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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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5993
颗粒名称: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七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5
页码: 一-二十九
摘要: 本文记述了衛文公在狄国覆灭之后,迁徙到楚丘,建立起城市和宫室,使国家富裕昌盛。其中描述了建筑宫室的时机和方式,以及种植六种木材,展现了文公的长远规划和治国智慧。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定丁佞反之方中美衛文公也衛爲狄所滅東徙渡河
  野處漕音曹邑齊桓公攘戎狄而封之文公徙居楚丘
  始建城市而營宫室得其時制百姓說音恱之國家殷
  富焉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樹之榛仄巾反
  栗椅於冝反桐梓漆爰伐琴瑟升彼虚起居反矣以望楚
  矣望楚與堂景山與京降觀于桑卜云其吉終然允
  臧靈雨旣零命彼倌音官人星言夙駕說始說反于桑田
  匪直也人秉心塞淵騋音來牝三千
  李曰此詩言爲狄所滅者閔二年衛懿公及狄人
  戰于滎澤而敗是也東徙渡河者衛之敗宋桓公
  逆諸河宵濟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是也
  桓公益之以共滕之民爲五千人立戴公以廬于
  漕邑戴公一年而卒齊桓公於是率諸侯攘夷狄
  而城楚丘乃鄘故城也始建城市而營宫室文公
  於是始建城市而使民得以交易營宫室而使民
  得以安處得其時而合法度此百姓所以恱之而
  國家殷富言非特民之富而公家亦富故詩人作
  詩以美之也定之方中營宫室時之星也爾雅曰
  營室謂之定左傳曰凡土功水昬正而栽杜氏注
  云謂今十月定星昬而中於是植板築而興作定
  之方中作于楚宫蓋定星昬中之時於是而作宫
  也揆之以日作于楚室者揆度其日之出入以定
  其東西南北也攷周禮匠人云水地以縣置熱以
  縣胝以景爲規識曰出之景與曰入之景晝參諸
  日中之景夜考之極星以正朝夕此所謂揆之以
  日也毛氏云度曰出曰入以知東西南視定北準
  極以正南北毛氏之意則以謂定星之昬正四方
  而中取則視之以正其南因準極以正其北作爲
  楚丘之宫也度之以日影度日出之影與日入之
  影以知東西而作爲楚丘之室也其說不然按詩
  但言得土功之時制不聞有東西南北之別也不
  如王氏之說曰方其庀徒而作宫則占營室之中
  及辯内外之位而作室則揆之以日占營室之中
  者序所謂得其時揆之以日景者序所謂得其制
  此說是也楚宫者楚丘之宫也僖二年城楚丘杜
  氏云楚丘衛邑王氏謂作楚宫楚室者緫門序堂
  室謂之宫宫之中有室鄭氏云楚宫謂宗廟楚室
  謂居室遂以宫室爲二毛氏云室猶宫故知此說
  當從毛氏若從王鄭分宫室爲二則是楚宫而占
  定星之中至於作楚室獨不然乎作于楚室揆之
  以日而作于楚宫獨不然乎無是理也曰宫曰室
  但其文異其實一也樹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
  瑟爰於也椅梓屬也樹此六木因其長大可伐以
  爲琴瑟用也蘇氏云種木者求用於十年之後而
  不求近功凡此類矣後漢樊仲初植桐梓人皆嗤
  之然十年之後人皆賴其用向之嗤者咸求假焉
  文公之治國正猶樊生之治家也言文公旣作宫
  室而先種六木而望功於數年之後其不鹵莽而
  求近功可知矣程氏云一章言建國之事次章方
  言相度土功屬文之勢然也經文首言其事然後
  原其功者多矣此理之必然也虚謂漕虚也謂地
  有故墟左傳晉侯登有莘之墟之類是也堂衛邑
  也楚丘有堂邑也景山大山也京髙丘也衛文公
  將徙登漕之墟以望其楚丘審其髙下所依𠋣然
  後建國焉愼之至也亦如公劉之治豳必逝彼百
  泉瞻彼溥原乃陟南岡乃觏千京是也古今之營
  宫室建都邑必恃其山川土地之宜非直以爲觀
  美蓋將以便民降觀于桑於是乃降觀其地勢可
  以植桑者也卜云其吉古者建國必卜如太王之
  爰契我龜周公之卜澗卜瀍是也故此卜焉終然
