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南州图书馆

（上接第99号第四版）
  不料突然冷空气南下，正要想躲避，当头一个霹雳已经炸开了。心里明白：这桶污水都倒到我一个人头上来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大丈夫能屈能伸，龙门要跳，狗洞要钻；“为人吃得苦中苦，日后方为人上人。”硬着头皮走过来，通地跪在纪方面前，一言不发，咬紧牙关，抡起双手左右开弓地往自己脸上辟辟啪啪乱打。非但音色清脆，而富有节奏感。惜乎把大元帅的标志打糊了。
  纪方背过身去，不理不睬。约摸一张唱片时间后，杨小姐才打圆场说：“朱先生，能否看在我的薄面，这回就……”
  “好吧，既然杨小姐讲情——阿四！”
  “走卒在！”这称呼倒没忘记。
  “这次辛苦您了！起来吧！”
  “谢谢朱先生！谢谢杨小姐！”磕了两个头，站起身来抱头鼠窜而去。
  郑瑛对胡副官笑笑说：
  “胡副官，客人陆续都来了，您和弟兄们陪着朱先生聊聊，我去招待客人哪？”
  “乖乖，好厉害！”胡副官心里说。急忙双手乱摇。
  “不不不！请杨小姐和朱先生在这儿喝茶，我去伺候客人。朱先生，卑职改日登门负荆请罪！”说完，扭头对着几个喽罗吼道：“妈的！脚下生根啦？滚。”临走又对纪方拱了拱手。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胡副官虽然也觉得有点刺耳，但是他训练有素，不形于色，依然带着职业性的笑容，晃着膀子昂然向门口迈去。
  他们走后郑瑛抱歉似地向纪方颌首一笑：“朱先生，这边请！”
  “请！”
  两人一挽臂，向阳台上走去……
  郑瑛此来，一是为了掩护纪方，更主要的是给他送枪。因为市委研究的行动方案决定：让纪方空身先到场。敌人必然对他产生怀疑，要进行盘查。查不出东西，自然就撤销了对他的监视。纪方就获得了行动自由。郑瑛在适当的时候出现，进一步为纪方解脱，并把手枪放在手提包里带给纪方。凭她现在的身份，哪个活得不耐烦的家伙敢去惹她！而且，当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纪方身上，被他闹得晕头转向时，更没有人会去留神郑瑛的皮包。事情果然不出所料。经过刚才这么一场风波，特务们反而成了惊弓之鸟，看见他俩，避之未恐不远，谁愿意来找死！
  现在二人踱到阳台边上，纪方面海而立，郑瑛倚栏而站：一反一正，可以随时注意四周的动静。眼看四下无人，纪方用耳语般的轻声问道：
  “东西带来了吗？”
  “在我手提包里。”郑瑛以同样的声音回答，好象嘴唇都没有动一动。同时，习惯性地拉开皮包，取出一只精致的粉盒，随手把皮包递给纪方。为了凑一凑大厅里射出来的灯光，身体向纪方这边靠了靠，然后，打开粉盒，对着镜子检点靓妆，薄施脂粉。
  纪方接过皮包，只一探手，两枝崭新的勃郎宁已经到了他的裤兜之中。
  郑瑛修饰已毕，在接过皮包时，把一张船票交到了纪方手里，并轻声地说：
  “这是今晚十一点开往连港的船票。这儿得手之后，你从花园西南角出去，周琳开车送你上船。到了连港，转道天津，再坐火车回上海。”
  纪方把船票放进衣袋。感激地说：“领导上考虑的真周到！”
  郑瑛转过身来，深情地望着纪方，似乎想在这依依惜别之时，对恋人说上几句绵绵情话。是啊，分别了五百多个昼夜，好不容易见面，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贴心话，就又要分手了，能不抓紧这宝贵的几分钟倾吐一番衷肠，哪怕是千分之一呢？可是，她刚才在路上已经打定了主意：决不在纪方面前流露半点这种情绪，以免干扰他的思想，影响任务的完成。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平静地说：
  “纪方，你知道吗？”
  “什么？”
  “这次领导上特地请你来锄奸，目的是为了保证沙门现在仅存的这些地下党员一个都不暴露。否则，我早就下手了。所以，你完成任务之后必须马上远走高飞。”
  “晤！不过，你为什么不能也这样做呢？”
  “因为沙门的斗争需要我。我已经熟悉了这儿的情况，深深地扎下了根子，而且打入了敌人的最高层。怎么能放弃这样的有利阵地呢？”
  “可是，我走之后，他们肯定会怀疑到你，你的处境很危险啊！”
  “没关系。”她尽量装出轻松的样子说。“他们拿不到证据，不敢随便碰我的。再说，张国英一死，敌人就耳聋眼瞎了。”
  “不能太轻敌了，总要……”
  “放心！万一真的暴露，领导上也考虑过了，准备让我下去搞渔民武装斗争。所以，你不必为我担心。你自己可要多保重……”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