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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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古籍
唯一号: 110720020230005992
颗粒名称: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六
分类号: I222.2
页数: 14
页码: 一-二十七
摘要: 本文记述了诗篇通过北门大夫不得志、忠臣无路的境遇表达了对忠臣之事的感慨,描绘了忠臣因为为国家尽忠而困顿贫窭的艰辛遭遇,以及对君子之道的思考。最后通过歸之天,反映了忠臣无怨无悔的心态。
关键词: 李迃仲 黄实夫 诗经 注释

内容

北門刺仕不得志也言衛之忠臣不得其志爾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終窶其矩反且貧莫知我艱巳焉哉
  天實爲之謂之何哉王事適我政事一埤避支反益我我
  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巳焉哉天實爲之謂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遺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
  巳焉哉天實爲之謂之何哉
  李曰言衛之諸臣盡瘁於國而不免於終窶且貧
  不得志甚矣記曰忠信重禄所以勸士大夫忠信
  所以待之重禄所以養之然後可以勸士今衛之
  忠臣其盡瘁如此且不免於終窶且貧將何以爲
  勸養之道然人臣事君惟效其忠而巳若以利禄
  存心則是懷二心以事其君也表記曰故君子不
  以小言受大禄不以大言受小禄也以小言受大
  禄則報踰其分固不當受也以大言受小禄是不
  見知於君亦所不當受也衛之忠臣終窶且貧是
  不見知於君也可知非是專較其廩禄之厚薄也
  ○出自北門憂心殷殷毛氏說以北門背明向隂
  喻巳仕於暗君猶行而出北門諸家之說皆同據
  此詩但以從王事出自於北門矣非取譬於暗君
  也下文曰王事適我則以王事有所之往矣憂心
  殷殷者言君子不得志而小人用事此其所以可
  憂也終窶且貧先儒以謂貧窶兩事窶謂無財可
  以爲禮貧謂無財可以自給竊謂貧窶不必如此
  分別爾雅曰窶貧也窶只是貧而兼言之以見貧
  之甚也莫知我艱說者謂終窶且貧君之莫我知
  也莫知我艱固是人之莫我知然亦不必如此分
  别巳焉哉天實爲之謂之何哉君巳不我知則君
  之罪也今也歸之天而不怨於君乃知天命者之
  言也王事適我政事一埤益我適之也埤厚也敦
  近也遺加也言王國之事皆就於吾身而吾終窶
  且貧是徒勞也故自外入室人交徧來責沮我見
  其勞苦而家之窶貧不能無怨使忠臣而亦懷怨
  懟則與無知之婦人何異故但歸之於天而曰巳
  焉哉天實爲之謂之何哉然此詩云婦人或讁之
  或摧之則與殷其雷召南之大夫逺行從政不遑
  寕處其室家能閔其勤勞勸以義也大異矣夫自
  古無道之世無功者受禄有功者不見知無功而
  受禄則若伐檀之詩是也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
  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此之謂無功
  而受禄有功不見知則此詩是也王事適我政事
  一埤益我而不免於貧窶則衛君不我知也甚矣
  無功者食禄有功者不見知則有功者必怨故北
  山之詩我從事獨賢役使不均以至於不知呌號
  或慘惨劬勞而怨憾之情如此今北門之詩則不
  然是能安窮順受歸之天者也昔公伯寮愬子路
  於季孫孔子曰道之將行也與命也道之將廢也
  與命也魯平公欲見孟子而嬖人沮之孟子曰吾
  之不遇魯侯天也夫孔孟所以能過人者以其能
  樂天知命也而北門之大夫亦爾可謂賢矣王氏
  乃以謂人臣事是君爲容恱者其北門大夫之謂
  乎若有道之士道合則從不合則去其說不合詩
  人之意龜山巳言其非矣茲所以不復云
  黃曰此詩言出自北門是特忠臣役於王事自北
  門而出耳諸人以背明向隂喻其君之昬闇安有
  爲人臣子以仕不得志而遽以昬闇喻君乎韓文
  公貶知潮州見吏與民盛言朝廷清明天子愛民
  而未嘗敢有怨辭也蓋臣之於君猶子之於父雖
