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自秦州入蜀行迹补证正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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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杜甫与徽县》 图书
唯一号: 291820020220000686
颗粒名称: 杜甫自秦州入蜀行迹补证正考
分类号: K242
页数: 14
页码: 74-87
摘要: 本文对杜甫自秦州进入蜀地的行动轨迹进行了补充和考证。
关键词: 古代史 杜甫 唐代

内容

“满目悲生事,因人作远游”。(《秦州杂诗二十首》其一)由于时局的动乱,关中的饥荒,加上政治上的打击,48岁的杜甫于乾元二年(759)七月辞去华州司功参军这个小官,带着妻子儿女和三弟杜占西行翻越陇坂来投奔从侄杜佐,开始了他三个多月的秦州流寓生涯。“我衰更懒拙,生事不自谋。无食问乐土,无衣思南州。”(《发秦州》)秦州生活的艰难,又迫使杜甫在十月南行赴同谷。然而同谷生活的艰难更胜于秦州,诗人只好来到栗亭并东去两当县探望吴郁。之后,在饥寒交迫之下又于十二月一日再次率领全家南行,至年底到达成都。
  乾元二年(759)下半年,杜甫经历了一生最艰难的时刻,但他这时的创作无论从思想性和艺术性上都达到了空前的高度。尤其自秦州赴同谷来到栗亭,自栗亭入蜀的前后两组25首五言纪行诗,是诗人用双脚一步步艰苦地走出来的,是心血的结晶。诗中对陇蜀沿途的自然山川或社会风貌都作了维妙维肖的反映,这在杜诗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诚如清人在《杜诗言志》中评价的那样:“皆以其化工之笔写造物之奇,泣鬼神之情,作惊人之语。然皆出于现前阅历,非托意造端,故皆不置一解。以人人读之可以心领神会,如置身丘壑间也。”
  自秦州入同谷第一组纪行诗:《发秦州》、《赤谷》、《铁堂峡》、《盐井》、《寒峡》、《法镜寺》、《青阳峡》、《龙门镇》、《石龛》、《积草岭》、《泥功山》、《凤凰台》,共12首。杜甫在第一首《发秦州》题下自注:“乾元二年,自秦州赴同谷县纪行”。由同谷赴成都第二组:《发同谷县》、《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木皮岭》、《白沙渡》、《水会渡》、《飞仙阁》、《五盘》、《龙门阁》、《石柜阁》、《桔柏渡》、《剑门》、《鹿头山》、《成都府》,共13首。杜甫在第一首《发同谷县》题下自注:“乾元二年十二月一日自陇右赴剑南纪行”。两组25首五言古诗,除开头两首各加,一“发”字表示出发地点外,其余各首皆以地名为题,以诗纪行。这在杜诗创作历程中尚为发端。核准这些小地名,将其连接起来,点动成线,自然就会构成杜甫自秦州入蜀路线图。这样将对我们理解杜诗和探讨陇蜀历史风貌提供一定的有利条件。然而,时过境迁,一千多年来,由于历史的沿革,地名的变更,加之历代注杜诗者各有所据,已对杜甫自秦州入蜀行迹众说纷纭。这里,笔者通过对部分地名的实地考察和参阅自己所见材料谈点看法。
  一、秦州至同谷
  关于杜甫秦州至同谷的路线,历代不少杜诗注者认为,少陵是从秦州东南至两当县,然后自东向西越河池县(徽县)进入同谷县城的。这种路线和方位上的错误,使得第一组12首纪行诗中数处地名无着落,这是造成后世对杜甫这次行迹模糊不清的重要原因。但是近几年杜甫诗研究者们的观点已趋于统一,大家认为杜甫发秦州后,是由秦州西南行穿越礼县、西和进入同谷(今成县)的。笔者也赞同这种观点,这里不再赘述。
  二、杜甫是由栗亭东去两当县探望吴十侍御的
