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家里弟妹数我最大，又在外读书，父母的家务帮手只好是小妹了。
  打七岁上，小妹就当了牧羊女。十五岁了，小妹还是一个牧羊女。所不同的是小妹的羊群比当初大了一倍，牧归回家背的柴禾捆粗了好多。八年了，一切都那么自然、小妹的羊群变大，柴禾捆变粗，如同邻家小翠的书包变鼓一样。小妹碰见念书回来的小翠，仍旧笑嘻嘻地召呼一声，跟在羊群后面走去。
  满十五岁了，小妹不再当牧羊女了，她要在家里干更重的体力活。这年，邻家小翠初中毕业，要去县城读高中了。人家打扮一新去念书，小妹仍旧着那身旧衣裳下地干活。看到小翠乐呵呵的样儿，小妹仍旧笑嘻嘻地召呼一声，却没有流露出一点羡慕的神色，似乎读书是小翠的事，牧羊种田才是自已的事。
  不过，小妹也爱翻翻弟弟的书本、画册。小妹读不懂文字，却能“看图说话”，她一边翻弄着彩画，一边念叨：“这个女娃娃托着弟弟手上学去了；下雨了，妈妈打着伞接他们回家了……”“这个娃娃头上扎个小花，好象坐在妈妈旁边讲故事。”小妹那么认真地翻着、念叨着，凭着想象，她把书上的画编成了自己的故事，也许这就是她的梦。小妹爱翻翻弟弟的书本，却象似没有萌发过上学的念头，她笑咪咪地“看图说话”编故事，仍旧默默地出山牧羊，默默地下地干活。
  十六岁这年，小妹去城里看会，城里那么多穿着花花绿绿的人，那么多高楼房，她是头一次见过，却没有感到惊奇，唯独看到比自己还大的女孩让母亲托着走路，小妹却偷偷地笑了。小妹根本想象不到象她这么大的孩子会在父母怀里撒娇。打记事起，小妹就象大人一样，放羊、种地、收割、打碾、做饭，她成了家里一个不可缺少的帮手。
  小妹十九岁这年，父母给找了婆家，她把父亲平时给她羊毛变来的零花钱交给了母亲，还说：“在我刚能帮你们做活的时候，就给打发了！”小妹不是抱怨父母恨心，而是为父母没有了帮手伤愁。出嫁的那天，小妹望着母亲哭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小妹流泪，竟那么伤情。
  小妹出嫁的这年，我读完了大学。我知道，我的笔管里流着小妹的一份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