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南州图书馆

“天真热。”老乔说
  “是的。”老刘应道
  “在屋子里——闷；屋外，这太阳又火辣辣的。真够呛。”
  “是的。”
  老乔一个劲地埋怨，老刘一直这么简短地应酬着，埋着头，两眼直直地望着地面。两人都在各自的家门口外屋檐下蹲着。
  老刘是应聘而来的，与老乔为邻。他俩家门前有一个矮墙围成的小院，小院的前面和东西两侧的上空敞敞的，一到夏天，那光板板的院子泥地面便被晒得滚烫。
  这一年夏天，午休时或下午饭后，老乔老刘常会有这种交谈。转眼冬天又到，老乔及老乔一家常在小院晒太阳。他早把夏天的痛苦忘却。
  第二年春天来临。老刘一声不吭在小院挖了个坑，插了一根梧桐枝。不久，梧桐枝吐出了嫩芽。梧桐是速生树，只两年，便有两人多高。夏天，宽大而茂密的树叶严严实实地遮挡着阳光，成荫了。
  接连几天，老刘发现，上午下班回来，树荫下也总有一只老乔的板凳；饭后老乔就坐那板凳上惬意地乘凉。老刘每想起这事，嘴角总是微微一笑，饭后也不出门去那树荫下与老乔挤坐。老刘明白，那板凳是老乔的老伴为他备放的。
  老刘买了一台电风扇，在屋里乘凉，度过了这个夏天。
  又一个春天来到。老乔家也买了一台电风扇。
  一日下午，老刘下班回来，不见了院子里的那株梧桐。他在院子里一转溜，发现屋檐下老乔的破鸡圈已修一新，近前细看，便一眼认出新加的木料原是来自那株梧桐，其中几根还末削皮。老刘进而联想到这一日下午是老乔的班休。
  老刘的嘴角又是一笑，径自回家，把家里的一只旧鸡圈拆了，把木料一头削尖做成桩桩，抱到院子里，圈着地上残存的梧桐树根钉了一圈，接着又用细铁丝把木桩一根根拦腰连结。他晓得，过不了多久，梧桐树根还会发枝的。
  傍晚，老乔见了那圈树桩桩，直立着发愣。
  第二天天亮，老刘起身出门，眼睛朝院子里一瞧，又朝老乔家那边一瞧，禁不住满面笑容，原来不知何时院子里又添了一圈木桩，木桩的中央栽着一根梧桐树枝，而且老乔家的鸡圈也不见了，院也打扭得干干净净的，面貌焕然一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