  关于第二组13首纪行诗中《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诗所牵扯的杜甫去两当的时间和路线问题,在杜诗研究中至今仍为争议颇大的问题。常见有三说,一说认为杜甫客居秦州时南行去过两当;二说认为发秦州后西南至同谷途中到过两当;另一说认为杜甫发秦州后东行至陕西境,然后自东向西南越凤岭(今陕西凤县北境)并写了《晓过凤岭》两首诗,之后再自东向西进两当访吴十侍御,最后穿越徽县进入同谷的。总之三说都存在问题。
  首先,杜诗“昔在凤翔都,共通金闺籍”已言明来两当是罢免左拾遗之后的事。乾元元年(758)六月,杜甫被罢去左拾遗,贬为华州司功参军。在华州的年余时间内,先后两次告假东归洛阳探亲访友。乾元二年(759)七月间弃官携家西行客居秦州。由杜诗可见罢去左拾遗至弃官华州之前其足迹未逾凤翔以西或西南。而华州至秦州,诗人则是自陕西关中逾陇坂西行到达的。这条路线在《秦州杂诗二十首》(其一):“满目悲生事,因人作远游。迟回度陇情,浩荡及关愁。水落鱼龙夜,山空鸟鼠秋。西征问烽火,心折此淹留。”中反映得最为明确。这里的“陇”指陇山,也叫陇坂,是坐落在宝鸡、天水间的六盘山的支脉;“关”指陇关,也叫大震关,在陕西陇县西部;“鱼龙”指鱼龙河,源于陇县西北;“鸟鼠”指鸟鼠山,是渭水发源地。上述地名自东向西,沿渭水以北排列,可见少陵是从渭水以北由东而西、逆水流方向自华州到秦州的,这就排除了华州到秦州间去过两当的可能。再从杜甫客居秦州后,其诗歌中反映出的行迹来看,他在秦州足迹未出今天水市秦城区和北道区的范围。就连西和县南的胜景仇池山,他也只能“长怀十九泉”、“读记忆仇池”。正如仇兆鳌所言:“神鱼、福地据所闻而称述之。名泉近接而长怀,总属遥想之词。”唐乾元间秦州属陇右道,而两当属山南道凤州辖。两地既不同州也不同道。《元和郡县图志》秦州、凤州“州境八列”中皆无相通之记载。秦州(天水市秦城区)至两当县城间南北相隔甚远,中间山大林深,险阻重重,就在交通发达的今天,乘车从秦州至两当,也得西南行绕道徽县,然后自西向东方可到达。何况唐乾元间两当县城远在今日之杨店(《元和郡县图志》:“凤州两当县,东至州五十里,山在县西二十里”,正指今日两当县东30里的杨店),而吴郁故宅尚在杨店以南30余里的嘉陵江边西坡乡(原吴郁乡)的琵琶洲附近(《两当县志》:“琵琶洲在县南三十里,其地洲渚迂回,人迹罕至。亦名‘汪渚’,杜甫‘鹍鸡号汪渚,日色傍阡陌”即此。”),这样杜甫就更无居秦州间直达两当县吴郁江上宅的可能了。
  其次,杜甫发秦州至同谷的路线是从秦州西南穿越礼县、西和,然后由同谷(今成县)西北境进入县城的。这条路线的每个点都远离两当县境,且中间隔着偌大的徽县,那么自秦州西南至同谷途中去两当吴郁江上宅的第二种观点也是站不住脚的。
  另外,通过前面所谈的大家认定的自秦州西南行至同谷的路线,认为杜甫在发秦州后东行至陕西境,然后自东向西南越凤岭,再自东向西进两当访吴郁宅。穿徽县入同谷的第三种观点依然不能成立。自然清代《凤县志》所载杜甫《晓过凤岭》:“霜寒曙景动,戴月陟层巅。马足低临树,峰腰侧见天。云光开竹石,秋色老林泉。回首山城里,稀疏出晓烟”与“壁立当天半,雄奇非一名。疏烟时起灭,叠嶂幻阴晴。缘径崖花紫,凌风梵磬清。徘徊下山路,石磴拂云平”两首五言诗属伪作了。
  那么这首江上宅诗到底作于何时?杜甫又是从何地出发去吴郁宅的呢?我们知道杜诗具备一定的规模成集的时间在北宋,整理过程中的遗漏和时序上的颠倒是不可避免的。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研究的进一步加深,漏者补之,伪者正之,时序颠倒者顺之,其面貌越来越接近实际了。根据上述情况,我认为《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诗当为杜甫发同谷到栗亭后,翻越木皮岭之前,全家停留栗亭间所作,具体时间为乾元二年(759)十二月初。这样自然杜甫去两当的路线也是从栗亭出发,自西向东越河池县(今徽县,当时县治在银杏乡),过永宁镇东入两当县(当时县治在杨店)境,然后南下来到西坡乡(原吴郁乡)琵琶洲附近的吴郁江上宅的。
