不稱者則不爲德之
  盛蘇氏則以爲文王老而稱王武王即位而稱王
  其說皆失之鑿矣以王后稱文王言文王之時巳
  有王業也武王稱皇王者皇大也言王業至此始
  大矣或稱文王又稱王后或稱皇王又稱武王其
  辭不同者詩人歌詠之旣稱其人如此又稱其事
  業如此以見其美之不足故其設辭如此之異也
  如必以此章而言文王此章而言王后此章而言
  皇王此章而言武王則一一爲之說不失之鑿者
  未之有也
  黃曰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武王亦一怒而安
  天下之民故曰繼伐也下武之詩言繼文文王有
  聲之詩言繼伐惟其能繼文王之文德而後卒文
  王之伐功故曰能廣文王之聲卒其伐功也文王
  述大王王季之業巳有其聲矣武王從而大之此
  文王有聲之所由作歟此詩八章前四章則言文
  王之所以爲君也後四章則言武王之所以爲君
  也文王未嘗爲王而曰文王曰王后者天下稱之
  之辭以見其爲君之道而宜爲吾君也至武王則
  王業大矣故曰皇王而以武王終之方文王之作
  也天下欲文王之君哉而不可得也文王有心於
  安民而無心於成王業故雖有君民之大德而不
  忘事君之小心天下之人皆欲其爲君而樂稱之
  故曰文王烝哉又曰王后烝哉樂之辭也統雖未
  集臣巳父歸欲雖匪棘民巳子來周德之宜王久
  矣文王之宜王而不王也然文王能逃諸其身而
  不能逃諸其子能止汝墳之怨而不能遏孟津之
  畢集至武王一興而東征之士女皆篚厥玄黃昭
  我周王曰是西伯之子也是吾民之君也吾君之
  稱尤籍籍於斯人之口則曰皇王烝哉武王烝哉
  亦樂之之辭也孟子曰得天下有道得其民得其
  民有道得其心天下可得而匹夫匹婦之心不可
  得聖人之君天下必使天下皆樂於我而後聖人
  之心可以無愧以一人君天下而一夫有不樂之
  心則人君之心豈自安是故欲觀聖人所以盡爲
  君之道者當於斯民之心求之人之無良我以爲
  君其辭之不樂也則其心固可知矣顏如渥丹其
  君也哉其辭之樂也則其所以樂之者可想而見
  也以文王爲父而以武王爲子父子兩聖而天下
  一心武王以文王所以爲君者而君天下天下亦
  以愛文王者而愛武王此詩八章皆不出於烝哉
  之辭文武之所以得民者可於此而上之矣
  李适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三十一
  後學成德校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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