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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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6007
颗粒名称: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二十一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6
页码: 一-三十一
摘要: 本篇对《诗经·小雅》中的《湛露》篇进行了赏析。诗歌通过描述夜饮的场景,展现了天子宴请诸候的礼仪和恩泽,并赞美了君子们的美好品德和威仪。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蓼音六蕭澤及四海也
  蓼彼蕭斯零露湑息敘反兮旣見君子我心寫兮燕笑
  語兮是以有譽處兮蓼彼蕭斯零露瀼瀼旣見君子
  爲龍爲光其德不爽壽考不忘蓼彼蕭斯零露泥泥
  乃禮反旣見君子孔燕豈開在反弟音悌冝兄冝弟令德壽豈
  蓼彼蕭斯零露濃濃旣見君子鞗徒彫反革沖沖直弓反和
  鸞雍雍萬福攸同
  李曰澤及四海言其恩澤及於四海之諸侯也鄭
  氏泥於爾雅九夷八狄七戎六蠻謂四海遂以此
  詩爲四夷之長蓋此詩統言及天下之諸侯不必
  分別也蓼毛氏曰長大貎如所謂蓼蓼者莪是也
  蕭爾雅云似白蒿莖麤斜生有香氣湑毛氏曰蕭
  上露貎說文亦以爲露貎鄭氏曰蕭香物之微者
  喻四海之諸侯亦國君之賤者露者天所以潤萬
  物喻王者恩澤不爲逺國則不及也蓋鄭氏既以
  四海爲四夷故其說以蕭喻諸侯之賤者然詩人
  之意蓋言露之被蓼蕭猶澤之及四海若以蕭爲
  諸侯之賤者而湛露之詩又以豐草比同姓之諸
  侯則其取譬爲不倫矣王氏以蕭香能上達譬諸
  侯以德善自通於天子此皆強求其義既見君子
  我心寫兮言諸侯旣見君子則輸其情意也蘇氏
  曰其旣見君子也莫不思盡其心之所有以告之
  亦不必如此說燕笑語兮是以有譽處兮言諸侯
  旣見天子天子則與之燕而笑語則是以有譽而
  無閒言有處而無失位以譽處爲諸侯之事非也
  據此詩章末句皆是稱贊天子之辭如言壽考不
  忘是天子之壽考也令德壽豈是天子之壽豈也
  萬福攸同是天子之萬福也不必作諸侯之事也
  瀼瀼毛氏曰露蕃貌說文曰露濃貌龍寵也左氏
  昭公十二年宋華定來聘享之爲賦蓼蕭弗知又
  不荅賦昭子曰必亡宴語之不懷寵光之不宣令
  德之不知同福之不受將何以在宴語之不懷則
  指第一章寵光之不宣則指第二章今德之不知
  則指第三章同福之不受則指第四章惟以寵光
  之不宣指二章則以龍爲寵是也如長發之詩曰
  受天之龍亦是以龍爲寵也爲龍爲光言天子宣
  寵光被及於巳也其德不爽言天子所以待之者
  其德無有差忒也冝其享壽考之報而斯民常不
  忘之也泥泥露之沾濡貌孔燕豈弟言恩意之厚
  故諸侯甚安之而又且樂易也兄弟同姓之諸侯
  也天子旣以恩意接之則可以冝其同姓之諸侯
  亦如所謂冝其家人也王氏言諸侯得以外交兄
  弟之國無所不冝非也毛氏言爲兄亦冝爲弟亦
  冝亦非也令德壽豈言天子旣巳如是冝其有令
  善之德而壽又且豈樂也濃毛氏曰厚貌說文曰
  露多也脩轡也革轡首也爾雅曰轡首謂之革郭
  璞云轡靶也馬轡所靶之外有餘而垂之者謂之
  脩皮爲之沖沖垂飾貌和鸞毛氏曰在軾曰和在
  鑣曰鸞鄭氏注禮記曰在式曰和在衡曰鸞雍雍
  鳴之和也此有二說鄭氏則曰諸侯燕見天子天
  子必乗車迎於門王氏則曰乗馬路車天子所以
  好諸侯也有車馬則有鞗革和鸞矣此二說皆通
  萬福攸同言天子能如是冝其萬福聚而至也
  黃曰成王即位之初諸侯四朝成王以禮享之故
  曰澤及四海所謂外薄四海咸建五長則澤及四
  海言成王之恩及四海之長伯也諸侯之朝於天
  子未得見也於此則有願見之心其旣見也則有
  自慰之心此人之情也故曰我心寫兮李迂仲以
  爲此詩末一句皆爲諸侯稱贊天子之辭此大不
  然夫是以有譽處兮蓋以諸侯之朝而天子與之
  燕飲而笑語此諸侯之榮而終身有美譽以處其
  身也是亦爲龍爲光之意也其德不爽壽考不忘
  此言人君所以待我諸侯者其德之不差爽如此
  則我諸侯雖終身不敢忘其德也令德壽豈則非
  惟不敢忘其德而亦當終身佩服其德也君待我
  以樂易之德我諸侯其敢不以樂易相與乎萬福
  攸同言諸侯均受天子之福也昭公十二年宋華
  定來聘享之爲賦蓼蕭弗知又不荅賦昭子曰必
  亡燕語之不懷寵光之不宣令德之不知同福之
  不受則知此詩皆諸侯被天子之澤而歡恱之辭
  也
  湛露天子燕諸侯也
  湛湛露斯匪陽不晞厭厭夜飲不醉無歸湛湛露斯
  在彼豐草厭厭夜飲在宗載考湛湛露斯在彼杞棘
  顯允君子莫不令德其桐其椅於冝反其實離離豈弟
  君子莫不令儀
  李曰湛湛露茂盛貌晞乾也露之沾濡萬物非見
  日則不乾譬如天子之燕飲諸侯厭厭而至於夜
  非醉則不歸也厭厭安也夜飲而至於厭厭然而
  安則其威儀可知也豐草喻諸侯也在宗載考考
  成也言夜飲之禮在宗室則成之他人則不敢也
  杞棘亦是喻諸侯但變其文耳鄭氏以爲露之在
  物湛湛然使物柯葉低垂喻諸侯受燕爵其儀有