  勞而不敢怨惟當泣於旻天以自責巳而巳北門
  之忠臣役於王事而困於貧窶旣不見知於其國
  復不見知於其家自常人處之有不能堪者而此
  詩特歸之天可謂不見是而無悶人不知而不愠
  也嗚呼匪兕匪虎而孔子弦歌不輟嬖人臧倉沮
  孟子孟子曰吾不遇魯侯天也北門之忠臣可謂
  樂天知命
  北風刺虐也衛國並爲威虐百姓不親莫不相攜持
  而去焉
  北風其涼雨于付反雪其雱普康反惠而好呼報反我攜手同
  行其虚其邪音徐旣亟紀力反只且子余反北風其喈雨雪其霏
  芳非反惠而好我攜手同歸其虚其邪旣亟只且莫赤匪
  狐莫黑匪烏惠而好我攜手同車其虚其邪旣亟只
  且
  李曰言衛之君臣並爲威虐故百姓不親相攜持
  而去他國也夫三代之時君有愛民之心故天下
  之人並蒙其澤自三代而後君臣上下同惡相濟
  秦始皇之爲君虐甚矣李斯之爲臣復以暴虐漢
  武帝之爲君暴甚矣而張湯杜周之爲臣皆一時
  之酷吏唐武后殘忍加以來俊臣之徒爲之爪牙
  是皆同惡而相濟使人臣而有愛民之心而君暴
  虐則爲臣者當奉身而去使人君而有愛民之心
  而其臣暴虐則君當黜之今也君臣並爲威虐則
  是上下一體此百姓所以舎無道之國而之有道
  之國也〇北風其涼雨雪其雱北風寒涼之風也
  雨盛也喈疾也霏甚貌歐陽公說云雖風雨如此
  有與我相惠好者當相與攜手同行同歸衝風冒
  雪避衞之虐亦不憚雨之寒而往也然詩人之意
  以風雪寒盛喻君政酷暴病虐百姓如終風之詩
  云終風且霾終風且曀之類皆取譬於暴虐而此
  詩亦然程氏云四時之風春而自東生物也夏而
  自南長物也秋而自西成物也冬而自北殺物也
  以北風之肅殺於物故多興虐政也風而又雪者
  則其雪甚矣王氏之說曰北風之寒也而以爲涼
  北風之厲也而以爲喈此以言其爲威雨雪之散
  也而以爲雱雨雪之集也而以爲霏此以言其爲
  虐則鑿之甚矣惠而好我攜手同行言彼有推恩
  惠而好我者我與此人攜手而去欲其共歸有德
  者也曰同歸同車者皆同行之意故也而王氏云
  乘車則非賤者也攜手同行則賤者去也攜手同
  車則貴者去之矣言國人無貴賤皆憚其威虐莫
  不舍之而適他國也蓋民常情去就視君書云厥
  終智藏瘝在夫知保抱攜持厥婦子以哀籲天徂
  厥亡出執瘰病也言在位皆爲民之病紂旣威虐
  而在位者又皆爲斯民之病則民安得不攜持而
  去及其出亡也紂出執之然民終不可得而留也
  其虚其邪旣亟只且鄭氏以虚邪容止也言在位
  之人其威儀虚邪寬仁者今皆盡爲亟刻之行矣
  其說不通王氏以虚邪只作如字讀其虛者不以
  忮害物邪者不以正格人二者雖君子小人之道
  不同然冝皆不爲威虐者也以虚爲君子以邪爲
  小人其說鑿矣惟歐陽程氏之說爲當歐氏之說
  曰其可虚邪而不進乎當急去之矣程氏以虚邪
  爲雍容只且助語言尚可寬容徐緩乎冝急去之
  夫民之去父母國豈人之本情也哉昔孔子去魯
  曰遲遲吾行也去父母國之道也今衛之暴虐而
  民急去者蓋恐遲留於此而遭其禍必有大不忍
  於此而奪其情也莫赤匪狐莫黑匪烏王氏狐赤
  烏黑莫能別也鄭氏云赤則狐也黑則烏也猶今
  君臣相承爲惡如一歐陽又以謂民各呼其類而
  往皆不如程氏莫赤者匪狐乎莫黑者匪烏乎以
  見其色而知其物也豈難辨哉觀其政之道則知
  其暴虐將及於人矣蓋望其赤則知其爲狐望其
  黑則知其爲烏爲虐則知其爲禍必矣如周之興
  不必觀其白魚之祥但觀其興仁政則知其必興
  矣如紂之亡不必觀其晝星見而雨但觀其虐則
  知其必亡矣夫民撫我則后虐我則讎使人君能
  撫其民民必翕然歸之雖欲敺之而民不去也使
  人君虐其民則民望望然去之欲撫而留之亦不
  可也旣去無道之國則必歸有道之國蓋無道之
  國敺民也孟子爲叢敺雀者鸇也爲淵敺魚者獺
  也爲湯武敺民者桀與紂也如漢髙祖入關秋豪
  無所取與民約法三章去秦之暴政而民皆恱之
  迨項羽入關焚燒宫室而秦民失望若羽者正爲
  髙祖敺民也爲人上者可不戒哉
  黃曰觀此詩而見民情之不可失也夫人情豈欲
  去其室家而之他國哉而北風之詩言衞之人略
  無愛君之心歟君臣並爲威虐則民無所措手足
  其欲去塗炭而坐衽席避水火而適樂郊亦民情
  之所同然歟孟子曰爲叢敺雀者鸇也爲淵敺魚
  者獺也爲湯武敺民者桀與紂也觀湯武之興而
  簞食壺漿之迎有不辭者漢髙帝入關而父老爭
  持牛酒民情所在其可一日失乎人君苟能發政
  施仁則耕者皆欲耕於其野商賈皆欲藏於其市
  行旅皆欲出於其塗賢者皆欲立於其朝而尚忍
  去之哉
  靜女刺時也衛君無道夫人無德
