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卫市图书馆

一
  9月5日，几乎整整一天，我都在一种隐隐的期待中，期待着去看大型回族花儿风情歌舞剧《回乡婚礼》。原因自不待言，这是我家乡的艺术家们谨献给新中国成立60周年的一份贺礼。
  强烈的期待中，因此也有着一丝不安。
  一连几天阴雨不停。盼着雨能停下来，方便大家出行。但是临到开演的时候，雨势没有减弱，反而更大了起来。我想，坏了，这样的大雨，一定阻挡了不少观众。舞台剧是临场艺术，观众的多少及热情与否，会强烈地影响到演出效果，但是走进宁夏武警礼堂，先我而到的人已坐了一礼堂。
  我赶紧找到位置坐下来。
  当礼堂里静悄下去，野烈质朴的花儿陡然在暗黑里唱起来的时候；当灯光渐亮，映出清俊的主人公尤素夫的时候；当幕起幕落，越来越多的乡亲们歌舞着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有动于衷，情难自禁。
  回回民族，这个木讷而又深情的民族，他们是不擅歌舞的，但是，他们歌舞起来了，就在眼前……
  二
  几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在演员们款款有礼的谢幕声中，观众们抱以热烈持久的掌声，这掌声是激赏，也是鼓励；是肯定，更是期待。就我自己来说，我觉得不错，但还可以更好。既然创作者颇具雄心，那就应该以更高的标准来衡量它、要求它、完善它。对于舞台艺术，我是门外汉，说不出来什么。然而艺术是表达传递感情的手段，是联动创作者与观众之间的纽带，我的观感是，在整个演出中，自始至终，演员的情感是炽烈的、充沛的，但是，在表达这种感情的时候，在传递这种情感给观众的时候，节奏上，分寸感上，都还有着值得揣摸和改进的地方。我觉得无论任何形式的艺术，在有内容需要表达的前题下，节奏感和分寸感就是非常要紧的，正像车跑得最快的时候，并不是车轮转得最快的时候一样。
  算是终于看过了这部家乡的花儿舞剧。
  整体的印象是：花儿还应该更好听一些；在体现时代气息的同时，原生态的分量还可以更加重一些；感染力也还需更强一些。这种感染力的加强，并不是指劲歌狂舞，不是表面的热闹，尤其像回回民族，一些静肃的艺术方式反而会引起一种别样的感染力吧。就像寂静的星空和澎湃的大海有着不同形式的感染力一样。
  三
  过分了，说上面这些话。
  总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任何时候说总是要比做轻松得多。可以想象这部作品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该是多么地不容易。舞台艺术不像我的文学创作，有一支笔，有一沓纸就行了，它需要花钱，需要花不少钱，然而一个连基本工资都难以保障的县级剧团，能要求它有多少的资金投入呢？我已听得一个信息，走到今天这一步，剧组已欠不少的债了。我一次次想着舞台上的那些倾情全力出演的演员们，他们已经为此辛苦了近一年，那么，他们各自的报酬是多少呢？不用问，一定是这个时代的演员里，酬金最低微的了，然而他们的努力、激情、艺术梦想，真的会比那些名声很响的人少么？实际正是在这样一些演员身上，才殊为难得地存留着一些原初的真挚的东西。
  有几个人说到他们为此落泪的话，一个是杨少青先生，他说他看到有这样一帮子年轻人还在热爱着花儿艺术，还要为弘扬花儿艺术做自己的努力，他这样一个花儿艺术的研究者和创作者，不能不感慨落泪；《中卫日报》的总编辑段鹏举先生，说他看这个花儿剧已经三遍了，一次比一次要好。当我带着商榷的口气和他说剧中的花儿还可以更好听些时，他不容商量地说，已经很好听了。他说他有一次去排练现场，见那些舞蹈的女娃娃们连舞鞋都没有，他难过得哭呢。剧本统筹李存文老兄和我是一个村人，当别人在欣赏演出时，他有些伤感地呆在一边，说现在前前后后想一想，想到其中的努力与不易，眼泪不争气会掉下来……
  无疑，这部土生土长的花儿舞剧里，已浸透着不少人的心血和汗水、梦想与期待。他们也还没有满足，他们也坚信，通过他们的手，通过他们的再努力，这部作品还会更好，但是需要支持。应该说，各级部门对它的关注和支持从来没有断过，可以列举出许多热心响亮的名字来，但是，还需要继续的支持，需要更有力的支持。我的同事，画家刘彦女士对我讲，只要有一笔起码的资金，这部作品马上就可以换一个面目，上一个台阶。我深以为然。花儿之所以听来不够动听，有杂音，音响效果未始不是一个问题啊。
  有人甚至讲到请有眼光的企业家来投资的话。
  我心里一动。
  然而我再动心也是不算数的。
  要是真有哪个有心者机心别出，玉成此事，只要筹划得当，他花出的一疙瘩钱，会成倍地给他赚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