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坚初庚志·吴少师》主人公系吴玠说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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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南宋经略陇蜀与吴玠吴磷史事研究》 图书
唯一号: 291820020220001007
颗粒名称: 《夷坚初庚志·吴少师》主人公系吴玠说求证
分类号: K245.05
页数: 7
页码: 213-219
摘要: 本文记述了《夷坚初庚志·吴少师》的主人公是吴玠说法的求证。
关键词: 吴少师 吴玠 论述

内容

然而《南宋吴氏家族的兴亡》作者王智勇先生却不同意笔者提出“吴少师”即系吴玠的划分,而执意辩解表示“吴少师”也可能,并且更有可能为吴磷,这自然使得原本替吴玠之死原因作的简明扼要推敲,又变得节外生枝,疑云密布且复杂而充满变数起来。
  按吴玠史传记载,“吴少师”是朝廷所赠尊称,所谓绍兴四年“七月录仙人关功,拜检校少师”④;而在吴磷同样为朝廷封功,所谓“十二年入觐,拜检校少师,阶、成、岷、凤四州经略使,赐汉中田五十顷”⑤。那么《夷坚初庚志·吴少师》中的主人翁到底是吴玠还是吴磷?一时间上升为研究首先需要解决眉目不清的关键结点所在。而如若“吴少师”结果被证明与吴玠无关,笔者原先相关诠释自然势必不攻自破而土崩瓦解,吴玠殒命问题的讨论,也将重新遵从、回归宋元以来正统史传本来的结语原点而变得徒劳无益,毫无意义可言。
  笔者作为被提问对象,就此理所当然无从回避,要做出明朗回复答辩以取信于人。而若进一步较真认证“吴少师”的本来面目到底是吴玠还是吴磷,妙手回春,治病救人的神医张锐,和最先向洪迈口述《吴少师》故事而被辑入《夷坚志》中的“张外舅”这两者生平很值得索隐查实,因为廓清彼此履历,对区分 “吴少师 ”的真实入选至关重要。
  (一)替吴玠起死回生的名医张锐其人其事
  据考察:张锐字子刚,本河南郑州人。官成州团练使,以医知名。政和中(1111—1117),有慕容彦逢母病,死将就木,锐视之曰未死,遂取药医之,病果愈而不死。绍兴中(1131—1162)流落蜀中,著有《鸡峰方》。就此,洪迈《夷坚初乙志》卷十《张锐医》披露生动①;清陆心源(1834—1894)辑撰《宋史翼》卷三八列传第三八《方技》二,综合《夷坚志》等史料有传记:
  成州团练使张锐,字子刚,以医知名,居郑州。政和中,蔡鲁公之孙妇有娠,及期而病,国医皆以为阳证伤寒,惧胎之堕,不敢投凉剂,鲁公密信邀锐来,锐曰:儿处胞十月将生矣,何药之能败,如常法与药,且使倍服半日,儿生病亦失去。明日妇大泄不止,而喉痹不入食,众医交指其疵,且曰:二疾如冰炭,又产蓐甫尔,虽扁鹊复生,无活理也。锐曰:无庸忧,将使即日愈,取药数十粒,使吞之,咽喉即平,泄亦止,逮满月,鲁公开宴,自诸子诸孙及女妇甥婿,合六十人,请锐为客,公亲酌酒为寿曰:君之术通神,吾不敢知,敢问一药而治两疾,何也?锐曰:此于经无所载,特以意处之,向者所用,乃附子,理中圆裹,以紫雪耳,方喉闭不通,非至寒药不为用,既已下咽,则消释无余,其得至腹中者,附子力也,故一服而两疾愈。公大加叹异,尽敛席上金匕箸遗之,慕容彦逢为起居舍人时,母夫人病,亦召锐于郑,至则死矣,时方暑,锐欲入视慕容,不忍意,其欲求钱,乃曰:道路之费,当悉奉偿,不烦入也。锐曰:伤寒法有死一昼夜复生者,何惜一视,不得已延入,锐揭面帛注视,呼仵匠语之曰:若尝见夏月死者面色赤乎?