  允臧言人謀旣善而龜筮叶從也靈雨旣零鄭氏
  云靈善也說文曰靈甘也當從鄭氏爲善言好雨
  零毛氏以爲零落說文以爲餘雨當從毛爲落言
  好雨旣落於是命倌人於雨止星出之時乘駕而
  往舎於桑田所以敎民稼穡故也倌人者毛氏云
  主駕者說文曰小臣也匪直也人毛氏云非徒庸
  君然不如蘇說爲長不直哉是人也蓋言不直爲
  人如此而其心又秉之以塞實淵深不至於浮虚
  褊淺此所以致國家之富而有騋牝三千者言其
  有三千匹也馬七尺曰騋騋馬與牝有三千也蘇
  嘗曰春秋傳文公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
  乘而此言三千者蓋言可用者三百乘而其牝者
  三千也此說是也雖然使文公而虚浮褊淺則不
  能以致富矣惟文公不求近功而特秉心塞淵此
  所以致殷富也觀文公之種木則知其養馬矣然
  周官國馬之制天子十有二閑馬六種三千四百
  五十六匹邦國六閑馬四種千二百九十六匹衛
  之先君兼邶鄘而有之馬數過制今文公滅而復
  興徙而能富馬有三千似非禮制何哉蓋國人方
  且美其富而不以禮制責之也學詩者當以意逆
  志是爲得之人之常情好逸而惡勞征伐之事人
  情之所甚憚也以民情之所甚憚者而人君驅之
  於鋒鏑之餘板築之間而斯民乃忘其勞忘其死
  者使之有其道故也太王之居邠也狄人侵之至
  于岐下聿來胥宇至于百堵皆興衛文公之東徙
  渡河野處漕邑乃建城市而營宫室皆當斯民離
  散之餘乃以土功而勞之宜斯民之不勝其怨矣
  太王文公爲之民乃恱而從之者由太王文公使
  之有道故也蓋文公所以使民者非直爲觀美也
  蓋將以道使其民也此民所以恱之如其不然則
  民將盻然疾視其長上其何以堪之邪嗚呼章臺
  之土未乾而楚宫之禍巳至阿房之工未畢而秦
  室之亡巳兆後之人君可不戒哉
  黃曰文公當亂亡之餘救死扶傷之不暇而乃遽
  有宫室之營若不足美者而衛人作詩以美之何
  哉太王方避狄遷岐之際而有百堵皆興之作宣
  王當勞來還定之餘而有考室考牧之詩蓋惟其
  有得斯民之情則雖勞而不怨況其所以營宮室
  者非爲巳也乃爲民也得其時而不妨民得其制
  而不侈靡則民安得而不恱國安得而不富乎定
  之方中營宫室時星也左傳曰凡土功水昬正而
  栽杜氏注謂今十月定星昬而中於是植板築而
  興作今文公以定星方中之候而始有宫室之營
  可謂得其時矣豈若春築臺夏築臺之違農時歟
  揆之以日蓋古者建國必參之日影以正朝夕以
  辨内外之位此所謂得其時制也楚宫楚室說者
  以宫爲宗廟室爲室家古者將營宫室宗廟爲先
  宫室爲後子以爲詩之辭特互辭成章初不若是
  之拘也植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瑟文公於其
  事之小者尤爲之備則其大者可知也升彼虚矣
  云云此如公劉治豳必逝彼百泉瞻彼溥原乃陟
  南岡乃觏于京其建國之不苟者求以便民也而
  豈直爲觀美哉旣察其地可爲桑麻而又卜之吉
  矣文公猶以爲未也又當天雨甘澤之時而敎民
  爲稼穡之事其所以慮民者何其遠也匪直也人
  蓋詩人言而形容不能盡謂不直其爲人也如此
  而其所以秉心者又誠實而無僞淵深而不淺所
  以能治國家富庶之盛而有騋牝三千之多夫馬
  之多寡何與於心而詩人以爲秉心之效蓋天下
  之事未有不自吾心之所發者魯僖公思無邪而
  思馬斯徂衛文公秉心塞淵而騋牝三千其小者
  如此況其大者乎諸家疑騋牝三千爲衛國之過
  制予以爲詩人之辭不可言語求曰三千者特言
  其多耳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羣宣王之時羊果三
  百而巳乎按左氏言文公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
  乃三百乘左氏實書其實而詩人形容其美學者
  當以意逆志而不以文害辭則得之矣
  蝃丁計反蝀都動反止奔也衛文公能以道化其民淫奔之
  恥國人不齒也
  蝃蝀在東莫之敢指女子有行遠于萬反父母兄弟朝
  隮子西反于西崇朝其雨女子有行遠兄弟父母乃如
  之人也懷昬姻也大無信也不知命也
  李曰止奔者言能止當時淫奔之風也衛之淫風
  可謂甚矣上自公室下至庶民莫不弃禮踰法以
  爲鳥獸之行一旦文公能以道化其民而民知止
  於禮義其有淫奔之風者國人皆不齒也淫奔之
  恥者言淫奔爲可恥此國人所以不與之齒列也
  蝃蝀在東莫之敢指毛氏曰夫婦過禮則虹氣盛
