浆水鱼儿雀舌头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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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固原日报》 报纸
唯一号: 310420020230000047
颗粒名称: 浆水鱼儿雀舌头
分类号: I267
摘要: 1989年5月6日固原报登载的散文作品。
关键词: 散文 生活水平 浆水

内容

我是个讲究吃的人。改革以来更是无所顾忌,每到一地就打听风味小吃和著名的伊斯兰饭馆——我是回民,千方百计,不惜花费,一吃为快。北京东来顺的京菜,上海福州路回民餐厅的海鲜,天律烤麦,武汉的武昌鱼,成都的麻婆豆腐,乌鲁木齐的抓饭烤肉……我都有幸品尝,感谢真主的恩赐!
   这几年大小沾了个“长”字边,更是口福不浅,会议餐、陪客餐隔三见五,全鸡全鱼,间或还加几色海味,就连贫困的山区县城,也都端上了当地产的大鲤鱼。
   美食是人的一种享受,这几年亲友都说我“发福了”。然而,说老实话,我并未从名贵而丰美的佳肴中得到预期的满足:我往往面对大半桌狼藉的剩菜产生出一股无名的厌恶和忧虑。我倒是更怀念20多年前的两餐饭所带给我的欢快与享受。
   那是六十年代初期,我曾在一个山沟里“领导春耕生产”,餐餐半流质食物,三月不知肉味,一次有幸回到县城,第一件事是找点肉吃,那年月肉不知哪儿去了,只能找熟人的熟人想办法。那天夜里给我弄来了一只熟羊头,我关好宿舍门,揭开里三层外三层报纸,嗬!多么香的东西啊,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双手掰之,指头抠之,小刀割之,斧头砸之,羊头各个部位都各有特色,我连那软骨和脑髓都一股脑儿吃个精光,只剩下一堆骨头渣子,多好的胃口!
   至今我对羊头有感情,只是孩子们讨厌,所以我久久不问津它了。
   如若在我的“吃史”上排个名次,吃羊头只能算个“银牌”,“金牌”的一次吃是在相隔一年后的一个盛夏。
   那是一个拔麦子的三伏天,山区的麦杆短搭不住镰刀,要靠手拔。小麦见黄、龙口夺食。干部都要到农村拔几天麦子。干这活计,天麻亮下地,中午在地头休息吃干粮,黄昏归家。整天蹲在地里三折子,真正是面对黄土背朝骄阳、双膝跟进,两手穿梭,二百步长的地头,真正的拔家子腰子一猫,两股尘土一冒,十多分钟就“出了趟”,四行小麦整齐地垛在了身后,我只能拔二行,没有半小时的努力出不去,出趟之后已是满眼金星,四肢无力了。无怪乎人说拔麦子是农家行的霸王活。
   俗话说,头等麦客子只吃不喝,二等麦客子连吃带喝,三等麦客子只喝不吃。我属三等末流,在骄阳下挥汗如雨,舌干口燥,风干了的馍馍一口也吃不下,到了地头一个劲地喝水,连泡尿都撒不出来。太阳落山之后才觉饥肠辘辘,急奔农民家里,只见院子里几口大盆,已经盛好了饭。这饭,远看绿茵茵飘了一层韭菜,用勺子一搅乎,汤清面白,还有一群透亮的小鱼游弋其间,一股特仃的清香扑鼻而来,这就是麦收日子里常吃的“浆水鱼儿雀舌头”。
   浆水,是用芹菜沤的一种味酸而冽香的浆汁,鱼儿是用淀粉做的,面条两头尖尖状若雀舌。干罢霸王活,吃顿浆水面,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匹配得美妙的食物了。那天,我一口气吃了六碗——说“吃”不如说“吸”更确切,人人都发出一阵阵流畅的呼噜声,仿佛那鱼儿饭顺着血管流了进去,流到全身的角角落落,一天的疲劳消失殆尽,阵阵欢声笑语迸发了出来。这餐饭所带给我的生理上的巨大满足和精神上的极大愉快,至今难以忘怀。
   爱吃之心人皆有之。吃,是动物的第一天性,而只有人才能将吃升华到一个更高的境界,产生吃的艺术,使它不仅仅满足人的生理需要,而且能够给人造成美好的享受和极大的乐趣,这就是“浆水鱼儿雀舌头”给我的启迪。

知识出处

固原日报

《固原日报》

《固原日报》是中共固原地委机关报 ,1984年12月创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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