曰:无口开乎?曰:无。然则汗不出而蹶耳,不死也。无亟殓,趋出取药,命以水二升,煮其半灌病者,戒曰:善守之至夜半,大泻则活矣。锐舍于外馆,夜半,时守病者觉有声勃勃然,遗矢已满席,出秽恶物斗余,一家尽喜,敲门呼锐,锐应曰:吾今日体困不能起,然亦不必起,明日方可进药也。天且明,径命驾归郑。慕容诣其室,但留平胃散一贴而已,母服之数日良愈,盖锐忿求钱之疑,故不告而去,绍兴中入蜀。王秬叔坚问之曰:公之术,古所谓十全者,几是欤?曰:未也。仅能七八耳。吾长子病诊脉察色,皆为热极,命煮承气汤,欲饮之,且饮复疑,至于再三,将遂饮,有如掣吾肘者,姑持杯以待,儿忽发颤悸,覆绵衾,至四五,始稍定,汗下如洗,明日而脱然,使吾药入口,则死矣。安得为造妙?世之庸医,学方书未知万一,自以为足,吁!可惧哉!王秬叔坚说。
  不仅如此,作为晚清古籍版本收藏家的陆心源,还珍藏有张锐《鸡峰普济方》的宋版残本。其《仪顾堂集》卷十九《宋板〈鸡峰普济方〉跋》曰:
  《鸡峰普济方》三十卷,缺卷二、卷三、卷六、卷八凡四卷。每叶二十二行,行二十二前缀行大题之下题;“冯翊贾兼重校定”七字,相传以为张锐著。前后无序、跋,目录亦只存十叶,莫能明也。晁、陈二家②,及《文献通考》,皆不著录。惟张杲《医说》引其说颇多,皆与今本合。锐仕履不多见。《夷坚志》称锐字子刚,成州团练使,以医知名,居于郑州。政和中,蔡鲁公之孙妇有娠,及期而病,邀锐治之,一服而愈。至绍兴中,流落入蜀。又,《书录解题》载:太医局教授张锐,撰《鸡峰备急方》,绍兴三年(1133)为序。
  耐人寻味的是,张锐将医方冠以“鸡峰”,或与其设身处地任职成州团练使的经历有关。因为成州治所西南十五公里的鸡峰山,素称“陇右小峨眉”,为甘陕川三边佛教名山。而成州跟吴玠抗金川陕宣抚司治所河池县(即今甘肃徽县),及其东南入蜀孔道要隘嘉陵江仙人关同处陇南,两地山势相连,相去不远。吴玠患病后敦请张锐北上诊疗,当与张锐的成州行医生涯有一定的关系。以目睹吴玠抗金活动见证人身份撰写《吴武安玠功绩记》的“宣抚司荐士”明庭杰(生卒事迹不详)曾经这么记述:“侯已病..九年春三月,侯以疾革,乞解事,天子恻然忧之,命成都守胡世将(1085—1142,四川安抚制置使,继吴玠宣抚川陕)访蜀善医者治其疾,又驰国医往视,未至,而侯以六月己巳薨于军,享年四十七。”①总之,张锐早年成州从医活动与医方以“鸡峰”命名,以及吴玠重病后千里迢迢把他从成都召回与金兵对垒的仙人关前沿阵地医治,绝对不只是个偶然巧合,应当跟他早年在成州因医术高明而声名远扬、播于人口、遂慕名征召有因果关系,这一鲜明态势想必明眼人端倪可察。
  (二)《夷坚初庚志·吴少师》口述者张渊道其人其事
  至于《吴少师》口述者“张外舅”其人其事也扑朔迷离,发人萌生跟踪查证兴趣,因为有关其仕历情形,同样《宋史》无传。不过,一番深入搜索探察,其真实身份逐渐浮现水面被打捞。“张外舅 ”实非别人,而是洪迈岳丈、兵部侍郎张渊道。②参照已知洪迈生父洪晧(1088—1155)与生母沈氏(1089—1138),以及迈兄洪适(1117—1184)、嫂沈氏(1121—1181)生卒年③,预估洪迈岳丈张渊道年岁与洪晧相当略小。洪迈《夷坚志》和著名掌故笔记《容斋随笔》中的多则逸闻发布源头,都明确出自南宋初年转战南北而阅历丰富的张渊道;并且有关他的大致仕途过往,现在也唯有借重《容斋随笔》和《夷坚志》方可一一盘点梳理。