  君子見戒而懼諱之莫之敢指也毛意謂虹縁當
  時夫婦過禮而見此說不然程氏輟蝀乃隂陽氣
  之交映日而見故朝西而暮東在東者隂氣就交
  於陽也猶易云自我西郊夫陽唱而隂和男行而
  女隨乃理之正今陰來交陽人所醜惡故莫敢指
  之朝隮于西者乃陽方之氣來交於陰則理之順
  故和而爲雨程氏以上章一句爲隂陽之逆下章
  言隂陽之和據詩人言不應如此分別諸家之說
  皆如此故不可從蓋虹者朝陽射之則在西言早
  時曰在東故虹在西夕陽射之則在東言夕時曰
  在西故虹在東隮周禮注云隮虹也淮南子曰天
  二氣爲虹文中子曰至治之世虹霓不見此蓋言
  虹爲淫氣也莫之敢栺者以譬夫人淫奔之行國
  人皆不指視之也崇朝終朝也亦言虹霓之見於
  西正崇朝其雨之時詩人大槩以虹霓而譬淫奔
  惡之之甚也女子有行程氏云女子之義從於人
  也必待父母之命兄弟之議媒妁之言男先下之
  然後從焉奈何女之所行皆不由命而奔也其說
  未然據詩言女子有行遠父母兄弟考之泉水竹
  竿皆是此意不應竹竿泉水乃有適人之道於此
  乃作違背父母兄弟之命鄭氏云行道也女子生
  而有適人之道何憂於不嫁而爲淫奔之過乎此
  說是也之人是人也如是淫奔之人懷思昬姻之
  事遂至於大無信也程氏曰女子以不自失爲信
  所謂貞信之敎是也違背父母可謂無信矣毛氏
  云女不待命也王氏以爲女不知命據詩人以爲
  不知命其說不然人苟知事之有命也則不義安
  得而待之矣王氏曰男女之欲性也有命焉君子
  不謂之性也今也從性所欲而不知命有所制此
  之謂不知命三說皆是論語曰道之以政齊之以
  刑民免而無恥道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夫
  刑政與德禮所以異者在乎恥與不恥之閒耳恥
  之於人大矣古之爲治者先勵廉恥則天下之人
  皆畏清議而不敢爲非清議之所與榮於華衮之
  裦淸議之所貶辱於市朝之撻如此則不待常刑
  而民自從化矣苟不眞知廉恥所尚則民不知恥
  雖有刀鋸驅之於前亦不肯從也衛之俗不知命
  甚矣如桑中之詩曰政散民流而不可止是豈眞
  不可止哉不得其道也桑中不能止者不能勵廉
  恥故也文公之以道化民者蓋勵廉恥以率之故
  序所以稱其能以道化其民也
  黃曰衛國之亂久矣不知其惡而今也知其可恥
  人莫貴於有恥心有恥且格則不復爲可恥之事
  矣君子以是知天理之終不可泯没而風化之未
  始無所自來也文公乗歷世殘敗之後而能務財
  訓農通商惠工敬敎勸學授才任能以道化其民
  亦知不善之爲可恥而淫奔之爲可止也使人有
  畏心不若使人有恥心若文公者可謂賢哉
  相息亮反鼠刺無禮也衛文公能正其羣臣而刺在位
  不承先君之化無禮儀也
  相鼠有皮人而無儀人而無儀不死何爲相鼠有齒
  人而無止人而無止不死何俟相鼠有體人而無禮
  人而無禮胡不遄市專反死
  李曰相鼠刺無禮者言衛之羣臣不承先公之化
  無禮儀也及文公之時正其羣臣而以在位之無
  禮儀者爲可刺惟其以無禮儀者爲可刺故人能
  知其禮儀而自別於無禮儀者觀文公能以道化
  其民故人知以淫奔爲恥今又能正其羣臣使人
  知有禮儀蓋風俗之本也相鼠有皮云云毛氏云相
  者視也說文曰相者省視也言視是鼠之爲鼠猶
  有皮有齒有體而人之爲人無禮儀是䑕之不如
  也鄭氏則以謂鼠有皮雖處髙顯之處偷食苟得
  不知廉恥亦與人無威儀者同諸家之說皆以鼠
  有皮無禮蘇氏以視鼠之所以爲鼠者豈以其無
  皮故邪亦有皮無禮耳惟歐陽之說以言鼠猶有
  皮毛以成其體而人反無威儀容止自飭其身曽
  鼠之不如也人而不如鼠則何不疾死耳此甚疾
  之之辭也王氏之說亦然但不合三章分別之言
  皮以被其外齒以養其内體者内外之所以立此
  則鑿也凡此三章例皆言何不疾死也攷之左傳
  越椒執幣傲叔仲惠伯曰是必滅若敖氏之宗衛
  侯享苦成叔苦成叔傲甯子曰苦成叔家其亡乎
  郤錡乞師於魯將事不欽孟獻子曰郤氏其亡乎
  左氏多載不欽之事皆言必死豈皆死哉然自古
  不欽者多矣蓋言其有必死之道也簡子曰人無
  禮則不生記亦曰禮者體也一體不備不足以謂
  之成人自其形而觀之則形體不備謂之不成人
  可也自其成體之本而觀之則有人之形而無人
  之道謂之不成人可也莊子有言曰闉跂支離無
  脈說衛靈公而視全人其脰肩肩甕盎太瘿說齊
  桓公而視全人其脰肩肩知此則知無禮者亦不
  可謂之成人也
  黃曰相鼠一篇說者皆未得其旨予以爲詩人非
  謂鼠有皮有齒有體而人之不如鼠也蓋以爲貪
  冒苟得蠶食於民而不知禮儀如鼠之徒有皮有
