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南徽县图书馆

在 “吴玠吴磷与仙人关战役 ”学术研讨会上的学术总结（代序言）
  包伟民
  编者按：2019年7月，中国·甘肃·徽县“吴玠吴磷暨仙人关战役”学术研讨会召开。来自全国高校、科研机构、学术团体和地方文化机构的70余名专家，围绕“南宋经略陇蜀和吴玠吴磷史事”这一主题进行深入研讨，中国宋史研究会会长包伟民教授在大会上做了学术总结，代为序。
  我们这次研讨会论文集总共编印有45篇学术论文，此外还有五六篇提交研讨会的文章，因为各种原因未能收入。论文的作者来自各个不同领域，既有著名的成熟学者，也有年轻的硕士、博士研究生，当然更有陇南及徽县地区文化部门的一些研究者，这些论文的质量都很高。
  论文集根据其内容对论文做了一个分类，大体如下：
  第一个方面是人物研究，主体是关于吴氏兄弟，即吴玠、吴磷，以及吴挺、吴家军相关人物等的研究。限于时间，在这里笔者不能罗列每一篇论文，只能举几个例子，请各位包涵。关于人物研究，给我印象比较深的，例如有刘建丽教授提交的《南宋吴氏子弟抗金与降金》等论文。这一类研究在论文集数量不少。第二个方面是跟南宋川蜀战争相关的涉及当时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历史的研究，军政关系、军饷供应、军事地理、蜀口战，争跟南宋初年其他战区的关系等，譬如马强教授的《嘉陵江流域的历史军事地理意义》一文就是，这方面的论文有好几篇。第三个比较集中的议题是关于军事史，宋金战争，特别是南宋初年蜀口战争，战役、战术、兵器、堡寨等方面，内容很丰富，例如董春林教授的《吴家将的弓弩战术》一文，就是这方面的代表。第四个方面的研究集中在关于历史资料的开拓与发掘，有不少议题介绍了新发现的一些碑铭资料和文本资料，还有一些对传世文献提出了新的解读。具有代表性的例如有高天佑主任提出的“河池会子的发现及其价值”议题。尽管对某些新资料的解读并不是现在就能够定论，但是这些新资料都非常有意义，为我们研究的深化提供了新的可能性。
  在这里笔者希望能够表达这样的一种思路，有一些论文尽管它们看起来只是重新阐发了日说，比如说颂扬南宋初年蜀口保卫战所体现的爱国主义与英雄主义的精神，这尽管看起来是旧话重提，但在精神文化领域仍然有其重要的意义，因为我们应该不断地向后人叙述这一段光辉的历史，以增强我们对民族文化的自信心。尤其是现在我们国家正处于民族复兴的伟大历史时期，不断叙述、阐发那一段光辉的历史，应该说就是很有意义的。论文集里面有一些文章主要讨论这方面内容，还有一些文章则在各个不同的侧面涉及了同样的话题。比如蒲向明教授的《论吴家军在陇蜀的作为与贡献》一文，就是比较集中地叙述、阐发吴家军的爱国主义与英雄主义精神的代表。这是我们在论文具体主题之外所归纳的第一个方面。
  第二个方面是关于学术创见。提交这次研讨会的论文，或多或少都提出了一些新的学术见解，就笔者个人阅读的体会而言，印象比较深的，比如说刚刚在大会上报告的、四川大学陈希丰博士提出来的意见，在吴磷去世以后，其继任者的任命过程其实非常曲折，不是我们一般理解的那样，认为就是吴家一代、二代、三代..这么简单地延续下来，当时各方力量其实有很多的博弈，那个博弈过程就反映了南宋朝廷始终摇摆于抑制“吴氏世将”以及“保护四川”这两个主题之间，这两个主题相互间有矛盾。这样的新见解，此前未见有学者提出过。也有一些学者根据对以河池地区为中心的蜀口历史地理的实地考察，提出了一些极具新意的见解，例如冯岁平教授的《武休古关今尚在？》一文就是。此外还有雍际春教授的《陇南交通战略地位论要 ——以徽县宋金对峙为中心》，也是一个例子。这些研究都是作者深入探究了当时的历史地理情况后提出来的一些新见解。