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迂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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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6009
颗粒名称: 李迂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二十三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4
页码: 一-二十六
摘要: 本篇是关于《诗经·小雅》中《斯干》的赏析。诗歌描绘了宣王建造宫室的宏大场面,以及人们对新宫室的赞美和祝福。文章通过分析诗中的意象和比喻,揭示了宣王勤政爱民、兴国安邦的治国理念。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斯干宣王考室也
  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
  式相好矣無相猶矣似續妣祖築室百堵西南其户
  爰居爰處爰笑爰語約之閣閣椓之橐橐風雨攸除
  鳥鼠攸去君子攸芋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
  如翬斯飛君子攸躋殖殖其庭有覺其楹噲噲其正
  噦噦其冥君子攸寧下莞上簟乃安斯寢乃寢乃興
  乃占我夢吉夢維何維熊維羆維虺維蛇大人占之
  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乃生男子
  載寢之牀載衣之裳載弄之璋其泣喤喤朱芾斯皇
  室家君王乃生女子載寢之地載衣之裼載弄之瓦
  無非無儀唯酒食是議無父母詒罹
  曰宣王考室也禮記曰晉獻文子成室晉大夫
  發焉所謂成室即此類也鄭氏曰宣王於是築宫
  廟羣寢旣成而釁之歌斯千之詩以落之此之謂
  成室鄭氏所謂歌斯千以落之其言則是而其言
  羣寢旣成而釁之則非也雜記曰路寢成則考之
  而不釁焉安神明之道也則此斯千考室未嘗釁
  也而鄭氏以謂築室羣寢既成而釁之豈其然乎
  秩秩斯千鄭氏則以秩秩斯干幽幽南山如竹苞
  矣如松茂矣兄及弟矣式相好矣無相猶矣爲一
  章歐陽則以秩秩斯干至如松茂矣爲一章然鄭
  氏之說則以宣王之德如澗水之源秩秩流出無
  極巳也國以饒富民取足焉如於深山如竹苞矣
  如松茂矣則以爲言民殷衆如竹之本生矣其佼
  好又如松柏之暢茂矣不如歐陽氏以爲頌禱之
  辭其說爲優今當從其說而用鄭氏之意秩秩有
  常千澗也幽深也言澗也山也各有常處而不遷
  以譬宫室之固者也爾雅所謂如竹箭曰苞如松
  柏曰茂苞本也蓋言竹也松也生於山澗之閒茂
  盛而不彫正如所謂如竹箭之有筠如松柏之有
  心貫四時而不攺柯易葉譬如人之居此宫室安
  樂壽考之久亦如松柏之在山澗也兄及弟矣式
  相好矣無相猶矣猶毛氏曰道此非也鄭氏作瘉
  亦非也惟王蘇歐陽皆曰訓圖其說爲長蓋言宣
  王之時兄弟之居此室各相和好輯睦無有相圖
  以見其居此室而安也似續妣祖築室百堵似繼
  也鄭氏曰似續若巳午之巳似續妣祖者巳成其
  宫廟也其說非詩人之本意王氏曰似續妣祖言
  其宫室内外皆如先王之制繼紹先王之制而築
  室於百堵言其宣王之居處可謂安矣蓋言其百
  堵皆興也夫一人之情千萬人之情是也人君有
  髙臺深池之安必思吾民得安其居焉況夫古者
  宮室則欲民有棟宇宣王之時其考室也築室百
  堵又遣使招集流民而百堵皆作則斯民必有居
  處也若宣王者所謂與民同其憂樂也西南其户
  者西南向也然其所以西南其户者則於此居處
  於此笑語而巳爰居爰處爰笑爰語即禮記所謂
  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是也約之閣閣此章
  言其築牆也方其築牆以繩縮板其繩則在乎板
  上歷歷然而均閣閣猶歷歷也椓之橐橐言其旣
