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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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5997
颗粒名称: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十一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4
页码: 一-二十八
摘要: 本文记述了《出其东门》描写了古代中国齐国太子忽逐出齐国的故事,以及一些与国家兴衰相关的政治事件。另外还插入了有关贤妇忠臣的诗歌。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出其東門閔亂也公子五爭兵革不息男女相棄民
  人思保其室家焉
  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
  聊樂我貟音云出其闉音因闍音都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
  我思且縞衣茹音如藘力於反聊可與娱一作虞
  李曰春秋左氏傳桓公十一年宋人執祭仲出忽
  而立突此一爭也十五年鄭厲公使雍糾殺祭仲
  祭仲知之殺糾厲公出奔蔡而忽立此二爭也十
  七年髙渠彌殺昭公而立公子亹此三爭也十八
  年祭仲逆鄭子于陳而立之此四爭也莊公十四
  年傅瑕殺鄭子而納厲公此五爭也惟鄭國之亂
  如此故民困於兵革之事室家相弃而思保其室
  家焉出其東門有女如雲言出鄭國之東門有女
  如雲之多也鄭氏曰如雲者如其從風東西南北
  心無有定非也雖則如雲匪我思存言雖有女如
  是之多然非我思之所存我思之所存者欲昔日
  夫婦相得矣縞衣綦巾言昔日夫婦之服也惟得
  昔日夫婦之服且可以樂我心也貟助語也縞白
  也男子之服也綦蒼艾色女子之服也出其闉闍
  闉門之外曲城也闍門之上門臺也自其闉闍而
  出則有女如荼亦是言其多也吳語曰白裳白旗
  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今此詩言荼亦是言其
  多也漢禮樂志曰顏如荼應劭曰荼野菅白華也
  言此竒麗白如荼也顏師古曰菅茅也言美顏色
  貌如茅荼之柔也今俗所謂蒹葭也觀此詩則知
  有女如荼亦是言其多也毛氏以謂荼英荼也言
  皆喪服也鄭氏謂荼茅秀物之輕者皆非也雖則
  如荼匪我思且亦是思存之意縞衣茹蘆聊可與
  娱亦是上章之意茹蘆染巾也言其服茹蘆之女
  人也以見夫婦相弃欲思昔日夫婦之情又得配
  合也黃講同
  野有蔓草思遇時也君之澤不下流民窮於兵革男
  女失時思不期而會焉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淸揚婉兮邂逅相遇
  適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淸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李曰此詩言人君之澤不下流及於民其國内之
  民皆困於征役久在兵閒是以男女失時思不期
  而㑹也野有蔓草零露溥兮蔓延蔓也零落也溥
  兮言露溥溥然而多也瀼瀼盛也野有蔓草零露
  漙兮毛鄭之說不同毛氏則曰爲興其意則以謂
  草之蔓者由露之滋潤王肅亦曰草之所以能延
  蔓者被盛露也民之所以能蕃息者蒙君澤也王
  氏之說亦如此此皆徒見序言君之澤不下流以
  爲此說則上文曰野有蔓草零露漙兮下文曰有
  美一人淸揚婉兮則其文勢不相貫以詩中之文
  而觀之恐詩人之意不如此也蘇氏則專以爲澤
  不下流之詩蘇氏之意則據左傳子太叔賦野有
  蔓草之詩文子曰吾子之惠也遂以此篇皆是此
  意非男子不期而㑹之詩然古人賦詩斷章取義
  蓋取其臨時意之所寓若以左傳所舉者解詩則
  不通矣鄭氏則不以爲興以謂蔓草而有露仲春
  月草始生霜爲露也周禮仲春之月令㑹男女之
  無夫家者歐陽氏破之以謂假如是乃平時之常
  事兵亂之際何待仲春乃知毛鄭之說俱非據此
  詩乃是男女昬姻失時邂逅相遇於野草之閒爾
