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山坡上，羊群象天上的白云，在青草丛里游荡。山顶上，草皮被风雨剥落，裸露出黄色的肌肤。
  三五成群的放羊娃在那裸露着黄土的山顶头，或立，或坐；或动，或静。一只松鼠在石头堆里探头探脑，时隐时现。几个光屁股娃娃拿鞭杆在石头缝里乱捣。松鼠急了，从一棵酸梨树上爬上去。于是，雨点般的小石块向树上抛去。
  老榆树下，五个娃。四个打牌，一个圆脸眯着眼睛打盹，鼻涕吊在嘴角上。扑克放在一块青石板上，“折牛腿”“赶毛驴”“打升级”，吵吵闹闹。玩腻了，又开始撩拨那打盹的圆脸。两条蚯蚓放进了那个圆脸的裤裆。圆脸被弄醒了，一边揉那惺忪的睡眼，一边骂：“谁欺负我×他妈！”三虎，你的奶羊跑到人家糜子地里了！”那四个笑嘻嘻地解释。
  山的另一面很陡。除了几棵歪脖子柳树外，连一堆牛粪也见不到。只有黄土和砾石在太阳曝晒下，熠熠闪光。几个娃娃头戴树枝帽，光着脚丫，到燥热的砾石上拣崖娃娃。那崖娃娃玉米芯芯样大，瘦削的身骨，懒洋洋地躺在山坡上。放羊娃拣好地拿在手里对它发话：
  “崖娃娃，醒来吧，让我对你说句话，肚子饿，散个馍，以后给你盖窝窝”
  “崖娃娃，醒来吧，让我对你说句话，小鞋破，野刺戳，散尺洋布来包脚。
  放羊娃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崖娃娃也一遍又一遍地应着。那声音稚嫩而悠远，悲壮而苍凉。
  日已偏西，崖娃娃欺骗了放羊娃。放羊娃没有得到充食的馍馍，也没有得到包脚的洋布。他们不在对着崖娃娃喊了。他们跑到山沟底，用小溪涮了一下于裂的嘴，然后到有草的山坡上去挖回家下锅的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