  第一,从行政区划和地理条件上来看,《太平寰宇记》:“栗亭县,州(成州,当时州理同谷川)东五十里,本栗亭镇地,后唐清泰三年(936)六月于秦州置栗亭县,栗亭川县理之地。”地理上栗亭在同谷东五十里,唐时为镇,后唐清泰三年才设县。今属徽县栗川乡。乾元间河池(徽县)治所在银杏,仅西距栗亭20里。《元和郡县图志》:“两当县,东至州(凤州)五十里”、“河池县,东至州(凤州)一百七十里”可见河池东距两当120里,栗亭距两当140里。又《甘肃舆地志稿》:“两当唐侍御吴郁故宅,在县南三十里嘉陵江中琵琶洲上。唐杜少陵居同谷时往来其家,有江上宅诗。”那么栗亭距吴郁江上宅走大道当为170里,如果走小路会更近点。乾元间河池、两当同属山南道的凤州管辖,自然官道畅通;而栗亭距河池县城仅20里,且属丘陵地带,自然道路上不存在问题。同时栗亭、河池、两当同处在徽成盆地上,无重大险阻,道路畅通,杜甫自栗亭赴两当吴郁宅路程不超过170里。入蜀前其行踪位置,只有栗亭距两当最近,且道路平坦,自然少陵要选择这条路线了。
  第二,从时间上看,杜甫《同谷七歌·其六》:“木叶黄落龙正蜇,蝮蛇东来水上游”与《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寒城朝烟淡,山谷落叶赤。阴风千里来,吹汝江上宅”所反映的时间吻合。吴十侍御宅地处嘉陵江边,属河谷地带,海拔低于同谷,气温自然要高于成县飞龙峡,然而时间已至腊月,尽管不是雨雪天气,依然阴风千里,满谷蕃叶。这更说明少陵是发同谷至栗亭后于乾元二年(759)十二月初自栗亭去两当的。
  第三,从杜甫当时的境遇看,他流寓同谷后,全家生活遇到了空前未有的困难。在饥寒交迫之下,他自然会自同谷迁徙名更佳的栗亭谋生,不然翻越木皮岭时,怎会“首路栗亭西”呢?少陵南来同谷或东迁50里来栗亭全是为生计所迫,那么同谷待不下去,在“南登木皮岭”(《木皮岭》)赴蜀之前,奔波栗亭,也是情理中事。东行两当与其说为了访旧,毋宁说为了求援。蜀道迢迢,剑山难度,入蜀凶吉未卜,况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在他“去住与愿违,仰惭林间翮”《发同谷县》)的时刻,自然意识到东去不过170里的两当县找老朋友吴郁想想办法,要比南行千里入蜀投靠严武方便得多。同时看看老朋友,也可使自己“相看受狼狈,至死难塞责”(《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的心情得到安慰。前次杜甫自秦州来同谷时已受了“佳主人”的欺骗,所以,这次必然要寄眷于栗亭,单骑东去探望吴郁的确切消息。但是老朋友的境遇比自己更凄惨,此时吴郁依然流落长沙生死未卜。面对千里阴风,凄凉空宅,诗人只好发出无限的悲叹:“行迈心多违,出门无与适。于公负明义,惆怅头更白!”(《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山穷水尽,出路只有一条了,只好暂回栗亭,“季冬携童稚,辛苦赴蜀门。”(《木皮岭》)这从另一方面说明杜甫去两当是从栗亭出发的。时间在登木皮岭入蜀之前,即乾元二年十二月初。
  第四,后来有关资料也表明杜甫在栗亭一带(今甘肃徽县栗川乡)活动过。《成县志》载唐咸通间(860—873)成州刺士赵鸿题《栗亭》:“杜甫栗亭诗,诗人多在口。悠悠二甲子,题记今何有?”赵鸿自注:“唐杜甫题栗亭十韵,今不复见。”乾元二年(759)距咸通末(873)114年,接近两个甲子。成州刺士赵鸿与杜甫同属唐人,其遗诗是很有参考价值的。《徽县志》:“杜甫钓台,元观峡内。唐乾元中,甫居同谷,垂钓于此。逾河五里有杜公祠。”志书所谈,是指今徽县西30里的栗川乡杜公合作社,此处有杜公遗祠,现正在整修。此地南行五里名元观峡,横川河自峡中穿过,崖旁石崖上留有“宛在中央,少陵钓台”等石刻遗迹。这进一步说明杜甫发同谷后在栗亭一带活动过。
  三、栗亭至成都
  杜甫于乾元二年(759)十二月一日从同谷出发,东入栗亭并寄家眷于此地,然后单骑东去两当探访吴郁不遇返回后,即率全家开始了赴蜀之行。
  得陇望蜀,徽县一带古为蜀门。少陵发同谷后又是怎样踏上蜀道的呢?