  巳成縮板則投土於板以杵椓築之皆橐橐然而
  用力然其所以如是也蓋將以除風雨而去鳥鼠
  也芋毛氏曰大也孔氏曰宫室旣成君子處之所
  以爲光大也歐陽氏曰君子増大而新之也蘇氏
  曰君子於是居焉所以爲尊且大也此皆因毛氏
  之說而求之然蘇氏之說爲優如跂斯翼至君子
  攸躋此章言其堂也鄭氏謂主於宗廟非也七月
  詩曰躋彼公堂今此詩下言君子攸躋則知其爲
  堂也明矣如跂斯翼言其嚴正如人之跂足翼翼
  而恭也如矢斯棘言其四隅如矢之急直也如鳥
  斯革言其峻起如鳥之驚而革也故歐陽曰謂如
  鳥驚變而竦顧也革變也如翬斯飛言其軒翔如
  翬之飛而矯其翼也翬素質五色皆備成章曰翬
  君子攸躋言君子於是升此堂也殖殖其庭至君
  子攸寧此章言其路寢也殖殖平正也覺直也噲
  噲猶快快也噦噦猶煟煟也蓋言其正晝之時則
  快然而明至於夜閒晦昧之時則噦噦焉蘇東坡
  詩曰畫窗明快夜堂深皆本於此君子攸寧言君
  子居之而安寧也下莞上簟鄭氏曰小蒲之席也
  竹葦曰簟陸德明曰莞草生水中鄭氏寢旣成乃
  鋪席與羣臣安燕爲歡以樂之非也據上文言宫
  室之成宫室旣成此蓋鋪莞簟以寢臥下云乃興
  則是爲寢臥矣非謂鋪席與羣臣燕安爲歡以樂
  之此蓋言其有莞簟乃安寤於寢室之中旣寢而
  興乃占其夢或夢熊羆或夢虺蛇此皆設爲之辭
  以見其祝頌之辭非眞夢也大人占之鄭氏曰謂
  以聖人之法占之不如王氏謂當時在位之大人
  也其大人占之曰維熊維羆此男子之祥也維虺
  維蛇此女子之祥也蘇氏曰熊羆物陽之祥也虺
  蛇物隂之祥也王曰熊羆強力壯毅故爲男子之
  祥虺蛇柔弱隱伏故爲女子之祥此二說皆通蓋
  人之夢各有其類故祥若此乃生男子男子之初
  生也則寢之牀牀尊之也裳畫服也載衣之裳明
  其主外事也載弄之璋欲其有德也其泣之聲則
  喤喤然至其長大則皆佩朱芾朱芾者天子之服
  也天子純朱諸侯黃朱皇猶所謂皇皇者華是也
  室家君王言室家之内皆是君王者也君謂諸侯
  王謂天子也女子之初生則寢之地地卑之也裼
  夜服也載衣之裼明其主内事也瓦紡塼也男子
  之初生則玩以璋女子之初生則玩紡塼則古人
  之敎其子也巳無非僻之心矣安得風俗而不湻
  厚乎無非無有非僻也無儀無有不善也猶所謂
  無咎無譽也唯酒食是議蓋女人之職惟議其酒
  食而不遺父母之憂也男子則冝其君王女子則
  冝其室家蓋祝頌之辭也
  論曰劉向曰周德旣衰而奢侈宣王賢而中興更
  爲儉宫室小寢廟詩人美之蘇氏曰厲王之世亂
  而宫室敗壞宣王謀所以續其先祖先妣者蓋築
  其宫廟一則以爲因其敗壞而作新之也一則以
  爲因其奢侈而革之以儉也然皆無所經見不足
  信也竊觀此詩則知宣王之營宫室可謂得禮不
  失之侈亦不失之陋觀詩中作宫室之制如所謂
  如跂斯翼如矢斯棘如鳥斯革如翬斯飛等句不
  失之陋矣然其作室也將以除風雨而去鳥鼠則
  不失之侈矣則於先王之爲宫室非徒爲美觀將
  以承先王所爲而巳故曰似續妣祖易曰上古穴
  居而野處未有宫室後世聖人易之以宫室上棟
  下宇以待風雨古聖人作宫室之意惟欲待風雨
  而巳然尊卑不可無別而於此又不可以福下考
  之周禮宮室之制廣狹小大皆有法度存乎其閒
  後之人君失其意肆爲奢侈千門萬户之宫神明
  通天之臺勞民費財無所不至其禍有不可勝言
  者則後世欲求作室之意者當以周禮斯千求之
  黃曰雜記載子羔言曰成廟則釁之路寢則考而
  不釁考者設酒食以燕樂之也古者成室而燕之
  必有祝頌之辭如晉獻文子成室大夫發焉所謂
  歌於斯哭於斯聚國族於斯與夫美哉輪奂之意
  君子謂之善禱故斯干一詩皆考室稱頌之辭也
  先則言其基址壯厚而不拔兄弟之安居而不爭
  次則言其室家之制度居處之歡恱又次則言其
  垣牆之固棟宇之麗堂室之美至末數章則願其
  男女之衆多子孫之蕃衍而禱頌之意盡矣雖然
  當天下甫定之餘而遽役民以宫室之事豈不過
  乎司馬光嘗曰天下未定當克巳節用以趨民之
  急而顧以宫室爲先豈可謂之知務哉嘗觀鴻鴈
  之詩見宣王所以勞來天下之民者無所不至散
  四方者安其居轉溝壑者得其所之子于垣百堵
  皆作而民有其室矣然後可以樂吾樂而無愧也
  宣王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此吾聖