  此說爲長野有蔓草零露溥兮蓋言男女相遇於
  野草之閒零露正多之時也有美一人淸揚眉目
  之閒婉然而美也邂逅相遇適我願兮言邂逅與
  之相遇則吾願足矣邂逅不期而㑹也婉如淸揚
  亦是清揚婉兮之意但顚倒其文耳與子偕臧臧
  善也丈夫生而願爲之有室女子生而願爲之有
  家父母之心人皆有之則知男女之情蓋人之所
  欲也然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鑽穴隙相窺踰
  牆相從則父母國人皆賤之乃知不期而㑹雖適
  我之願詩人所不取也黃講同
  溱洧刺亂也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淫風大行莫之能
  救焉
  溱與洧方渙渙兮士與女方秉蘭古顏反兮女曰觀乎
  士曰旣且且往觀乎洧之外洵訏況于反且樂維士與
  女伊其相謔贈之以勺時灼反藥溱與洧瀏音留其清矣士
  與女殷其盈矣女曰觀乎士曰旣且音徂且往觀乎洧
  之外洵訏且樂維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
  李曰漢地理志鄭武虢鄶之地右雒左沛食溱洧
  焉土陿而險山居谷汲男女亟聚㑹故其俗淫則
  知淫亂者鄭國之風俗然也然上之人苟能正其
  風化則移風易俗咸與惟新何患其爲淫亂其風
  化不正是以淫奔之俗日入於非禮乃其宜也溱
  與洧方渙渙兮者渙毛氏曰春水盛也說文曰渙
  流散也蓋是春冰解釋而流散也溱與洧方渙渙
  兮士與女方秉蕳兮言方春水渙渙之時而士與
  女方秉蘭草也鄭氏曰男女相弃各無匹偶感春
  氣並出託采芬香之草而爲淫泆之行此說是也
  韓詩注亦曰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之辰往溱洧兩
  水之上招䰟續魄秉蘭草以祓除不祥時人願與
  所說者俱往也女曰觀乎士曰旣觀矣此未從女
  子之言也且往觀乎洧之外言女又勸士更往觀
  乎溱洧之外信寬大而且樂也洵信也訏大也惟
  士與女伊其將謔贈之以勺藥蓋結其情也毛氏
  曰勺藥香草也孔氏曰士愛此女贈送之以勺藥
  之香草勺藥旣香氣未審何如草韓詩曰離草也
  按崔豹古今注牛亨問於仲舒曰將别贈之以勺
  藥何也荅曰勺藥一名何離故相別以贈之後世
  雜記以謂贈之以勺藥乃男宜女貽我握椒乃女
  宜男此說不必詳究李方叔師友談記深闢其非
  矣若必深求其理雖使深求而得之亦何益哉瀏
  深也殷其盈矣言女士之衆也伊其將謔將大也
  亦相將也
  論曰曽子曰春服旣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曽子以暮春而浴沂鄭
  氏以三月而往溱洧蓋風乎舞雩所以樂聖人之
  道而溱洧乃淫奔之行地與時同一則樂聖人之
  道一則爲淫奔之行其相遠如此可不戒哉
  黃曰韓詩注曰鄭國之俗三月上巳之辰往溱洧
  兩水之上招重續魄秉蘭草以除不祥時人願與
  所說者俱往也鄭之風俗至此則國非其國矣此
  季札所以知其必亡也
  齊雞鳴詁訓傳第八國風
  雞鳴思賢妃也哀公荒淫怠慢故陳賢妃貞女夙夜
  警戒相成之道焉
  雞旣鳴矣朝旣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東方明矣
  朝旣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光蟲飛薨薨甘與子
  同夢㑹且歸矣無庶予子憎
  李曰齊哀公荒淫於女色故怠慢於政事此雖是
  哀公之罪亦由無賢妃以相警戒之故詩人陳古
  之賢妃貞女所以警戒其君者以刺當時之不然
  也雞旣鳴矣朝旣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蓋言
  雞旣鳴矣朝廷之臣亦盈滿矣言可以夙興之時
  也然非是雞鳴乃是蒼蠅之聲也段氏曰蒼蠅聲
  雄壯靑蠅聲和恬雞鳴之聲與蒼蠅大小不相類
  而乃聞蒼蠅之聲以爲雞鳴者志之所在惟恐其
  失時也東方明矣朝旣昌矣匪東方則明月出之
  光東方旣明矣朝廷之臣又昌盛矣君子可以聽
  朝矣然非是東方之明乃月出之光則其志之不
  可忘可知也夫以月出之光而謂東方之明其與
  東方未明之詩何以異蓋二詩之意各有所主不
  可失之泥也毛鄭則以雞旣鳴矣爲夫人作朝旣
  盈矣爲人君作東方明矣爲夫人朝君朝旣昌矣
