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南州图书馆

爱上树根造型，大约是在几年前有幸观看了一位艺术工作者的树根雕展之后。
  几年来，只要有机会，我总要从山上弄回一些树疙蔸，削平，擦光，然后涂上一层本色漆。这样一来二去，我的小屋里就有了不少的“艺术品”。每当伏案过久，腰酸背疼的时候，举眼巡视那些黄羊、小鹿、公鸡、天鹅，一种怡然自得的感觉油然而起，许多疲乏就消得一干二净。虽然，常也为没能搞出一件象样的作品而遗憾。
  今年大年初二，在一个山崖上，我发现了一盘长得极精妙的榕树根。把它砍回来后，支在桌上，眯着眼睛，展开了我的联想和想象：嗯，这是一位老农，背有些驼，身子前倾，扶着一张犁，赤膊光身的……太阳很辣，没有风……
  后来，因故到了北盘江边，我又发现了大自然的杰作，並且，因为这一发现，我得到了我先前不曾得到的东西。“下车喽！”师傅喊。
  到站了。据说，余下的大半天路程得靠两只脚板。一条从未见过的大河横在眼前，毫无疑问，这就是北盘江了。
  时值冬末春初，江水很小，两岸是大片大片的沙滩。我们就顺着这黑褐色的沙滩往下游走。走不多久，忽然闻到一股清幽的花香，抬眼望时，见岸边的灌木全都绿了，细碎浓密的叶片间，一朵朵拇指般大小的花苞探头露脑的。再往下看，大盘大盘黄褐色的灌木树根，盘根错节，裸露在砾石堆上。瞧瞧这盘，摸摸那盘，我欣喜若狂，恨不得把它们全搬走。无奈啊，我不得不忍痛割爱，选择了一盘长得不伦不类，叫它什么都行却又不尽恰切的树根，拣开周围的砾石，后就抓住根梢用力往外拔，一下，两下……我重新调整了一下手的着力点，“嗨”地发声吼，一个趔趄，出来了，却是两节扯断了的树根。
  望着手里的残根，又望望水迹犹留的岸堤，我忽然想到，这树根，大概要在水里泡上三个来月，然而水一退去，它们居然又会长叶、开花……因为我的光临，这两条生命就离开了大自然。我倏地觉得，几来年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一种犯罪……
  从那里回来后，我把那两节还未干枯的树根埋进了土坑里。我想，过去几年的作为，已经毁灾了一大批生命，现在埋下的是赎罪的希望。
  不知那树根是否能复活？我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