  人所以深取之與昔者蕭何治未央宮髙帝見其
  壯麗甚怒曰天下洶洶勞苦數歲成敗未可知是
  何治宫室之過度也何曰天子以四海爲家非令
  壯麗則無以示威夫何之言則固有爲之言矣而
  非爲子孫法至於孝武皇帝宫室疲弊天下千
  門萬户之宫神明通天之臺豈非蕭何啓之歟噫
  章臺之土未乾而楚宫之禍巳至阿房之工未畢
  而秦室之亡巳兆因詳論之以為後世人君之戒
  無羊宣王考牧也
  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羣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犉爾羊
  來思其角濈濈爾牛來思其耳濕濕或降于阿或飲
  于池或寢或訛爾牧來思何蓑何笠或負其餱三十
  維物爾性則具爾牧來思以薪以蒸以雌以雄爾羊
  來思矜矜兢兢不騫不崩麾之以肱畢來旣升牧人
  乃夢衆維魚矣旐維旟矣大人占之衆維魚矣實維
  豐年旐維旟矣室家溱溱
  李曰鄭氏曰厲王之時牧人之職廢宣王始興而
  復之至此而成夫考牧者亦猶斯干所謂考室也
  考則言其歌以落之至於考牧則牧事有成恐與
  考室不倫然則所謂考牧者乃牧養之處而考之
  乎誰謂爾無羊至其耳濕濕羊非止於三百也言
  以三百爲一羣則其羣尚多也安得謂之無羊乎
  故曰誰謂爾無羊黃牛黑脣曰犉九十其犉者言
  〓者之有九十則不犉尚多也安得謂之無牛乎
  故曰誰謂爾無牛孔氏曰羊三百頭而爲一羣故
  一羣有三百不知其羣之有多少也犉者九十頭
  故知犉者有九十亦不知其不犉者之數也此說
  是也思辭也其角濈濈言其角聚濈濈然王氏曰
  聚而不相觸也羊以善觸爲患蓋羊好抵觸故以
  其角戢濈爲善也爾牛來斯其耳濕濕言牛以呞
  而動其耳濕濕然陸農師曰其耳濕濕言潤澤也
  蓋牛之爲物病則耳燥安得濕濕潤澤也故古之
  視牛者以耳濕濕則牛之安可知也祭義所謂卿
  大夫袒而毛牛尚耳也或降于阿至或寢或訛此
  言牛羊之得所也言或降于阿或飲于池或寢或
  訛動息各遂其性也訛者動也爾牧來思至爾牲
  則具此言牧人之得所也蓑所以禦雨笠所以禦
  暑餱食也言其飲食寒暑皆備也三十維物爾牲
  則具言毛色之物有三十或靑黃赤白黑毛色別
  異者有三十物旣别如此故其牲辁皆具祭祀則
  索而有之徐安道曰毛色異物各三十其牲具矣
  犉牛九十則三倍之羊三百則十倍之爾牧來思
  至不騫不崩此言牧人之有力以取薪蒸以雌以
  雄鄭氏以爲搏禽獸以來歸王氏亦用其說歐陽
  則破其說以謂牛羊在野牧人有餘力於薪蒸而
  牛羊以時合其牝牡所以云此者見人畜各遂其
  樂也蘇氏亦本此說矜矜陸農師曰言羊之愛牧
  人也兢兢言羊之畏牧人也此說爲鑿不如且從
  毛氏以爲堅強騫虧也崩群疾也言羊之不耗散
  也陸農師曰羊之爲物多瘦而病而又死善耗敗
  故於不騫不崩舉羊言之也禮云羽鳥曰降四足
  曰潰潰者謂死相殱潰而善耗散也六畜言死皆
  善耗散而羊尤甚故齊民要術曰羊有疾輒相污
  此言是也麾之以肱畢來既升此言擾馴以從人
  之意也言麾之以肱則皆來入羊牢也牧人乃夢
  此章言占夢之事則亦如考室言占夢之事鄭氏
  以爲衆相與捕魚則是歲熟相供養之辭也室家
  溱溱則以爲人之子孫衆多也歐陽氏則破其說
  以謂據詩言衆維魚矣但言魚多爾何有捕魚之
  文及人之子孫皆不關牧事詩人本爲考牧不應
  汎言獻夢而爲鄭學者遂附益之以爲庶人無故
  不殺雞豚惟捕魚以爲養此爲繆說不待論可知
  以爲魚之爲物生子最多故夢魚者占爲豐年歲
  無水旱則野草茂而畜牧飽此牧人之樂也室家
  溱溱謂牛羊蕃息衆多也鴟鶚之詩曰予未有室
  家則鳥獸以所居爲室家矣牛羊牢攔亦其室家
  也今當用其說旗旐所以集衆故爲蕃息衆多之
  兆也
  論曰漢武下式爲郎布衣草蹻而牧羊歲餘羊肥
  息上過其羊所善之式曰非獨牧羊也治民亦猶
  是矣以時起居惡者輒去無令敗羣式之此言蓋
  有得於莊子之說也莊子所載黃帝將見大隗乎
  具茨之山遇牧馬童子問塗焉因問爲天下之道
  小童曰夫爲天下者亦奚以異乎牧馬者哉亦去
  其害馬者而巳蓋言牧人得其道則牛羊自然蕃
  息牛羊蕃息則可以知當時萬物之盛多也蓋古
  人以畜牧之多寡而見其國之興衰宣王之時牛