另外还有几篇论文，主要通过分析研究新的资料，既厘清了一些关于南宋蜀口战争的史实，更根据那些新发现的史实提出了一些相当有意义的新见解，比如说周峰研究员，他的《金代黄斡窝鲁不墓志所见金宋战争》一文，根据新发现的金国女真方面的碑刻，让我们看到了在绍兴后期关于一个女真族低级将领生平的资料，此人如何参加蜀口之间的宋金战争，怎样从东北地区移居于关中地区。这使得我们在战争史之外，看到了当时民族迁徙的一个具体案例。又比如说蔡副全教授的陇南碑刻抗金举要，向我们展示了仔细搜寻地方文献，对于推进南宋蜀口战争等历史的研究，具有巨大的潜力。我们希望像这样搜寻地方文献的成果能够更多一些，更希望这些资料能够迅速整理出版，以方便学术界的利用。此外，像陶喻之研究员提交的《南宋抗金将领吴玠死因再探》一文，他主要利用《夷坚志》的记载，通过将这些资料与其他文献的比勘，来提出一些新的见解。这样的讨论也可以归入到探寻新资料的范畴。其他方面，尤其是参加本次研讨会的几位著名学者的重要议题，不管是上海师范大学戴建国教授、中山大学曹家齐教授、华东师范大学顾宏义教授，还是四川大学刘复生教授等，他们都是著名学者，他们的新见解，就用不着笔者来一一介绍了。
  我们都知道，对于学术研究的意义，不同的人会给出不同的见解。不过现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我国传统教育思想的核心内容是强调“学以致用”，但是它也有其不足之处。“学”，也就所谓的学术研究，就其本质而言，应该是心无旁鹜，探求真知，回答心中的那个“为什么”。在探求真知之前老是问它有什么用，即所谓“致用”，并不总是合适的。笔者这么说，是因为现实世界中有太多的利益考虑妨碍了我们的求知精神。
  当然这只是问题的一个侧面，在另一个侧面，尤其是对历史学这样的人文学科，我们还应该认识到它与现实社会存在着深刻的关联，割不断、理还清，因为我们的研究对象是自己国家的历史，它免不了会对现实社会产生直接的影响。现实关怀是任何一个优秀的历史学家都时刻不能忘记的。探求真知与现实关怀是一个问题的两个侧面，它们相互间并不矛盾。
  就我们这次研讨的主题“吴玠吴磷与仙人关战役”而言，一个重要而切实可行的关注侧面，就是要通过研讨这段历史来对如何开发利用相关的历史遗迹、历史传统提出自己的理解，提出建议。在本次研讨会上，就有不少学者就这个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例如刘吉平教授、崔峰教授等等都是。他们的见解令人耳目一新。学者们的这些建议可能都是书生之见，能不能付诸实施还需要认真权衡，不过哪怕是提供给当地相关部门，以作为今后工作的一个思考点，也许还是有意义的。
  总之，这次研讨会可以在三个方面给我们以启发。第一是发掘新资料的重要性。如何去进一步发掘关于吴玠、吴磷与南宋蜀口抗金战争历史的新资料，现在看起来在这方面还存在着很大的深入空间。第二是要更加重视南宋初年蜀口战争的全局性意义，它绝不是只发生在蜀口这个地方的局部性历史事件，我们应该从宋金关系全局的高度上去认识那一段历史。第三就是实地考察对于历史研究具有无法取代的重要意义。古人常说要读万卷书，走万里路，尤其像南宋初年蜀口战争那样的军事历史，我们原来的知识主要来自历史文献，存在许多认识盲区。这一次我们来到徽县，来到当时的古战场实地考察，再结合这次研讨会上许多学者提供的新材料，这使得我们的认识得到了很大的提高。这样的形式毫无疑问应该成为我们今后研究工作的重要方法，对于今天在座的主要从高校出来的学者来讲，更应该是如此。
  以上的总结挂一漏万，不当之处请各位批评指正。笔者就简单地讲到这里，谢谢大家！
  （根据中国宋史研究会会长、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博士生导师包伟民先生会议录音整理而成，已经本人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