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县图书馆

作者简介：王继德 1946年生，甘肃省山丹县人，毕业于兰州大学地质地理系。先后种过庄稼，当过工人，任过教员，下海经商，曾参与编写《甘肃农垦志》。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学习写作，八十年代始有小说、诗歌、杂文、童话等问世。至今已有童话集《神秘古古国》、《蛙宝儿》、《西部童话》和诗集《山丹丹花开》出版。现为甘肃省作协会员，自由撰稿人。
  童话三则
  人间婚姻
  许多生物的事情都是由玉帝钦定的。
  譬如人吃五谷，狗啃骨头，鸡刨虫子，鸭捕鱼等等。再如人住房，鸟栖窝，鼠卧洞，猴攀树等等，都有特定的范围和内容，是绝不可以打乱胡来的，顺理成章的做法是遵守规则。
  却说开天辟地，混浊初分的远古时代，玉帝很是忙乎了一阵儿，他在安排了地球各类生物的衣食住行之后，即着手另一项极其重要而又复杂的事情。
  啥事情？婚姻！
  这时的婚姻乱极了，纠纷多极了急待规范，地球生物听说玉帝欲解决这个问题，纷纷选派代表，天还未明就在灵霄宝殿外面排队等待，真是多极了，你看不消一时三刻，就已经乱头攒动排成了长长的两行。
  左面一行是男性代表。
  右面一行是女性代表。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说玉帝接待男性代表吧。
  排在最前面的依次是哈巴狗、看家狗、疯狗、赖皮狗，再后是人和鸡鸭牛羊等。
  由于是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就解决了地球生物圈的许多重大事情，所以今天玉帝心情特别好，特别高兴，玉帝开口就对哈巴狗说：“说吧，你们对婚姻都有什么要求？”
  哈巴狗本来打算说最美满的婚姻，可是回头一看却见后面的几只狗都用眼睛瞪它，知道说错了是要遭受指责的，就临时拐个弯，按平时议论的内容如实说：“我们吃残汤剩骨，住露天窝棚，日子过得够可怜够艰难的，至于婚姻嘛，能凑和就成，最美好的，还是统统给人吧！”
  玉帝又让后面的看家狗谈意见。
  看家狗唯哈巴狗马首是瞻，说的也是那种意见。
  疯狗和赖皮狗也早有一肚子怒气，见上面两只都是那么说的，不约而同齐说：“我们凑和，别的都给人好啦！”
  狗为什么都有怨气？如哈巴狗所说，主要是玉帝让它们啃吃骨头了，和人类的吃喝相比，反差太大了，不公平，就冲这一口气，他们打算在婚姻问题上为难玉帝，迫使他改变初衷为它们重新安排。
  谁料玉帝竟将气话当成真话了，顺口就说：“凑和就凑和，下一位。”
  下一位是谁呢？就是人呗！
  人要求婚姻美满。
  玉帝很高兴，索性来个大方，就说：“既然你们的要求很高很多，我也只好满足你们了，将它们的都给你们得啦！”说着用手一指，所谓它们，原来就是排在前面的四只狗啊。
  将四只狗的四种婚姻齐集于人的身上，排在人后面的鸡觉得没见过，很好笑，不由说：“人好啊，美的都体现在他们身上了，我们也能不能来个诸美合一呢？”说着大笑，啊哈连天。
  鸡的话不是没一点道理，遗憾的是他的笑，玉帝不悦，气恨恨骂道：“放屁！”
  玉帝话出生根，以后鸡的婚姻皆如所言。
  处理完男性婚姻问题，接下来就是女性。
  女性的头几位分别是，橄榄球、蓝球、排球和足球，接下来才是人类的女性代表。
  这几只球也是有怨气的。
  它们没鼻子没眼实板板的，就是婚姻美满又有何用，与其让后代也和它们没模样，还不如独身主义好呢。由于有这个原因，所以当玉帝问及它们对婚姻有啥要求时就说：“啥都不要了，给人得啦！”
  明是一句气话，但是玉帝听出就当没听出，结论说：“依你们啦！下位！”
  下位是人类的女性代表。