  羊之數如此其國可知也然觀此詩之善形容數
  言或降于阿或飲于池或寢或訛以見牛羊之得
  其所荷蓑荷笠或負其餱三十維物爾牲則具又
  以見牧人之得其所至於麾之以肱畢來既升等
  句皆曲盡物態詳味此詩有以似牛羊之畫圖古
  人所謂詩中有畫者請以無羊觀之杜子美而下
  特其小者矣
  黃曰厲王亂亡之後宫室廢矣宣王從而新之於
  是有考室之詩牧職廢矣宣王從而復之於是有
  考牧之詩考牧者亦因其牧圉之成而作爲禱頌
  之辭也古人以生畜之多寡而卜其國之興廢故
  奉牲以告曰博碩肥腯謂民力之普存也謂其備
  腯咸有也於是民和而神降之福故動則有成此
  禱頌之辭所以詳及於牛羊之衆多牧人之安逸
  以見其民物富庶之效也前輩謂無羊一詩似畫
  出牛羊圖所謂詩中圖畫是也牧人乃夢與斯干
  言乃占我夢皆是設辭非果有是夢也宣王中興
  而富庶之效巳襲人之耳目不待夢卜而後信而
  詩人言之者蓋以人情當飢饉之餘則莫不以豐
  年為願也當離散之後則莫不以室家爲念也人
  情之所欲者在此則詩人之所言亦在此學者當
  以意逆之
  節南山之什詁訓傳第十九變雅從此始 小雅
  節在切反南山家父刺幽王也
  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憂心如惔
  徒藍反不敢戲談國旣卒子律反斬何用不監古銜反節彼南
  山有實其猗於冝反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天方薦厉才何反
  喪亂弘多民言無嘉僭七感反莫懲嗟尹氏大師維周
  之氐丁禮反秉國之均四方是維天子是毗皮尸反俾民不
  迷不弔丁立反昊天不冝空我師弗躬弗親庶民弗信
  弗問弗仕勿罔君子式夷式巳無小人殆瑣瑣姻亞
  於嫁反則無膴音武仕昊天不傭降此鞠訩音凶昊天不惠降
  此大戾君子如届俾民心闋苦穴反君子如夷惡怒是
  違不弔昊天亂靡有定式月斯生俾民不寧憂心如
  醒音王誰秉國成不自爲政卒勞百姓駕彼四牡四牡
  項領我瞻四方蹙蹙子六反靡所騁方茂爾惡相爾矛
  矣旣夷旣懌音亦如相醻矣昊天不平我王不寧不懲
  其心覆怨其正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式訛爾心以畜
  萬邦
  李曰家父周大夫也按春秋桓公十五年天王使
  家父來求車桓公之十五年上拒幽王之卒七十
  五年不知言所謂家父者乃春秋所謂家父乎不
  可得而知也或曰幽王之時有兩家父又曰父子
  皆字家父或又以爲追刺幽王皆不知其眞而意
  之未敢信也歐陽公不以此詩爲家父所作爲序
  者之誤然觀此詩末句如崧髙烝民詩言吉甫作
  頌分明是家父吉甫所作無疑矣節彼南山毛氏
  曰髙峻貎巖巖積石貌師尹毛氏曰師大師周之
  三公也尹氏爲大師徐安道旦大誥曰越尹氏庶
  士御事尹氏庶官之長也言尹氏太師則三公兼
  庶官之長竊嘗攷詩書中皆有師尹之人如洪範
  曰師尹惟曰此師尹不可以指其人如詩曰尹氏
  太師是尹氏爲太師明矣春秋書曰尹氏卒譏世
  卿也其後又書尹氏立王子朝則尹氏之爲世卿
  其來甚久詩所謂尹氏太師正春秋所謂尹氏當
  幽王之時專政至平王之世猶爲卿故春秋之末
  猶且專權則其爲世卿也明矣節彼南山維石巖
  巖言以山石之巖巖然四方皆可以逺望而見之
  以譬赫赫然之師尹爲萬民之所瞻仰惟其為民
  之瞻仰則其行事也必有以副民心之望矣大學
  曰詩曰節彼南山維石巖巖赫赫師尹民具爾瞻
  有國者不可以不慎辟則爲天下僇矣蓋爲民所
  瞻不可以不慎一或不慎則爲天下僇不足以爲
  民所望也今也師尹所爲不足以副羣心之望故
  憂心如惔惔燔也雲漢曰如惔如焚惔焚之類也
  惟其憂之甚故不敢相與戲而談言國之必亡也
  其言非戲實其國之將亡也國旣卒斬卒終也監
  明也言國旣如此終至於滅盡爲師尹者何不視
  之乎鄭氏曰天下之諸侯日相侵伐其國巳盡絕
  滅女何用爲職不監察之非也蓋此詩言所謂國
  者不必指諸侯只是言周之將亡而師尹乃恬然
  而不之慮也節彼南山有實其猗實草木也猗長
  也如绿竹猗猗是也言南山之生物而草木無不
  茂也爲師尹者冝盡其公心則物無不平今師尹
  之所爲乃不能平心處事則事之不公者多矣是