  齒有體而無禮儀也
  干旄音毛美好呼報反善也衛文公臣子多好善賢者樂
  吿以善道也
  子子居熱反干旄在浚蘇俊反之郊素絲紕符至反之良馬四之
  彼姝赤朱反者子何以畀必寐反之子子千旟在浚之都素
  絲組音祖之良馬五之彼姝者子何以予音與之子子千旌
  在浚之城素絲祝之良馬六之彼姝者子何以告之
  李曰言衛文公之臣子多好善以干旄而就見賢
  者於浚之郊浚之都浚之城而賢者荅其意莫不
  樂吿以善道也子子干旄毛氏云注毛於千首蓋
  千與竹竿字通用家語曰干旄之忠吿至矣竹竿
  之字從竹從干則是以干與竹竿字通用也鄭氏
  以干旄爲卿大夫所建旟爲州長所建遂以首章
  爲卿大夫次章爲州長好賢王氏云卿建旃士建
  物卿士設旄旟則鄉黨之士所建旌則士之所未
  命而無物者建之然攷之九旗皆注毛於千首亦
  不必如是之分別也案爾雅載旄於千頭注旄首
  曰旌則旄旌一也安得爲卿大夫則建之士則不
  建之傳曰鳥隼曰旟是畫鳥之象於其旟鄭氏謂
  建旟爲州長之屬非卿大夫所建然則旟者將兵
  所建夫何不可其卿大夫亦建之不必指州長也
  蘇黃門曰古者招庶人以旃士以旂大夫以旌干
  旄以招之也據其說只依孟子曰招士以旌庶人
  以旃蓋孟子所云者人君之好賢此則卿大夫之
  好賢蘇氏之說非也在浚之郊在浚之都城毛氏
  謂邑外爲郊下邑曰都其說非也曰在郊在都在
  城以言其賢者之所在故以干旄旟干旌而就見
  之也素絲纰之素絲組之素絲祝之良馬四之良
  馬五之良馬六之毛氏云纰所以織組也緫纰於
  此而成文於彼其意以素絲紕組之法御四馬蓋
  毛氏之意多如此如簡兮執轡如組亦取其御眾
  其說非也所謂素絲纰之者束帛以贈之而巳組
  之祝之者組以素絲而成組也祝織也鄭氏以祝
  當作屬二說皆通所謂四之五之六之者鄭氏謂
  所見之數其說非也四之者始見則以四馬與之
  中見又以五馬與之終見又以六馬與之言其禮
  意有加而無巳彼姝者子何以予之姝者美貌也
  言賢者之美貌也毛氏訓姝爲順鄭氏以卿大夫
  有忠順之德又從以善道與之云心誠愛厚之至
  非也此蓋言卿大夫以禮而見賢者在賢者當何
  以吿之邪吿之以善道而巳蓋禮恭然後可與言
  道之方辭順然後可與言道之妙色從然後可與
  言道之致今卿大夫禮恭辭順色從矣宜賢者樂
  告以善道也蓋好賢者非特君好之而爲臣者亦
  當然如子游爲武城宰子曰汝得人焉爾乎曰有
  澹臺滅明者齊用樂正子爲政孟子聞之喜而不
  寐曰其爲人也好善則其爲臣亦不可不好賢樂
  善也雖然賢不苟就王公不致欽盡禮則不足以
  致之如先主之欲見孔明必三顧焉使其不然則
  孔明髙卧草廬而不肯就也孟子之於齊王王使
  人來曰寡人有寒疾不可以風朝將視朝不識寡
  人得見否乎孟子曰有採薪之憂不能造朝明日
  出弔於東郭氏然則若孟子者欲急於得君矣今
  也王不就見則不往焉視其出晝猶待三宿蓋賢
  者之自重如此旣卿大夫以見賢者爲急則賢者
  亦將輕千里而來樂吿以善道矣豈特在浚之郊
  乎
  黃曰簫韶奏而鳳皇儀干羽舞而有苗格髙宗思
  而傅說夢成王悟而天反風天下之理未嘗不相
  爲感通也舎巳從人如舜則黎獻共爲帝臣善養
  老如文王則伯夷太公有盍歸乎來之歎人苟有
  好善之心則賢者將輕千里而來苟訑訑之聲音
  顏色距人於千里之外則賢者將望望而去之衛
  文公臣子多好善則盡禮以待賢千旄旌旟即招
  士以旌之意也素絲組紕即實其幣帛筐篚之意
  也良馬四五六即錫馬蕃庶之意也禮旣盡矣則
  賢安得不樂告之以善道乎曰何以畀之非無以
  畀之也何以予之非無以與之也何以吿之非無
  以告之也是以惟恐其無以報之耳齊王不肯就
  見孟子則孟子有所不屑先主三顧孔明之廬則
  孔明樂爲之用蓋尊德樂道之心不如是則不足
  與有爲也
  載馳許穆夫人作也閔其宗國顚覆自傷不能救也
  衛懿公爲狄人所滅國人分散露於漕邑許穆夫人
  閔衞之亡傷許之小力不能救思歸唁音彦其兄又義
  不得故賦是詩也
  載馳載驅歸唁衛侯驅馬悠悠言至於漕大夫跋蒲末反
  涉我心則憂旣不我嘉不能旋反視爾不臧我思不
  遠旣不我嘉不能旋濟視爾不臧我思不閟悲位反陟
  彼阿丘言采其蝱音盲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許人尤之
  衆穉直吏反且狂我行其野芃芃薄紅反其麥控苦貢反于大
  邦誰因誰極大夫君子無我有尤百爾所思不如我
  所之
  李曰許穆夫人衛之女也衛懿公爲狄人所滅國
  人分散故立戴公暴露而舎於漕邑宗國敗滅君