  譬如《容斋随笔》卷十三《国朝会要》的“建炎三年(1129),外舅张渊道为太常博士”;《容斋续笔》卷第一《李卫公帖》的“张渊道为广西帅”;《容斋四笔》卷第四《两道出师》的“绍兴七年(1137),淮西大帅刘少师罢湖北,岳少保以母忧去,累辞起复之命,朝廷以兵部尚书吕安老、侍郎张渊道分使两部。已而正除宣抚,遂掌其军。岳在九江,忧兵柄一失,不容再得,亟兼程至鄂,有旨复故任,而召渊道为枢密都承旨,安老在庐遭变,言者论罢张魏公(川陕宣抚处置使张浚,1097—1164),渊道亦继坐斥。隆兴中,北虏再动兵,张公为督帅,遣李显忠、邵宏渊攻符离失利而退,一府皆贬秩..”云云;《夷坚初甲志》卷十三《范友妻》的“张渊道,绍兴五年(1135)为右司郎官,兵士范友居于门侧..范友,本黄河埽岸兵士,因张郎中入西川”;同卷《马简冤报》的“秦州人马简..兵罢后,从张渊道侍郎为仆,张公为桂林守”;《夷坚初乙志》卷十三《九华天仙》的“绍兴九年(1139),张渊道侍郎家居无锡县南禅寺 ”;同上卷十六《海中红旗》的“赵丞相(鼎,1085—1147)居朱崖时,桂林帅遣使臣往致酒米之馈。..时外舅张渊道为帅云。张子思说得之于使臣,外舅不知也” ①等等,皆然。
  尤其由《夷坚初乙志》卷五《张女对冥事》掌故,足可确信张渊道乃洪迈岳丈无疑。
  妻父张渊道,自兵部侍郎奉祠,寓居无锡县南禅寺。次女已嫁梁元明来归宁。绍兴己未(九年,1139)正月七日,因游惠山寺..凭案立问曰:张相公在陕西杀赵哲[环庆(今甘肃庆阳)帅,以“擅离所部,哲军将校,望见尘起惊遁,而诸军亦退舍”②遂为张浚杀。],汝父为参议官,预其事否?女欲言,不知恐累父。答云:初不预谋,,亦曾谏,不见听。(阎)王曰:谏而不听,何不去?答曰:尝求一郡,不得请。王顾左右,令诣司供状,方对答时,望西庑一人侧听而笑,东庑亦有一人,皆状貌堂堂,既诣曹,曹吏指曰:笑者乃赵哲,其东则曲端(1091—1131,字正甫,善治军,长于兵略,刚愎自用,恃才难制,树敌甚多,与吴玠争功,被张浚错杀)也。吏以下,皆长一丈,戴铁幞头,着褐布袍,具笔札,令女为状,且曰:当追长子,以其不慧,故免。盖渊道长子通,自幼多病,不解事..
  而且这则口述史事背景还关乎吴玠川陕抗金时期的确发生过的几桩真实案底。因此,张渊道讲述,洪迈记录在案的今本《夷坚志》补卷第十八《吴少师》内容,能够信以为真系身为参议官或兵部侍郎的张渊道绍兴九年正月,以复员军人或退伍老兵身份回无锡前,在吴玠军营截获其病发、治病的第一手可信情报。即便他当年不是吴玠病发、诊断全过程唯一旁观见证人,至少也是最早获悉和对外传播吴玠病情以及医疗、治愈内幕的消息灵通人士。而清佚名《异闻总录》卷一谓“绍兴十年(1140),张渊道提举秦蜀茶马,自淮颍之官”云云,似乎更加证实了张渊道在吴玠死后一年,又在转业离休岗位被重新起用,远赴川陕一带任茶马官的宦游行迹③,这跟他后来再度出任广西帅,为被贬斥客死崖州的抗金主战派赵鼎馈赠食物等轶事的发生时间也先后衔接。而且张渊道善待赵鼎言行,仿佛还影响到洪迈后来坚决保荐赵鼎为配飨高宗庙庭候选者之一。①换言之,张渊道作为吴玠去世前后川陕军政事务的亲历者,其言谈回忆绝不该等闲视之而置之不理;哪怕他未曾亲自将有关事实笔录在册,而是由其女婿洪迈当了他的口述代言和代笔人。
  有必要提请注意的是,如前所述,《吴少师》医案曾为南宋徽州名医张杲《医说》卷五,和明代徽州医学家汪瓘《名医类案》卷七《误吞水蛭蜈蚣》二书,共同注明引自已佚而非今本补卷第十八的《夷坚初庚志》。按照洪迈正式开笔撰写《夷坚初志》是在吴玠死后三年的绍兴十二年(1142),庚志编成于淳熙十六年(1189),南宋赵与时(1175—1231)《宾退录》卷八引《夷坚志》各志序提要记可证:
  庚志谓:假守当涂(太平州),地偏少事,济南吕义卿、洛阳吴斗南,适以旧闻寄,似度可半编帙,于是楫为庚志。初甲志之成历十八年,自乙至巳,或七年或五六年,今不过数阅月,闲之为助如此。然平生居闲之日多,岂不趣成书,亦欠此巨编相传益(异)耳!
