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南州图书馆

（上接75号第四版）
  心想，来者肯定是那个开沃司汀的，他刚才没有走远，又步行折回来了；我攀枝越树时的响动，被他发现了目标。这么说，他就是一个人罗？那好办。别说是两枝短枪，哪怕是两挺机枪，我也照样夺它过来。
  纪方拿定主意，正要动手，忽听背后又开口了：
  “先生，您是从上海来的吗？”
  “嗯？”纪方一愣。“这不是我们的联络暗语吗？是自己人？不，不会。那么，是敌人掌握了我们的暗语，现在故意来试我一试，以便确定我究竟是不是他们要抓的对象？不管它！我现在就是把身份公开告诉他也没有关系，反正要干掉他的嘛！那么，不妨先回答了他再说。
  “我是特地从上海来的。”
  “来收黄鱼吗？”
  “你有多少货？”
  “大小各十条。”
  “我全要了。”
  纪方话音刚落，就觉得腰上一松，又听见身后格地一笑。
  “朱彤先生，请转过身来吧！”
  “啊，是个女的！”纪方听出来，这才是她的庐山真面目，刚才都是矫作的。而且这声音似曾相识！
  纪方怀着十分诧异和好奇的心情，慢慢转过身来。借着叶缝中漏进来的微微星光，清楚地看见面前站着一位二十五六岁的摩登女郎：中等身材；鹅蛋脸搽得雪白，双颊胭脂淡抹；两条又细又长的眉毛，嘴唇涂得血红，只有那对明亮、灵活的眼睛完全出自天然（当时还没时兴割双眼皮和粘假睫毛呢。）浑身的穿戴十分奇特：上着西装，下套马裤，足蹬皮靴；并且还戴着十几件小导具：嵌宝耳坠，珍珠项链，白金小表，赤金手镯，胸前别一朵粉红色的月季花，腰间插两只蓝森森的勃郎宁。这一身打扮实在有点不伦不类，看起来相当别扭。纪方心想，难道这位尊敬的女士就是我要找的联络人吗？
  他正在疑惑不解，对方倒又开腔了：
  “怎么，纪方，你不认识我？”
  “这……”纪方越发觉得奇怪了。心想，我自从进了“打狗队”之后，用的都是化名。所以，即使在自己同志中间，知道我真名实姓的人也很少。而她居然会叫我纪方？
  “你——你莫非是……？”
  “嗯？”
  纪方本来想说：“你莫非是郑瑛？”可是说了半句，又突然刹车了。因为他发觉自己这个想法十分荒唐：明明知道郑瑛同志早在一年半之前就不幸牺牲了，怎么还会把她认作郑瑛呢？虽然第一眼就觉得很象，然而实际上是不可能的。再说，郑瑛就是自己的未婚妻呀！这怎么能随便乱认呢？眼前这位女同胞既然知道我叫纪方，那么很可能也知道郑瑛是谁的。我倘若贸然叫她这个名字，她还以为我神经错乱，或者作风不正派呢！所以纪方话到口边，又重新咽了下去。
  “你莫非是——认错人了吧？”
  对方莞尔一笑：“也许是的。不过，你大概知道有人曾经给他的未婚妻写过这么两句临别赠言吧：‘青春气壮能征海，白首心坚可越山？’”
  纪方一听，这就是自己写给郑瑛的呀！
  “你……你的代号是……？”（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