  似醉之貌歐陽巳闢之矣而鄭氏於豐草則又以
  喻於同姓之諸侯於杞棘則喻庶姓之諸侯於卒
  章則以桐椅喻二王之後詩本不如此皆是臆說
  顯允君子莫不令德言明允之君子皆有令善之
  德以見其醉而未嘗過差也其桐其椅言桐椅之
  爲木其實離離然以垂以譬君子之有威儀也
  弟君子莫不令儀皆是飲酒無失不爲酒困莊
  曰以禮飲酒者始乎治卒乎亂夫飲酒而至乎
  亂非飲酒以禮矣觀湛露之詩正所謂以禮飲酒
  矣天子燕同姓諸侯不可以不厚旣待之厚則易
  至於失節今也夜飲醉歸而不至於亂可謂有節
  者矣左傳曰臣卜其晝未卜其夜夜飲則恐至於
  無節今也威儀如此非有節而何畫曰越庶國飲
  惟祀又曰德將無醉醉者必至於亂今也威儀如
  此非有節而何蓋非夜飲醉歸則無以見其待之
  之厚非有令德令儀則無以見其飲之有節晉孫
  季舒嘗與石崇酣飲慢傲過度石崇欲表免之裴
  楷謂崇曰足下飲人以狂藥而責人以正禮不亦
  乖乎崇乃止夫飲酒而不責人以禮是晉人放曠
  之俗然也若先王盛時豈有飲酒而不能由禮者
  哉今誦湛露之詩遙想當時諸侯威儀之肅無有
  喧譁失禮者雖不假劉章之軍令自然無失禮者
  矣嗚呼休哉
  黄曰湛露之詩必是成王燕諸侯之樂章也武王
  之興諸侯之會者千八百國其同力王室功不細
  矣成王即位之初因諸侯之朝而享之厭厭夜飲
  以盡其情不醉無歸以極其歡然酒所以成禮而
  醉則易至於廢禮今曰在宗載考成也言其旣醉
  而終以禮成之也其與所謂載號載呶亂我籩豆
  者異矣德將無醉則易至於無德今曰莫不令德
  言其旣醉以酒而飽以德也其與醉而不出是謂
  伐德者異矣未醉則威儀抑抑醉則威儀怭怭今
  曰莫不令儀言其雖醉而威儀益善也其與威儀
  幡幡屢舞僊僊者異矣上之所以繩下者愈寬而
  下之所以自繩者愈嚴君有餘恩臣有餘敬此所
  以爲成王之盛時也鄭氏分爲同姓異姓與二王
  之後先儒巳辨之矣
  彤弓天子錫有功諸侯也
  彤弓昭尺昭反兮受言藏之我有嘉賔中心貺之鐘皷
  旣設一朝饗之彤弓弨兮受言載之我有嘉賔中心
  喜之鐘皷旣設一朝右之彤弓弨兮受言橐古刀反之
  我有嘉賔中心好之鐘皷旣設一朝疇市由反之
  李曰左傳甯武子曰諸侯敵王所愾而獻其功王
  享禮之於是賜彤弓一彤矢百以覺報宴見文四年
  杜元凱曰諸侯有四夷之功王賜之弓矢又爲歌
  彤弓以明報功宴樂惟彤弓以覺報宴則知彤弓
  之賜蓋所以報諸侯之功也如周平東遷晉文侯
  有夾輔之勳故文侯之命曰用賚爾秬鬯一卣彤
  弓一彤矢百盧弓一盧矢百馬四匹至其後襄王
  之世晉文公獻俘于楚王王享晉文公命之宥賜
  之彤弓一彤矢百旅弓矢千周室東遷之後賞罰
  無章然其弓矢之賜惟及此二人則可謂不妄賜
  矣以周之衰猶如此則先王盛時可知矣彤弓朱
  弓也弨說文曰弓反末也謂弛之而體反也受言
  藏之此有兩說鄭氏曰王賜朱弓必策其功以命
  之受出藏之乃反入也王氏曰功成而獻王王受
  而藏之以待賜也此兩說一則以為諸侯藏之一
  則以爲王藏之然此詩乃是天子賜有功諸侯則
  當以爲諸侯藏之也然鄭氏曰受出藏之乃反入
  也詩中只言受言藏之不必以出入爲言也又有
  一說藏之家以示子孫亦不必如此詩言以此弓
  賜諸侯諸侯則受而藏之也言者毛氏以爲我鄭
  氏以爲策命以爲我則下文言我有嘉賔蓋指王
  者也王者旣稱我諸侯又稱我則其文無別以爲
  策命其言雖有所據則又穿鑿矣要之言者語辭
  也如左氏傳言歸于好正此類也天子之賜諸侯
  必有享禮出於至誠旣設鐘鼓之樂於是早朝而
  享之也大飲賔曰享謂早朝之時而設此禮也載
  者載以歸也右毛氏以爲勸鄭氏以爲主人獻之
  賔賔受爵奠於薦右經言一朝右之鄭氏以爲尊
  於薦右非經之旨王氏曰其享也尊而右之也當
  從王氏之說蓋其享之也所以尊之故也橐韜也
  酬毛氏以爲報也鄭氏以爲酬酢也當從毛氏之
  說蓋錫之弓矢又享之所以報其功也左氏曰以
  覺報宴是也
  黃曰周平王東遷晉文侯有功焉王賜之以彤弓
  一彤矢百其後襄王以文公有獻楚俘之功而命
  之宥亦賜之彤弓一彤矢百夫以周室旣衰賞罰
  無章而彤弓之賜必待有功者況盛時乎成王之
  諸侯直曰燕之而巳至於錫諸侯則必曰錫有功
  諸侯吾見成王之錫命固不輕而作序者之一言
  一字亦不輕也然此詩固錫諸侯之詩無疑矣而
  必曰天子云者古之盛時諸侯無私會燕諸侯必
  天子也諸侯無專命錫諸侯必天子也序詩者謹
  而書之爲萬世法焉
  菁菁子丁反者莪樂育材也君子能長育人材則天下
  喜樂之矣
  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旣見君子樂且有儀菁菁者莪
  在彼中沚既見君子我心則喜菁菁者莪在彼中陵
  旣見君子錫我百朋汎汎楊舟載沈載浮旣君子
  我心則休
  李曰天佑下民作之君作之師所謂人君非徒有
  以養之抑亦有以敎之使爲人君者苟能盡君師
  之道以長育人村則天下之人知夫人君所以養
  育人村如此其至安有不滿其意而喜樂哉使人
  君不能養育人村則天下皆有弃材雖欲天下喜
  樂不可得也詩曰旣見君子我心則喜觀此則知
  天下喜樂在於養育人村可知矣文王之時詩人
  稱其於樂辟雍是天下之人以辟雍爲可樂也僖
  公之時思樂泮水是天下之人以泮水爲可樂也
  然則人君能養育人材天下其有不喜樂乎莪草