  靜女其姝赤朱反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蘇刀反首踟直知反
  蹰直朱反靜女其孌貽我彤徒冬反管彤管有煒于鬼反說音恱懌
  音亦女美自牧歸荑洵音荀美且異匪女之爲美美人之
  貽
  李曰衛宣公之無道上焉納於夷姜下焉又納於
  宣姜故國人化之而淫風盛行詩序曰刺時也以
  衛之風俗皆效宣公而爲淫亂之事故谷風之詩
  言衛之人化其上○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毛鄭
  王張皆以爲美詩如毛氏云城隅以言其髙而不
  可踰此但說城隅兩字至於俟我則說不出張氏
  則以爲夫人居後宫之西北是城隅也俟我人君
  也此猶可說也於自牧歸荑則說不行惟歐陽以
  爲刺時詩衛人化其上雖貞靜之女亦俟我於城
  隅旣而失約求之不見故搔其首而踟蹰靜女其
  孌貽我彤管靜女孌然而美好遺我以彤管彤赤
  色赤色之管可以恱人如女色之美可以恱懌也
  自牧歸荑言自牧田之地而歸我以荑荑茅之始
  生也信爲美且異然非可以比女人之美但遺之
  以爲美耳男女相遺正如溱洧之詩云贈之以芍
  藥之類東門之枌之詩貽我握椒從歐陽之說惟
  彤管可疑其說難通惟毛鄭之意謂彤管者后夫
  人必有女史所書后妃羣妾功過之筆歐陽則以
  謂彤管旣是王宫所有之物靜女何由得之況古
  者針筆皆有管樂亦有管不知所謂彤管何物也
  如左傳定公九年靜女之三章取形管焉杜元凱
  以爲三章之詩雖說美女美在彤管則又以爲美
  事今但闕之以待知者
  黃曰歐陽公以爲貽我彤管如贈之以芍藥貽我
  握椒之類是特男女相遺以通情結好云耳古者
  鍼筆皆有管樂器亦有管彤管乃色之尤美者毛
  鄭以爲女史所執以書后妃羣妾功過之筆而歐
  陽子辨之予以謂毛鄭之說必有自來不可非也
  左傳定公九年言靜女三章取彤管焉杜元凱注
  以爲三章之詩雖說美女美在彤管則歐陽之說
  爲不通矣歐陽疑俟我於城隅非靜女之事子以
  爲俟我於堂乎而以待親迎之禮今宣姜與宣公
  爲淫奔之行則又不足言此故詩人刺之
  新臺刺衛宣也納伋之妻作新臺於河上而要於遥反
  之國人惡之而作是詩也
  新臺有泚七禮反河水瀰瀰莫爾反燕婉之求籧音渠篨音滁不鮮
  斯淺反新臺有酒七罪反河水浼浼音海燕婉之求籧蒢不殄
  魚網之設鴻則離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李曰宣公上烝於夷姜而生伋爲伋娶其妻伋之
  妻自齊來宣公聞其色之美欲納之又恐其不從
  焉故於河上作新臺而要之國人皆知其惡宣公
  不自知其惡此宣所以爲宣也○新臺有泚河水
  瀰瀰毛氏云泚鮮明貌瀰瀰盛貌洒髙峻也浼浼
  平也王氏以泚爲清瀰爲盛言爲清潔之臺而盈
  其淫污之行毛氏以水所以潔污穢反於河上而
  爲淫昬之行二說皆非原詩人之意蓋以記其作
  新臺於河上而水滴滴泚泚而巳新臺臨河今澶
  州尚存遺地燕婉之求籧篨不鮮燕婉安順也籧
  蒢不能俯者也戚施不能仰者也鄭氏說以齊女
  來嫁於衛其心本求燕婉之人謂伋也反得籧篨
  不善之人謂宣公也此說固然至於籧篨爲口柔
  戚施爲面柔其說非也王氏以籧篨不能俯者所
  以刺宣公之無見於下戚施不能仰者又以言齊
  女之無見於上是以亂人倫而不恥也亦非也惟
  蘇黃門之說謂此二者天下惡疾而詩人之言所
  以深惡宣公也其說得之矣而歐陽公謂宣公之
  築臺求燕婉之樂國人過其下者皆仰面視之旣
  而惡之又不能仰視皆不如蘇氏之說其曰籧篨
  不鮮者言籧篨之疾不善也不殄者言籧篨之疾
  不絕此見其惡疾之多也魚網之設鴻則離之夫
  網者所以求魚今也鴻反離之是其所得非所求
  也如宣姜本求伋而反得宣公是也觀此詩則國
  人惡宣公甚矣國人深惡之而宣公乃安然而爲
  之宣公其非人乎聖人存此以戒後世後世之君
  冝懲其轍而乃有踵其惡者如楚平王爲太子建
  娶於秦費無極言秦女美王遂自娶之唐明皇爲
  壽王娶楊妃聞其美色更爲壽王别娶而自納爲
  妃是此三君者其惡一也故左傳載子產警蔡侯
  之惡曰其不免乎若不免必由其子其爲人也淫
  而不父僑聞之如是當有子患乎其後景公果爲
  太子班所殺以此見其爲惡之報也衛宣公楚平
  王唐明皇雖無景公之禍然宣公之子伋壽皆爲
  所殺惠公奔齊其後惠公子懿公爲狄所滅楚平
  王有鞭尸之禍吳入郢幾失其國唐明皇末年盜
  發幽陵身竄南蜀幾失天下則知淫亂之禍其報
  如此可不戒哉
  黃曰此一詩乃國人惡宣公之辭鄭氏失其義辯
  鄭氏者又從而自戾之歐陽公謂宣公淫恣於新