  果何爲邪薦重瘥病也左傳昭十九年札瘥天昬
  杜元凱注曰小疫曰瘥也弘大也喪亂弘多言喪
  亂之大而多也民言無嘉嘉美也蓋謂民無善言
  但怨讟爾㦧曽也懲艾也嗟憫也天方薦瘥喪亂
  弘多是天怒也民言無嘉㦧莫懲嗟是民怨也天
  怒於上民怨於下冝其可以覺悟而乃曽不懲艾
  嗟閔者以見尹氏爲氏惡常自若王氏於維石巖
  巖曰南山之髙草木無不生之而維石巖巖此剛
  節也於此章則言南山之卑有草木生之以實其
  傍之畝谷此柔節也此皆鑿說也若以草木無所
  生爲美事則草有所生爲可刺矣剛柔之節詩人
  本無此意皆是於詩人之外自生此義也尹氏大
  師維周之氐氐本也言尹氏乃周之根本其任之
  重可見矣當有以持國之鈞使無輕重於國外以
  維制四方内以毗輔天子使民不至迷惑觀上文
  言不平謂何則是尹氏之不均也惟其不均則何
  以制四方而輔天子哉伊尹曰予將以斯道覺斯
  民也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覺後知使先覺覺後
  覺子天民之先覺者也非子覺之而誰所謂覺民
  必如伊尹而後可今尹氏所爲如此安能覺民而
  使不迷惑哉惟其不能平心處事外不能維制四
  方内不能毗輔天子其民之迷無所覺悟則其亂
  必矣尹氏專以致國之亂至於如此故呼天而告
  之曰昊天不弔而使我空窮如此不宜空我師言
  不宜如是之空窮我師王氏曰尹氏空我師而歸
  怨昊天師尹之所爲王實使之而王之所爲天實
  使之也龜山辯之詳矣曰天下罹此鞠訩知其無
  可奈何安之若命不敢以尤人故歸之天而巳毛
  氏以弔爲至鄭氏乃曰至猶善也歐陽氏不從其
  說以爲昊天不弔哀此下民而使王政害民如此
  是也蓋此所謂不弔昊天如書云不弔昊天降割
  于我家不少延弗弔天降喪于殷相似左氏傳曰
  成七年吴伐郯郯成季文子曰中國不振旅蠻夷
  入伐而莫之或恤無弔者也遂引此詩弗弔昊天
  之言爲證則不弔不恤也襄十三年吳侵楚喪君
  子以吳爲不弔亦引此章不弔昊天杜氏注曰不
  爲昊天所恤則不弔爲不恤明甚凡人之遭患難
  或呼天或呼父母此其常也北門之詩刺仕不得
  志也曰天實爲之謂之何哉黍離之詩閔宗周之
  爲禾黍曰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則是人之遭患難
  多呼天也弗躬弗親前數章旣深責尹氏此章則
  責幽王信任師尹也言王不躬親其事使師尹得
  以專恣也夫所謂躬親者不必如始皇衡石程書
  不必如魏文帝之按行簿書也天子當攬權於上
  不可使出於臣下今王權不出已故使尹氏得以
  專恣下文不自爲政是也惟其如此故庶民皆疑
  之而不信也仕察也君子之所爲王當問而察之
  則人之邪正可知矣今尹氏誣譖君子王不問察
  便以君子爲可罪則是罔君子故戒之以勿罔君
  子言王問察其事則以君子爲有罪猶云可也今
  弗問弗察便以君子爲非非罔君子乎爲王者當
  平其心而巳蓋公生明偏生暗王者之道無黨無
  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苟能平其心而
  正之則君子小人之情狀不能逃吾之視聽惟其
  不公此小人所以得志也故教之以平其心而使
  小人不得進則不爲小人之所危矣故曰式夷式
  巳無小人殆夷平也殆危也不爲小人之所危則
  其瑣瑣然之姻亞亦無豐厚之仕也壻之父曰姻
  兩壻相謂曰亞言其信師尹故師尹之姻亞得以
  類進蓋師尹之不平如此甚也昊天不傭傭均也
  昊天不傭降此鞠訩鄭氏曰昊天乎師尹爲政不
  均乃下此多訟之俗此非也與下文昊天不惠皆
  以不平不均歸之於天言天何使我不均而降鞠
  訩也鞠盈也訩訟也言民盡訟也昊天不惠降此
  大戾鄭氏曰又不爲和順之行乃下此乖爭之化
  亦非也此正如瞻印昊天則不我惠言天之不我
  愛也天不我愛故降此大乖戾也蘇氏以爲昊天
  不常而有此謗訟歟非也以昊天不順而降此罪
  戾歟非也此其說爲甚繆於鄭氏矣鞠訩大戾雖
  則如此然王者但恐懼修省則可以去其災矣故
  敎之以在上君子如届俾民心闋言巳去小人則
  民心自闋矣安有鞠訩乎但夷平其心而攷君子
  小人之所爲惡怒是違矣安有大戾乎君子如届
  届至也如上文所謂式巳也君子如夷如上文所