  名也生於澤田漸洳之處葉似邪蒿而細科生其
  莖可食菁菁盛也阿大陵也言君子之長育人材
  若大陵之長育微草能使之菁菁然盛也旣見君
  子樂且有儀韓文公曰天下美之之辭也言旣見
  君子則其人樂易而有威儀也歐陽公乃曰樂易
  所以容衆有儀所以爲人法王氏曰君子之長育
  人材也有道其可以接耳目者禮樂而巳禮履此
  者也履此故動容周旋中禮樂樂此者也樂此故
  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舞之蹈之所謂樂也
  動容周旋中禮所謂有儀也故曰旣見君子樂且
  有儀此蓋曲說不足取也中沚沚之中也中陵陵
  之中也中沚中陵亦如中阿也錫我百朋古者以
  貝爲貨五貝爲朋言受禄之多也韓文公曰百朋
  多之辭也言君子旣長育人村又當爵命以錫之
  厚禄以寵貴之云爾王氏則以此章爲村之成就
  其說曰村成然後官其材禄其功乃所以長育之
  也此說固無害而繼之阿大陵也始曰中阿矣今
  曰中陵者長育人村之道以樂且有儀爲大錫我
  百朋爲小以樂且有儀爲先以錫我百朋爲後則
  鑿矣黃魯直大雅記云竊以爲不特讀子美之詩
  如此王氏之於詩以爲陵有小大前後之序則古
  人之詩無乃委地乎此不可不戒也汎汎楊舟載
  沈載浮韓文公曰君子之於人村無所不取若舟
  之於物浮沈皆載之云爾蓋君子之於人村其材
  不可以不取小村則小用之大村則大用之或長
  於此則短於彼或優於彼而劣於此君子莫不因
  其材而用之旣言君子如此則我心休而美之也
  賈山曰地之美者善養禾君之仁者善養士地之
  美者雖有惡種不能生也地之惡者雖有美種亦
  不能生也至於江皐河濱之地雖有惡種無不猥
  大君子有長育人材之道則貪者可使變而爲廉
  詐者可使變而爲直中也養不中村也養不村則
  天下無有不中不村者矣周之世雖曰得人之盛
  原其效皆由長養之所致也孟子曰待文王而後
  興者凡民也若夫豪傑之士雖不待於敎育而亦
  能成也以此觀之周之時所以藹藹王多吉士藹
  藹王多吉人要其成莫不皆豪傑之士原其本也
  必有所自也揚子雲曰周之士也貴秦之士也賤
  周之士也肆秦之士也拘夫天之生才豈爲周而
  増之豈爲秦而損之惟上之人敎育之如何耳
  黃曰菁莪詩蓋天子行禮於學校而宴飲之時則
  學者歌此詩焉成王樂與賢以持前曰之功又樂
  得賢以爲今曰之用又樂育材以爲後曰之用成
  王好賢之心無有窮巳故其尊賢待士之誠亦無
  有窮巳惟成王樂長育人材故天下亦樂與成王
  此如簫韶奏而鳳皇儀干羽舞而有苗格心之所
  感不能自巳者文王之辟雍人樂之僖公之泮水
  人亦樂之故菁莪詩皆喜樂之辭成王之於人材
  其未成者養之其旣成者禄之小以成小大以成
  大而人材無有所遺有君如此則人情之喜樂如
  何邪韓文公舉是詩最爲詳備學者當自攷之
  六月宣王北伐也鹿鳴廢則和樂缺矣四牡廢則君
  臣缺矣皇皇者華廢則忠信缺矣常棣廢則兄弟缺
  矣伐木廢則朋友缺矣天保廢則福禄缺矣采薇廢
  則征伐缺矣出車廢則功力缺矣杕杜廢則師衆缺
  矣魚麗廢則法度缺矣南陔廢則孝友缺矣白華廢
  則廉恥缺矣華黍廢則蓄積缺矣由庚廢則隂陽失
  其道理矣南有嘉魚廢則賢者不安下不得其所矣
  崇丘廢則萬物不遂矣南山有臺廢則爲國之基墜
  矣由儀廢則萬物失其道理矣蓼蕭廢則恩澤乖矣
  湛露廢則萬國離矣彤弓廢則諸夏衰矣菁菁者莪
  廢則無禮儀矣小雅盡廢則四夷交侵中國微矣
  六月棲棲戎車旣飭四牡騷騷載是常服玁狁孔熾
  我是用急王于出征以匡王國比物四驪閑之維則
  維此六月旣成我服我服既成于三十里王于出征
  以佐天子四牡修廣其大有顒玉容反薄伐玁狁以奏膚
  公有嚴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定王國玁狁匪
  茹整居焦穫侵鎬胡老反及方至于涇陽織文鳥章白旆
  央央元戎十乘以先啓行戎車旣安如輊竹二反如軒四
  牡旣佶其一反旣佶且閑薄伐玁狁至于大原文武吉甫
  萬邦爲憲吉甫燕喜旣多受祉來歸自鎬我行永久
  飲於鴟反御諸友炰白交反鼈卑列反膾鯉侯誰在矣張仲孝友
  李曰六月之序緫言廢興之由文武成康自鹿鳴
  之興至於菁菁者莪之詩此周之所以興也至於
  厲王之世斯道埽地小雅盡廢此周之所以衰也
  所貴乎中興之主者以其能興衰補弊以振祖宗
  之業也鹿鳴之詩雖廢苟能敦和樂之誠則鹿鳴
  其有不興乎皇皇者華之詩雖廢苟能行忠信之
  風則皇皇者華其有不興乎常棣之詩雖廢苟能
  充兄弟之愛則常棣其有不興乎自伐木以至於
  菁菁者莪莫不皆然也中庸曰文武之政布在方
  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熄以厲王之
  世非其人則文武之政安得而不息宣王以中興
  之主承厲王之業而有撥亂之志其人存矣文武
  之政安得而不興乎故六月之詩因四夷交侵之
  故而備言也唐孔氏曰由庚以下不言缺者敘者
  因文起義明與上詩別言見缺者爲剛君父之義
  不言缺者爲柔臣子之義以文武之道同故俱言
  缺周公成王則臣子也故變文焉此皆求馬於牝
  牡玄黃之閒不足以論詩也由庚之詩本在於南
  山有臺之下今乃列於南有嘉魚南山有臺之閒
  而不依於序者何也唐孔氏曰據六月之序由庚