  爲君能聽朝亦不必如此分别也蟲飛薨薨甘與
  子同夢㑹且歸矣無庶予子憎者薨薨爾雅曰衆
  也日將旦百蟲作當此時豈不願與君同夢然羣
  臣㑹於朝亦欲退而歸也是以當夙興無以我之
  故而憎惡於君子也此皆警戒之意也周宣王夜
  臥晏起姜后乃脫簪珥待罪於巷内曰妾不才淫
  心見矣致君子失禮而晏起宣王曰寡人之罪夫
  人何辜遂勤於政事以成中興之功觀此則夙夜
  警戒賢妃貞女之所當然也孟子曰雞鳴而起孜
  孜爲善者舜之徒也雞鳴而起孜孜爲利者跖之
  徒也欲知舜與跖之分無他善與利之閒爾夫雞
  鳴爲善舜之所以爲舜者不過是也然女人乃能
  以此勉其君惟恐失雞鳴之時有至聞蒼蠅之聲
  以爲雞鳴婦人而能如此豈不可貴蓋心苟在焉
  則聞蒼蠅之聲以爲雞心不在焉雖雷皷在側而
  心不聞矣由此觀之則中才之主内無賢妃貞女
  外無忠臣良士而能恐懼修省者未之有也
  黃曰哀公政事不修本於衽席之失助故作是詩
  以思賢妃此一詩皆是夙夜警戒之意宣王晏起
  姜后待罪遂勤政事以致中興觀此則夙夜警戒
  乃賢妃正女所當然也
  還刺荒也哀公好田獵從禽獸而無厭國人化之遂
  成風俗習於田獵謂之賢閑於馳逐謂之好焉
  子之還兮遭我乎獨乃刀反之閒兮並驅從兩肩兮揖我
  謂我儇許全反兮子之茂兮遭我乎峱之道兮並驅從
  兩牡兮揖我謂我好兮子之昌兮遭我乎峱之陽兮
  並驅從兩狼兮揖我謂我臧兮
  李曰子曰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者矣哀公好田
  獵而無厭則上所好者如此國人好之亦皆以田
  獵爲務也其習於田獵者謂之賢其善於馳逐者
  謂之好蓋所謂賢者非君子之所謂賢所謂好者
  非君子之所謂好惟其從上之化故其好惡顚倒
  錯亂如此是風俗所以敗壞也子之還兮還毛氏
  以爲便捷也韓詩作從女從旋爲好貌其字雖不
  同只是一說峱山名也說文曰在齊地肩獸三歲
  曰肩說文曰三歲豚肩相及其字亦作獻豜于公
  之豜同儇說文曰利也方言曰慧也鄭氏曰捷也
  亦如荀子曰鄉曲之儇子茂美也子之昌兮昌盛
  豐美也如丰之詩曰子之昌兮猗嗟之詩曰猗嗟
  昌兮皆言其盛也陽山南曰陽子之還兮遭我乎
  峱之閒兮並驅從兩肩兮揖我謂我儇兮蓋言子
  之便捷與我相遇於峱山之閒旣相遇矣於是又
  並驅而逐兩肩揖我而謂我儇利也蓋言以田獵
  爲美事如此下二章皆此意王氏謂峱之閒禽獸
  所在峱之道則人所徃來禽獸宜少以峱之陽則
  出於峱閒遠矣禽獸宜甚少也其說皆鑿
  論曰自古國之所以亡風俗之所以敗者皆由是
  也太康以逸豫滅厥德乃盤遊無度十旬弗反因
  以失邦在帝夷羿冒于原獸忘其國恤而思其麀
  牡用不恢於夏家曹伯陽好田獵其野人公孫強
  亦好田弋獲白鴈而獻之且言田弋之說伯陽大
  恱因廢政事其後曹伯陽亦以失國此三者皆以
  田獵而失國也方其好田獵也其意以謂田獵不
  足以亡國而乃欲田弋以爲樂使其知田獵之可
  亡國則必不爲之矣孟子曰從流下而忘反謂之
  流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
  無厭謂之亡夫田獵之事自有識者觀之則以爲
  荒自無識者觀之則以爲賢夫賢與荒相去甚遠
  一惑於志是非紛亂如此故王吉曰大王不好書
  術而樂逸遊馮軾撙銜馳騁不止口倦乎叱咤手
  苦於箠轡身勞乎車輿朝則冒霧露晝則被塵埃
  夏則爲大暑之所暴炙冬則爲風雪之所偃薄非
  所以全壽命之宗也觀王吉之言則知田獵非美
  事也明矣然時君世主甘心於此者豈不謬用其
  心哉唐髙宗常田獵涇陽大獲詫左右曰今日田
  樂乎蘇世長曰陛下廢萬機事田獵不滿十旬未
  爲樂也觀此諸說則知田獵非所以爲賢也亦非
  所以爲好也今之齊哀公好田獵自以爲賢自以
  爲好其國人從上所化亦皆以爲賢亦皆以爲好
  國之不亡也幸矣
  黃曰孟子曰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而忘
  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今
  哀公從禽獸而無厭則孟子之所謂荒者也上有
  所好下必有甚焉國人安得不化之哉田獵不足
  爲賢而謂之賢驅馳非可爲好而謂之好此猶鄭
  之國人以太叔之善射善御而謂之洵美且武也
  曹伯陽好田獵其野人公孫強亦好田弋獲白鴈
  而獻之且言田弋之說伯陽大恱因廢政事而卒