  值得关注的是,洪迈出知皖南当涂恰巧发生在淳熙十五年(1188)九月十七日,廿八日到任;而其外放原因,很可能肇起于四月间议高宗配飨,力主以吕颐浩(1971—1139)、赵鼎、韩世忠(1089—1151)和张俊(1086—1154)四人为宜,而与早年受学于吴玠上司张浚,反对吕颐浩配享庙祀的南宋文坛四大家之一杨万里(11271206)提议张浚产生冲突:“上谓大臣曰:‘杨万里乃谓洪迈专与私,迈虽是轻举,万里未免浮薄。’..于是,二人闻,皆乞补外。后十六日,诏洪迈以见官正奉大夫知镇江府。”③九月被旨再迁太平州有关。遂于闲暇编撰《夷坚初庚志》时,因感及由己举荐配飨赵鼎其人居功至伟,从而联想到岳丈张渊道为桂林帅时跟赵鼎的相关掌故④,又回顾张渊道曾口述《吴少师》故事,吴玠在军中得病、医治秘闻,就这样通过洪迈原先跟张渊道的访谈存录,终于原原本本进入到人们的视野当中。张渊道其他口述轶闻多见于《夷坚志》的甲、乙志,而乙志编于乾清二年(1166),也许一定程度上跟张渊道病逝,洪迈追怀轸念而做相关也未可知。
  (三)雷同《夷坚初庚志·吴少师》病例但病因、患病场所迥异的《卫承务子》医案辩证
  据上鉴别鉴证《夷坚初庚志·吴少师》故事主角为吴玠而非吴磷选项精准无误,此有曾入吴玠军营在先,重新入蜀为官于后的洪迈岳父张渊道亲口出具证明,和替吴玠起死回生的神医张锐医术疗效双重担保。至于跟《吴少师》掌故足以互为考据而发生在皖南的另一例相同医案,则是《夷坚支戊志》卷第三著录的《卫承务子》,它相当于一则洪迈替吴玠开具具有极其正面印象和发挥关键作用的辩护证词:
  宁国人卫承务者,家素富。惟一子年少,好狎游。忽得疾,羸瘦如削,众以为瘵。治疗三年,愈甚无益。适刘大用过县,邀使视之。切其脉,亦谓瘵证。凡下药月余,略不效。问其致疾之因,久乃肯言曰:“尝以六月间饮娼家,与娼喧争,迨醉,不复登榻,独困卧黑桌上。少醒而渴,求水不可得。其前有菖蒲盆,水极清洁,举而饮之,自是疾作。”刘默喜,密遣仆掘田涧淤泥,以水沃濯,取清汁两盏,置几上,令随意而饮。卫子素厌苦其疾,不以秽为嫌,一饮而尽。俄肠胃间攻转搅入,久之始定。继投以宣药百粒,随即洞泄,下水蛭六十余枚,便觉胸抱豁然。刘曰:“此盖盆中所误吞也。蛭入人腹,藉膏血滋养,蓄育种类。每黏着五藏,牢不可脱。然久去污渠,思所嗜,非以此物致之,不能集也。”卫子虽去其疾,然尫劣无力,别施药补理,至八十日乃平复。予顷记张锐治吴少师事,绝相似云。右四事皆刘大用说。
  从洪迈“予顷记张锐治吴少师事,绝相似云。右四事皆刘大用说”的陈述不难发现,《吴少师》故事著录在先,而《卫承务子》故事编排于后。按《吴少师》所在的《夷坚初庚志》完成于淳熙十六年(1189),而《夷坚支戊志》序作于庆元二年(1196),果然早于后者七年,时间先后关系正常。只不过游走各地行医的乡村医师刘大用,是因风闻洪迈《夷坚志·吴少师》故事,还是因读其同行名医张杲同样脱稿于淳熙十六年的《医说》初稿卷五《误吞水蛭》,才活学活用,当场效法临床经验丰富的前辈名医张锐而对卫承务之子施行了同等医术使其起死回生?鉴于《卫承务子》没有确切发生年月,今已无从把握事发准确纪年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大抵已问世于淳熙十六年的《夷坚初庚志·吴少师》,势必对张杲同年编著的《医说》卷五收录《吴少师》,之后增补《卫承务子》等共三则《误吞水蛭》医术以收获与启发,这不仅仅是时间和地点①上的巧合、接近而已。