  《资治通鉴》中,对至德元年(756)唐明皇幸蜀凤州(陕西凤县)以北和普安(四川剑阁县)以南的路线反映得较清楚,但介于凤县剑阁二者间的路线就比较模糊了。清嘉庆间陕西按察使严如熤在《三省边防备览·栈道》中写道:“一由略阳(古兴州)经甘肃徽县、两当出风县而至宝鸡、利州、兴州达凤翔之路也..唐宋以来,凤岭、紫柏、青桥各险,山石塞断。长安赴蜀者由凤翔趋两当、徽成,明皇幸蜀但记河池之奉迎;吴武安兄弟拒金亦在略阳、仙人关一路。”这段文字说明凤翔、宝鸡穿凤县、两当、徽县、略阳,达广元(利州),是唐代陕西关中入蜀重要古道之一。杜甫正是踏上这条古道入蜀的。现就《发同谷县》后第二组13首纪行诗中在徽县的几首加以说明。
  同谷《元和郡县图志》:“同谷县,西北至州(成州)一百八十里。本汉下辨道地,属武都郡..大业初属凤州,贞观元年属成州。”唐乾元间(758—760)成州州治尚在今西和境内,故杜甫乾元(759)十二月一日所发之同谷在州南180里,即今之成县。由于诗人当时“去住与愿违,仰惭林间翮”(《发同谷县》)的心情,少陵携全家发同谷来到了栗亭,并留眷属稍住,12月初单骑东越河池、永宁去两当探望老朋友吴郁。
  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元和郡县图志》:“两当县,东至州(凤州)五十里..山在县西二十里。”按方位县治即今之两当县杨店乡所在地。按县志载,吴郁故宅当在杨店南30里西坡乡(原吴郁乡)琵琶洲附近。由于诗人探望吴郁落空,只好返回栗亭携家南下入蜀。
  木皮岭《方舆胜览》:“木皮岭,在同谷县东二十里,河池县西十里。”考河池县治,北宋开宝三年(970)已移治固镇,即今徽县城南先农村一带。按此,徽县距成县捷径也在80里之上。而按南宋地理著作《方舆胜览》所言推断,两县治仅30里之隔,显然记载有误。
  《徽县新志》:“木皮岭,西南三十里。一名柳树崖,脉与龙洞山联属,石径层沓,人马登陟崖坎,艰于行。地坝山,西南六十里,突兀高峰,云烟万叠,为邑之西南屏障。唐杜甫诗‘西崖特秀发,焕若灵芝繁。润聚金碧气,清无沙土痕’是也。其山多蕙,亦名兰山。”按此,即今栗亭南10里的木兰花掌,因山多木兰,其皮为中药厚朴,古名木皮岭。其地在徽县城西南30里处,今属大河乡庙山村辖。越过木皮岭,穿过小地坝,诗人沿小地坝河水东南行至河口自然就被洛河干流所阻,此处即为白沙渡(今名小河厂)。,
  白沙渡关于白沙、水会二渡口,历代注解不清,近人只好笼统归结为嘉陵江上游二渡口。浦起龙曰:“旧据《方舆胜览》以白沙、水回俱属剑州,误也。当即成州渡嘉陵江处。”浦虽纠正了清以前注本之误,却将二渡归为成州,这就又错了。少陵发同谷后,东行栗亭,然后从栗亭南下越木皮岭,是因成县东南路更难行之故,怎能刚过木皮岭又向西拐入成州境呢?徽县西南洛河西岸至成县东南境大山绵延,至今人烟稀少,这种地理条件决定了少陵只能度木皮岭后东南行至洛河西岸边。前途为洛河所阻,非摆渡不能前行。
  清人《悔斋杂记》:“少陵有《白沙渡》、《水会渡》二诗,《方舆胜览》谓‘白沙渡在剑州北百四十里,即清水津济处,两岸沙白如雪。水会渡在剑门北八十里,即二剑水会合处,亦曰水回渡’,其说非也。大小剑水合流在今大仓坝,余屡过之,溪窄水浅,寨裳可涉,其地去嘉陵江甚远,与诗所云‘大江动我前,洶若溟渤宽’者不相侔。清水江可下寺,始为驿路所经,江流清浅,两岸多平原,与少陵白沙渡景象亦异。观杜集次序,二渡去剑门尚远,当在今略阳、广元间,决不在剑境也。”上述两段引文,在否定白沙、水会二度在剑境方面都是正确的,但在确定位置时就都出现问题了。白沙、水会二渡既在略阳飞仙岭之前,又怎会在略阳、广元之间呢?