  以亡國蓋不軌不物謂之亂政政旣亂矣其能久
  乎
  著刺時也時不親迎也
  俟我於著乎而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俟
  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靑乎而尚之以瓊瑩乎而俟我
  於堂乎而充耳以黃乎而尚之以瓊英乎而
  李曰蓋是時親迎之禮廢故詩人陳古人親迎之
  禮以刺之俟我於著乎而著門屏閒也漢地理志
  舉此句顏師古曰著地名也濟南郡有著縣亦不
  必如此說下章言俟我於庭乎而俟我於堂乎而
  皆非地名則上章亦不得謂之地名也當作門屏
  閒說俟我於著乎而蓋謂男子親迎俟女子於門
  屏閒我蓋指女子也丰之詩曰子之昌兮俟我乎
  堂兮皆是言其親迎也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
  華乎而蓋言男子親迎旣俟女於門屏閒又揖我
  於庭揖我於堂導之而出女子見其衣冠之飾充
  耳以素爲懸瑱而飾之以瓊尚飾也魯女敬姜云
  王后親織玄紞懸瑱之物以五色爲之玄者色之
  尊也據此詩言素靑黃者即此所謂紞也瓊英者
  瓊華瓊瑩之類也毛氏以爲首章言士親迎二章
  言卿大夫親迎三章言人君親迎詩中本無此意
  故鄭氏王氏皆不從其說鄭氏謂三章具述人臣
  親迎之禮王氏又謂仁以親之義以帥之信以成
  之夫道也以充耳之素配義以充耳之靑配仁以
  充耳之黃配信此皆強生分別異於毛氏者無幾
  皆所不取也
  論曰周易咸卦兊上艮下彖曰止而說取女吉也
  恒卦震上巽下彖曰雷風相與蓋長久之象也是
  以禮有親迎御輪三周所以下女也道先乘車婦
  車從之所以反尊卑之正也凡此皆是聖人禮法
  之所存不可亂也禮惟天子不親迎蓋以天子之
  尊無二上故其逆后以三公逆之春秋書王使劉
  夏逆王后于齊非譏其不親迎也譏其不使三公
  而使士往也自諸侯以下皆有親迎之禮春秋書
  公如齊逆女非譏其親迎也譏其取讎女也其餘
  諸侯使人逆女皆書之蓋不如是無以正夫婦之
  始也始輕之則其終也必不正矣故詩人刺之曰
  時不親迎也然當是之時親迎之禮廢詩人猶以
  爲刺是猶知有親迎也降及叔世不知親迎爲何
  如其禮之廢不知幾年矣而恬不之怪則知後世
  之不如古也宜矣
  黃曰昬姻之道闕而親迎之禮不行故詩人陳古
  義以刺今也俟我於著乎而漢地理志舉此句顏
  師古曰著地名也濟南郡有著縣然下文曰庭曰
  堂則著當如先儒曰門屏之閒也充耳謂瑱以瓊
  玉爲之以素靑黃三色之絲爲紞以垂之尚飾也
  親迎之服如此今不復見矣
  東方之日刺衰也君臣失道男女淫奔不能以禮化
  也
  東方之日兮彼姝赤朱反者子在我室兮在我室兮履
  我即兮東方之月兮彼姝者子在我闥兮在我闥兮
  履我發兮
  李曰君臣得其道則淫奔之俗止如文王之化故
  野有死麕之詩猶惡無禮其次如衛文公能以道
  化其民故蝃蝀之詩國人皆不齒其淫奔之俗今
  也齊之君臣旣失其道此淫奔之風所以靡然而
  莫之遏止也東方之日兮彼姝者子在我室兮東
  方之日毛鄭皆以喻君毛氏謂日出東方人君明
  盛鄭氏以謂日在東方其明未融喻君不明東方
  之月毛鄭皆以喻臣毛氏謂月盛於東方鄭氏謂
  月在東方亦言不明如鄭氏之說固非矣毛氏之
  說雖無害然未盡詩人之意惟程氏之說最爲分
  明條暢曰月明照則物無隱蔽姦慝莫容如朝廷
  明於上也今君不明故有淫奔之俗詩人以東方
  之日刺其當明而昬也東方之日蓋言日出當明
  而彼姝美之人在我室所以在我室者履我即而
  來也即就也謂行迹履我迹而來奔也東方之月
  者言月出亦當明照而彼姝美之人在我門内所
  以在我門内者履我發而來也發行履步行步而
  來奔也此皆言其淫奔之狀歐陽氏旣不取毛鄭
  之說而又以日月喻顏色之美也亦不必如此分
  別履毛氏以爲有禮也在我室兮者鄭氏以禮而
  來我則就之與之去也皆非詩人之意
  黃曰文王正信之敎興則人知淫奔之可惡衛文
  公以道化民則人知淫奔之可恥今也齊之君臣
  旣失其道則淫奔之風其能禁乎故曰上失其道
  民散久矣觀桑中之詩則知衛之所以亡觀東方
  之詩則知齊之所以亡
  東方未明刺無節也朝廷興居無節號令不時挈壺
  氏不能掌其職焉
  東方未明顚倒衣裳顚之倒之自公召之東方未晞
  顚倒裳衣倒之顚之自公令之折柳樊圃狂夫瞿瞿
  俱具反不能辰夜不夙則莫
