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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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中卫日报》 报纸
唯一号: 310520020210014655
颗粒名称: 烟火母亲
分类号: I277
摘要: 佛说,假使有人左肩荷父,右肩荷母, 行千万里路,也不能报父母的养育深恩;假使有人剥皮为纸,拆骨为笔,和血为墨,尽情书写父母的养育之恩,也不能尽。 这话,愈往生命的尽头儿女也随着你的生命历程一步步追赶你时才理解得更为深刻,但等真正懂得,父母对你的一幕幕, 是被岁月凝练成的一幅幅古旧的山水画。
关键词: 民间文学:当代作品 母亲

内容

佛说,假使有人左肩荷父,右肩荷母, 行千万里路,也不能报父母的养育深恩;假使有人剥皮为纸,拆骨为笔,和血为墨,尽情书写父母的养育之恩,也不能尽。 这话,愈往生命的尽头儿女也随着你的生命历程一步步追赶你时才理解得更为深刻,但等真正懂得,父母对你的一幕幕, 是被岁月凝练成的一幅幅古旧的山水画, 在光阴里漫漶,即使有再高技艺,你也只能修补边边角角,而其色彩,穷尽毕生力量, 也难恢复十之一二。 快到中秋,因怀念小时母亲文火慢烙的锅盔的香甜,只是说说,被母亲记得,转去市场买各种配料,猛然记起要接放学的侄女回家,不舍得坐车,匆匆赶去,激起一身的汗,等凉下去,嗓子便哑到说不出话来。我知道时,她已在医院里打了两天的点滴。虽然离开老家多年,一到中秋,满村子飘香的情景总在记忆里挥之不去。母亲知道我怀旧,每年这时总会用小锅烙了里面渗进去厚厚一层油并布满花生、核桃仁、 葡萄干的锅盔给我。拿它在手,似捧着一轮满月,那醉人的香甜、金黄的色泽、逼真的图案将所有祝愿都融入其中。今年,她想将这些做得更为圆满。母亲就这样,只为儿女的一个情结、一句话,她就把这当成生活的全部。母亲的年华,就在儿女的成长中烟熏火燎地燃烧殆尽。而母亲对我,付出的则更多一些。 我出生时,正赶上一个困难的年代,母亲说每天锅里只能下一撮米,我吃稠的她喝稀的。即便这样,我仍瘦骨嶙峋,让人看着可怜。三岁时,我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腹胀如鼓,脸却蜡黄着,动弹不得,小兽似只咻咻地喘着气。三天了,爷爷已对我失去耐性,只等咽气后将我扔到刚收尽庄稼的田野里去。守了我三天的母亲,红着眼,在她也要失去希望的那一刻,不知怎样地灵光一闪,抱了我就跑出门去。 母亲说,那天是中秋节,因着我,这是她一生中最觉惨淡的一个中秋,谁也无心去过,她抱着我朝渐升渐高的月亮一直向东跑去。村子里弥漫出的淡淡的香甜让她心酸不已,发誓,我若能活过来,今后的每一个中秋她一定会极尽铺排以酬谢。那天, 月亮是什么颜色她忘记了,她的眼睛时常被眼泪和汗水模糊,但她知道那天的月亮特别大特别亮,亮到她一路几乎没被什么沟坎绊倒,这为她赢得时间将我活着抱到三十里地外的姑奶奶跟前。姑奶奶是个身怀绝技却不事张扬的人,她立即对我进行施治。我得救了,母亲从此也对中秋节怀了特别的感情。每年早早准备,面揉了又揉, 下料又重,花样还多,最少不下的是烙了兔儿爷拿线穿了挂在我脖子上,让我在院子里一桌的供品前对着明月跪拜三下。 有了那次惊险后,母亲对我更是小心翼翼,尤其吃食方面,从不亏待。中学时在外读书,每周回家一次,全家人就把这一天当成节日来过,不用干活,变着花样做一日三餐。 为此,母亲总会在春天抓很多小鸡来养,就为这一天的团聚。而每餐饭,鱼头鱼尾鸡脚不外乎全是母亲的,理由是小孩吃这些会卡嗓子手脚会麻木。直到现在,母亲依然如此。 家里人口越来越多,她总是先吃些剩饭,然后对一堆菜蔬剁块切条擦丝煎蒸炸炒,不一会便是一桌盛宴。儿孙挨次入席,母亲却远远坐着拿围裙边擦满脸的汗水边看儿孙欢颜举箸,被硬拉上桌,也是靠边坐着,一会给这个夹菜一会给那个添饭一会又抱了孙儿在怀喂食。印象中,母亲从未像我们一样舒舒坦坦地吃过一顿饭,可她记着每个儿女归家的日期,以便更尽心地做下一餐饭。 母亲做了大半生的饭,她说最难做的是我孕期时的饭,她心疼我到极点,但就是不知怎样才能够令我满意。回想那段时日,就是自己也会打上几个冷颤。因孕期反应太重,很长_段时间什么也吃不进去,身子薄薄地贴在床上,不愿张口说话,害怕黑夜,每天看着窗户盼亮。母亲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吃东西,可我什么只吃一口就跑进洗手间……胃液吐尽直到吐出血来。母亲送我去医院,坐在黄包车上,母亲搂着我,我软软地靠在母亲身上,眼呆滞着,一副任死任活的样子,就连姨母,也觉得我是没救了的人。后被一个在医院上班的嫂子看见, 找了一个颇有经验的医生开些药出来服用,慢慢地竟有了起色,也稍能吃进去一点东西,但也只喝母亲烧给我的面糊糊。母亲又气又笑, 说这是她做饭生涯中最简单的饭了,不想被现状最为复杂的我来享用,但每天仍孩子般高兴地为我烧上三碗面糊糊。这饭虽说简单,但别人做不是稠了就是稀了不是咸了就是淡了要么就是疙瘩连片。这我才知道,就连一碗面糊糊,母亲也是用了很多心思在里面。 生完孩子后,每到换季,就成夜成夜地咳嗽,怕扰着父母,捂了被子咳,还是被母亲听到,起来端水给我。吃了她认为能够治此病的许多药依然不见好转。听说胎盘效果不错,去医院求了来,回家一遍一遍地淘洗,然后煮好拿剪刀剪成小块小块的,用碗盛了,父亲一碗她一碗,她碗里是黄酒。怕我看见碗里的东西,拉灭灯,我怀里抱着我的孩子,父母却哄小孩似的一遍一遍哄我来张口,父亲喂我一口他碗里的,母亲就喂我一口她碗里的。 黑里,父母看不见我泪水模糊的双眼, 我却看见了他们被岁月的烟火熏染出的缕缕白发,在暗的夜里,每一根都是扶儿女走过的一段路,每一根都被汗水浸染过。偶尔, 他们忘了用药物去染,发根那雪一样的白便钢针似的直刺你眼底到心里,假装看不见都不行。知道这是每个人都无法抗拒的,但那冰一样的冷还是从脚底浸上来,让你心颤着,教你由不住地伸出手去捧了那白发,嘴里喃喃道:小时候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呢,母亲是两条黑粗的大辫子,父亲也风华正茂, 是什么时候,他们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

知识出处

中卫日报

《中卫日报》

出版地:中卫市

《中卫日报》由中共中卫市委主办,是中共中卫市委机关报,于2005年4月28日创刊,国内统一刊号:CN64—0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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