  謂式夷也夷平也闋息也不弔昊天亂靡有定此
  章又言天之不弔問我民而亂未有所止且與月
  俱生言其日浸月長使民不得安其居故我心之
  憂如病酒然且歎其誰能秉國之平者乎成平也
  苟能秉國之成則無是患矣尹氏不平謂何則是
  秉國之成矣所貴乎大臣者貴乎均一而巳陳平
  之宰肉社下以謂使我得宰平天下亦當如宰此
  肉則大臣必當得均一之道然後可矣尹氏失均
  一之道所以歎曰誰秉國成幽王之不自爲政故
  使尹氏用事徒使百姓憂苦而不得安其居所謂
  不自爲政即前所謂弗躬弗親庶民弗信是也鄭
  氏以謂天不出圖書其言且怪可鄙矣駕彼四牡
  鄭氏以此四句分爲兩意上二句則以爲大臣專
  恣下二句則以見四方土地日以侵削於夷狄蹙
  蹙然雖欲馳騁無所之也歐氏不從其說合爲一
  意言我駕此大領之四牡顧天下王室昏亂諸侯
  交爭而四方皆無可往之所其說爲簡徑言我心
  之憂如此而爲大臣者方且爲惡日熾視其戈矛
  欲相征矣言其快私怒也旣和且平無事則又如
  賔主飲酒相酬然蓋其性之無常如此所謂喜者
  私喜而巳所謂怒者私怒而巳言其私喜怒不在
  國家也昊天不平言天不使我均平使我王不得
  安寧今王不自懲艾其心而反怨人臣之正巳者
  小人之專權可以去之而不去忠臣之正巳者不
  可怨而怨之是誠不可與爲善者也故家父作此
  詩以窮王所以致訟之由庶幾訛王之心以養萬
  邦也孟子曰人不足與適也政不足與閒也惟大
  人爲能格君心之非蓋用人之失政事之過雖皆
  是王之非然未嘗先論也惟當格君心之非則政
  事無不善矣用人皆得其當矣故家父欲以訛王
  之心心旣正則小人不得用而君子進萬邦之受
  其賜必矣
  正月大夫刺幽王也
  正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
  憂心京京哀我小心瘋憂以痒音羊父母生我胡俾我
  心癒不自我先不自我後好言自口莠餘久反言自口憂
  心愈愈是以有侮憂心惸惸其營反念我無禄民之無
  辜并其臣僕哀我人斯于何從禄瞻烏爰止于誰之
  屋瞻彼中林侯薪侯蒸民今方殆視天夢夢莫紅反旣
  克有定靡人弗勝有皇上帝伊誰云憎謂山蓋卑爲
  岡爲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音信之占夢
  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謂天蓋髙不敢不局謂地
  蓋厚不敢不蹐井亦反維號音豪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
  胡爲虺暉鬼反蜴星歷反瞻彼阪田有菀其特天之杌五怱飯我
  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今兹之正胡然厲矣燎之方揚
  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褒姒威之終其永懷又窘隂雨
  其車旣載乃棄爾輔載輸爾載將七羊反伯助予無棄
  爾輔貟音云于爾輻方六反屢顧爾僕不輸爾載終踰絕
  險曽是不意魚在于沼亦匪克樂潛雖伏矣亦孔之
  炤之若反憂心惨慘念國之爲虐彼有旨酒又有嘉殽
  洽比其鄰昏姻孔云念我獨兮憂心慇慇仳仳音此彼
  有屋蔌蔌音速方有穀民今之無禄天天是椓哿矣富
  人哀此惸獨
  李曰正月夏之四月也非建寅之正月也昭十七
  年夏日有蝕之祝史請用幣平子禦之曰惟正月
  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伐鼓用幣禮也其餘
  則否此所謂正月與左傳所謂正月同孟夏之四
  月正陽之月隂慝未作也夏之四月而有繁霜方
  爲災害若建寅之正月有霜則不得爲災也則知
  正月非建寅之正月也當爲夏之四月也正月繁
  霜孔氏曰正陽之月而有繁多之霜是由王急酷
  之異以致傷萬物故我心爲之憂傷也有霜由於
  王急酷致於訛言則此民之訛言爲害亦甚大矣
  孔氏之意以霜之所以降者以訛言之致此說非
  也王氏曰正月繁霜民之訛言亦孔之將故我心
  憂傷也蓋爲非有繁霜但訛言爾此說亦非歐氏
  曰降霜非時天災可憂而民之訛言以害其國其