  民播遷是以許穆夫人閔念衛國之亡傷巳許國
  之小而力弱不能救故且欲歸國而唁其兄但在
  禮諸侯夫人父母終惟得使大夫問於兄弟有義
  不得歸是以許人尤之故賦是詩以見志也載馳
  載驅歸唁衞侯唁者弔生曰唁左傳昭公二十五
  年公孫于齊次于陽州齊侯唁公於野井穀梁弔
  失國曰唁今夫人言巳欲馳驅而往歸於宗國以
  弔唁衛侯故願御者馳馬悠悠然而遠行我欲疾
  至於漕邑亦猶泉水詩云載脂載舝還車言邁皆
  是準擬之辭也大夫跋涉鄭以衞大夫來吿難於
  許時蘇說謂大夫許大夫之弔衛者也草行曰跋
  水行曰涉夫人將歸親唁其兄雖大夫之往而不
  足以解憂也旣不我嘉夫人旣欲歸唁其兄而許
  大夫不聽故責之云汝許人盡不善我欲歸唁其
  兄然不能旋反我心中之思使不得歸也旣不得
  去而又責之言我視汝許大夫不施善道以救衛
  由此故我思不遠於衛常欲歸唁之不能旋濟者
  言歸衛必濟水也不閟者言我思常在目前也王
  氏云我思之歸於道爲不閟不閟者言於道通也
  非也陟彼阿丘言采其蝱蝱貝母也陸機注云今
  藥草阿丘者偏髙曰阿丘王氏曰陟偏髙之丘以
  采蝱故也采蝱者將以除結懑之疾譬之欲歸唁
  非平夷之行也亦將以解腹心之至憂故也此說
  爲善女子善懷亦各有行言女子之懷善矣皆可
  以行也然許人不許歸故斥之以爲眾稺且狂狂
  者言衆皆不更事之人故以我爲尤也芃芃其麥
  言思歸行衛之野見其麥之有實此說與泉水言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孌彼諸姬聊與之謀皆是相
  望之辭也大夫君子無我有尤者言無以我爲過
  也百爾所思不如我所之者蘇氏曰雖竭爾思慮
  以爲我謀衛不如使我一往親見之也然夫人卒
  不往者知其非禮而能自克故也
  論曰此載馳之詩憂思如黍離自克如泉水然而
  以泉水較之其事又有緩急泉水之詩無故而思
  歸此則宗國顚覆危亡乃人情之至痛而夫人乃
  終不得歸寕者其憂思亦甚矣觀其詩辭意曲折
  則可知其情矣許人尤之正禮所當然也夫人責
  之以衆穉且狂豈禮所當然哉蓋思歸之急云耳
  然終以自克而不得以歸寕者當觀其意之如何
  不可以辭害志也
  黃曰左傳事見李講戴公與許穆公夫人俱出於
  宣姜宣姜瀆亂人倫敗壞風俗不及數年衛國爲
  狄人所滅君臣播遷幾不能以自存易曰履霜堅
  冰至衛國之亡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來者漸
  矣學者觀詩不必至載馳而後知衛之亡觀雄雉
  新臺之詩而知衛之亡非一日也載馳之夫人其
  憂思如泉水之衞女然泉水之所憂者不若載馳
  之深也泉水衛女之思思而能以禮載馳夫人之
  思思而能以義此聖人所以深取之歟
  衛淇奧詁訓傳第五國風
  淇奧於六反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聽其規諫以禮
  自防故能入相于周美而作是詩也
  瞻彼淇奥緑竹猗猗於冝反有匪君子如切如瑳七何反如琢
  如磨瑟兮僩遐板反兮赫兮咺況晚反兮有匪君子終不可
  諼況元反兮瞻彼淇奧緑竹靑靑子丁反有匪君子充耳琇
  瑩㑹古外反弁皮變反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
  終不可諼兮瞻彼淇奥緑竹如簀音責有匪君子如金
  如錫如圭如壁寬兮綽兮猗於綺反重較兮善戲謔兮
  不爲虐兮
  李曰有文章即詩所謂有匪君子是也又能聽其
  規諫者蓋規正圎之器也箴誨之辭謂之規者以
  其能正君也孔子曰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
  吝其餘不足觀也巳夫以有周公之才固美矣使
  其有驕吝之心則不足觀矣惟其有才而無驕吝
  之心然後爲可觀也今武公旣有文章又能聽其
  規諫以禮自防閑而不踰此其所以爲賢也然詩
  之序言又能聽其規諫其義固無害攷之於詩本
  無是句豈詩人以切瑳琢磨爲據故云歟瞻彼淇
  奥淇衛水也奥隈也厓内爲隈淇奧者淇水之曲
  也淇水出衞州共城北山東至黎陽而入河左傳
  昭公二年韓宣子自齊聘於衛衛侯享之北宫文
  子賦淇澳其字從水從奥則知從水之奧與此詩
  淇奥字通用綠字毛氏以爲王芻也竹萹竹也陸
  氏以爲二草名與終朝采緑之緑同非言其色也
  毛氏之說本於爾雅予竊以爲不然傳曰淇奧箘
  輅又曰淇水之竹前漢武帝下淇園之竹以爲楗
  寇恂伐淇奥之竹以爲矢則是淇水之有竹也明