  臺之上國人過其下者或仰面而視之故曰籧篨
  戚施按國語謂籧篨戚施與焦僥侏儒之類謂之
  八疾則詩人之意以爲宣公之惡疾不少而且不
  絕也向烝夷姜今又淫宣姜其惡疾可勝言哉燕
  婉之求或以爲伋子以爲宣公美辭順語而惑宣
  姜也則詩人之意明矣宣公之疾固疾也而宣公
  不自知其疾故詩人疾之後世如楚平王唐明皇
  皆爲此疾所敗至於幾死可不畏哉
  二子乗舟思伋壽也衛宣公之二子爭相爲去聲死國
  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
  二子乗舟汎汎其景願言思子中心養養二子乗舟
  汎汎其逝願言思子不瑕有害
  李曰宣公納伋之妻生壽及朔朔與其母愬伋於
  公公使之齊使盜先待於隘欲殺之壽知以吿伋
  使去之伋曰君命也不可逃壽竊其旌以先徃盜
  遂殺之伋至曰君命殺我壽有何罪賊又殺之見
  桓公十六年國人見無罪而死作是詩以思之曰
  二子乘舟汎汎其景蘇氏以二子自衛適齊必涉
  河乘舟然焉知自衛適齊以爲乘舟邪不如歐陽
  以爲譬喻言乘舟者無所維制汎汎然徒見其影
  則其終必有覆溺之禍二子之輕生此所以有見
  殺之禍也國人救之而不可得是以思之養養然
  憂而不知所定也逝者往也不瑕有害者蘇氏言
  二子若避害而去於義非有瑕疵也而曷爲不去
  哉衛宣公奪伋之妻而又殺伋楚平王奪建之妻
  而又殺建二人所爲若合符節人君一惑於色則
  父子之間害恩害義如此乃知好色之爲害也夫
  宣公旣奪其妻矣而又從而殺之則宣公之罪也
  然而於伋亦不能無過焉蓋父之命有可從者有
  不可從者如舜之爲子見大杖則走小杖則受小
  杖則受是可從大杖則走是不可從也不從父之
  命則其過在已陷父不義則是歸過於父與其歸
  過於父寕且歸過於已也今也伋旣不能避害而
  見殺是不可從而從也壽之爭死非所冝矣無救
  於兄而重父之過君子以爲非義也昔晉獻公將
  殺其大子申生重耳令去其國申生曰不可君謂
  我弑君也天下豈有無父之國吾何行如之遂縊
  於新城是以謂之恭世子矣太子申生謂之恭則
  可而謂之孝則未可也若伋壽以恭名之則可論
  其孝則亦未可也
  黃曰楚平王奪建之妻而殺建衛宣公奪伋之妻
  而殺伋私慾旣甚天理必絕若仇讎然風俗敗壞
  至此極矣或曰是敗風俗也聖人何爲不刪曰聖
  人所以示戒於後世也聖人以宣公淫亂之事爲
  衛風之首而齊人救衛之亂爲衛風之終聖人之
  意深矣天下國家所以維持安全者禮也禮亡矣
  其能國乎父子相爲仇敵則與夷狄何異天理旣
  亡人倫旣亂則與禽獸何異衞之爲夷狄所闚者
  久矣不然則蕞爾之狄何能一旦舉堂堂之大國
  而墟其社稷哉辛有適伊川見被髮而祭於野者
  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今宣公淫亂至於殺其二
  子是亦戎狄而巳矣則衛之爲狄所滅非一朝一
  夕之故也聖人不刪宣公淫亂之詩而以木瓜之
  詩繫之於終焉蓋君以此始必以此終人君於閨
  門衽席之閒可不戒哉可不畏哉
  鄘音庸柏舟詁訓傳第四國風
  柏舟共音恭姜自誓也衛世子共伯蚤死其妻守義父
  母欲奪而嫁之誓而弗許故作是詩以絕之
  汎彼柏舟在彼中河髡徒坎反彼兩髦音毛實維我儀之
  死矢靡它母也天只不諒人只汎彼柏舟在彼河側
  髡彼兩髦實維我特之死矢靡慝他得反母也天只不
  諒人只
  李曰共伯者衛僖侯之子也史記云衛共伯之弟
  和是爲武公和有寵於釐侯釐侯多與之賂和以
  賂賂士襲攻共伯於墓上共伯入釐侯羡自殺衛
  人因葬於釐侯旁按詩序曰衛世子共伯早死其
  妻守義初無篡奪之文且武公賢者衛人謂睿聖
  武公奪適之事未可以誣之故疑之而不録也今
  以詩觀之但蚤死則知子由之說爲然夫篡奪天
  下之大惡也以武公之睿聖豈爲是哉猶後世以
  宰予爲與田常作亂也蘇子能辯其誣善矣世子
  旣蚤死共姜能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則誓而弗
  許故作是詩以絕之所以止父母奪巳之意也〇
  汎彼柏舟亦汎其流王氏立說以柏非不可以爲
  舟然而爲舟者非柏之所冝以譬則女非不可以
  再嫁而再嫁非女之所冝王氏之說多以柏爲不
  冝舟如前柏舟亦曰柏者天下之良材也不以爲
  舟皆非也前之柏舟則其意在於汎汎其流言柏
  舟不可以載物而徒汎其流則其誣一也此柏舟
  則其意在於從中河也共姜自誓若柏舟之爲物
  當常在中河如婦人之義當常在夫家若捨之而
  之它則不可中河即河中也如在彼中谷即谷中
  也在彼河側亦言其在河之側與上文其意則同