  她什么都要，在婚姻问题上，总之是越美满越好。
  玉帝见这女人狮子大张口兴致得很，不便指出，便满口应允，笑说：“你的，它们的，都给你们，总该满意了吧！”
  时间过了许多年。
  人类婚姻皆如玉帝所说。
  据说，男性在二十多岁时是百依百顺的哈巴狗，在三十多岁时恋恋难舍是看家狗，在四十多岁时放荡不羁是疯狗，到了六十多岁以后拉也拉不动撵也撵不走是赖皮狗。
  女性在二十多岁时死争活抢是橄榄球，在三十多岁时明争暗抢是篮球，在四十多岁时推托多于争夺是排球，到了六十多岁以后一脚踢出去无人问津，此时的她就成为足球了。
  审判苍蝇
  一只苍蝇被押解法庭。
  戴眼镜的法官问：“叫什么名字？”
  “苍蝇！”苍蝇答道。
  “知不知道，所犯何罪？”法官问。
  苍蝇耷拉着脑袋，眼睛一闭，低声说：“危害人类健康罪！”
  法官说：“知罪就好，这就不要抱怨本法官心狠手辣，判你个斩立决啦！”说着扭头大喊：“来人哪！”
  喊时很大，其实很小，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喊过之后并没来人，苍蝇见是机会，为求生的欲念所驱使，不由放开喉咙大喊：“大人，小民冤枉啊！”
  法官慌忙按住苍蝇嘴巴，瞪一眼，沉声说：“当今社会，吃一点，喝一点，拿一点，玩几场乐几宿都不是什么问题，谁还判你个啥罪不成，唯这危害人类健康罪招惹不得，如今你供认不讳，还有什么冤枉？”
  苍蝇急得满头冒汗，但就是找不出理由解释，只得硬着头皮说：“危害人类健康罪不可赦，这我知道，但是有的人比我还厉害，它们在吃过喝过玩过乐过之后撒下许多细菌和病毒，同样危害人类健康呀，但是在我来说就要斩立决，而对于它们来说，却逍遥法外，有的甚至还手执大权，高高在上，这样一比，我就觉得冤枉啦，法官大人，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啊？”
  苍蝇这番话还真管用，竟将法官斩立决的判决给动摇了。只见它略作沉思，便口气缓和，轻声说：“我问你，危害人类健康可是故意为之？”
  “不是，是我在休息或觅食时沾染上病毒而又带到别处的，因为别人不小心，而又误用误食……”
  “这样说来，你是为生计所迫？”
  “咋不是呢，我每天都飞每天都忙，如果不是为这个生计搅和，我才不愿意出入于那些鬼地方呢……”
  “好啦，甭说了，主观上没有犯罪动机，而客观上却又造成了犯罪事实，这又和主观客观相一致的犯罪行径不一样，这就要区别对待了。”说到这里，法官大喊：“来人哪！”
  由于这次是真喊，立即就有许多法警闻声而至，它们恭敬地齐问：“大人，是您传呼小人们？”
  法官看都没看就挥手说：“不是叫你们，我是叫它！”手指所及，原来它是在叫那位文质彬彬的书记官。
  书记官职掌记录，法官是让它记录呐。
  法官说：“一，是误带，不是故意；二、至于客观上造成的危害，完全是为生计所迫，只应仗责。”
  记完了，法官让书记官先出去，然后用手指做出数钞票的动作，边做边说：“如果不予杖责也可以，那就要看你这个了。”
  苍蝇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原来人家是示意要钱呐。钱这玩意儿花起来是香的，赚起来却是脏的，香也罢，脏也罢，都不管了，苍蝇埋头赚钱，这几年倒也积攒了个六位数。斩立决变成了当庭释放，如今这人情就欠的大了，苍蝇思想着，决定拿出一部分知恩必须图报嘛。
  苍蝇刚欲转身外走，忽然想起个问题，钱拿回来，是交给法庭呢？还是法官呢？如果是法官，就不必到法庭来，取捷径半夜到其家就成了。想到这里，已经扭过去的头又转了过来，探询眼光落在了法官脸上。
  法官早已千百遍地重复接受过报恩者的重金，这时见苍蝇回望，知道是欲问什么话了，便摘下眼镜指向自己鼻头，然后挥手，示意走开。