  矣不必以緑竹爲草王氏程氏皆以緑竹爲竹蘇
  東坡氏有詩曰惟有長身大君子依依猶得似淇
  奧則知綠竹之爲竹也又明矣觀此諸說則是瞻
  彼淇水之旁有此緑竹猗猗然美盛也程氏云淇
  奥之地潤澤膏沃而生緑竹竹生物之美者興德
  美内充而文章威儀外著其說爲善鄭氏曰武公
  質美德盛有康叔之餘烈其意謂緑竹之所以美
  盛者由得淇水潤澤之也武公之所以德盛者由
  得康叔之餘烈也以淇水比康叔詩中本無此意
  王氏則謂瞻彼淇奥爲德之清潤深閟綠竹猗猗
  爲竹之虚節清和亦不必如此分別有匪君子如
  切如瑳如琢如磨此言有諸中者必形諸外之意
  匪文章貌論語所謂斐然成章之斐字通用禮記
  大學亦舉此詩云有斐君子其字亦用論語斐字
  切瑳琢磨爾雅曰治骨曰切治象曰瑳治玉曰琢
  治石曰磨是也切瑳琢磨者大學曰如切如瑳道
  學也如琢如磨自修也又其曰切瑳琢磨者蓋言
  武公有文章如切瑳琢磨之成器可愛可重也瑟
  兮僩兮者瑟矜莊貌僩韓詩以爲美說文曰武也
  毛氏曰寬大也荀子曰陋者俄且僩是僩則爲寬
  大之文赫兮咺兮者言威儀容止宣著也諼忘也蓋
  言淇水之潤澤故生綠竹猶武公所積者厚故其發
  見於外者斐然如切如瑳如琢如磨之成器可愛可
  重瑟兮僩兮赫兮咺兮其見於外者如此故民愛之
  不忘也上章言猗猗二章言靑靑下章言簀者盛
  也程氏曰猗猗言其態靑靑言其色如簀言其盛
  密比爲簀此說是也王氏則以緑竹猗猗者言其
  少長未剛之時靑靑爲方剛之時如簀爲盛之至
  此乃曲說也毛云以爲靑靑茂盛貌則其字爲菁
  字程氏則只作靑字讀充耳瑱也充耳以琇瑩爲
  之琇瑩美后也說者謂琇石之似玉者周禮弁師
  云玉之皮弁㑹五采玉璂又曰諸侯及孤卿大夫
  之皮弁各以其等爲之注云皮弁則侯伯璂飾七
  子男璂飾五玉亦三采正此㑹弁是也如星言其
  文之如星也其曰充耳琇瑩以言武公有其德而
  稱此服如金如錫如圭如〓言其成德之貌夫盛
  德之至有剛有柔而其化無方或銳或圎而其成
  不易其化無方則所以爲道也其成不易則所以
  爲義也此蓋王氏隨字生義隨句生意非詩人之
  本意寬言能容衆也綽緩也言其有寬容之德也
  重較大車言其多容而任重此皆非也戲謔者武
  公樂易而不至於過也雖然戲言戲行非君子之
  所貴而詩人乃以爲美之者昔孔子之武城聞弦
  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
  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
  學道則易使也子曰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雖
  夫子猶不免於戲孔子之所謂戲者非世俗之所
  謂戲也其意將以試子游之心雖戲不以爲過也
  武公之所謂戲謔而不至於虐者其亦孔子之所
  謂戲歟
  論曰有諸中者必形諸外玉在山而木潤珠生淵
  而崖不枯此亦理之必然也小人不善無其内而
  強其外見君子厭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
  巳如見其肺肝外之不可強也如此惟君子和順
  積中英華發外或見於言辭或見於顏色或見於
  容止皆粲然可觀豈有君子徒事其外以聳動世
  俗之觀聽哉孟子曰仁義禮智根於心其生色也
  睟然見於面盎於背施於四體四體不言而喻其
  内外之相應也如此今武公之德如此其發見於
  外者皆不可掩想當時見之者鄙吝之心消姦雄
  之膽喪此所謂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黃曰有至足之德者必有自足之心此人之情也
  然自足之心一萌則德不足以爲德矣孔子以爲
  如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餘不足觀今武
  公旣有文章又能聽其規諫而以禮自防在武公
  之德則充然而有餘在武公之心則歉然而不足
  詩人因其入相于周而樂於稱頌其美故託淇奥
  之詩以爲喻云爾雅曰河隅謂之奥淇奥衛地也
  猶周南以汝墳興陳以宛丘名篇也詩人見淇水
  之隅有緑竹猗猗然茂盛以興武公之德和順積
  中而英華外著有不可掩者故曰有匪君子匪文
  章貌論語所謂斐然成章與此同用禮記舉有斐
  君子亦以匪爲斐豈非通用歟如切如瑳禮記以
  爲道學如琢如磨則以爲自修要之言其德之愈
  足而武公之心愈不自足又從而日新曰日新又
  日新如切瑳琢磨之不能自巳也惟其不能自巳