  李曰興起也朝廷之起居或失之早或失之晚皆
  無節度人君之號令不以其時所以至於此者挈
  壺氏不能掌其職故也挈壺漏刻也壺盛水器也
  謂置箭壺内刻以爲節而浮之水上令水漏而刻
  下以記晝夜昬明之度數也東方未明顚倒衣裳
  顚之倒之自公召之東方未晞顚倒裳衣倒之顚
  之自公令之東方未明羣臣促遽顚倒衣裳而著
  之所以顚倒其衣裳者以其君所來而召之也東
  方未明未是入朝之時羣臣入朝辨色始入今未
  當入朝之時則可徐徐也而乃顚倒遑遽如此失
  之太早可知晞毛氏曰明之始升也令亦召也折
  柳樊圃狂夫瞿瞿者柳柔脆之木也樊藩也樹菜
  蔬曰圃瞿瞿毛氏曰顧禮義則瞿瞿毛氏爲有兩
  句以禮記考之則毛氏所說蟋蟀之詩近之矣此
  狂夫瞿瞿毛氏則以爲無守貌蓋謂折柳不足以
  爲藩亦猶狂夫爲挈壺無守而不任職則是以兩
  句分而爲之兩說王氏則謂折柳樊圃則其於限
  禁也不足賴矣狂夫瞿瞿則其於守視也不足任
  矣王氏之說亦與毛氏之說相似蘇氏曰爲藩以
  禦狂夫豈不知柳之不可用哉無其備而不得巳
  也此無節之過也此雖以兩句而合爲一說不如
  程氏之說曰折柳以藩圃狂夫瞿瞿然而驚晝夜
  之限非不明也乃不能知而不早則晏言無節如
  此此說盡之矣不能辰夜不夙則莫言不能時節
  其夜之早晚不失之早則失之晚也夫觀人之政
  者一見其失則逆料其餘也以東方未明之時觀
  之其無節如此其餘可知也夫迷者不辨東西聾
  者不知聲音君臣上下不知興居之節則其在朝
  者皆如迷聾而不知如在夢寐之中失之早晚而
  朝廷不知以見紂之將亡也不能辰夜而失之早
  晚有以見齊之無政也若宣王庭燎之詩首章則
  言夜如何其夜未央卒章則言夜如何其夜向晨
  則入朝之時也其夜未央則太早矣亦與東方未
  明之詩同類予曰不然也蓋宣王之時勤於政事
  故夜未央而設庭燎皆其勤之過也此詩則知失
  之太早非其勤也乃無意於爲政或早起或晏興
  其錯亂若此是與庭燎異矣
  黃曰若挈壺氏不能掌其職則當刺挈壺氏不當
  刺朝廷若朝廷興居無節則當刺朝廷不當刺挈
  壺氏今詩人兩責之者蓋詩人微其意以責其臣
  而作序者原其本以責君也或曰夜未央而設庭
  燎詩人之箴箴其失也其亦與此詩同意乎曰宣
  王以勤而過此詩以慢而過其興居無節號令不
  時此非勤之罪而慢之罪也
  南山刺襄公也鳥獸之行淫乎其妹大夫遇是惡作
  詩而去之
  南山崔崔子雖反雄狐綏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旣曰
  歸止曷又懷止葛屨五兩冠緌雙止魯道有蕩齊子
  庸止旣曰庸止曷又從止蓺麻如之何衡音橫從足容反其
  畝取妻如之何必吿父母旣曰吿止曷又鞠止析薪
  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旣曰得止
  曷又極止
  李曰南山崔崔雄狐绥綏魯道有蕩齊子由歸崔
  崔髙大也綏綏匹行也所謂有狐綏綏者是也南
  山崔崔雄狐綏綏言人君尊嚴當如南山而仰之
  髙大乃如雄狐之匹行也孔氏曰雄當配雌理當
  然也今雌雄無别失隂陽之匹以喻夫當配妻今
  襄公兄與妹淫亦失隂陽之匹此非也雄狐亦如
  雄雉于飛言鳥獸之雄也惟雌之匹而無別也魯
  道有蕩齊子由歸蕩平易也齊子魯桓公夫人文
  姜也婦人謂嫁曰歸懷思也蓋言魯道平易齊女
  旣由此道而歸於魯何乃又思襄公而爲淫污之
  行乎葛屨五兩喻文姜與姪娣及傅姆同處冠緌
  喻襄公也五人爲竒而襄公往從而雙之歐陽公
  曰詩人之意必不如此王氏曰言匹之尤不當也
  今且從王氏之說魯道有蕩齊子庸止者言文姜
  旣用此道以嫁於魯何又從襄公以爲淫污之行
  乎庸用也用此道以嫁於魯也蓻麻如之何衡從
  其畝衡古橫字也蓻樹也樹麻者必東西踐躡其
  畝亦猶娶妻必吿父母以娶於齊也曷爲使窮極
  其姦以至是哉鞠窮也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者
  析薪者必用斧亦猶娶妻必用媒旣而得之矣其
  禮如是之重曷爲使極其姦以至於是哉極至也
  後兩章蓋譏齊襄公魯桓公齊襄失爲兄之道魯
  桓失爲夫之道皆所當譏也黃講同
  甫田大夫刺襄公也無禮義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
  諸侯志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也