  害甚於繁霜之害物也此說得之蓋以正月之陽
  而有繁霜我心固巳憂傷矣今也民又訛言其言
  甚大則其心之憂愈甚矣將大也京京憂之不去
  也痛痒皆病也夫繁霜訛言之爲害幽王與羣臣
  皆莫之憂惟此正月大夫憂之而巳故哀小心而
  病也夫在天則有繁霜之異在人則有訛言之害
  其禍不難知也幽王之君臣而莫以爲憂者蓋亂
  亡之世常安其危而利其菑夏商之季至於漢唐
  之末天災屢見非不明甚民心謗讟非不深切而
  君臣未有覺悟者蓋不如是則國不之亡也紂之
  時失日而不知問於左右左右不知問於箕子曰
  爲天下主而一國失曰天下其危乎一國不知而
  我獨知之我其危乎今幽王之世繁霜訛言爲害
  上下相蔽曽莫之憂則周室危矣一國莫以爲憂
  而正月之大夫憂之大夫其危矣父母生我胡俾
  我瘉此言深歎生之不逢時也瘉病也言父母之
  生我胡爲使我戚戚無聊而至於瘉乎不自先時
  如此不自後時如此而適遭此時所謂我生不辰
  逢天癉怒是也毛氏以父母爲文武非也不自我
  先非欲其祖先適當用之也不自我後非欲其子
  孫適當用之也此特深序其怨歎之辭自傷其適
  遭此時有此災厄也好言自口此則言小人之巧
  偽其言之美惡惟意好之者至於鑽皮出羽故爲
  好言惡之者至於洗垢索瘢故爲惡言莠言醜言
  也特任口之所出而不得其可愛可惡之實也我
  心之憂而愈愈然是以有侮也幽王之時在位無
  非小人而正月大夫閒於小人之列小人不以爲
  憂而惟大夫爲憂安得不遭其侵侮哉安得不罹
  其謗讟哉惸惸亦是巳獨憂也無禄陳少南曰猶
  言不幸此說是也民之無辜并其臣僕此言幽王
  之刑濫其民之無罪者旣殺矣而又并其臣僕皆
  從而陷於刑網以見其虐之甚也大夫見其如此
  故自傷其國政如是曰我何爲而禄仕於此乎視
  彼烏之所止者於誰之屋乎必有所擇也蓋以烏
  之所止猶避其弋射之患而我乃處無道之朝何
  也左傳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哉烏鳥微物猶
  有所擇自歎巳之不如烏也瞻彼中林侯薪侯蒸
  侯維也鄭氏王氏皆以薪蒸喻小人此說固無害
  然不如蘇氏曰中林之木莫不摧毀而維薪蒸在
  焉其殘之也甚矣其說與下文相貫言民之危殆
  如中林之木非不美也而乃爲人所殘害天乃夢
  夢然而莫之覺察夢夢昬亂之貌也雖然天意豈
  眞若是哉但天意未定爾故曰旣克有定靡人弗
  勝蘇氏曰方其未定也何所不至及其旣定人未
  有不爲天所勝者申包胥曰人定則勝天天定亦
  能勝人而老子所謂天網恢恢踈而不失不然則
  天豈有所憎而禍之者邪適當其未定故耳此言
  皆諸儒之所未及也謂山蓋卑此則以喻訛言者
  謂山蓋卑則有爲山脊言者有爲大阿言者而皆
  以爲卑民之訛言變白爲黑如此乃不懲止何也
  故曰謂山蓋卑爲岡爲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訛
  言可懲而王曽莫之恤乃召彼故老不問之以政
  事而乃問之以占夢則其所問者非所冝問也賈
  誼之於文帝問之以鬼神之事說者猶譏以爲不
  問蒼生而問鬼神況夫訛言之爲害如此王乃舍
  之而問占夢之事可謂非所問而問也具曰予聖
  誰知烏之雌雄言幽王之君臣自以爲聖而無有
  知烏之雌雄者夫烏之雌雄豈難知哉雖常人猶
  知之不待聖賢始知之也自以爲聖而烏之雌雄
  乃不能別則其與菽麥不辨亦無以異其敢自以
  爲聖乎夫聖孔子不居以孔子之聖猶不敢居聖
  人名而幽王何人乃自以爲聖乎自以爲聖則又
  不肯以其國事而下問其臣故但問以區區不急
  之事則國家安得而不亂也謂天蓋髙不敢不局
  局毛氏曰曲也蹐毛氏曰累足也說文曰小步也
  孔氏曰謂天蓋實髙矣而有雷霆擊人不敢不曲
  其脊以欽之謂地蓋厚矣而有陷溺殺人不敢不
  累其足以畏之此說是也局曲其身也東京賦曰
  云云注曰局傴僂也以天之至髙冝其可以髙舉
  而乃傴僂而行以地之至厚冝其可以闊步而乃
  側足而行蓋言禍之不可測而安之不可恃也我
  之所以號呼而爲此言皆有道理也哀今之人胡
  爲虺蜴之毒安行無禮無所忌憚何也鄭氏曰虺
  蜴之性見人則走此非詩人之意也但取其虺蜴
  之毒耳瞻彼阪田此章言巳之特立而無助也視
  彼阪田﨑嶇之處有菀然特盛之苗亦猶昏亂之
