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内容
问：听说你最近和几位同志到外地去考察经济工作。可否给我们谈谈观感？
答：当然可以。这次我们出去时间虽短，但确实对我们开阔思路、吸取经验、增强紧迫感都有好处。
问：你们调查了解后，对所到之处的经济形势总的感觉怎样？
答：我们考察了上海市、秦皇岛市、无锡市和无锡县，感到经济形势的走向大致是一致的。从年初开始，生产逐步回升，并持续到六月份。今年上半年与去年同期相此，工业产值，秦皇岛市增长了3.9 %，上海市增长了0.8%，无锡市增长了5.9%,无锡县增长了11%。而全国是2.2%，广东是8.8 %，相比之下，佛山市9.7%，石湾区15％的增速；就算很可观了。各地原来都估计，到下半年，就可以走出低谷，但是七月份生产又出现反复。七月份的工业产值，上逛市下降了1.9％，无锡市七月份工业产值的增长从六月份的11.2%落到4.7 %。无锡县县属工业企业上半年维持在零增长上，到七月份又开始出现负增长。
问：可能效益问题更为突出吧？
答：你说得对，效益的大幅度下降确实比生产的滑坡更为突出。今年上半年与去年同期相比，秦皇岛市财政收入下降了8.46 %，工业企业的利润下降了830%，上交利润则下降了420%。上海市地方财政收入减少了4％，预算内国营企业的利税下降了240%。无锡市财政收入增长了2.46%，但县以上企业的税收却下降了2.7%,预算内工业企业上缴财政也下降了3.9%。
问：这么说，下半年的经济形势还是不容乐观？
答：看经济形势不能单看产值这一面，毕竟我们现在的经济不是产品经济，甚至效益这些也是表层的问题。现在真正令人忧虑的倒是我们经济中的一些深层次的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恶化了。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这样一段很有意思的话：“商品爱货币，但是‘真爱情的道路决不是平坦的’。”我们的企业把产品生产出来以后，能不能转化为货币，是生产周期中最为关键的，一步。马克思引用古希腊的一个寓言：“这里就是罗陀斯，就从这里跳吧”来说明商品转化为货币这一跳的“惊险性”。我们现在所谓的市场疲软，就是跳不过这个罗陀斯。用现代经济学的语言来表述，就是出现了“货币的对称性破缺”而导致了经济运行机制的紊乱。尽管已经大幅度调低存款利率，但秦皇岛市上半年的城乡居民储蓄还是增加了3.3亿元，商品库存也增加了3.1亿元。上海市的成品积压比上年底增加了8亿元，总积压达40亿元，但居民存款却增加了40.2亿元，而商品零售额却下降了0.7%。无锡市的县以上企业“三项资金”积压达30亿元，比年初增加300%，比去年同期增加800%。不仅如此，北方各地的物价补贴还在日益加重，秦皇岛市6千万元，上海市56亿元，无锡市3亿多元的财政补贴，将沉重地拖着他们物价改革的后腿。这些情况说明，市场疲软的状况没有多大改善，而且还有恶化的迹象。市场疲软不断恶性循环，不但使我们的经济效益下降，而且还在吞噬着我们改革开放十年所培养起来的市场机制的活体。这令人十分耽心。
问：你说的深层次的问题除了这个市场机制的问题外，是否还有一个产业结构调整的问题？
答：是的，效益低下、产品滞销等问题，也可以归因于产业结构不合理。但产业结构的调整难度很大，也不能指望它包治百病。无锡市的同志说，现在百分之七十卖不掉的东西都是适销对路的。在当前强调稳定压倒一切的情况下，产业结构的调整还缺乏社会经济基础。调整产业结构就是优胜劣汰，就意味着要使一部分企业破产，一部分工人失去工作。而且产业结构的调整还要有一个资金技术大量投入的问题，因此，想在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是不现实的。
问：既然产业结构的调整老大不易，那么回过头去问，市场疲软的克服是否也难度很大呢？
答：我认为，只有充分地估计困难，才能有效地克服困难。我国建国以来经济上的儿次重大失误，都是与盲目乐观和急于求成相联系的。而国民经济恢复时期，大跃进后的调整时期，以及文革后的经济振兴和改革开放，都是经历了数年的时间才完成的。所以，我们要克服当前这种在世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史上从未有过的长时间、总体性的市场疲软局面，也要有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
市场疲软是一种供大于求的现象，这在形式上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国家的经济危机是有某些相似之处的。战后，凯恩斯主义成了资本主义国家解决经济危机的灵舟妙药,但是，到了七十年代停滞与通胀并存的时候，凯恩斯便开始失灵了，里根经济革命所唤起的新古典综合以及货币主义和供应学派，虽然使资本主义走出了滞胀的泥潭，但很快又增长了高赤的祸根。特别是一九八七年十月「黑色星期一」股灾爆发后，西方经济学更是陷入一片迷惘之中。因此，我们盲目照搬西方的那一套来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是不明智的。我们也承认，我们正在探索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社会主义经济学的一整套规范还未有完全建立起来，因而政策的可塑性还很大。从目前的政治经济条件来看，如一九八六年那样重放基建，是不合时宜的。从提供有效供给这方面来看，目前还找不到如前几年的「家电热」那样的产品。本来，商品房是一种较好的选择，可惜这件事情也没有办好。今年以来，宏观决策部门已采取了许多积极的微调措施，现在各地都希望这些部门能够拿出更多更有效的政策措施来。