  矣髮兩髦之貌兒生三月剪髮爲鬌男角女羈内
  則注云髦者用髮爲之象幼時鬌其制未聞喪大
  記云小斂主人脫髢則共伯之死時僖侯巳葬去
  髢久矣猶云兩髦者孔氏云追本在父母時飾也
  實維我儀儀匹也言共伯實我之匹也特亦匹國
  語云丹朱憑身以儀之是亦儀匹之意也之死矢
  靡它誓至死而無有它心也母也天只不諒人只
  天也父也母也言父母何不信我而欲奪已以再
  嫁乎夫忠臣不事兩君貞女不嫁二夫易曰恒其
  德貞婦人吉夫子凶象曰婦人貞吉從一而終也
  則知婦人之節蓋當如此然而風俗薄惡禮義消
  亡雖有七子之母猶不能安其室若共姜者當共
  伯蚤死能守節義不嫁乃不從父母之意可謂難
  能矣後漢蔡〓始適河東衛仲道旣而夫亡又適
  胡人凡兩適夫其節巳失矣然而博學有才辯妙
  於音律范〓載之於列女傳夫以博學才辯乃婦
  人之末節至夫死不嫁乃婦人之大節彼旣失其
  大節而區區於末節何足道哉〓之失節比之共
  姜固萬萬不相侔而范曄之去取異矣吕吉甫嘗
  曰匹婦不嫁無以自存共姜乃衛世子之妻公室
  之婦其勢非不能自存故以不嫁爲冝此說非也
  後世婦人有改嫁者以謂飢寒所係遂失節而再
  嫁殊不知失節之大罪不容誅飢寒之患所係者
  小再嫁而失節所係者大五代王凝妻不忍以手
  見污於人爲一身之累遂斷其手雖死不避況於
  飢寒乎以此見吉甫之說又不然也
  黃曰予嘗讀詩至鄘之柏舟喟然而歎曰當衞國
  淫亂之時而猶有若是婦人也哉吾乃今知天理
  之不可泯沒而天下未嘗無正人也共伯雖死妻
  能守義父母欲奪嫁之而誓弗許其守死不貳之
  志雖忠臣正士無以過其節孔子刪衛之詩而亦
  幸之深也是其所以首鄘風乎汎彼柏舟在彼中
  河以喻婦人雖亡其夫而不可以它適也髡彼兩
  髦實維我儀言婦無夫不事膏沐自誓以此終其
  身也特以言實我之特節如此不必以爲匹也婦
  人從夫人臣事君其義不可不明而不可有貳心
  此皆當然之事而在衛國則有深可貴者唐太宗
  賜蕭瑀曰疾風知勁草板蕩識純臣吾亦於衛國
  淫風而深歎共姜守義之志也
  牆有茨衛人刺其上也公子頑通乎君母國人疾之
  而不可道也
  牆有茨不可埽也中冓古侯反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
  也言之醜也牆有茨不可襄也中冓之言不可詳也
  所可詳也言之長也牆有茨不可束也中冓之言不
  可讀也所可讀也言之辱也
  李曰閔公二年左傳曰初惠公之即位也少齊人
  使昭伯烝於宣姜生齊子戴公文公宋桓夫人許
  穆夫人昭伯者即公子頑也乃惠公之庶兄宣姜
  惠公之母也王氏曰當是時惠公幼故刺其上也
  楊龜山乃以爲不然言衛人化其上故淫風大行
  公子頑之惡國人雖疾之而不可道序言刺其上
  者蓋推本而言之非謂惠公之幼也〇牆有茨不
  可埽也毛氏謂牆所以防非常茨蒺藜也欲埽去
  之反傷牆如毛氏之說不可埽則得詩人之本意
  而謂牆所以防非常茨蒺藜非也鄭氏又從而附
  其說歐陽詳言之矣王氏又以謂牆所以限制内
  外有避嫌之道故以況君牆茨爲之穢故以況公
  子頑是亦毛氏之意不可取也惟歐陽公云宣姜
  是國君之母欲誅公子頑則暴宣姜之罪傷惠公
  子母之道故不得而誅耳詩人乃引蒺藜人所惡
  之草今乃生於牆理當埽除然欲埽則恐傷牆以
  比公子頑罪當誅戮則惟恐傷惠公子母之道其
  義如此此說是也蓋詩人欲埽去牆之茨又恐傷
  其牆正猶投鼠忌器鼠近於器故不可投也茨生
  於牆不可埽也不可襄者如詩人謂玁狁于襄是
  也束者束而去之也中冓之言宫中所冓淫亂之
  言也詳審也讀毛氏云抽也不必以讀爲抽但宣
  露之意也善乎楊龜山之言曰公子頑通乎君母
  閨闥之言至不可讀其污甚矣聖人何取而著之
  於經也蓋自古淫亂之君自以謂祕密於閨門之
  中世無得而知然行無隱而不彰言無細而不聞
  苟行淫昬於庭闈而牀簀之言無不踰于閾外其
  爲諷誡深矣蓋天下之理莫見乎隱莫顯乎微雖
  鼓鐘千宫聲聞于外潜雖伏矣亦孔之炤此勢之
  必然也昔班固作漢史凡諸侯王爲淫亂之事褻
  瀆之言一一備載似非作史之體也然得詩人垂
  戒之意也彼漢之諸王當其爲惡謂世莫之知今
  史臣載於書則是當世亦知之以是知惡之不可
  掩也若秦之時誹謗者誅偶語者棄市想秦之過
  惡是無知之者也然攷之史無不具載則人亦知
  之大抵人之爲不善固欲人之不言人之不知然
  終不免於人之言人之知也由是觀之則是相在
  爾室尚不愧于屋漏學者其可不盡心於斯言乎
  一云殿中通謂之中冓
  黃曰衛國淫亂之風及於牆有茨之詩有不可言