  摘下眼镜的瞬间，苍蝇看清楚了，它惊诧万分，不由嘀咕说：“怎么是它呢？”
  它是谁呀？不是别人，正是和苍蝇一样犯有危害人类健康罪的蚊子。
  这是咋回事吗？苍蝇想问个明白，但是抬头看时，蚊子早已走了，法庭上摆设依然，已经空无一人。
  苍蝇回走，这时的想法可就多了。
  它想到，一个几乎欲斩立决了，另一个和自己一样犯有危害人类健康罪，但其不仅逍遥法外，还职掌动物世界昆虫纲双翅目的司法大权，天壤之别啊！它还想到，自己每天东奔西波忙忙碌碌，赚点儿钱也不容易，现在却要孝敬蚊子，这事情也就太颠倒了。它又想到，自己侥幸遇上蚊子，倘使是别人，它的这颗脑袋当真就要保不住了。钱这玩意儿算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蚊子遭扇打，全为嘴咬人，这点它也想到，迟早的事嘛！但是它没有想到的是，层层审查把关，蚊子这家伙是怎么混上法官的，唉，真是太遗憾了。
  小白兔种南瓜
  春天来了。
  草芽儿发了，地皮儿绿了，树枝儿轻轻地、慢慢地摇动了折扇，就是这么一种极为单调的动作，却创造了奇迹，那扇面儿竟是越摇越大，越摇越绿，玲珑剔透，青翠欲滴，给广袤大地增添了无限生机。
  兔妈妈带着她的三个儿女走出新居，脸面笑得仿佛含苞初放的迎春花，她喜孜孜地大声说：“孩子们，妈妈今天让你们看看最新鲜的、最自然的、也是最美丽的春天，这些都是在家讲故事里面所没有的东西，你们要大饱眼福，尽兴而归啊！”
  兔宝宝们“噫”地一声发出赞叹，随后像遇到大赦的囚犯，发一声喊拔步便向四面跑去。仨儿女三个方向，兔妈妈顾不过来，她只能紧跑几步缀在最小的女儿后面，这时的她，倒不像是一位初为人母的妈妈，而却像是一匹脱缰奔驰的野马了。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仨小兔都玩累了，这才脚步扑沓扑沓地往回去。他们的妈妈在每位的头顶上拍一下，又在耳朵尖儿上揪一揪，这才笑说：“今天玩得好是好，可惜美中不足回来以后没有一颗极为新鲜的南瓜吃，我们这就不得不长远打算了。”
  提及南瓜，仨小兔都没见过，有的说南瓜是扁平的像树叶，有的说像石头，应该是有棱有角的，十分坚硬，最小的兔女儿说你们说得都不对，既然南瓜那么好，生活中不可或缺，那它就应该像妈妈的脸一朵花，人人见了人人夸。兔妈妈被逗乐了，捧腹大笑，笑够了这才解释说：“你们说得都不对，南瓜呀它像苹果却比苹果大许多，像篮球吧却又没有篮球的那种弹跳力，这样说吧，南瓜就是南瓜，它有圆的，有扁平的，也是棒槌形的，形态各异，味道鲜美，是动物世界可遇而不可求的美味佳肴。”
  兔宝宝们争吵着品尝美味佳肴。
  没有呀，这可让兔妈妈为难了。
  当今社会，只要出钱，可以说没有买不到的东西。三九天的大西瓜，六月里的冰淇淋，刚开春的茄辣子，还有黄瓜、西红柿等等。只要一个电话，就有动物送货上门。钱是有的，但是兔妈妈居住的这片森林太遥远太偏僻，即使电话打出去送进来，也需要好几天时间啊，再说，量太少，就一个南瓜，人家能送吗？不可能，所以兔妈妈忧愁起来。不能满足小宝宝们的要求还是小事，最重要她们是山区人家，山区人家不能自己生产南瓜而向别的动物伸手，这可不是好现象，这可是增加社会负担哪！
  就在这时，兔妈妈的脑海里构思了一个种植南瓜的计划。与其伸手，不如动手，现在没有南瓜吃，等到了秋天就有了，自己种植的东西，吃起来格外香啊！
  说干就干！先是开垦荒地，兔妈妈领着仨儿女抱石块，再后来就是用双爪刨土松土。在土壤被翻得仿佛棉絮般松软时，难题出来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她们没有南瓜籽，这玩意儿不是随处可见的东西，上哪儿找何处买呀？