  《徽县新志》:“白水江,西南五十里。自下店子西,西川合流(指洛河、伏镇河),经木皮岭、地坝诸山左麓绕出大河堡,又折东南流达白水峡曰白水江。又迂回而东十五里(入略阳界),乃与嘉陵江合而南流。”县志所言白水江上游即今洛河下游,今人又将洛河下游称大河。洛河是源于徽县北境流量最大的河流,源远流长,两岸植被良好。水流将山上风化砂砾带入河滩。下游不仅江水清澈见底,尤其沙白如银。悬崖绝壁上至今时有群猴出没,实为徽县一绝。少陵“我马向北嘶,山猿饮相唤。水清石礌礌,沙白滩漫漫”(《白沙渡》)的诗句,正是这里自然景观的写照。杜甫渡过了徽县西40余里(小路)洛河下游小河厂附近的白沙渡(属徽县大河乡辖),越照壁崖,上黑沟,自铁山(青泥
  岭)西侧南下过虞关至水会渡。
  水会渡 起龙《杜诗镜铨》:“水会渡,嘉陵江东历两当、略阳会东谷等水,恐即此处”。这个观点是有问题的,少陵过了水会渡南行才是略阳东南40里处的飞仙阁,然后前行就是宁强县的五盘,所走之道远离嘉陵江,岂能在略阳飞仙岭之后过水会渡?
  北宋雷简夫《新开白水路记》:“至和二年(1055)冬,利州转运使王容郎中、李虞卿,以蜀道青泥岭(徽县南40里)旧路高峻,请开白水路,自凤州与河池驿(开宝三年〔970〕移治固镇,即今徽县城南)至长举驿(陕西略阳白水江区长丰村附近),五十里有半,以便公私之行..减旧路三十三里,废青泥一驿。除邮兵驿马一百五十六人骑,岁省驿廪铺粮五千石,畜草一万围,放执事役夫三十余人..初景德元年(1004)尝通此路,未几而复废者,盖青泥土豪辈,唧唧巧语,以疑行路,且驿废则客邸酒垆为弃物矣..则斯路(青泥路)初亦不废也。大抵蜀道之难,自昔青泥岭称首..嘉祐二年(1057)二月六日记”。这段文字说明河池至长举走白水路虽然比青泥路省33里程,但为公元1057年正式开通,晚杜甫乾元二年(759)298年。同时记中反映,就是白水路最初通行之后,也由于青泥土豪辈唧唧巧语,许多人仍走青泥道。自然少陵只能走青泥道了。就是北宋殿中侍御史赵抃,在晚乾元275年的景佑元年(1034)的以后数年中还数次自京入蜀走青泥道。在其《过铁山》中写道:“暂留山驿又晨兴,西望旌旄想旧朋..境上凭侍逐远境,青泥寒晓入云登”,在《过青泥岭》中写到:“老杜休嗟蜀道难,我闻天险不同山,青泥岭上青泥路,二十年来七往还。”同时他还写了《熙宁壬子至节夕宿两当驿》、《和六弟过飞仙岭》(均见《赵清献集》)等入蜀纪行诗。从上述引文可知,赵抃之前至唐代,两当、徽县、略阳有入蜀道路相通,自然杜甫也不能例外只能走青泥道了。少陵自青泥岭西侧南下虞关就到了徽县南70里的嘉陵江北岸。按《徽县新志·要道》:“自虞关西,沿江六里(顺流)渡嘉陵江,进小百渡沟而至略阳金池院路,山溪险绝,负贩者尚由此行”。小百渡沟即今徽县南境虞关乡西南嘉陵江南岸八渡沟(亦名大八渡沟,去小八渡须沿嘉陵江下行30余里,至白水峡口〔即洛河入嘉陵江处〕登江南岸山岗,为小八渡。有清咸丰二年《重修白水江小巴渡大路口善缘疏》碑可考)。八渡沟河水自此汇入嘉陵江,江上摆渡自七十年代才为吊桥所更替。此处即为少陵南下略阳之水会渡。“大江动我前,汹若溟渤宽。篙师暗理楫,歌笑轻波澜”(《水会渡》)正是少陵对此处嘉陵江特色的再现。由“入舟已千忧,陟巘仍万盘。回眺积水外,始知众星干”(《水会渡》)得知杜甫渡江之后,走旱路攀山道前行。