  無田甫田維莠音有驕驕無思遠人勞心忉忉無田甫
  田維莠桀桀無思遠人勞心怛怛旦末反婉兮孌兮緫角
  丱古患反兮未幾見兮突而弁兮
  李曰此詩言齊襄公有求諸侯求大功之意不先
  修德而無禮義是猶不耕而求獲無是理也夫不
  耕而穫雖心有所求望者切徒勞其志耳故曰志
  大心勞所以求者非其道也甫田大田也無田甫
  田者言無得田此大田也田此大田而力不及則
  其莠驕驕然無思遠人者言無得思遠人也思逺
  人而德不及是徒勞耳驕驕徐氏曰柔且茂也桀
  桀徐曰強立也忉忉怛怛皆是心之勞也婉兮孌
  兮緫角丱兮上二章旣言所以求之者非其道此
  章又言所以得之之道也婉兮孌兮少好貌緫角
  聚兩髦也亦猶所謂緫角之晏也丱童稚也突方
  言曰凡卒相見謂之突是忽然之意也弁周禮掌
  冠冕者也其職謂之弁師則弁者冠之大號也此
  章言緫角之童而至於突然而弁者豈其求之哉
  理之自然也亦猶修其德而諸侯至豈待求之哉
  不待求而自至也蘇氏曰人之於物聽其自附而
  任其自去則人重而物輕物之附人也堅物之所
  以去人分裂四出而不可禁者物重而人輕也古
  之聖人其取天下非其驅而來之也其守天下非
  其劫而留之也使天下自至夫是以去就之權在
  君而不在民是謂人重而物輕夫湯之興也諸侯
  歸者三千武王之興也諸侯歸者八百豈湯武驅
  而使歸哉亦曰積行累功其有自矣故不求而自
  至也如齊之桓公晉之文公其行事雖不及於湯
  武遠甚然能假仁義而行至於召陵之盟城濮之
  戰亦能㑹諸侯以成伯功若夫宋襄公且異於是
  矣其假仁義則不及於威公而又執滕子嬰齊圍
  曹伐鄭其虐如此雖不鼓不成列天下其誰與之
  宋襄公者可謂志大心勞不修德而求諸侯矣況
  爲齊襄公者何人哉鳥獸之行淫乎其妹其惡不
  容於天地之閒又且志大心勞雖欲驅諸侯而從
  之諸侯誰肯從之哉
  黃曰詳味此詩如孟子告齊王之意齊王言將以
  求吾所大欲而孟子曰王之所大欲可知矣欲闢
  土地朝秦楚莅中國撫四夷也以若所爲求若所
  欲猶縁木而求魚也王曰若是其甚歟曰殆有甚
  焉縁木求魚雖不得魚無後災也以若所爲求若
  所欲盡心力而爲之後必有災至於終而又吿以
  發政施仁孰能禦之之說夫齊王之欲求所大欲
  即齊襄公之無禮義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諸侯
  之意也末一章即孟子發政施仁之說以是求之
  則詩人之意明矣
  盧令刺荒也襄公好田獵畢弋而不修民事百姓苦
  之故陳古以風焉
  盧令令其人美且仁盧重環其人美且鬈音權盧重鋂
  音梅其人美且偲七才反
  李曰刺荒者以襄公好田獵也孟子曰從獸無厭
  謂之荒是也爾雅曰噣謂之畢郭璞曰掩兔之畢
  或呼爲噣因星形以名之月令注云網小而柄長
  謂之畢以其形似畢星也弋缴射也此詩蓋言襄
  公好田獵而民事廢百姓憂苦之故陳古者田獵
  百姓樂之以風刺其時也盧令令其人美且仁盧
  田犬也戰國策曰韓國盧天下之駿犬也令令毛
  氏曰纓環聲其字或從金從令說文作從金從令
  揵也按下文言重環重鋂則此章令令當從毛氏
  作纓環聲重環子母環也謂大環貫一小環也鬈
  毛氏以爲好貌爾雅曰鬈好也毛氏以爲好則近
  之矣鄭氏以鬈當作權衡之權蓋鄭氏喜於攺字
  不敢信也鋂一環貫二環也謂一大環貫二小環
  也偲說文曰強力也上章言美且仁美且鬈下章
  言偲爲強力其文不相稱當從毛氏以爲多才此
  詩三章皆言古者之君田獵以時故百姓聞其田
  犬令令之聲相與稱其人美且好而且仁美好而
  且鬈美好而且偲也還之詩曰揖我謂我儇兮揖
  我謂我好兮揖我謂我臧兮是自以爲好也有識
  者觀之以爲荒而乃自以爲好何足取哉惟此百
  姓樂之以其施愛之及民也深矣夫田獵之事而
  百姓皆樂之是必有所自孟子曰今王田獵於此
  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舉疾首蹙頞而
  相告曰吾王之好田獵無何使我至於此極也父
  子不相見兄弟妻子離散此無他不與民同樂也
  今王田獵於此百姓聞王車馬之音見羽旄之美
  舉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吾王庶幾無疾病與
  何以能田獵也此無他與民同樂也夫聞車馬之
  音舉欣欣然有喜色則是聞令令之聲而稱美之
  也如騶虞詩曰蒐田以時車攻詩曰因田獵而選