  最不应被轻视的是,由于《卫承务子》暴露的是地方纨绔子弟嫖娼宿妓丑闻;而且洪迈特地强调“予顷记张锐治吴少师事,绝相似云”。如果只承认《卫承务子》为实而不理会《吴少师》本事起因二致,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两者等量代换,对号入座,自然很容易让人产生吴少师也曾涉足风月场所,纵情声色犬马,形迹万分可疑的联翩浮想。特别是南宋抗金大将岳飞嫡孙岳珂(1183—1234)编著《岳鄂王行实编年》卷下,和他完成于南宋嘉定十一年(1218)的岳飞传记资料汇编《金佗稡编》卷九《行实编年》六尊称的“吴少师 ”确系吴玠无疑,况且有吴玠打算替离婚失偶的岳飞介绍侍妾的段子。
  (岳飞)奉身俭薄,不二■,居家惟御布素,服食器用,取足而已;不求华巧,旁无姬妾。蜀帅吴玠,素服先臣用兵,欲以子女交欢。尝得名妹,饰以金珠、宝玉,资奁巨万,遣使遗先臣,次汉阳,使者先以书至,先臣览之不乐,即报书厚遣使者,而归其女。诸将或请曰,公方图关陕,何不留此以结好?先臣曰,吴少师于飞,厚矣。然国耻未雪,主上宵旰不宁,岂大将安乐时耶?玠见女归,益服其盛德。
  这在很大程度上强烈加深加重了人们对吴玠生活作风不够检点的不良负面印象,释放出他曾经放纵情欲而胡作非为的错误信号,乃至于更进一步把他推向跟卫承务子同流合污,混为一谈的罪孽深渊而积重难返了。可问题是,起底岳珂对岳飞正面形象的表彰也未尽公允,其间同样充满着虚伪溢美之词而疑点重重,十分令人生疑;就此议案,已有公论。①

附注

④《宋史》卷三百六十六,列传第一百二十五《吴玠吴磷吴挺》。 ⑤同上。 ①参看洪迈成书于乾道二年(1166)十二月十八日的《夷坚乙志》(参看王德毅编的《洪迈年谱》乾道二年十二月十八日台湾新文丰出版公司 2006年5月,第123页)卷十《张锐医》。案,洪迈笔下名医张锐事迹,言之凿凿说,明系在蜀跟张锐有讨教对答而了解其医术“王秬叔坚说 ”。另据《夷坚支辛志》卷八《马保义文谈》载王曾于军中结识善治弓箭匠人马保义,可见王系熟谙川陕军旅人事知情者。《宋人传记资料索引》第三册,台湾鼎文书局 1978年再版,第2317页。 ②分别指南宋目录学家、四川总领财赋司晁公武(1105—1180)和陈振孙(? —约1261)的目录学著作《郡斋读书志》和《直斋书录解题》。北宋末年宣和年间(1119—1125),晁氏一门理学家晁说之(1059— 1129)曾知成州(与之后吴玠抗金所在地河池仙人关比邻)。 ①参看(宋)杜大珪的《名臣碑传琬琰集》上卷12《吴武安玠功绩记》,《琬琰集删存附引得》,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年版,第99页;(南宋)徐梦莘的《三朝北盟会编》卷 196炎兴下帙。 ②参看(宋)洪迈的《容斋随笔》卷13《国朝会要》:“建炎三年,外舅张渊道为太常博士。”王德毅《洪迈年谱》甲谱前,“妻张氏”援引,考 “知岳家姓张”,第 15页。 ③参看《宋人传记资料索引》第 2册, 1983年增订版,第 1504—1506,1512—1513页。 ①赵鼎力荐岳飞,与右丞相张浚论事不合。终以力辟和议,为秦桧所倾,一贬再贬,最后移吉阳军(今广东崖县),绝食而死。