  者矣言之則污齒牙書之則污簡策詩人以爲不
  可道其疾之深矣宣公納伋之妻而公子頑通乎
  君母傳曰君以此始亦以此終曾子曰戒之戒之
  出乎爾者反乎爾者也
  君子偕老剌衞夫人也夫人淫亂失事君子之道故
  陳人君之德服飾之盛冝與君子偕老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音加委委於危反佗佗徒何反如山如河
  象服是冝子之不淑云如之何玼音此兮玼兮其之翟
  也鬚眞忍反髮如雲不屑相節反髢徒帝反也玉之瑱吐殿反也象
  之揥勑帝反也揚且之皙星暦反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
  也瑳七我反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縐反救反絺是紲息列反
  袢符袁反也子之清揚揚且之顏也展如之人兮邦之
  媛干眷反也
  李曰夫人宣姜也言宣姜淫亂失事君子之道故
  詩人陳古人君之德以諷之鄭氏謂人君乃小君
  也或者小字誤作人耳理或然也小君者言其德
  只足以爲國君之配故服其夫人之服而冝與君
  子偕老如文王之后太姒有關雎之德故詩曰天
  作之合言其配文王實天作之也今宣公淫亂以
  宣姜配之是其同惡相濟也故詩人深責宣姜徒
  盛其衣服而無其德不足與君子偕老之道也〇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副者后夫人祭服之首飾周
  禮追師掌王后之首服爲副編次副之爲言覆也
  所以覆首而爲之飾毛氏云副者后夫人之首飾
  編髮爲之祭統曰夫人副禕蓋首著副而服禕衣
  也笄衡笄也以玉爲之垂於副之兩傍當耳其下
  以紞懸瑱是也六珈者鄭氏云珈之爲言加也副
  旣笄而加此飾如漢金步摇之上飾也古之制所
  有未聞然考之後漢輿服志步摇以黃金爲山題
  貫白珠爲桂枝相繆一爵九華熊虎赤羆天鹿辟
  邪南山豐大特六獸詩所謂副笄六珈者蓋漢之
  時皇后之飾如此亦是倣象此詩之制也然畢竟
  不知六珈果何物邪但見其加上者飾之有六而
  所施之處亦未知釋訓云委委佗佗美也孫炎曰
  委委行之美佗佗長之美蓋言其威儀也言其行
  步詳緩長大之美如山之崇如河之深如山之崇
  則不至於慢易如河之深則不至於淺狹象服是
  冝象服謂褕翟闕翟也夫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
  山如河則有德矣故可以稱其服今也以宣姜之
  淫昬其如是服何玼兮玼兮其之翟也說文曰玼
  玉色之鮮也言褕翟闕翟其色之鮮也褕翟刻繪
  爲翟形畫以五色綴之於衣闕翟者亦刻繪爲翟
  形但不畫以五色故謂之闕翟此二者皆侯伯夫
  人之服鬚髮黑也左昭公二十八年有仍氏生女
  鬚黑而甚美光可以鑑故舉詩云鬘髮如雲服虔
  云美髮爲鬒是鬒爲黑髮也如雲衆也屑潔言其
  髮之美故不以髢爲屑潔說文曰髢益髮也言人
  髮少聚他人髮益之今此髮旣美矣故不用他人
  之髮以益之也瑱所以塞耳也以玉爲之如淇奥
  曰充耳琇瑩是也揥所以摘髮也以象骨爲之如
  葛屨詩佩其象揥是也揚眉上廣其面之色又白
  皙也左傳曰澤門之皙是也上旣言衣服容貌之
  盛以此言其胡然而尊如天邪胡然而尊如帝邪
  以其有德故尊之也鄭氏以帝爲五帝其說出於
  穿鑿其語不可信胡然而天胡然而帝蓋反覆言
  之程氏以帝爲君亦不必如此瑳兮瑳兮說文曰
  玉色鮮白也瑳兮言其展衣之白也絺以葛爲之
  縐絺絺之蹙蹙者是紲袢也毛氏云是當暑袢延
  之服王氏則據說文袢當讀絆然袢字又與絆繫
  字同紲與褻狎之亵字同此紲袢人只作紲是自
  爲異同難以取信毛氏但言袢爲當暑袢延之服
  至於紲字全不見義王氏之說曰暑服則加紲袢
  焉所以自斂飭也清視清明也揚廣揚而且顏角
  豐滿也信如此之人可以爲邦之媛也媛美女也
  王氏云以展爲有信誠之道焉且王氏旣以上文
  爲冶容又以下文爲有誠信其文殊不相貫故知
  展如之人兮蓋言其服飾之盛容貌之美信如此
  之人然後可以爲邦之媛也喪記曰君子服其服
  則文之以君子之容有其容則文之以君子之辭
  遂其辭則實之以君子之德苟爲徒服其服而無
  德與衣猿狙以周公之服者何以異夫人所以服
  者以其有德而巳豈直以衣服爲觀美邪善乎東
  坡之言曰夫詩者不可以言語求而得必觀其深
  意焉故其譏刺是人也不言其所爲之不善而言
  其爵位之尊車服之美而民疾之以見其不堪也