  車徒以田獵之事而民樂之必稱美以爲詩則知
  當時之民稱美之亦必如此詩之所謂也昔漢武
  帝好爲微行馳射鹿豕狐兔熊羆馳騖禾稼稻粱
  之地民皆號呼罵詈夫民之號呼罵詈如此則知
  其聞車馬之音而舉疾首蹙頞者必矣然則古之
  人君田獵皆同於民之憂樂後之爲君可不愼哉
  黃曰古之人君與民同其憂而後與民同其樂田
  獵之是好而民事之不修豈與民同憂樂之意故
  盧令一詩言古之人君田獵而民樂之之意夫田
  獵之美而民樂之者與民同其樂也七月之詩言
  獻豜于公而斯民有愛上之心車攻之詩言四牡
  龐龐而斯民有欣欣然之辭蓋后稷先公在於稼
  穡宣王在修政事豈若襄公之畢弋而不修民事
  者哉噫田獵一耳不與民同樂則蹙頞而相告與
  民同樂則欣欣有喜色詩人所以風襄公者亦孟
  子告齊宣之意歟戰國策曰盧駿犬也
  敝笱古口反刺文姜也齊人惡魯桓公微弱不能防閑文
  姜使至淫亂爲二國患焉
  敝笱在梁其魚鲂音房鰥齊子歸止其從如雲敝笱在
  梁其魚魴鱮昔吕反齊子歸止其從如雨敝笱在梁其魚
  唯唯齊子歸止其從如水
  李曰蓋言桓公之孱弱不能制其文姜使至淫亂
  在魯則其君爲齊所殺在齊則襄公播其惡於民
  而卒亦不免此其爲二國患也笱捕魚器也鰥毛
  氏以爲大魚鄭氏以爲小魚以爲大魚者蓋據孔
  叢子云衛人釣於河得鰥魚焉其大盈車則是鰥
  魚大魚也歐陽氏曰毛氏以爲大魚不無所據鄭
  氏以爲小魚其得失不較可知敝笱在梁其魚鲂
  鰥者蓋言敝敗之笱在於魚梁而魚乃是大魚非
  敝笱之所能制敝笱則譬桓公之微弱魴鰥則譬
  文姜之勢盛敝笱之不制鲂鰥亦猶桓公之不能
  制文姜也魴鱮毛氏以爲大魚鄭氏以爲弱鱗陸
  機注云鱮似魴厚而頭大魚之不美者故里語曰
  網魚得鱮不如啗茹其頭尤大而肥者徐州人謂
  之鰱或謂之鳙幽州人鴞〓或謂之胡鱅惟其肥
  而至大則知爲大魚也唯唯出入不制也如雲毛
  氏曰盛也其說得之矣齊子歸止其從如雲蓋言
  齊子之嫁於魯從之盛者如此恣行而無忌憚也
  如雨毛氏以爲多也如水毛氏以爲眾也如雲如
  雨如水皆一意也鄭氏以如雲爲如雲之行順風
  耳如雨言無常天下之則下天不下則止如水爲
  水之性可停可行其說不如毛氏簡而當也言魯
  桓公之從文姜如雲之從風如雨之從天如水之
  就下王氏則以泛字爲從字皆不足取陸農師則
  曰其從如雲無定從風而巳雲合而爲雨故以雨
  繼之雨降而成水故以水繼之皆是屋上架屋也
  論曰在易之恒卦六五曰恒其德貞婦人吉夫子
  凶象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也夫子制義從婦凶
  也夫君之爲國也威令所施當及於一國乃近不
  行於室家惟婦人是從豈不凶哉春秋書公與夫
  人姜氏遂如齊夫春秋未嘗書與書與而不書及
  者以見文姜之與公伉也使其書及則是桓公及
  之以行文姜適從之爾知春秋書與之意則知敝
  笱之刺文姜也黃講同
  載驅齊人刺襄公也無禮義故盛其車服疾驅於通
  道大都與文姜淫播其惡於萬民焉
  載驅薄薄簟茀朱鞹苦郭反魯道有蕩齊子發夕四驪
  濟濟上聲垂轡濔濔乃禮反魯道有蕩齊子豈開攺反弟汶
  水湯湯失章反行人彭彭必旁反魯道有蕩齊子翺翔汶水
  滔滔行人儦儦表驕反魯道有蕩齊子遊敖
  李曰通道大都蓋十目所視十手所指之地而襄
  公於此爲淫亂之行則其無恥甚矣載驅薄薄疾
  驅之聲也簟茀朱鞹毛氏曰簟方文席也茀車之
  蔽曰茀諸侯之路車有朱鞹之質而羽飾孔氏曰
  用竹爲席其文必方茀車之後席名也此詩曰簟
  茀朱鞹則明其以簟爲蔽亦通爲席也蓋言齊襄
  公疾驅其車於通道大都有簟以爲茀蔽又有朱
  色之革爲車之飾言盛其衣服如此而來與文姜
  㑹也魯道有蕩齊子發夕蕩平也言魯國之道平
  蕩而齊子發夕者從夕發而至旦也四驪濟濟垂
  轡濔濔驪馬黑色或曰鐵也四驪濟濟然而美也
  垂轡濔濔然而眾也是皆盛其車服也魯道有蕩
  齊子豈弟毛氏曰豈弟樂易也歐陽曰安然樂易
  而無慚愧之色也汶水湯湯行人彭彭彭彭多也
  言行人之多如此以見其無恥也翱翔猶彷徉翱
  翔遊敖皆是安行無禮而無恥也滔滔說文曰水
  漫而流貎瀌瀌衆貎汶水出萊蕪縣西南至東平
  壽張入濟
  論曰春秋莊公二年書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四
  年書夫人享齊侯于祝丘曰㑹曰享雖其爲姦猶
  有㑹享之名至於五年書夫人姜氏如齊師以師