  本第在華黍之下其義不備論如此而與崇丘同
  處者以其是成王之時故下從其類夫詩之見存
  者其先後不可必其次第如常棣乃周公之詩而
  列於伐木之前巳不可得而知況其亡者又安可
  得而知之乎姑闕之可也王氏又從而爲之說曰
  序詩者進由庚於南有嘉魚之前而退南山有臺
  於崇丘之後何也蓋其說以爲隂陽失其道理則
  是人君不能用道人君不能用道則賢者亦必不
  安下亦必不得其所矣萬物不遂則是人君不能
  充兄弟之愛則常棣其有不興乎自伐木以至於
  菁菁者莪莫不皆然也中庸曰文武之政布在方
  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熄以厲王之
  世非其人則文武之政安得而不息宣王以中興
  之主承厲王之業而有撥亂之志其人存矣文武
  之政安得而不興乎故六月之詩因四夷交侵之
  故而備言也唐孔氏曰由庚以下不言缺者敘者
  因文起義明與上詩別言見缺者爲剛君父之義
  不言缺者爲柔臣子之義以文武之道同故俱言
  缺周公成王則臣子也故變文焉此皆求馬於牝
  牡玄黃之閒不足以論詩也由庚之詩本在於南
  山有臺之下今乃列於南有嘉魚南山有臺之閒
  而不依於序者何也唐孔氏曰據六月之序由庚
  本第在華黍之下其義不備論如此而與崇丘同
  處者以其是成王之時故下從其類夫詩之見存
  者其先後不可必其次第如常棣乃周公之詩而
  列於伐木之前巳不可得而知況其亡者又安可
  得而知之乎姑闕之可也王氏又從而爲之說曰
  序詩者進由庚於南有嘉魚之前而退南山有臺
  於崇丘之後何也蓋其說以爲隂陽失其道理則
  是人君不能用道人君不能用道則賢者亦必不
  安下亦必不得其所矣萬物不遂則是人君不能
  成物人君不能成物則必無賢者以立邦家之基
  矣此蓋附會其說以合此序不足取也設若倒其
  辭曰賢者不安則隂陽失其道理爲國之基墜則
  萬物不遂亦何有不可以此知其說蓋出於附會
  不足取也六月之詩毛氏則爲宣王自征王氏則
  以爲宣王親伐玁狁出鎬京而還使吉甫追伐迫
  逐乃至于大原鄭氏則以爲獨遣吉甫王不自行
  此說當從毛氏之說以爲自征者蓋以下文載是
  常服爲王載太常然常服只是有常之服不必作
  王之太常也棲棲毛氏曰簡〓貌王氏曰棲棲然
  而不靜蘇氏曰棲棲不安也蘇氏之言爲有據此
  正與論語丘何爲是栖栖者同孔氏棲棲猶皇皇
  也則知棲棲蓋言其不安也六月盛暑豈是出征
  之時今也乃至於興師者以玁狁之難不安故飭
  其戎車也四牡騤騤然言四牡之盛壯也常服鄭
  氏曰韋弁服周官曰凡兵事韋弁服蓋軍事之常
  服也熾盛也玁狁之盛我是用急以討之于鄭氏
  以爲于曰也毛氏以經凡言于皆以爲往當從鄭
  氏之說按左氏欒武子曰楚自克庸以來其君無
  日不討國人而訓之于民生之不易禍至之無日
  戒懼之不可以怠其君無日不討軍實而申儆之
  于勝之不可保紂之百克而卒無後杜元凱以于
  爲曰正與此同此章蓋言宣王命吉甫於六月之
  時出伐玁狁故我是以出師其所出師者豈得巳
  哉以王命之蓋將以正王國故爾比物四驪周禮
  曰凡大事祭祀朝覲㑹同毛馬而頒之注云毛馬
  齊其色物馬齊其力今乃比物者同力之馬也比
  此同力之馬不厭其同色也比物四驪言四驪之
  馬比同其力也閑之維則言其閑習之有法度也
  馬旣閑矣而我服又成可以出征矣故曰于三十
  里也古者師行三十里故爾王于出征以佐天子
  言天子命之出伐蓋欲其佐助天子事也四牡修
  廣修長也廣大也顯毛氏曰大貎說文亦曰大貎
  則顯爲大貎可知惟其四牡如此故可以伐玁狁而
  奏膚公也膚大也公功也有嚴有翼共武之服此
  又言將帥之德如此兵事以嚴終固在於嚴也翼
  敬也旣嚴而又翼敬其慎重如此夫兵凶器也戰
  危事也子之所慎齊戰疾臨戎之事尤貴於慎重
  李廣之簡易不如程不識之嚴故以嚴爲貴有嚴
  有翼共武之服言有嚴有翼可以成武事矣武事
  成則王國安得不定乎茹度也言玁狁不自量度
  而整居焦獲焦獲地名今在永興軍爾雅曰周有
  焦獲郭璞曰今扶風池陽縣瓠中也鎬方皆是北
  方之地名鎬非鎬京也涇陽乃涇水之北織文鳥
  章鄭氏織徽織也鳥章畫鳥隼之文章於其上白
  旆繼旐者也央央鮮明貌元大也大車十乗先啓
  其行以衝突乎其前也此章蓋言玁狁不自量度
  輒敢猖獗焦獲之地安然而居之以侵伐於中國
  也其猖獗如此則不可以不征之織文鳥章白旆
  央央言其旗章之盛元戎十乘以先啓行言其車
  馬之壯惟其車旗旣盛而壯故可以征之也戎車
  旣安如輕如軒此章又言車馬之盛也戎車既安
  矣從後視之則如輕從前視之則如軒言其調也
  佶壯也言四牡大而又閑習也惟其如此故可以
  伐玁狁至于大原驅逐之出境而巳聖人之於夷
  狄一視而同仁豈有内外之別哉惟先王之法内
  中國而外夷狄然夷狄之民皆吾赤子也豈可若
  秦皇漢武窮兵黷武深入不毛之地開疆拓境以
  快一時之忿哉此非先王之仁心也先王之於夷
  狄豈有意而征之其所不得巳而征之者蓋以吾
  民迫於禍患不得不征之也惟其如此故於是稱
  美其將帥之德文武吉甫萬邦爲憲此蓋稱美之
  辭也吉甫之爲將文武兼備則可以爲萬邦之法
  必不至於窮兵黷武也吉甫燕喜此又言吉甫之
  歸宣王與之燕而喜又多受其賞賜也其所以與
  之燕者以吉甫之爲將自鎬而歸其行役之時日
  月甚久也然其燕也非特吉甫與焉又有及於諸