  故盛德發見於容貌而有寬厚温粹之美斯民見
  之自有不能忘者曰充耳琇瑩㑹弁如星以見其
  佩服之美而人樂之猗重較兮以見其乘車之安
  而人愛之善戲謔兮以見武公之盛德雖戲謔之
  閒亦有妙理存焉而人不以爲虐也孔子以割雞
  焉用牛刀之語戲子游聖人之所謂戲者亦如詩
  人之形容武公者歟大抵人情之惡是人也雖正
  其言辭而人有所不信人情之善是人也則雖戲
  且謔而人亦以爲善衛人愛武公之深而形容之
  不能盡曰善戲謔兮以見其樂之之至而亦無惡
  於戲謔也觀小雅賓之初筵之詩見武公眞中庸
  大學至誠之君子其言温厚誠慤不欺於暗室不
  愧於屋漏其爲人自可想見淇奧之詩不我誣矣
  考槃刺莊公也不能繼先公之業使賢者退而窮處
  也
  考槃在澗領人之寬獨寐寤言永矢弗諼況元反考槃在
  阿領人之薖苦禾反獨寐寤歌永矢弗過古禾反考槃在陸
  領人之軸獨寐寤宿永矢弗吿
  李曰莊公不能繼先君武公之業而使賢者自退
  處於深山窮谷之中此其亡先君之業失先君之
  意可知矣左傳曰古之王者知命之不長是以並
  建聖哲樹之風聲分之物采著之話言爲之律度
  以遺後嗣先君之心也成湯敷求哲人俾輔于爾
  後嗣人君之求賢不惟以自輔亦以爲子孫長久
  之計爲子孫者繼先君之業當思祖宗所以畀付
  之意必其尊德樂道有加而無巳然後可也苟爲
  不然是棄賢者也非棄賢者也是棄祖宗之業也
  是故序考槃之詩者以爲莊公不能繼先公之業
  序晨風者以爲忘穆公之業也考槃鄭氏曰木偃
  蓋曰槃考槃在澗考成也槃樂也山夾水曰澗曲
  陵曰阿髙平曰陸考槃在澗在阿在陸者皆是賢
  者退處之地也夫富與貴是人之所同好也貧與
  賤是人之所同惡也雖賢者未有不惡貧賤與樂
  富貴也使賢者惡富貴而樂貧賤是爲僞也在澗
  在阿在陸者皆非人之所樂而賢者獨成樂於此
  者蘇氏謂必有甚惡而不得巳者也其說非是也
  惟其成樂於此故賢者處之甚安綽綽然有餘裕
  曽無狹隘褊淺之意故下文曰碩人之寬是也孔
  叢子曰吾於考槃見遯世而無閟正此之謂歟碩
  大也言大德之人也寬容也薖亦寬大之貌軸毛
  氏曰進也攷之詁訓未有所據要之上章旣言人
  之寬此皆是寬大之意鄭氏又以薖爲飢意以軸
  爲病此說未之敢信獨寐寤言獨寐之閒覺寤而
  言之獨寐寤歌者言獨寐之閒覺寤而後歌也獨
  寐寤宿巳覺而猶臥也諼忘也矢鄭氏以爲誓其
  意以謂自誓不忘君之惡不復人君之朝不復吿
  君以善道信如毛氏之說則是所謂碩人者乃躁
  急之人安得所謂碩人之寬之義哉且君臣猶父
  子也雖不見用可以怨望而爲誓若此哉王氏亦
  從此說歐陽程氏楊龜山破其說要之歐陽之說
  又不如程氏楊氏之說爲善歐陽氏曰碩人居於
  山澗之閒不以爲狹而獨言自謂不忘此樂也永
  矢弗過謂安然樂居澗中不復有所他之也永矢
  弗告者自謂其樂不可以妄語於人也程氏楊氏
  則以永矢弗諼爲自陳不能忘其君以永矢弗過
  爲自陳其不得過君之朝以永矢弗吿爲自陳不
  得吿君以善矢如皐陶矢厥謨之矢同此說是也
  論曰據此詩初章言永矢弗諼中章言永矢弗過
  卒章言永矢弗吿蓋賢者退而窮處其居甚安雖
  知朝廷之不可復居矣而又不敢忘於君於此有
  以見賢者愛君也如此所謂賢者之不忘君非如
  魏公子牟身居江湖之上心遊魏闕之下正由劉
  向所謂忠臣雖在畎畝猶不忘君惓惓之義也孟
  子去齊其言常曰雖然豈舎王哉王庶幾攺之子
  曰望之夫賢者之愛君其切如此豈有不得志而
  遽忘愛君之誠心乎
  黃曰按詩言子有鐘皷弗鼓弗考則所謂考槃者
  猶考擊其槃以自樂之也賢者雖不見用於時而
  擊槃以自樂澗阿之中雍容寬綽而無怨望之意
  眞所謂遯世無閟者永矢弗諼矢如皐陶矢厥謨
  之矢賢者在畎畝而不敢忘君故考槃以自得而
  永陳其不忘君父之意又永陳其不得適君之朝
  又永陳其不得吿君以善道此賢者愛君之誠而
  忠厚之至也若從毛鄭之說則是賢者一不見用
  而遂有怨怒之辭尚何足謂之賢乎
  碩人閔莊姜也莊公惑於嬖妾使驕上僭莊姜賢而
  不荅終以無子國人閔而憂之
  碩人其頎其機反衣錦褧苦迥反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
  宫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手如柔荑徒奚反膚如凝
  脂領如蝤蠐上似修反下音齊齒如瓠犀螓音秦首蛾我波反眉巧笑
  倩七薦反兮美目盼匹莧反兮碩人敖敖五刀反說始銳反于農郊
  四牡有驕朱幩符云反镳镳表驕反翟茀音弗以朝直遥反大夫夙
