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原市图书馆

程章银
  玲玲立在穿衣镜前，扭来摆去，象个时装演员。她身上这件从自由市场刚买的羊毛衫，艳红艳红，同她脸蛋上的两只小酒窝一样，好看极了。特别是胸前那行洋字母，弯弯扭扭地伸向两边鼓鼓的乳峰。洋字母叫啥？只有小学文化的她当然不懂，她也不需要懂，反正是外国的。外国的东西就是好，就是洋呗，不然为什么叫洋人洋货呢？
  “妈，你瞧好看吗？”玲玲象只小鸟飞进厨房。
  “好看，好看，小妖精……那蛇一样地弯弯是啥？”母亲指着字母问。
  “咯咯咯！”玲玲差点笑歪了气。她把头摇得象货郎鼓：“这是外国的，叫洋字母。洋字母你懂吗？咯咯咯……”
  玲玲笑够了，又蹑手蹑脚躲到沙发背后，猛然一声“爸”！吓了老头子一大跳。
  “整天疯疯癫癫，啥也不学，啥也不干，十七岁的人了，还当三岁小孩，象什么话？”父亲不满地责备。
  “象画？象画倒上墙了。爸，你看这比画还好看呢，你见过了吗？还是外国的。”玲玲得意忘形。
  对，上大街溜一趟，家里太没意思了。她想。这羊毛衫，这洋字母，谁见过？露出去，非他妈的盖了帽不可，让那些小妞儿瞧瞧，保险又羡慕、又妒嫉。快点，说去就去，趁别人没见过，晚了人家有了，就没意思了。她正欲出门，中学教书的哥哥回来了，玲玲忙亮出甜润的嗓子：“哥一哥一”。
  “什么事？”哥哥不悦地问，他向来不喜欢娇滴滴的妹妹。
  “啥也没有，人家招呼你呢，不识好歹。”她顽皮地一笑，有意低着头，双手在胸前的字母上摸来摸去。
  “哥哥。”玲玲挡住欲走的哥哥说：“你看这洋毛衫是哪个国家的？”
  哥哥随便看了一眼，说：“还问？你连汉语拼音都不认得！”
  “骗人，你骗人！是外国的。那个卖衣服的亲口说的，还有这洋字母。”妹妹惊异地摇着头。
  “傻瓜，什么洋字母？是汉语拼音的大写。”哥哥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信不信不信……”玲玲捂着耳朵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