张渊道为桂林帅而致赵酒米,则张至迟于赵去世时(绍兴十七年, 1147)尚在世。 ②(宋)朱熹:《张忠献公浚行状》;(南宋)杜大珪(生卒仕履不详,四川眉州人):《名臣碑传琬琰集》中卷 55。 ③(宋)明庭杰《吴武安玠功绩记》载:“庭杰与显谟冯康国元通,大学同舍最久。前此元通自东南还蜀,庭杰偶相际集,盘礴浃旬,出圣上亲笔付元通诏吴侯。..庭杰伏读再四,方知圣天子灼见,元通、吴侯果相知之深也。迩者,元通抵少城(成都),总茶马,吴侯已薨,元通邀予相聚累日,语及吴侯云亡,因出其在宣司日记吴侯功绩甚详,令庭杰为之记,谨拜手而书..”而同时岐下张发的《吴武安公功绩记序引》曰:“余与主簿俊民先生,相聚于冯康国元通公舍,盘礴有日,忽闻川陕宣抚使吴侯薨,因叹曰:嗟乎!西南之砥柱去矣。于是,俊民先生太息曰:噫!昔庭杰于魏公幕府,时见吴侯之用兵与虏战,世所罕及,即古名将,亦不过此,何一旦殁耶?因相与痛惜。冯公亦哀号不已,呜咽流涕而泣曰:何天不佑哲人而遽夺之速也?念其往日在川陕时,不独公尔忘私,国尔忘家,且惠泽于民,俊民不能默默无语,遂历数其事发,乃握笔而记之..”需要提示的是,曾经到吴玠军中传达宋高宗圣旨的冯康国元通,后自东南还蜀中成都“总茶马,吴侯已薨”,而张渊道也恰巧于吴玠死后又重新入蜀提举秦蜀茶马。那么,他获悉吴玠得病治疗等信息,也不排除得于同事冯康国元通的可能性,此议待考。此外,吴玠死后不久倡议为其立庙,也肇始于左宣教郎、新川陕茶马司干办公事、权监都进奏院、四川资阳杨朴上书,“论玠保全四川之功不可忘,愿特诏有司,与玠立庙,荣以封爵,使蜀人岁时祀之”(《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34绍兴十年春正月甲午)。那么,几乎跟杨朴担任同一职务的张渊道,很可能还是这一庄严肃穆工程落成仪式的见证人也未可知。 ①参看(宋)周必大的《思陵录》上:淳熙十四年(1187)十月“乙未,又引洪迈,迈退与侍从云: ‘上(宋孝宗)问太上宰臣吕、赵孰优? ’迈云:‘吕遭时艰难,功虽不细;而赵首陈立储之义,其功尤大。’上曰:‘此社稷大勋也。’..两事,迈必有以开陈,故圣谕及之”。下:十五年(1188)“三月丁未..内引洪迈..又奏:‘顷蒙宣谕,太上皇帝宜以文武臣各二人配享。文臣无如吕颐浩、赵鼎,有社稷之功;武臣当用张俊、韩世忠,乞令侍从议。 ’并批依奏 ”。四月二十四日,诏乃用吕、赵、韩、张四人配飨。 ②(宋)洪迈《夷坚支甲志序》曰:“《夷坚》之书成,其志十,其事二千七百有九,盖始末凡五十二年。”癸志成于绍熙四年(1193)。据此逆推,全书撰写当自本年始。参看王德毅编《洪迈年谱》乙本谱,第32页。 ③(宋)李心传:《建炎以来朝野杂记》乙集卷四《高宗配飨议》。 ④参看(宋)洪迈的今本《夷坚志》补卷第 25《桂林走卒》。 ①洪迈淳熙十五年(1188)九月二十八日到任皖南太平州,次年(1189)在任,绍熙元年(1190)二月调任绍兴府。《夷坚支戊志》卷第三《成俊治蛇》《池州白衣男子》《陈氏鬼疰》和《卫承务子》共四则故事均得自江湖医师刘大用,且事涉地点中皖南居半《卫承务子》就发生在皖南宁国。以时间论《成俊治蛇》事发绍兴廿三年(1153)《池州白衣男子》,事发淳熙六年(1179)。