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我们一家三口决定回乡下老家里去过年。
  整整一个学期一百几十天我们没回过家。
  春节前很冷，还有雪。
  城里的青菜缩头缩脑地少。乡下更少，这我知道。我在冬天的乡下家里吃了二十三年洋芋片，那儿冬天的青菜稀贵得象正月里的西瓜。
  我们决定多带些青菜回去。
  转了一个早晨的菜市场。一条塑料口袋装得鼓鼓胀。我们觉得拿得似乎多了点。
  将那些绿莹莹的青菜倒在家里的灶房地上看屋外耀眼的白雪，真是一件快活极了的事情。看着母亲多皱的笑脸听着母亲惊喜的笑声，我感到很骄傲。
  我觉得我是一个大孝子。
  我就每天出去踏雪、访友、散步抑或只是闲逛。
  回来总能吃到母亲做的香喷喷的饭菜。
  自然有我们带回来的鲜青菜。
  过了正月初四我们准备回城里去。
  晚上，母亲在灶房里为我们收拾东西，我们在上房里看电视上的文艺晚会。
  好长时间母亲还没有过来，我就到灶房里去看。灶房里昏黄一片，碗板上立着一支蜡烛。母亲站在烛光里看那条我们装过青菜的塑料口袋。口袋就象我们回来时那样鼓鼓胀地立着。
  怎么不开灯！妈。我问。
  灯炮闪了。母亲回答你们拿回来的提包呢？母亲又问。
  妈，你给我们装了些啥？我明知故问。
  吃的。母亲回答。还给你们留了点苹果，没处装了，你把你们的提包拿来。母亲说。
  我们不要苹果，你留着，再说…
  去取提包。我和你大牙口都不行。拿去放着给你们娃娃吃。
  提包在母亲手里撑开着。母亲把一个一个苹果很小心地放到包里去。
  学校里忙，你请不上假，礼拜天总有空儿吧？咋一学期不回来？
  苹果一个一个由母亲的手放进包里去——你不想回来，我和你大还想娃娃呢。娃娃回来生得连奶奶都不叫。唉。这些鸡蛋放在高头，提着小心着，别压烂了。
  鸡蛋在母亲手里流动着。母亲站在烛光里。
  烛光弥漫一灶房的温馨。
  我不说话。嘴角里真咸。
  我觉着我不是个孝子。
  蜡烛熄灭了。
  “妈妈呀，女儿已长大，不愿牵着你的衣襟，走过春秋冬夏。噢，妈妈女儿自有女儿的报答。”歌星流着泪唱着这支《烛光里的妈妈》，而母亲并不知道。这女子咋唱得淌眼泪呢？而我，猛转身颤着手划火柴点烟。母亲不看电视了，看我。说：烟熏的你淌眼泪呢，就别抽了。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