问：作为市委常委兼石湾区委书记，你认为在这种大气候下，佛山及石湾区应采取什么策略和措施呢？
答：我们要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坚决贯彻执行中央关于治理整顿和深化改革的一系列方针政策。这是坚定不移的。在工作的大政方针上，则要抓好三条：一是抓好海外市场的进一步开拓，通过与海外市场的广泛的信息与物质交流，使我们的产品销售市场体系更加合理，更具有应变能力。二是深化企业改革，在我们内部建立起一种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新秩序。三是增强发展后劲。如果说，前两年我们由于改革开放起步较早而略占优势的话，那么，在发展后劲上，我们的优势就显得非常薄弱了。中央决定开发涌东，给了上海十大政策和五十六亿元的贷款及拨款。而在「八五」期间，开发浦东就准备投四百亿元。我们在秦皇岛市就听到这样一种形象说法：「八十年代看广东，九十年代看福建，下一世纪看上海。」国家将沿海开放的重点北移，看来是没有疑问的了。秦皇岛市，去年工农业总产值仅二十五点七亿元，但「八五」期间固定资产的总投资就准备达到五十五亿元。无锡县也提出了「设想十年，规划三年，抓紧当前」的战略发展思想，规划了许多高技术、外向型和具有规模效益的大项目。相比之下，我们的政策优势已经丧失，而土地、劳动力成本又十分昂贵。因此，如何扬长避短，特别是如何利用外资来增强发展后劲的问题，是十分值得我们去深思的。看一个地方的工业到底有无后劲，很重要一条就是看它是否有产品适合市场的新项目、大项目。在治理整顿中求发展这一思想必须十分清晰，治理整顿应该是积极的整治，要在整治中求发展。因为我们目前的经济在很大程度上是速度效益型经济，有速度才有效益，无速度就无效益，速度慢效益就低，效益低就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经济和政治问题。因此，我们这样的经济较发达地区必须力求在治理整顿中不要使经济发展速度下降过低。
好了，就谈这些吧。
答：当然可以。这次我们出去时间虽短，但确实对我们开阔思路、吸取经验、增强紧迫感都有好处。
问：你们调查了解后，对所到之处的经济形势总的感觉怎样？
答：我们考察了上海市、秦皇岛市、无锡市和无锡县，感到经济形势的走向大致是一致的。从年初开始，生产逐步回升，并持续到六月份。今年上半年与去年同期相此，工业产值，秦皇岛市增长了3.9 %，上海市增长了0.8%，无锡市增长了5.9%,无锡县增长了11%。而全国是2.2%，广东是8.8 %，相比之下，佛山市9.7%，石湾区15％的增速；就算很可观了。各地原来都估计，到下半年，就可以走出低谷，但是七月份生产又出现反复。七月份的工业产值，上逛市下降了1.9％，无锡市七月份工业产值的增长从六月份的11.2%落到4.7 %。无锡县县属工业企业上半年维持在零增长上，到七月份又开始出现负增长。
问：可能效益问题更为突出吧？
答：你说得对，效益的大幅度下降确实比生产的滑坡更为突出。今年上半年与去年同期相比，秦皇岛市财政收入下降了8.46 %，工业企业的利润下降了830%，上交利润则下降了420%。上海市地方财政收入减少了4％，预算内国营企业的利税下降了240%。无锡市财政收入增长了2.46%，但县以上企业的税收却下降了2.7%,预算内工业企业上缴财政也下降了3.9%。
问：这么说，下半年的经济形势还是不容乐观？
答：看经济形势不能单看产值这一面，毕竟我们现在的经济不是产品经济，甚至效益这些也是表层的问题。现在真正令人忧虑的倒是我们经济中的一些深层次的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恶化了。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说过这样一段很有意思的话：“商品爱货币，但是‘真爱情的道路决不是平坦的’。”我们的企业把产品生产出来以后，能不能转化为货币，是生产周期中最为关键的，一步。马克思引用古希腊的一个寓言：“这里就是罗陀斯，就从这里跳吧”来说明商品转化为货币这一跳的“惊险性”。我们现在所谓的市场疲软，就是跳不过这个罗陀斯。用现代经济学的语言来表述，就是出现了“货币的对称性破缺”而导致了经济运行机制的紊乱。尽管已经大幅度调低存款利率，但秦皇岛市上半年的城乡居民储蓄还是增加了3.3亿元，商品库存也增加了3.1亿元。上海市的成品积压比上年底增加了8亿元，总积压达40亿元，但居民存款却增加了40.2亿元，而商品零售额却下降了0.7%。无锡市的县以上企业“三项资金”积压达30亿元，比年初增加300%，比去年同期增加800%。不仅如此，北方各地的物价补贴还在日益加重，秦皇岛市6千万元，上海市56亿元，无锡市3亿多元的财政补贴，将沉重地拖着他们物价改革的后腿。这些情况说明，市场疲软的状况没有多大改善，而且还有恶化的迹象。市场疲软不断恶性循环，不但使我们的经济效益下降，而且还在吞噬着我们改革开放十年所培养起来的市场机制的活体。这令人十分耽心。
