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冯雄
  人的一生，从呱呱坠地到暮年殒世，似乎永远与声音为伴。然而，许多声音会模糊不清的、会淡忘的。有一种声音却使我牵魂引魄！
  我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不大的小镇，是我朋友的家乡。按他的交代，我顺利地叩开了他家门。朋友的父亲五十多岁，老实巴交的庄稼汉。一听说是儿子的同学，又在同一个单位工作，亲热得不行，真象是亲儿子回来似的。
  晚饭后，和主人闲扯了几句，就早早上床了。因为第二天更远的长途，使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知什么时候起，隐隐约约听到一种声音。起初好象是风声或雨声，可透过窗户，看见月挂中天，树枝也未摆动呀。又一想，附近可能有磨面机，在轰轰做响。可一直到子夜时分，仍然是那种奇特的声音，而且愈加清晰。我感到特别纳闷，甚至有点害怕。干脆坐起。是不是要地震了。细瞧，屋顶上灯泡静静地挂着；细听，外面似乎比刚才幽静了。没有一点点地震的迹象呀。于是，我便细细品味起这声音来。
  这声音的确很奇特。仿佛有雷声轰轰隆隆自天边来，又好象猛虎发怒时的喘气，还伴随着“哗——哗——”的声音，象海浪拍击着堤岸，象狂风袭击着丛林。换一个角度再听，又沉沉的、闷闷的，好象来自地心，使人感到发自内心的震颤，继而滋生一种渺小感来，并且隐隐有一种激情在涌动着、酝酿着……
  就在这富有节奏、富有韵味的声音中，我不知不觉中进入梦乡。次日醒来，天已大亮，我似乎还沉浸在那种声音的氛围中，可一细听，盈耳的都是自然界的嘈杂之声，临别主人时，我便追问起那声音。主人开了口：
  “忘了告诉你，离我们这儿不远处就是黄河。”
  啊呀，黄河！我的血液中好象有一种异样的情绪在翻滚——这就是“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黄河，这就是“风在吼马在叫”的黄河！近在咫尺，我却一点点不知道就是黄河的声音伴我扰我！
  自那以后，那黄河涛声不能从我心底消失。独坐时，耳边总有那神秘的召唤。那召唤使人忘却孤独，使人感奋，使人博大。
  后来，我亲见黄河的风采，再后来，我常有机会乘车跨黄河大桥，看到的黄河给我的感觉只是一条大河而已。而那最初的声音，却永远铭刻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