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南州图书馆

教学大楼左侧斑驳的青砖墙上，贴着张黄纸写的海报。海报两字间淌条绿色的五线谱，线上站着挂着好些蝌蚪；五线谱流到尾处画有架小钢琴。
  学生围在第一层。其后观望的老师有年老年青的，阅完，大家皆一笑便移了目光。谁写的海报，犯不着去猜测。那纸上的内容之一是，本期招收学员三十至四十名，择优录取。
  爱歌声的女同学比男同学显得更为兴奋，尽管此处人多，也自然地放了声音言笑。也有因“热闹”而拢来的，明白是去拉嗓子，眼珠儿一翻走了。
  几个穿了学生裙的初一学生，立在偌大的九宫格游乐地皮上，争论着。一个说：“不收钱。”这神色坚定不容怀疑。一个说：“要收。”那否定的口吻铮铮有色。她们又斜插进人群，扬头，极细地在那黑字之间搜索。关于人民币，纸上不著一字。不管怎么说，总叫人得到了希望，她们可以把这条意外的消息带回去，和父母一道分享。然后，稍等待——海报上写明，报名日期是在下星期一，在图书室右下的音乐室。
  现在离上课还有五六分钟，操场又宽阔，到处都长着初夏才有的那种青秀柔绿的爬地草，大家尽可以这里那里，或站或坐说一阵，或是蹦跳追逐戏闹。
  有下一节课的老师和已完了今上午教学任务的老师，在两株柳荫下，抱着厚厚作业本，拎着无刻度的三角木板，握条三尺教鞭，有的手上满是白色灰粉，还留了个白印儿在镜片架上。大家也看了海报，又新鲜，心里明白点什么，又不肯吐出来，各自都用婉言与笑意，彼此心领神会。
  这次的音乐辅导班，会不会与开学时贴出的那张升学海报一样呢？眼下……譬如，买稍好座位的电影票，就多付些钱给在影院前兜售好票的，“三七分成”的能人们吧。眼前的事兴许与那些不一样要讲究“经济效益”和“按劳取酬”。果真不一样，是否暗含着另一种目的？在学校这块狭小的天地中，又确实产生过那样的人，一旦达到了个人目标，那桩轰轰烈烈的好事，忽地终止，似乎……顺理成章。
  人由粗犷走向隐没，说是进步了。可学校是不应该太沉静。学生们唯其小，他们应该有更长，更优美，更富于激情与幻想的歌声，以伴随他们去过属于他们的阳光下的生活。身为解惑受业的师者，这颗拳拳之心，不管风雨如何，又无法泯灭。所以，当音乐教师——刚分来不久的小卓过来时，其中一位老师笑喊了她，其他老师又都投来一种友爱。
  大家于柳荫下随便地谈下去，拣些平常活。小卓是新来的，人又年轻，得到的是亲切。好多话要以后才听到。
  上课的钟声响了。静静之中，校园落有片明媚的阳光。下星期一很快会到来。于后会听到歌声，在歌声之前早悄悄地有了闲言。
  小卓老师已开始上课，她身影绰绰。听歌声的人比听闲言的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