  友也炰鼈膾鯉言其珍饌之多也侯誰在矣言誰
  與於飲燕之列乃張仲之孝友如此則吉甫之所
  以與友者無非賢者也觀吉甫之文武張仲之孝
  友則周家得人之盛可知矣善於父母曰孝善於
  兄弟曰友司馬法曰冬夏不興師禮記月令曰季
  夏不可以起兵動衆今宣王乃以六月之時而出
  師者夫盛暑流金爍石之時無乃毒民乎蓋六月
  而出師非宣王之本心以玁狁之侵伐不得不然
  如此吾民困於夷狄之患不能自存而爲人上者
  安坐而不救以爲冬夏不出師則遠境之民實受
  其害矣豈人君愛民之心哉故必從權而興師也
  至於後漢竇憲以六月之詩而伐北狄唐太宗以
  四月出師至九月而還此豈夷狄之罪蓋出於一
  時之忿驅民於行陣之間委之於鋒鏑之下其不
  仁如何哉以是知六月而出師有宣王之心則可
  無宣王之心則虐矣
  黄曰嘗觀文武所經營之治與成王周公所以守
  文武之業者具載於小雅此如中庸之九經自修
  身親親尊賢至於柔遠人懷諸侯終始不可缺一
  一詩廢則一事廢事事廢則周道衰而爲厲王之
  時此夷狄之所以侵而中國之所以微也夫文武
  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
  息厲王之時小雅之詩非不存也惟舉是政者無
  其人耳宣王起而復振之明文武之功業而周道
  粲然復興六月之詩因宣王北伐之事而備言四
  夷交侵以明其得失之跡也司馬法冬夏不興師
  月令曰季夏不可以興師動衆今宣王以六月而
  北伐以爍石流金之時而驅民於凶器危事之地
  冝斯民之怨嗟而不樂爲之用也今觀此詩而當
  時之民皆以爲當然者子嘗論之東山之役以三
  年之久而人不怨北伐之詩以六月之時而人樂
  爲用蓋致東山之役者非周公之本心也迫於三
  監之亂而不得巳耳速北伐之師者非宣王之本
  心也迫於玁狁之侵而不得巳耳民人知其上之
  出於不得巳雖三年而人不以爲久六月而人不
  以爲暴蓋人以爲其所以勞我者乃所以安我也
  噫宣王以厲王大亂之餘而支玁狁之患意其必
  倉卒不暇爲計而今也四驪之馬則閑之維則四
  牡之馬則旣佶且閑共武服者有其敬先啓行者
  有其車蓋其車馬之修器械之備非一日矣然宣
  王亦豈恃其車馬器械之盛而示威於夷狄哉于
  出征于三十里未嘗有速進之心也薄伐玁狁至
  于大原未嘗爲深入之計也非宣王之君吉甫之
  將能若是乎詩人於末章言吉甫之賢而及於張
  仲之孝友以見吉甫之所與爲友者如此則吉甫
  之爲人可知此形容之至也
  采芑音起宣王南征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側其反畝方叔涖音利止其車
  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乗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
  有奭許力反簟茀音弗魚服鉤膺鞗音條革薄言釆芑于彼新
  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
  止約軝祈支反錯衡八鸞瑲瑲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
  葱珩音行惟必反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
  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音征人伐鼓陳師鞠
  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徒顛反蠢爾蠻荆大
  邦爲雠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獲醜戎
  車嘽嘽吐丹反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
  狁蠻荊來威
  李曰宣王之時北有玁狁之患故北伐矣南有蠻
  荆之患故南征矣於北言伐於南言征者唐孔氏
  曰便辭耳此說是也按孟子曰征者上伐下也敵
  國不相征也以征爲上伐下則征伐之義有不必
  辨焉芑之名有二穀也菜也豐水有芑孔氏則以
  爲菜惟糜惟芑孔以爲穀王氏於薄言釆芑亦謂
  之穀按陸璣䟽曰芑菜似苦菜也莖青白色摘其
  將能若是乎詩人於末章言吉甫之賢而及於張
  仲之孝友以見吉甫之所與爲友者如此則吉甫
  之爲人可知此形容之至也
  采芑音起宣王南征也
  薄言采芑于彼新田于此菑側其反畝方叔涖音利止其車
  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乗其四騏四騏翼翼路車
  有奭許力反簟茀音弗魚服鉤膺鞗音條革薄言釆芑于彼新
  田于此中鄉方叔涖止其車三千旂旐央央方叔率
  止約軝祈支反錯衡八鸞瑲瑲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有瑲
  葱珩音行惟必反彼飛隼其飛戾天亦集爰止方叔涖止
  其車三千師干之試方叔率止鉦音征人伐鼓陳師鞠
  旅顯允方叔伐鼓淵淵振旅闐闐徒顛反蠢爾蠻荆大