问：你说的深层次的问题除了这个市场机制的问题外，是否还有一个产业结构调整的问题？
答：是的，效益低下、产品滞销等问题，也可以归因于产业结构不合理。但产业结构的调整难度很大，也不能指望它包治百病。无锡市的同志说，现在百分之七十卖不掉的东西都是适销对路的。在当前强调稳定压倒一切的情况下，产业结构的调整还缺乏社会经济基础。调整产业结构就是优胜劣汰，就意味着要使一部分企业破产，一部分工人失去工作。而且产业结构的调整还要有一个资金技术大量投入的问题，因此，想在短期内解决这个问题，是不现实的。
问：既然产业结构的调整老大不易，那么回过头去问，市场疲软的克服是否也难度很大呢？
答：我认为，只有充分地估计困难，才能有效地克服困难。我国建国以来经济上的儿次重大失误，都是与盲目乐观和急于求成相联系的。而国民经济恢复时期，大跃进后的调整时期，以及文革后的经济振兴和改革开放，都是经历了数年的时间才完成的。所以，我们要克服当前这种在世界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史上从未有过的长时间、总体性的市场疲软局面，也要有长期作战的思想准备。
市场疲软是一种供大于求的现象，这在形式上与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国家的经济危机是有某些相似之处的。战后，凯恩斯主义成了资本主义国家解决经济危机的灵舟妙药,但是，到了七十年代停滞与通胀并存的时候，凯恩斯便开始失灵了，里根经济革命所唤起的新古典综合以及货币主义和供应学派，虽然使资本主义走出了滞胀的泥潭，但很快又增长了高赤的祸根。特别是一九八七年十月「黑色星期一」股灾爆发后，西方经济学更是陷入一片迷惘之中。因此，我们盲目照搬西方的那一套来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是不明智的。我们也承认，我们正在探索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社会主义经济学的一整套规范还未有完全建立起来，因而政策的可塑性还很大。从目前的政治经济条件来看，如一九八六年那样重放基建，是不合时宜的。从提供有效供给这方面来看，目前还找不到如前几年的「家电热」那样的产品。本来，商品房是一种较好的选择，可惜这件事情也没有办好。今年以来，宏观决策部门已采取了许多积极的微调措施，现在各地都希望这些部门能够拿出更多更有效的政策措施来。
问：作为市委常委兼石湾区委书记，你认为在这种大气候下，佛山及石湾区应采取什么策略和措施呢？
答：我们要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坚决贯彻执行中央关于治理整顿和深化改革的一系列方针政策。这是坚定不移的。在工作的大政方针上，则要抓好三条：一是抓好海外市场的进一步开拓，通过与海外市场的广泛的信息与物质交流，使我们的产品销售市场体系更加合理，更具有应变能力。二是深化企业改革，在我们内部建立起一种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新秩序。三是增强发展后劲。如果说，前两年我们由于改革开放起步较早而略占优势的话，那么，在发展后劲上，我们的优势就显得非常薄弱了。中央决定开发涌东，给了上海十大政策和五十六亿元的贷款及拨款。而在「八五」期间，开发浦东就准备投四百亿元。我们在秦皇岛市就听到这样一种形象说法：「八十年代看广东，九十年代看福建，下一世纪看上海。」国家将沿海开放的重点北移，看来是没有疑问的了。秦皇岛市，去年工农业总产值仅二十五点七亿元，但「八五」期间固定资产的总投资就准备达到五十五亿元。无锡县也提出了「设想十年，规划三年，抓紧当前」的战略发展思想，规划了许多高技术、外向型和具有规模效益的大项目。相比之下，我们的政策优势已经丧失，而土地、劳动力成本又十分昂贵。因此，如何扬长避短，特别是如何利用外资来增强发展后劲的问题，是十分值得我们去深思的。看一个地方的工业到底有无后劲，很重要一条就是看它是否有产品适合市场的新项目、大项目。在治理整顿中求发展这一思想必须十分清晰，治理整顿应该是积极的整治，要在整治中求发展。因为我们目前的经济在很大程度上是速度效益型经济，有速度才有效益，无速度就无效益，速度慢效益就低，效益低就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经济和政治问题。因此，我们这样的经济较发达地区必须力求在治理整顿中不要使经济发展速度下降过低。
好了，就谈这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