  朝有挺然特立之賢者特立之苗特生於阪田之
  中而天爲風雨以杌動之惟恐其不勝亦猶賢者
  之特立而小人成羣思有以中傷之惟恐其不及
  也蓋浩浩者易污嶢嶢者難全自古邪說之害君
  子多矣巳之守正則爲邪者所忌巳之好諫則爲
  邪者所嫉其道常不兩立故小人必思有以中傷
  而逐之然後巳然在朝之臣其初求我以爲法則
  惟恐失我非不好賢也及其執我以爲仇則不我
  助也仇仇偶也此以見其孤立也以五隂而剝一
  陽則陽必消故曰剝剥也柔變剛也謂陽之剥落
  而至於盡也以見幽王之朝小人背君子其如幽
  王何心之憂矣如或結之此章言閔國之將亡也
  言我心之憂如有物纒結之者以國政之危故也
  鄭氏曰正長也憂念此之君臣何一然爲惡如是
  王氏又以正爲邪正之正言正危則以邪勝故也
  此說比於鄭氏爲長然不如歐氏之說正爲政事
  之政言古用字多通也厲危也燎之方揚寧或滅
  之言火之燎于原寧有能滅之乎今也赫赫然方
  盛之宗周乃爲褒姒所滅誠可駭也歐氏曰火燎
  于原其熱盛若不可嚮而猶或有撲滅之者周雖
  赫然而必爲襃姒所滅也然詩本義正不如此顏
  師古嘗解此四句曰言火燎方盛寧有滅之者乎
  宗周之盛而爲襃姒所滅怨其甚也此論得之褒
  國名也姒姓也褒姒猶所謂齊姜宋子也威亦威
  也此時周未滅而言滅者言其有滅亡之理也國
  語所載神龍吐漿檿弧箕服之謡雖曰知襃姒之
  必爲害然其爲說涉於怪誕不足取也今此正月
  之大夫知褒姒之必滅周者則以其國勢知之也
  卒之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萬方故不笑幽王
  舉烽燧諸侯悉至而無寇襃姒乃大笑其後數舉
  烽燧諸侯亦不至卒有驪山之禍但以一笑而傾
  國家知此則傾人之國不在多也當此時也其去
  滅之時無幾矣歐陽曰上七章皆述王信訛言亂
  正至此始言滅周本於襃姒者謂王溺女色而致
  昬惑推其禍亂之本以歸罪之也終其永懷此章
  又言終其長思知君必陷於禍如困於風雨而載
  車以行其危可知而又棄其輔則其危甚矣輔輻
  傍之斜木也輸墮也旣棄其輔則必墮敗爾車之
  所載旣敗爾事方請長者以助不亦晚乎如晉惠
  公乗小駟慶鄭知其必悔弗聽既而戎馬還濘而
  止於是號慶鄭與此將伯助子何以異自古昏亂
  之主國未至於亂則多忽賢者之言至於喪亡始
  思賢者之言有效雖悔昔日之不用巳無及矣無
  棄爾輔此又詳陳駕車之所當然也不棄其輔又
  當益其輻屢有其僕然後不墮敗爾車之所載不
  棄爾輔可謂慎矣然猶以爲未也而又圎於爾輻
  圎于爾輻可謂慎矣猶以爲未也而又屢顧爾僕
  然後不至於多難今幽王乃終然踰於絕嶮之地
  而不以爲意其忽於禍難可知矣人而有畏禍之
  心此猶可救也今也曽不以禍難爲禍難則末如
  之何也矣安得不輸爾載邪魚在于沼此章言居
  於亂世無所逃其禍如魚在池沼之中不足爲樂
  雖潛伏之深亦昭昭然而易見蓋言禍難之不可
  逃如此故憂心慘慘念國之虐政不可逃也彼有
  旨酒又有嘉殽言小人之徒自以酒食相樂而大
  夫獨憂也小人之徒以髙爵厚禄遂爲酒食之歡
  雖爲目前之樂而不知他日之禍旋踵而至也有
  旨酒嘉殽和洽其鄰里與其親戚周旋而我獨憂
  心慇慇也云旋也言周旋也昔人有言曰燕雀處
  堂母子相安自以爲樂也突決棟焚而子母恬然
  不知禍之將及也今國勢此而小人之徒乃羣居
  飲酒以相樂殆燕雀之類也仳仳彼有屋仳仳小也
  說文仳字與此不同而訓以爲小蔌蔌陋也言以小
  人而有屋之富禄之腆則小人之幸小人之幸則
  民之不幸也民人不幸乃天之天害以椓破之也民
  之遭虐富人猶云可爲惸獨之人無以勝其貧實
  可哀也衰亂之世要其極也貧富俱受其禍言其
  一時之虐政富者之財猶可以勝其求貧者愈甚
  而不堪也然則爲幽王之民者何其不幸歟幽王
  驪山之禍乃自取之而斯民受其禍斯民何罪焉
  李适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二十三
  後學 成德 校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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