  邦爲雠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方叔率止執訊獲醜戎
  車嘽嘽吐丹反嘽嘽焞焞如霆如雷顯允方叔征伐玁
  狁蠻荊來威
  李曰宣王之時北有玁狁之患故北伐矣南有蠻
  荆之患故南征矣於北言伐於南言征者唐孔氏
  曰便辭耳此說是也按孟子曰征者上伐下也敵
  國不相征也以征爲上伐下則征伐之義有不必
  辨焉芑之名有二穀也菜也豐水有芑孔氏則以
  爲菜惟糜惟芑孔以爲穀王氏於薄言釆芑亦謂
  之穀按陸璣䟽曰芑菜似苦菜也莖青白色摘其
  葉白汁出脃可生食亦可以蒸爲茹則是菜名也
  爾雅曰芑白苗郭璞曰今白粱粟好穀也則是穀
  名也王氏皆以爲穀不知何也徐安道亦從其說
  而曰毛氏以薄言采芑爲菜豐水有芑爲草惟糜
  惟芑爲穀要之三物皆穀爾蓋以惟糜惟芑故可
  爲穀也薄言采芑豐水有芑不知果爲穀果爲菜
  乎詳觀此詩曰薄言釆芑于彼新田則田中所生
  冝生穀也然未有采之者旣謂之采則不冝謂之
  穀不如闕之以俟博物君子新田菑畝爾雅曰一
  歲曰菑二歲曰新田三歲曰畲孫炎註曰菑始災
  殺其草木也新田新成柔田也畲和也田舒緩也
  而鄭氏坊記注則又曰二歲曰畲三歲曰新田且
  當以爾雅爲證孔氏曰鄭氏謂熾菑南畝爲耕田
  是柔田之耕亦爲菑也于此菑畝又在于彼新田
  之下未必一歲之田也竊謂不然蓋鄭氏好改字
  以俶載爲熾菑故其說如此不可以取信也且如
  後世江南人多畲音奢田用此畲田之字其音不
  同劉禹錫詩曰何處好菑田團團漫山腹白樂天
  詩曰畲田有粟何不啄江南人其法縱火拚蘆灰
  經雨下種歷三歲泉脈竭不可復種藝往往與周
  之時畲畝又別也觀此二句其說頗爲難曉毛鄭
  皆謂宣王能新美天下之士然後用之王氏亦以
  養成人才爲說歐陽以毛鄭之意爲迂踈而自謂
  宣王命方叔爲將以伐蠻荊取之之易如采芑爾
  芑苦菜也人所常食易得之物于新田亦得之于
  菑畝亦得之如宣王征伐四夷所往必獲也此說
  雖近於南征之意然其意與下文不相應惟蘇氏
  曰將釆芑者於何取之其必在於新田菑畝而後
  得之方其治田也則勞及其采芑也則逸故宣王
  之南征亦使方叔治其軍而後用之此說爲近蓋
  宣王之命方叔爲將而有師旅車馬故以此取喻
  言新田菑畝之中有此菜亦如宣王之時有此車
  馬之盛也涖臨也方叔臨而視之則具有三千之
  乗天子六軍六軍只有千乗今乃有三千鄭氏曰
  宣王乘亂羡卒盡起此說不然故王氏曰其車三
  千蓋會諸侯之師非特鄉遂之兵而巳先儒以爲
  羡卒盡起非也蓋宣王承厲王之後能會合諸侯
  之師而其車有三千乗使其微弱如厲王之世安
  得復會諸侯之師如是盛乎桓王之時伐鄭王爲中
  軍虢公林父將右軍蔡人衛人屬焉周公黑肩將
  左軍陳人屬焉其合諸侯之師但能備三軍之數
  況欲得三千之車乎故毛氏曰言周室之強車服
  之美也言其強劣美斯劣孔氏則因其說而曰必
  言其強美者斯劣弱矣老子曰國家昏亂有忠臣
  六親不和有孝慈明名生於不足詩人所以盛矜
  宣王強美者斯爲宣王承亂劣弱美而言之也此
  說爲善蓋以厲王之時不能合諸侯之師故顯言
  宣王師徒之盛所以明前世之不然也師衆也千
  毛氏以爲扦試用也言其士卒皆有佐帥扦敵之
  用不如程氏以爲師千猶今云甲兵試肄習也方
  叔率止言方叔率此戎車士卒而行也其率而行
  則乘此四騏之馬四騏之馬又皆翼翼然而壯此
  蓋言其馬盛也路車有奭此又言其車之盛也言
  其所乘之路車而有奭奭赤貌又有方文之簟以
  爲車之蔽飾茀蔽也車之所載又有魚皮以爲矢
  服矢服即采薇所謂象弭魚服是也鉤纓盤纓也
  在膺則有鞶纓之飾又有脩皮以爲轡首之革而
  垂之言鉤膺則知所謂路車蓋金路也故唐孔氏
  曰巾車金路同姓以封也今方叔乘之者或方叔
  爲同姓也中鄉鄭氏曰美地名交龍爲旂龜蛇爲
  旐旂旐央央此言旂物之盛也輒長轂之軝也考
  工記曰兵車乘車其轂長於田車也是爲長轂約
  者以皮纏之而上加以朱漆也輪人曰容轂必直
  陳篆必正篆轂約也衡馬飾也錯衡者雜其文采
  於車之上也約軝錯衡而其車之行則又有八鸞
  之瑲瑲然而鳴孔氏曰錯衡不知何所用也然按
  荀子曰前有錯衡以養目和鸞之聲以養耳則知
  錯衡八鸞者皆以爲耳目之歡也服其命服服其
  所受於王命之服也皇猶煌煌也如所謂皇皇者
  華蓋言其鮮明也斯干之詩曰朱芾斯皇而繼之
  曰室家君王天子朱芾此言朱芾者蓋諸侯之服
  也故毛氏曰天子純朱諸侯黃朱有瑲璁珩言其
  所佩又有瑲瑲之聲乃蒼玉之珩也鴥彼飛隼急
  疾之鳥也陸氏曰隼鷂屬一名雀鷹蓋迅疾之鳥
  戾至也鴥彼飛隼鄭氏以爲飛乃至天喻士卒勁
  勇能深攻入敵也亦集於其所止喻士卒須命乃
  行也王氏以爲鴥彼飛隼其飛戾天者言士卒之
  猛疾奮厲如此亦集爰止者言士卒之服聽號令
  如此程氏則以爲言將之才士之衆且勇進退得
  宜趨舎有節隼之疾急亦集於所止以興兵雖強
  盛用之有節而不過也蘇氏則以爲隼之飛而至
  天甚迅疾矣然必集於所當止而後可用言士雖
  勇而不敎則不知戰之節亦不可用也此說未敢
  以爲然蓋詩人但言士卒之猛如隼之飛而戾天
  今皆集於此士卒皆有奮厲之力今亦皆集於此
  而將用之也鉦說文曰鐃也鉦人伐鼓者鄭曰鉦
  也鼓也各有人焉言鉦人伐鼓互言之爾此說是