  兔妈妈抱头呆坐。兔宝宝急得快欲哭出声来了。这可怎么办呢，难道活兔还能让尿憋死嘛，不可能，兔妈妈拍响大腿说：“我就不信这里没有天下也没有，我这就出发，出去买！”
  此言一出，兔宝宝们惊喜参半。惊得是妈妈一走，他们靠谁照料呀，喜得是他们的妈妈太能干了，遇事总能当机立断，你瞧刚才拍大腿的姿势，多气魄、多果断呀。就从这一刻起，他们觉得种南瓜并不难，难得就是缺少这种气魄果断，如今妈妈有，他们也应该有，仨儿女也是大腿一拍，朗声说：“妈妈你走吧，我们都已经长大，我们不哭，会自己照顾好自己的。”就这么一句话，兔妈妈的眼睛模糊了，还是在她怀孕的时候老公就外出打工了，即使生下儿女们他也没能回来看一眼或是照料一天，如今儿女们都这么大了，他还不能回来，看来这一家的重担是全部地落在自己头上了，欣慰的是儿女们挺懂事，听刚才他们几句话，就够那个了，此时此刻，一年来的辛苦、眼泪、抱怨，她都感到无所谓了，得到补偿了，现在需要的是多干，干得更像个好妈妈了。
  “孩子们，留下我不放心，现在我背我抱，我和你们一起进城去！”
  进城途中，兔妈妈遇到了她的老公。兔宝宝们第一次见到了他们的爸爸，又蹦又跳又甩耳朵，那份高兴劲儿甭提了，简直是要多高兴有多高兴。兔妈妈叙说了进城的打算。听说种南瓜，兔爸爸也高兴得不得了，乐滋滋地说：“要说别的事儿我倒没有想到，唯咱们屋后有片山荒地，我思谋了许久也打算着种点什么，真是不谋而合呀，我也想到了种南瓜。”说着掏出一个纸包，晃晃说：“正宗的南瓜王籽种，够用了吧？”
  回家后饭都没顾上吃，小白兔一家就蹦跳着跑进地里种南瓜。
  掏一个坑坑，放一个瓜籽，就这样一直干了许多时间。回头看时，兔爸爸发现问题了。瓜籽没盖，晒干晾透能发芽吧？不可能，为了这个失误，他们重新补做。
  想不到搞种植也有学问，还大着哪！
  时隔不久，苗苗出来了，先是两个分叉娇嫩的绿芽芽，轻风吹太阳晒，几天后绿芽芽摇摇头摆摆腰、扭扭屁股笑一笑，嘿，怪！大了，仿佛一个人参娃那般逗人喜欢。随后是全家人施肥、浇水、松土、捉虫子，一切工作都是在兔爸爸的亲自带领下进行的，干得有条不紊出色极了。兔妈妈开玩笑说：“看来打工也并不完全是被动的，看你们这爸，多能，打工都打出名堂来了。”兔爸爸笑着说：“真正的名堂不在地上，而是全在手上。”说着伸出两只手，斑斑驳驳的全是老茧足有几枚铜钱厚。兔妈妈看着心疼，忙拉过来看了又看，最后是不停地用口吹，仿佛那一口一口的气全是关怀，是能褪去那辛苦之杰作铜钱老茧的。
  夏天很快过去，秋天接踵而至。
  若说热，那是夏天的专利。若是丰富多彩，那可是秋天的独创了。豆角青、茄子紫、菜花黄、辣椒成串红满墙，麦粒饱满赛金豆，冬瓜瓤瓤能欺霜。别的甭说，单讲南瓜吧！
  南瓜怎么样呢？远看一座小山，近瞧巨形木板，怎么理解呢？是说太大，人到上面能当床用哪，想到有了这么丰富这么众多的南瓜，今年就再也不愁饿肚皮了，小白兔一家的那份高兴就甭说了，心里比吃下蜂蜜还香还甜。
  兔爸爸得意地说：“一滴汗水一份收成，不假啊，我算信服啦！”兔妈妈也开玩笑：“那你就将肚皮儿搓得展展的等着吃吧！”
  就在这时候，传来叩门声。
  兔妈妈赶紧开门。
  瘦的是猴，胖的是熊，他俩来收税，不交可不成！多少？一颗南瓜交一份，一份单价二百五。
  二百五乘以南瓜个数立即成为一长串天文数字。
  这么多交不起呀！
  瘦猴给一颗瓜，胖熊给一颗瓜，税吏笑成一朵花。揉着眼窝，猴说：“新垦地，种南瓜，兔缴税，钱甭花。”熊说：“开个玩笑送个瓜，盛情难却我们收下。”
  走出很远瘦猴又折转返回，进屋就说：“南瓜籽挺香的，可是好东西呀，你们小白兔家族不吃这个，别扔了，留下给我吧，不白吃，以后我会照顾你们的……”
  前脚走了俩税吏，后脚进来花狐狸。
