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南州图书馆

“怎么，还没睡？”连长武景摸着黑儿从工地回来，见妻子还在灯下织着毛衣，便关切地问。
  “等你！”妻子淡淡地回答。
  武连长走近床边，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已经熟睡了的宝宝的额头，便和衣躺在床上，浑身象散了架：“喂，搞点水来喝！”
  “自己倒！”妻子仍打她的毛衣。
  一会儿，屋里响起了鼾声。妻子抬起头，见丈夫不知什么时候沉沉地睡着了。她摇了摇丈夫高大的身躯，丈夫翻了个身，长长地吐了口气，又打起鼾来。她望着丈夫疲倦的样子，不禁滴下泪来，后悔错怪了他。
  前几天，水英右手拎包，左手拉着个胖小子，满面春风地来到连队，和丈夫武景赴一年一度的鹊会。
  “大嫂，连长早就盼你来，带来什么好吃的？可不能光顾连长，不管我们噢！”战士们围上去，有的接提包，有的倒开水，有的逗小孩，说说笑笑。“连队真象温暖的家！”水英这样想。
  过了几天，水英的脸色渐渐“晴转阴”了。大嫂怎么了？战士们有些纳闷儿，就连细心的李指导员也着实费解。
  今天下午，她怄着气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刚出门便碰到了李指导员，她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头也没回地和指导员擦身而过。
  “嫂子，要走？”李指导员问了一声，她仍没回头。
  “回来！”指导员天生的大嗓门儿，抢过包裹，“才住五天就不辞而别？”
  回到屋里，指导员倒了杯水说：“老武欺负你啦？”
  “他心里没有我，我何必死皮赖脸地住着。”水英象刘巧儿遇上了马专员，抽抽搭搭地诉说看：“指导员，你说俺哪儿做得对不住他。武景在部队，俺在家里孝敬老人，抚养孩子，责任田里的活儿又多，里里外外靠俺一双手。他去年就该回去探家，可总说工作忙，走不开。俺惦记着他，就拉扯着孩子到部队来。谁知来了四五天了，他就第一天打了个照面，再连影子也没见到。他要是嫌弃俺，也得把话说清楚，不能这样折磨人……”
  “哈哈……”指导员大笑起来，“好，我跟老武算帐，给他一顿拳头，你舍得？”
  她，噗哧笑了。
  指导员风趣地说：“你呀，也真是的，老夫老妻了，还不了解连长的心，怄这个气！干脆，你跟我去看看，就知道连长的心喽！”
  “俺不去！”大嫂生气地说。
  “这样吧，大嫂，我陪你去看看引水隧洞，看看世界上最大的钻洞子的机器，那家伙比三层楼房还高，好气派啦！”李指导员的热情，感动大嫂跟着上了工地。
  来到二号支洞洞口，指导员指着和衣躺在草袋上的人，问大嫂：“你看这是谁？”
  水英仔细一瞧，楞住了：“这不是武景吗？他怎么睡在这儿？”
  指导员走过去推醒连长。他一骨碌爬起来，开口就问：“怎么，掘进机又出故障了？”指导员笑着说：“你看谁来啦？”武连长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连忙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
  李指导员带着歉意的口气说：“大嫂，实在对不起你。这几天掘进机出了故障，连长连续工作了四天四夜，怎么也撵不回家，别说我，就是支队长、政委下命令让他休息，他也不走。”停了一会儿，指导员笑着对连长说：“大嫂对你有意见哩！”又转身对大嫂说：“现在该知道连长的心了吧。”
  水英虽然嘴上说：“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们娘俩。”却心疼地打量着丈夫，看着他那熬红的双眼，削瘦的面额，沾满油污的工作服，心头一阵酸楚，泪珠子也出来了……
  夜深了，水英久久地端详着丈夫，她真想把他推醒，和他说说心里话。
  次日，水英早早起床，给丈夫打好洗脸水，还煮了五个鸡蛋。武连长擦了把脸就要上工地，妻子急忙把五个鸡蛋塞在丈夫的口袋里。武连长望着妻子，想起指导员昨天的“批评”：“好！到底是老伴儿！”
  妻子一笑说：“多大岁数，就老伴儿老伴儿地叫，也不怕人家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