  退無使君勞河水洋洋北流活活古闊反施罛音孤濊濊呼活反
  鱣陟連反鲔于軌反發發補末反葭菼揭揭居謁反庶姜孽孽魚桀反
  庶士有朅欺列反
  李曰莊姜者州吁之嫡母也妾上僭夫人失位綠
  衣之詩是也妾旣上僭而夫人失位此莊姜雖賢
  所以終不見荅也碩人其頎碩大也碩人指莊姜
  也頎長也猗嗟所謂頎而長兮史記孔子世家所
  謂頎然而長也蓋言莊姜容貌之偉也衣錦褧衣
  禪也衣錦則加之以聚襜也鄭氏曰國君夫人翟
  衣而嫁今衣錦者在塗之所服也齊侯之子至譚
  公維私此則言莊姜親戚之貴盛也東宫太子之
  所居也莊姜乃齊侯太子得臣之妹邢侯之姨也
  邢周公之後也左傳所謂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
  胤是也妻之妹曰姨莊姜乃邢侯之姨也譚公維
  私譚國名也後爲齊所滅左氏莊十年齊侯滅譚
  是也姉妹之夫曰私譚公乃莊姜姊妹之夫也手
  如柔荑至美目盼兮言莊姜顏色之美也荑者茅
  之始也凝脂者言肌膚如脂膏之凝也領說文曰
  項也蝤蠐蝎也生於木中内外皆潔白故以比項
  瓠犀瓠瓣也相法曰齒如瓠者貴相也齒如瓠犀
  言齒如瓠犀之白也螓陸農師曰螓似蟬而小額
  廣而且方故曰螓首蛾眉鉤如畫故曰蛾眉倩巧
  笑之狀也倩美好也漢書曰陳平雖賢賴魏倩而
  後進注云倩者美好也盼者黑白分也碩人敖敖
  至翟茀以朝此言衣服之美也敖敖長貌說于農
  郊鄭氏謂說當作襚言莊姜始來更正衣服于衛
  近郊非也王氏謂說當作駕說之說先儒謂說當
  作襚誤矣此說是也驕壯貌幩飾也以朱飾馬鑣
  鑣然而盛也翟茀以朝者言夫人以翟羽飾車茀
  蔽也夫人乘車不欲露見設翟以自障蔽以朝者
  言莊姜入君之朝也程氏禮數之備至近郊而說
  止復整車服而後入君之朝此說是也大夫夙退
  無使君勞者王氏謂國人所樂得以配君也夫以
  莊姜容貌之飾車服之盛顏色之美宜其見荅乃
  不見荅此詩所以閔之也河水洋洋程氏則以因
  河水興人情放縱難制所以致嬖妾上僭而薄於
  夫人王氏之說與此相類王氏曰施罟譬則莊姜
  鱣鲔譬則莊公葭菼則取譬未可必信也毛氏徒
  釋庶姜庶士之義而上下全不見義則於此章最
  爲難曉以意度之此章乃是嫁時行道之所見者
  如此故因水取興洋洋盛也北流活活然而北流
  也罛魚罟也施之水中歲歲然也發發言其魚之
  長也鱣是大魚似鱏而小口在頷下長至二丈鲔
  大者謂之王鮪小者謂之〓鲔揭揭又言其長也
  爾雅曰葭蘆菼亂郭璞則以葭蘆爲別草李巡則
  以爲一草唐孔氏曰以今語驗之乃是別草也庶
  姜言所從之姪娣也庶姜者言齊大夫送女來者
  也孽孽言其盛飾也揭揭言其壯茂也庶姜孽孽
  王氏則以爲非一孽據莊姜所患者一州吁爾安
  得謂之非一孽乎此蓋言莊姜所嫁之時如此而
  不見荅所以爲可閔也觀詩者不觀其人之衣服
  與其鳥獸草木之名必觀其有精意妙旨存乎其
  閒如碩人之詩曰衣錦褧衣但言衣服之盛而中
  庸舉此則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推此爲愼
  獨之學如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爲絢兮但
  言其顏色之美也而孔子則曰繪事後素子夏推
  之以爲禮後之說類皆如此學者徒區區於言語
  之閒雖誦詩三百亦何足爲哉
  黃曰碩人之詩即綠衣之詩綠衣言嬖妾之不當
  僭而僭碩人言夫人之宜見荅而不見荅故此篇
  特盛言莊姜之美如此族系之貴如此衣服之盛
  如此冝爲國君之配而乃至於失夫人之位此國
  人所以傷之也雖然古人之觀詩以意逆志而不
  泥於章句之末則此詩雖爲美莊姜而作未始不
  爲學者之戒也如衣錦褧衣之句皆言莊姜衣服
  之盛而中庸則曰衣錦尚絅惡其文之著也推此
  以爲謹獨之學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爲絢
  兮特言莊姜容貌之美而孔子則曰繪事後素子
  夏推之以爲禮之後詩之焉詩豈可於言語文字
  閒而有得哉學者當以意悟之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七
  後學成德挍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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