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南州图书馆

希梵
  （上接第109号第四版）
  棘手的倒是万一这朱彤确是汇丰银行的人，未经核实就动手岂不得罪了洋大人？尤其是沙门，名义上是中国的，实际上是外国人的世界，伪市长李大龙就是德国人豢养的一条狗，所以张国英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洋人，这倒也是自鸦片战争以来官场上的遗传病。三、这个朱彤又是杨小姐的朋友，说不定李大龙通过杨小姐和汇丰银行合股做生意也未可知，如果得罪了朱彤，岂不拆了李大龙的金桥？不是自找没趣吗？鉴于以上原因对朱彤还是慢一步审讯来得稳妥。至于望海楼的曲西这块肥肉，张国英垂涎已久，只是无从着手，今天你送上门来，岂有再不狠狠敲它一杠之理？因此先审讯曲西一来榨点油水，二来做个样子让朱彤看看，煞煞他的威势，这就是一箭双雕之法。
  吃过早餐，天已拂晓，张国英把手一招，带着胡副官一步步向审讯室走去。就在张国英办公室边，有一个黑乎乎的通道，沿通道的石级往下数一步，一拐弯有一扇又笨又重的铁门，进门是一间四十平方左右的地下室，昏黄的灯光下，当中有一张沉重而粗糙的写字台，台后一把旧转椅左边是一盆通红的炭火，上面搁着几把特制的长柄烙铁，边上是一根粗大的木椿，上面悬下来几根铁索。右边一个木柱边放一张阔板矮脚长凳，地上散着几块砖头，就在沿墙脚有一条粗糙的石制长凳，整个屋里散发出一股油烟味、焦味、汗味混合成的臭。五六个袒胸露臂满脸杀气的彪形大汉叉着手站立一边，使人感到一种阴森、恐怖、残酷的气氛。这就是张国英专门对付地下党人的地方，几乎每天有人走着进来，躺着出去。现在张国英走到转椅边坐下，一声带人来，只见从室外推进来两个人，几个打手马上扑过去把人按坐在石凳上，各人身边由两名打手监视着。这带进来的不问就是纪方和曲西。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只有烧得通红的烙铁发出轻微的咝咝声。过了约摸三、四分钟，只听张国英一声狞笑：“曲老板，昨晚大驾光临，张某不胜荣幸，今天我得好好谢谢您哪！”
  曲西从踏进审讯室就觉着头皮发麻，双腿无力，现在听张国英开口，急忙申辩：“大队长，别误会，因为闻知大队长在敝店办喜事，所以，略备薄礼，给大队长道喜。我……”
  “好麻，既然曲老板钱多，何不拿出十万八万出来献给政府赈灾，我可不缺钱花！”
  “这个……”
  曲西对张国英这种敲竹杠的方式当然无从领会。何况今天张国英不仅是要榨油，而且要借你做个样子给纪方看呢？故而没等曲西说完，就大喝一声：“给我上！”
  一声令下，边上两个打手“扑”窜上来，片刻之间，把曲西捆个结实，揿倒“老虎凳”上，上身贴着木柱，在膝盖处扎上几道绳子，然后拾起地上砖头，一块一块往脚后根硬塞进去。列位，人的膝盖向后弯曲是方便的，如果朝前硬弯那可厉害，虽然我没尝过这味道，据说只要三块砖垫进去，人就会痛得昏过去。现在这个曲西刚垫两块，已经受不了啦，只觉眼前一黑，昏厥过去。张国英从开始用刑，就把那双布满血丝的死羊眼盯着纪方，还微微地点着头，那意思似乎对纪方说，你也想尝尝吗？
  纪方呢，从踏进刑讯室朝四周一瞧，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现在自己离张国英有两丈多距离，而且身边两个打手在监视着，等他审讯我时，就设法挨近他，只要距离够得着，‘啪’一个饿虎扑食之势扑上去，凭自己这点功力，吃着拳或劈一掌，马上叫你吐血而死亡，和你来个同归于尽，纵然死去，党交给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所以纪方坐在那里，剑眉倒竖，虎目圆睁，两道目光象两股锋利的宝剑“咝——”亦然盯牢张国英，似乎对他说：“来吧，不信你试试看！”
  张国英看到纪方这神态，先自心虚了，但事已至此，不办也不成了，于是把手往桌上一拍，先给自己壮壮胆，提了喉咙怪叫一声：“朱彤，站起来。”
  纪方微微一哂，说：“姓张的，何必虚张声势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