  也陳師者陳列其衆也鞠誓也言誓衆也王氏曰
  陳欲廣故言師誓欲徧故言旅其意以師旅分衆
  寡且如陳師鞠旅可以分衆寡則班師振旅亦可
  以分衆寡乎此但便於辭耳顯允方叔既明且信
  之方叔而其伐鼓則淵淵闐闐然淵淵伐皷聲也
  闐闐說文作從門從眞蓋言其將戰則伐皷以作
  士氣及其振旅也則闐闐然而氣盛猶有餘勇也
  蠢動也言蠻荆蠢動而無知以小邦與大邦爲讎
  元大也毛氏曰五官之長出於諸侯曰天子之老
  亦不必如此說但是方叔爲一時之大老如趙充
  國曰無如老臣是也夫將兵而年少摧鋒可也安
  知大事乎如所謂口尚乳臭則安能禦敵哉故必
  元老而後可以壯其謀猷也惟能壯其謀猷故其
  南征也必執其可問者獲其有罪者而其所乘之
  戎車嘽嘽焞焞然而衆盛其聲之發如霆如雷此
  皆言有可畏之威如此顯允方叔顯明允信也此
  末三句言方叔之爲人其威聲振動於蠻貊向者
  嘗伐玁狁而玁狁旣服矣今伐蠻荊而蠻荊安得
  不畏乎以此見方叔之元老威名素著於夷狄故
  夷狄之人皆聞風而服也如郭子儀之於回紇薛
  仁貴之於突厥聞二公之名固巳先破其膽矣安
  得不服哉
  黄曰予嘗讀采芑詩知天下不患無兵而患無將
  宣王當厲王之後兵威之不素振士卒之不素練
  車馬之不素習若無可以支敵者今也宣王一興
  而謀臣勇士毛奮鱗集會諸侯之師而其車三千
  有不可勝用者若此如采芑者或取於新田或取
  於菑畝或取於中鄉雖其所不足之地而皆可獲
  焉新田者方成新柔之田也菑畝者始殺其草木
  之地也中鄉者至狹之地也而皆可以采芑特患
  耕之者無其人耳宣王雖繼亂亡之後而士卒之
  衆車馬之備者如此以方叔爲之將也故此詩言
  方叔涖止又言方叔率止言顯允方叔又言方叔
  元老宣王得一吉甫而玁狁自服得一召虎而淮
  夷自平得一方叔而蠻荊自畏子請以是爲擇將
  之說
  車攻宣王復古也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復文
  武之竟土修車馬備器械户不戒反復會諸侯於東都因
  田獵而選車徒焉
  我車旣攻我馬旣同四牡龐龐鹿同反駕言徂東田車
  旣好四牡孔阜東有甫草駕言行狩之子于苗選徒
  嚻嚻五刀反建旐設旄搏獸于敖駕彼四牡四牡奕奕赤
  芾金舄音昔會同有繹音亦決拾旣佽音次弓矢旣調射夫
  既同助我舉柴子智反四黃旣駕兩驂不猗於寄反不失
  其馳舎失如破蕭蕭馬鳴悠悠旆旌徒御不驚大庖
  不盈之子于征有聞無聲允矣君子展也大成
  李曰復古者復其祖宗之舊也即下文所謂復文
  武之竟土復會諸侯於東都是也宣王内修於政
  事然後外攘於夷狄也柔遠能邇惇德允元而難
  任人蠻夷率服此舜所以服四夷之策也儆戒無
  虞罔失法度罔遊于逸罔淫于樂至於無怠無荒
  四夷來王此益之所以服四夷之策也向使不能
  内修其政事而欲外攘於夷狄未有不爲禍者也
  如秦皇漢武非不服夷狄也然弊内以事外四夷
  雖困而吾民巳不聊生矣此攘夷狄之策必先於
  内修政事也此序言内修政事外攘夷狄是按上
  篇而言亦猶魚麗之序先承上篇而言文武天保
  以上治内朵薇以下治外然後方說本詩之義此
  序言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蓋按上篇南征
  北伐然後方說本詩之義也旣能攘夷狄則境土
  自復也方其四夷交侵而中國微此境土所以日
  促也夷狄旣巳逺遁不近於中國此境土所以復
  也武王旣得天下其境土之廣可知矣而乃兼言
  文王者蓋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周之境土浸以
  充斥自文王始也旣能復文武之境土猶能不忘
  武備以修車馬以備器械爲念蓋除戎器以戒不
  虞古之道也不然則如蕭俛消兵其禍豈小哉當
  時境土纔復而河北未幾復爲賊陷以無武備故
  也復會諸侯於東都當文武成康之盛蓋常會諸
  侯於此其後微弱不能率諸侯以會東都之地至
  宣王中興遂能舉此廢典也東都王城也旣會諸
  侯遂因而田獵以選車徒焉左氏曰夏啓有鈞臺
  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
  陽之蒐康有酆宫之朝穆有塗山之㑹此皆合諸
  侯之事也則知成王之葸與諸侯共之亦猶宣王
  之會諸侯而與之田獵也我車旣攻我馬旣同攻
  堅也同齊也宗廟齊毫尚純也戎事齊力尚強也
  田獵齊足尚疾也此言同蓋謂齊力也龐龐毛氏
  曰充實也車旣攻矣馬旣齊足矣四牡又充實矣
  此所以駕而往東都也王氏曰我車旣攻我馬既
  同四牡龐龐三者非修政事不能致也致此三者
  然後能攘夷狄復文武之境土會諸侯於東都按
  詩序所謂外攘夷狄蓋指上文而言其曰復文武
  之境土而後繼之以修車馬備器械蓋謂不忘武
  備也非謂修車馬備器械以攘夷狄也孔阜程氏
  曰肥壯也甫草毛鄭之說不同毛氏曰甫大也田
  者大芟草以爲防鄭氏曰甫草甫田之草也鄭有
  甫田按左氏曰鄭之有原圃猶秦之有具圃則圃
  者鄭圃之名故爾雅曰鄭有圃田今鄭氏以圃爲
  甫田固非其字又以甫草爲甫田之草其說爲迂
  當從毛氏說穀梁亦曰因蒐狩以習武事禮之大
  者也艾草以爲防或舎其中褐纏旃以爲門裘纏
  質以爲槸此皆言田之制如此故此言東都之地
  有廣大之草就而田獵故於是駕而往狩也之子