  君子偕老副笄六珈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是也其
  頌美是人也不言其所爲之善而言其冠弁之華
  容貌之盛而民安之以見其無愧也緇衣之冝兮
  敝予又改爲兮服其命服朱芾斯皇是也詳觀於
  詩大槩如此如充耳琇瑩㑹弁如星是國君之稱
  其服也如蜉蝣之羽衣裳楚楚是國君之不稱其
  服也朱幩镳镳翟茀以朝是夫人之稱其服也如
  此詩是夫人之不稱其服也左氏傳曰服之不衷
  身之災也今也夫人無其德而徒服其服故國人
  譏之若此豈非身之災乎
  黃曰東坡云云見前君子偕老一詩盛言夫人服
  飾之盛而當思所以稱之以愧宣姜耳副笄六珈
  揚且之皙也止上一段見李則又有其容矣旣有其服
  又有其容當思所以稱之瑳兮瑳兮是紲袢也止
  並見李其末章又言信有如此之人而後可以助人
  君之内治以爲邦人之𠋣賴其微意以責其不能
  如此蓋服必與德稱而後可以無愧不然則彼其
  之子不稱其服所謂以小人而乘君子之器盜思
  奪之矣
  桑中刺奔也衛之公室淫亂男女相奔至于世族在
  位相竊妻妾期於幽遠政散民流而不可止
  爰采唐矣沫者妹之鄉矣云誰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
  桑中要於遥反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爰采麥矣
  沫之北矣云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
  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爰采葑矣沫之東矣云誰之
  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
  上矣
  李曰衛之夫人淫亂臣下化之在位相竊妻妾期
  於幽逺故政敎荒散世俗流移淫亂成風不可止
  也記曰鄭衛之音亂世之音也比於慢矣桑閒濮
  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民流誣上行私而
  不可止正此詩之謂也爰采唐矣唐是蒙也爾雅
  曰唐蒙女蘿女蘿菟絲蘇云唐菟絲也託采唐以
  相誘也蓋其采唐於沫之鄉其所思乃在於孟姜
  正氓所謂匪來貿絲來即我謀是也鄭云於何采
  唐必沫之鄉沫邑名也沫鄘邑近衛地書曰明大
  命於沫邦紂都朝歌即此是也云誰之思所思者
  誰乎在於美好孟姜爲淫亂也所以思孟姜者蓋
  孟姜與我期於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
  此所以思之也桑中上宫皆地名也淇上淇水之
  上也王氏云上宫城中之宅也方桑之時民冝在
  田不冝在城中之宅皆曲說也葑蔓菁也孟長女
  也弋庸皆姓也王氏則以孟姜爲公室以弋庸爲
  世族其稱姜與弋庸皆曰孟者孟則長矣而猶犯
  禮則季稚可知不必如此分別也詩之國風惟衛
  風陳風多淫泆之事衛詩三十有九其淫亂者十
  有一如雄雉匏有苦葉凱風谷風新臺靜女牆有
  茨桑中鶉之奔奔蝃蝀氓之詩淫亂之詩如此其
  多原其所自蓋有由矣衛自宣公淫亂而世族在
  位從而淫亂其民亦從而化之至於政散民流而
  不可止陳自幽公靈公之亂而子仲之子從而化
  之以至於男女相恱而憂思感傷惟其公族旣化
  則下從之矣孟子曰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者矣
  春秋之時魯之君率皆專權自恣征伐不請於天
  子故三家亦皆專權自恣三家旣專權矣故陪臣
  亦執國命勢之相激使之然也夫爲人君者必當
  正其本本正則末從而正矣苟不正其本而區區
  於法制將以禁民之淫亂何得而正哉
  黃曰記曰桑間濮上之音亡國之音也其政散其
  民流誣上行私而不可止衛國之風而至於此則
  亡之兆矣孟子言王曰何以利吾國推而至於大
  夫推而至於士庶人莫不皆然則國非其國而危
  之兆也宣公不知戒謹於衽席之上而成衛國淫
  奔之風爲衛國者其能久乎
  鶉音純之奔奔刺衛宣姜也衛人以爲宣姜鶉鵲之不
  若也
  鶉之奔奔鵲之彊彊人之無良我以爲兄鵲之彊彊
  鶉之奔奔人之無良我以爲君
  李曰宣姜通於公子頑衛人惡之故作是詩以刺
  之言宣姜之行反鶉鵲之不若也〇鶉之奔奔鶉
  居也今之䳺雀莊子有鶉居詩人有懸鶉莊子曰
  烏鵲孺陸農師云鳥鵲傅枝上慾故謂之孺鄭氏
  曰奔奔彊彊言其居有常匹飛則相隨之貌以刺