  旅所在而夫人往淫之是爲無恥之甚也詩言行
  人儦儦疾驅於通道大都則與春秋如齊師同也
  楊國忠與虢夫人通頗爲人知不恥每入謁並驅
  道中從監侍姆百有餘騎炬密如畫夫楊國忠於
  虢國夫人亦猶齊襄之於文姜也並馳道中即所
  謂通道大都也夫爲惡於隱微之中猶有避諱之
  心然至於通道大都則其無恥甚矣爲人而至於
  如此則不可救藥然則爲善者當謹於微可也
  黃講同
  猗於冝反嗟刺魯莊公也齊人傷魯莊公有威儀技藝
  然而不能以禮防閑其母失子之道人以爲齊侯之
  子焉
  猗嗟昌兮頎音祈而長兮抑若揚兮美目揚兮巧趨蹌
  兮射則臧兮猗嗟名兮美目清兮儀旣成兮終曰射
  食亦反侯不出正兮展我甥兮猗嗟孌兮清揚婉兮舞
  則選兮射則貫兮四矢反兮以禦亂兮
  李曰禮記曰婦人從夫者也夫死從子桓公旣卒
  莊公當以禮防閑其母今也不然徒有威儀技藝
  若詩所謂美目揚兮美目淸兮淸揚婉兮所謂威
  儀也射則臧兮射則貫兮所謂技藝也徒有威儀
  技藝而不能防閑其母失人子之道是其大節旣
  失則區區於小技何足道哉此詩所以刺之也攷
  之春秋桓公十八年書公與夫人姜氏如齊雖以
  譏文姜之淫亦以桓公失爲夫之道也莊公二年書
  夫人姜氏㑹齊侯于禚四年書夫人姜氏享齊侯于
  祝丘五年書夫人姜氏如齊師七年春夫人姜氏
  㑹齊侯于防冬夫人姜氏㑹齊侯于陽穀雖以譏
  文姜之淫亦皆以譏莊公失爲子之道也人以謂
  齊侯之子者若所謂徵舒似女亦似公之說也猗
  嗟昌兮猗嗟歎辭也若所謂猗嗟即與猗與漆沮
  之類皆是歎辭也昌盛也所謂子之昌兮頎長貌
  也所謂碩人頎頎是也抑若揚兮毛氏曰抑美色
  揚廣揚也孔曰揚是顙之別名言其顙之美也美
  目揚兮言其好目揚眉也凡此皆是面貌之美也
  巧趨蹌兮言其巧爲步趨而蹌蹌然又曲禮云蹌
  蹌者巧趨之貌也射則臧兮臧善也猗嗟名兮美
  目淸兮目上爲名目下爲淸言其目上之名目下
  之淸皆美也儀旣成兮成備也言其威儀之全終
  曰射侯不出正兮言終曰射侯不出於正之内正
  侯中所射處也周官射人氏曰諸侯三正注云正
  之言正也射者内志正外體直則能至畫五正之
  侯中朱次白次蒼次黃玄居外三正者損玄黃二
  正者去白蒼而畫以朱緑其外之廣皆居侯中三
  分之一也展誠也誠是我之甥也姊妹之子曰甥
  鄭氏曰誠我齊之甥言誠者拒時人言齊侯之子
  猗嗟孌兮孌壯好貌淸揚婉兮言其清揚眉目之
  間婉然而美也舞則選兮選者謂於倫等最上也
  貫毛氏以爲中鄭氏以爲習當從毛氏之說大射
  禮曰不貫不釋言不中鵠則不憚選也四矢反兮
  反復也每射四矢皆得其故處也以言其善射也
  所貴乎射者所以禦亂也今也文姜之淫莊公不
  能制徒知射之能禦亂而不知所以禦亂此詩與
  大叔于田詩相類猗嗟則惟言其威儀之美技藝
  之習大叔于田則惟言其射御之精若大叔于田
  之詩以將叔無狃戒其傷女二句是可以見其不
  義得衆此詩則言展我甥兮以禦亂兮可以見其
  失人子之道學詩者於此反覆求詩之意則可以
  言詩矣夫射者固所當習然而非所貴也大宰問
  於子貢曰夫子聖者歟何其多能也子貢曰固天
  縱之將聖又多能也子聞之曰大宰知我乎吾少
  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牢曰子云
  吾不試故藝夫使聖人而爲多能不害其爲聖常
  人有多能而無其本則不過爲鄙事爾子曰志於
  道據於德依於仁本也遊於藝末也君子以道德
  仁爲本以藝則遊之而巳後世乃專心於此而忘
  其本非孔子之意故莊公有威儀技藝而不免猗
  嗟之刺昭公習儀以亟而不能止乾侯之禍漢成
  善修容儀升車正立不内顧不疾言不親指不能
  制趙氏之橫雖多材多藝而不能務本何所補哉
  黃曰趙氏春秋曰或曰子何以制母乎曰夫死從
  子況國君乎君者人神之主也風敎之本也不能
  正家如正國何若莊公者哀痛以思其父誠敬以
  事其母夫人能徒往乎夫人之徃也則君之威命
  不行而誠敬不至耳噫凱風之孝子能安其母欲
  嫁之心而莊公不能防閑其母如齊之惡詩人之
  刺也固宜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十一
  後學成德挍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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