  于苗四時之獵春曰蒐夏曰苗秋曰獮冬曰狩今
  此詩旣言行狩此又言于苗者孔氏曰此時宣王
  爲夏田也上云駕言行狩狩是獵之緫名但冬獵
  大於三時故狩爲冬獵名爾非宣王發意向東都
  歷冬夏也此說是也之子程氏曰猶云吾二三子
  指所任事者也選謂簡車徒也言其軍常靜惟選
  車徒之時則其聲嚻然以見其非選車徒之時則
  常肅靜也敖地名左傳所謂師覆于敖前是也旣
  選徒矣於是建旐於車又設旄於旐之首遂往搏
  獸于敖之下也駕彼四牡此章則言諸侯之來會
  也駕而來其四牡之馬又奕奕然而閑習赤芾金
  舄之服而與於朝會之列皆以爵之尊卑而陳列
  於其位次故以有繹言之繹陳也金舄黃赤色也
  決拾旣佽此又言其射事之備也呉語曰一人善
  射百夫決拾決鉤弦也拾遂也決著於右手大指
  所以鉤弦開體遂著於左臂所以遂弦欣說文曰
  便利也言當與手指相次比而後射得便利也弓
  矢旣調鄭氏曰調謂弓強弱與矢輕重相得也射
  夫旣同蘇氏曰言無不善射故謂之同柴說文曰
  積也言獲禽之多而積於此也程氏曰衆射夫助
  舉見其多也四黃旣駕兩驂不猗此言御者之良
  駕四黃而兩驂不相依倚也𠋣不失其馳舍矢如破
  言御者之良不失其驅馳之法故射者發矢必中
  如椎破物也穀梁曰御者不失其馳然後射者能
  中正謂此也蘇氏曰不善射者爲之詭遇則獲不
  然則不能使御者不失其馳而其射者乃能舎矢
  如破然後爲善射也此說為盡然其說亦本於孟
  子也蕭蕭馬鳴悠悠旆旌此言但聞馬鳴之蕭蕭
  旆旌之悠悠矣蓋軍之肅靜而不喧譁也夫軍士
  惡嚻楚師在陳而嚻合而加嚻識者知其必敗今
  其靜如此則其軍之整肅可知歐陽公詩有曰萬
  馬不嘶聽號令諸藩無事樂耕耘蘇東坡詩曰令
  嚴鐘皷三更月野宿貔貅萬竈煙皆是倣此二句
  而作也驚猶儆戒也徒御不驚言其徒御不儆戒
  乎大庖不盈言其大庖不充盈乎大庖即禮記所
  謂充君之庖也有聞無聲毛氏曰有善聞而無喧
  譁之聲王氏之意亦與此同不如程氏謂師之行
  不聞其聲當從此說言其軍之靜也允矣君子允
  與顯允方叔之允同言君子之明信故能如此展
  也大成展誠也言誠哉功業之大成也車攻之詩
  八章其形容宣王之美可謂備矣旣見其車馬之
  修又見其器械之備與夫諸侯之服射御之良此
  詩人之善形容也如司馬相如上林之賦蓋傚此
  詩而作然其言倍於車攻之詩其長數十倍其所
  述人君之德比車攻爲何如哉揚子雲曰詩人之
  賦麗以則辭人之賦麗以淫以車攻詩與上林賦
  觀之則詩人辭人之別煥然矣
  黄曰予嘗因車攻之詩而爲之說曰武帝窮兵於
  四夷旣服之時蕭俛段文昌銷兵於兩河甫定之
  初其失均也武帝弊内以事外不治中國而治夷
  狄夷狄雖困而吾民亦與之俱弊此不知內修政
  事外攘夷狄之說也蕭俛之徒知幸安而不知逺
  慮故境土之復未幾而河北巳爲賊有此不知修
  車馬備器械因田獵而選車徒之說也宣王之於
  夷狄彼未服而不忘其在我之自治彼旣服而亦
  不忘其所以在我之自備修政事以攘夷狄除兵
  器以戒不虞何宣王之能自治也方是時文武之
  功業巳明於天下文武之境土巳入於版圖若可
  以自逸矣田獵一事宣王必因之選車徒焉則宣
  王之田獵豈若好田獵畢弋而不修民事者哉嗚
  呼厲王之時諸侯不朝宣王復興諸侯畢會其中
  興之功何盛歟韓文公作石鼓之歌曰周綱陵夷
  四海沸宣王憤起揮天戈大開明堂受朝會諸侯
  劔佩鳴相磨葸于岐陽騁雄俊萬里禽獸皆遮羅
  鐫功勒成告萬世鑿石作皷墮嵯峨韓公之歌予
  請以此證之然以石鼓之作爲宣王之時則未必
  可信也
  李适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二十一
  後學 成德 校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李迂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二十二
  吉日美宣王田也能慎微接下無不自盡以奉其上
  焉
  吉日維戊既伯旣禱田車旣好四牡孔阜升彼大阜
  從其羣醜吉日庚午旣差我馬獸之所同塵音憂鹿麌
  麌漆沮之從天子之所瞻彼中原其祁孔有儦儦表驕
  反俟俟或羣或友悉率左右以燕天子旣張我弓旣
  挾我矢發彼小豝殪於計反此大兕徐履反以御賔客且以
  酌醴
  李曰周宣王旣慎於細微之事又能以禮接於臣
  下莫不備盡其誠心以奉上也此皆據此詩中而
  言如吉曰維戊旣伯旣禱吉日庚午旣差我馬慎
  微也以御賔客且以酌醴接下也漆沮之從天子
  之所悉率左右以燕天子無不自盡以奉其上也
  戊者剛日也曰之吉也外事用剛故選以剛曰之
  吉孔氏曰日有剛柔馬有牝牡將乗壯馬故選用
  剛日故言維戊也此說非也旣伯旣禱爾雅曰既
  伯旣禱馬祭也故毛氏亦以伯爲馬祖周禮春祭
  馬祖夏祭先牧秋祭馬社冬祭馬步注曰馬祖天
  駟而孝經說曰房爲龍馬孫炎曰龍爲天馬蓋房
  星是天駟則馬祖者是房星也旣伯旣禱者言於
  馬祖之處而祈禱焉宣王之田獵用馬之力以田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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