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西南州图书馆

夏日的雨后，艳阳露出了久违的笑脸。
  清水塘，恰如一面映着蓝天、白云、红日的明镜。在这面椭圆形的“镜子”的周围，洗衣的年轻人们谈笑风生，东边日出，西边下雨，阵阵轻松愉快的笑声，融进清新的空气里。
  紧挨着我的几个“冲宝”小伙子，正津津有味地谈论着某个姑娘。他们哪，只要你肯输上一包过滤嘴，就会毫不犹豫地在街上吻一个陌生女郎！我想离他们远远的，可四下又没个去处。前面水塘的源头，倒是有一块光滑平整的青石板，最合洗东西，不过那是禁地——置于清花绿亮的龙井边，专供村民们踩着挑水的。
  泡沫，水里的，盆里的，还有嘴角边的。
  “曾美……”听听，他们又在谈论人家姑娘了。
  她叫曾梅，来到小镇才几十天。大概出自对她的美貌的赞叹，大家都叫她曾美。听说有一回，镇上的“王画师”还大发激情，趁她等车时，偷着一气给她画了六七张速写：《流云》、《初逢》、《等》……他说，无论从什么角度，什么光色下审度，她都是完美无缺的。
  泡沫，水里的，盆里的，嘴角的……突然，喧哗的清水塘凝滞了，一双双手保持着揉洗中的某个动作；身影，在塘水中定格。
  她，曾梅，走来了，提着一只精致的红色小桶，美丽的杏眼在寻觅着适当的位置。略一迟疑，她便从容不迫地走向源头那块青石板。
  凝滞解除了，接着是一阵低低的“嘘嘘”声，“啧啧”声……来了一个挑水的，长着金刚一般凶恶的眼睛的山村大汉。大汉一脸怒色，嘴唇裂开，即将爆发出一串粗鲁的呵斥。
  “大哥，递桶过来，我给你打吧。”曾梅莞尔一笑，声音象山泉叮咚。大汉一怔，慢慢也笑了。
  我突然难过起来，不是为大汉，不是为那几个小伙子，也不是为“王画师”……“好！找到了！”这话不知是在心里说的呢，还是冲口而出的。人们惊诧地望着我。
  她站在齐膝深的水里，细而白的小腿显得短了，弯了，与亭亭的身子不成比例，象一双插在清水里的象牙筷子，扭曲了。
  我想，我找到了一个观察她的角度：在此时此刻，在有如一面不平的镜子的清水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