  花狐狸进门就说：“多好的南瓜呀，远看金光灿灿，近观香香甜甜。”说着话锋立转，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自古就有山中得鹿见者有份一说，如今却是让我给赶上了，送一颗吧，让我们狐狸也品尝一下南瓜的新鲜与独特风味。据说这玩意儿能当药用，祛疼止咳一把抓啊！”
  花狐狸一张油嘴吃遍天下，如果不送一颗南瓜，那以后还不知道她将小白兔们说成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鬼怪呢。送吧，反正既然人家已经开口，单刀直入，想推也推不掉的。
  谁料此口一开，讨要南瓜者络绎不绝。
  先是邻居小山羊。瞧人家胡须眉毛全白了，想来年龄挺老了，兔宝宝没经爸妈同意，就作主给了。接着是牛伯伯、猪婶婶、马奶奶都是近近的近邻，伸手难缩，面子上下不去，兔宝宝们也给了。几天之内，凡讨要者都给了，这时看时，南瓜也就剩下最后一颗了。
  这颗再也不能给了，辛苦一场，留着自己吃吧！谁料这时候，还有一位讨要者呢。谁呢？大灰狼呗！大灰狼每天侵淫于赌场，等到输光再没钱了，这才回家，到家一看清锅冷灶的，就是喝水也是找不出来呀。他耷拉着脑袋往外走，就在这时，他碰上了花狐狸。
  他问：“吃过了吧？”
  花狐狸笑说：“吃过了，羊羔肉南瓜汤！”
  听说是这个吃头，大灰狼惊跳起来。
  吃南瓜谁也不反对，羊羔肉就不同了，杀生害命，动物世界是会判你个斩立决的，就为此事，大灰狼几乎丢了性命，多亏他当时仅只是咬了一口，并没送其上西天，否则，那乱子就大了，就没有今天的大灰狼了。他被判刑满释放，这才又重操旧业走进赌场。
  花狐狸和大灰狼是铁哥们，以前曾经干过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时见一句话就将大灰狼吓成那样，忙解释说：“我可是认真改造再没干过坏事，至于羊羔肉嘛，那是我用大南瓜向老山羊兑换的。”老山羊生的儿女多而又无力抚养，原以为换给花狐狸是会精心抚养的，谁料过去的当天就死了，花狐狸报案，结论是病故，以后就自行处理了。
  羊羔肉是兑换的，那么大南瓜又来自何处呢？大灰狼和花狐狸过从甚密，深信再怎么改造，他是不会自己种出大南瓜的。
  花狐狸实话实说，说南瓜是要来的。
  大灰狼摇头。他和小白兔素无往来，若套交情张口要，从何说起呢？
  “你真是个直棒子，愣头青，快附耳过来，我教你个说辞！”
  如此这般，花狐狸咬着大灰狼的耳朵说开了。只见说的是唾液横飞，听的是频频点头，可见是心领神会，一语中的了。
  大清早刚开门，就见大灰狼慌张挤进门内，开口就说：“南瓜还有没有了，应该有我一颗才对的……”说话时连眼皮儿都没眨一下，理直气壮，仿佛这南瓜是和他合伙种植的。
  兔爸爸想说没有。但是想到几十年来自己一直诚实待人，从没说过谎言，到口的话就又咽了回去，照实说：“有是还有一颗，只不过我再不能送人了，辛苦一场，应该留下我们自己尝尝了。”
  以兔爸爸的想法，自己种的自己尝，理所当然。大灰狼似乎早已看出了他有这种思想，怒喝道：“你以为我是向你白要呀，错啦，我只是向你讨要属于我自己的那一份……是动物世界的土地上种出来的东西，这产品就是动物世界的，我是动物世界的一份子，我有权要求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
  兔爸爸气个没言传，眼看着大灰狼不经同意就抱走了硕大的，而又是仅剩的唯一的一颗大南瓜，他望着其出神、发呆，一直到两眼模糊，一屁股晕到在地为止。
  醒来后他一直在想，如何向儿女和妻子交待呢？怪不得踏破门槛，每天都有要南瓜的，原来辛苦时不见面，享受时就成了一份子了，难道一旦沾上动物世界的名儿就有了许多特权和优越性吗？
  （原载童话集《西部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