  宣姜與頑非匹偶蓋公子頑乃惠公之庶兄也言
  鶉鵲尚且如此人之行乃不如是也故下文則曰
  人之無良我以爲兄者言人之不善我以爲兄兄
  公子頑也頑乃惠公之庶兄也我以爲君者人之
  不善我乃以爲君君者宣姜也夫人稱曰小君故
  謂之君左傳襄九年筮穆姜曰君必速出則知小
  君亦可謂之君也徐安道曰一章言我以爲兄近
  公于頑故先言鶉鶉好鬭以守所匹男子之義也
  二章言我以爲君斥宣姜故先言鵲鵲之性不淫
  其匹者婦人之義也據此詩言鶉鵲但顚倒其文
  而便於押韻爾陸氏謂我以爲兄兄女兄也我以
  爲君君女君也故序曰刺宣姜曰兄者妹刺宣姜
  之辭曰君者妾刺宣姜之辭也其說皆不然序言
  衛人刺之亦猶牆有茨序言衛人刺之不必專指
  妹與妾也孟子曰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幾希庶
  民去之君子存之舜明於庶物察於人倫人之所
  以異於禽獸者以其知人倫故也禽獸而不知於
  人倫所以爲禽獸人而知人倫所以爲人所謂人
  者以其爲萬物之靈苟不能明於人倫則失其所
  以爲萬物之靈矣詩人多以禽獸而比人如雄雉
  于飛泄泄其羽匏有苦葉言有鷕雉鳴雉鳴求其
  牡南山言南山崔崔雄狐綏綏皆刺其淫亂故以
  鳥獸比之也今此詩序曰衛人以爲宣姜鶉鵲之
  不若亦疾之甚也大學言詩曰緜蠻黃鳥止于丘
  隅子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鳥獸
  苟能知所止而守其匹名雖爲禽獸而其實人也
  人苟不能知所止而失其匹名雖爲人而其實則
  禽獸也以此推之螻蟻有君臣之義人而無君臣
  之義則螻蟻之不若也虎狼有父子之仁人而無
  父子之仁則虎狼之不若也鴻鴈有兄弟之義人
  而無兄弟之義則鴻鴈之不若也至於一草一木
  一蟲一豸皆有妙理學者於此類求之然後可以
  盡爲人之道也
  黃曰惟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是故聖人作爲禮
  以敎使自別於禽獸又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
  而不如鳥乎今宣姜瀆亂人倫故詩人以爲鶉鵲
  之不若夫詩本敦厚而忍以禽獸喻之則其君亦
  可知矣
  李迃仲黃實夫毛詩集解卷第六
  後學成德挍訂
  巴陵鍾謙鈞重刊

知识出处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李迃仲黄實夫毛詩集解四十二卷》

宋李樗、黄櫄撰,吕祖謙釋音,《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已著錄。李、黄兩書皆博取諸家訓釋名物文義,末用己意為論斷。體例大致相同,似乎乃相繼而作,互相補苴罅漏而已,故得以倂為一書而不甚相悖。祖謙者,字伯恭,生於婺,人稱東萊先生,南宋著名理學大家之一,編有《古周易》一卷,四庫館臣已著錄。凡呂氏「釋音」,皆置于《毛詩》經文之中,如:《關雎序》「關雎,后妃之德也」,「雎」字下音釋「七胥反」;《葛蕈》「施于中谷」,「施」字下音釋「以豉反」。呂氏此書音釋,多因陸德明《毛詩音義》,且悉與《呂氏家塾讀詩記》相同。如,《卷耳》「崔嵬」,陸音:「崔,徂回反;嵬,五回反。」案:《讀詩記》與此書皆同。然偶見反切用字有别,音却同也。如《卷耳》之「卷」字,陸音「眷免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眷勉反」。案:免、勉音同。或有異於陸者,蓋宋世以其時讀音易之。如《卷耳》之「虺」字,陸音「五回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呼(户)回反」。案:五,疑紐;呼,匣紐。蓋宋世疑、匣一等字音相溷不别矣。《釆蘋》「維鏡及釜」之「鏡」,陸音「其綺反」,《讀詩記》及此書皆音「宜綺反」。案:其,羣紐;宜,疑紐。蓋宋世羣、疑三等字音相溷不别矣。據此,知此書「音釋」蓋本出於《讀詩記》,李氏、黄氏采之以爲「音釋」,非祖謙實有此作也。雖然,存之與《讀詩記》相校,亦有所裨補焉。此書見納蘭氏《通志堂經解》本,刻於康熙十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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