  柳宗元《江运记》:“曰为梁之西,其蔽日某山,其守曰兴州。兴州之西,为寇居。岁备亭障,实以精卒,以道之险阻,兵困于食,守用不固。公患之,曰:‘吾尝为兴州,凡其土人之故,吾能知之。自长举(今略阳县白水江区长丰村)至于青泥山又西抵于成州,过栗亭川,踰宝井堡,崖谷峻隘,十里百折,,负重而上,若蹈利刃..运夫毕力,守宰延颈,嗷嗷之声,其可哀也。若是者绵三百里而余。自长举而西,可导江而下,二日而至(指达兴州今之略阳),昔人之莫得而知也’”。由晚于杜甫(712—770)生活时代的柳
  宗元(773—819)《江运记》中可知,乾元间嘉陵江上游长举(今略阳县北水江区附近)至略阳段尚不通行,“昔之人莫得而知也”。所以杜甫渡嘉陵江水会渡后只能入大八渡沟,过九股树,越金池院南入略阳。然后穿越陕西略阳县的飞仙阁、宁羌县的五盘之后进入四川省。
  综上所述,杜甫于乾元二年(759)十月自今甘肃省天水市秦城区带全家出发,经一月时间,先后路过秦城区西南七里的赤谷(今暖和湾一带)、西南70里的铁堂峡(猫眼儿峡)、礼县东60里的盐井(盐官镇)、西和县北40里处的寒峡(今祁家峡)、西和县北30里处的法镜寺、西和县南50里处的青阳峡、西和县南80里西山上的石龛,成县西北70里的龙门镇(今府城村)、成县府城村至成县城之间的积草岭、成县西北40里处的泥功山(二郎乡境内牛心山)、成县东南十里的凤凰山下,在成县生活一月左右。少陵又于乾元二年(759)十二月一日率全家自成县出发,东行50里来到徽县栗亭川暂住。于12月初寄眷属于栗亭,单骑东去170里处的两当县吴十侍御江上宅,探望吴郁扑空后返回栗亭,于12月初翻越徽县西南30里处的木皮岭(今木兰花掌),渡过徽县西南40里处的白沙渡(今小河厂附近),徽县西南70里虞关下游嘉陵江边上的水会渡(吊桥附近的八渡沟口),登山路越过陕西省略阳县东南40里的飞仙阁(飞仙岭),过宁羌县西南70里的五盘(亦名七盘),路经四川省广元东北82里的龙门阁、广元北25里处的石柜阁、广元昭化东二里的桔柏渡(白龙江、嘉陵江二水汇合处)、剑阁县东北60里的剑门(剑门关)、德阳县北23里的鹿头山于乾元二年(759)年底至成都市,卜居浣花溪畔。“大江,东流去,游子日月长”(《成都府》)。少陵自秦州拖儿带女,跋涉近三个月,长驱千余里,以顽强的毅力,战胜了陇蜀道上无数的艰险,来到了成都市。至此,开始了十年的蜀中生涯。

知识出处

杜甫与徽县

《杜甫与徽县》

出版者:甘肃人民出版社

本书对杜甫由同谷城赴成都的路线及有关纪行诗作了考辨,对历代有关资料作了选汇,并收入重建杜少陵祠记及有关杜甫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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