支戊卷八事关刘大用,的《解俊保义》和《许子交》时间分别在乾道七年(1171)、八年(1172),而张杲系同时皖南徽州名医。由此仿佛表明洪迈当年曾在太平州任上,既接触过行脚到皖南乡村医生刘大用,从而获取第一手医案故事;又可能及时把《吴少师》等医术掌故,提供给编纂《医说》正酣并初步脱稿而同在皖南名医张杲。也可能张杲因地利、人和之便而先睹为快洪迈《夷坚初庚志·吴少师》稿本均未可知。 ①邓广铭先生在谈及有关岳飞史料的审核、鉴别与考证工作时,曾经指出:“到12世纪之末,上距岳飞的惨遭杀身横祸已经60年,却还没有出现一篇稍具首尾的岳飞的传记。此时岳飞的诸子全已亡于是,生于 1183年的岳珂,虽还年在弱冠,却遵其父岳霖的遗嘱而于 1199—1203这五年之内,奋力写成,了《鄂王行实编年》一书。岳珂之生上距岳飞之死已及40余年,而当时其执笔写此传记之时,上距岳飞之死则已几近60年。不论岳飞生时的部属或友辈,全不会犹有存者,调查访问自无可能。特别是岳飞渡江南下前的一段历史,更莫可踪迹。然而岳珂竟充分驰骋其孝子慈孙的用心,全凭想象而把这一大段空白进行了详细的填补。但他对其祖父早年之因家境贫寒而曾一度到邻县安阳的大户韩家做庄客,却讳莫如深;对于岳飞早年曾娶妻刘氏,并曾先后生了岳云、岳雷二子,在岳飞离乡南渡之后不久,刘氏却又改嫁了别人等事,岳珂必都知悉,而他却也引以为家门之耻,同样讳莫如深,以致后来的修史者竟把岳云认作岳飞的养子,且不知岳霖、岳震、岳霆之生母李氏,乃岳飞知刘氏已经改嫁之后在江南所续娶者。另外,为了填补这一大段空白,岳珂还虚构了许多无稽之谈,例如说岳飞曾经使用女真语言而混入金人军营、刺探得金军的一些情况等。至于岳飞南渡以后,特别是跻身大将以后的一些功状言行,被岳珂因心存避忌(或因不明原委)而任意隐没,或要锦上添花而以无为有者,亦颇不少..对一个具有思辨能力与治史基本素养的人说来,则不能专从诛恶扬善的观点出发,而应当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地加以对证分析,使一些真伪杂糅、是非歧互的记事真能水落石出,真情大白,而不应把岳珂的记载视为神圣不可侵犯。所以当我把岳飞这一历史人物作为我的研究课题之后,我力求能把这一课题提高到学术研究的水平上来,而绝不再抄袭由岳珂铸造的那些虚妄无实之词。这一意念指使我把岳珂的一些谎言和误解要尽可能予以揭穿和校正..所不解者,是至今还有人突不破旧观念的束缚,还认为凡经岳珂笔、削者必都有其理由或依据,未可轻予否定。此种现象之所以产生,我认为,是由于思想方法没有受到科学洗礼所致。 ”参看《《邓广铭学术自选集〉自序》四,《中国文化书院九秩导师文集 ·邓广铭卷》,东方出版社 2013年版,第 26—27页。

知识出处

南宋经略陇蜀与吴玠吴磷史事研究

《南宋经略陇蜀与吴玠吴磷史事研究》

本书分为上编 南宋经略陇蜀研究 和下编 吴玠吴磷史事研究,收录了《南宋川陕防线的粮草问题》《论吴氏抗金的战略意义》《论 吴 家 军 在 陇 蜀 的 作 为 与 贡 献》《仙 人 关 之 战 及 其 战 法 与 特 点》《从军事地理角度看仙人关战役的意义》等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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