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在拥有一千二百万人口，已经步入老龄化城市的上海，陪老女郎的身影足迹正在大街小巷、花园、影院悄悄显现。她们大都是年龄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的青春女子，职业不同……她们的故事也许还鲜为人知，她们的社会作用及他们对老人晚年生活的价值，也正有待人们去认识，去评价——某企业团干部小A的故事我当陪老女纯属偶然。一天，我在中山公园的长椅上小声读着斯汤达尔的《红与黑》，身旁有位老太太也在聆听。我入迷地读了好久，直到暮色苍茫才起身，发觉那老太仍沉浸在小说中。她恳切地央求：「你读得太好了，能到我家再读下去吗？我给你报酬。」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以后，我每周上她家两三次，每次读一小时，报酬五元，谁知老人是世界名著迷，读完了《红与黑》，又要我读《茶花女》、《安娜·卡列／尼娜》……一本接着一本。一天，我忽然接到那老太的孙子打来的电话，要我立即带上那本最后几页尚未读完的《简·爱》，赶到老太家去。我匆匆地赶到她家。只见老人卧在床上，双目微睁。儿女孙子黯然神伤，围成一圈束手无策。我这才得知老太早已患了晚期癌症。她在弥留之际，不时呼唤我的名字，就是不肯离去。她的后辈们见我如遇救星，大声呼告老太。她慢慢地睁大眼睛，看着我，断断续续地说：「把书……读完，好吗……我正等着你呢。」……某校大学生小C的故事我陪的第一位老人是位高级知识分子，生活条件相当不错。介绍人讲，他指定要一名文科大学生，任务是每周日上午推轮椅送他到附近的虹口公园去晒太阳，观赏花木，并陪他聊聊。我按时前去，他已坐着轮椅在花园门口迎接我了。这是一位彬彬有礼，学识渊博的老人，对文学、历史、哲学、美学尤有研究。我是一个文学系的大学生，初次与他相处，就感觉到他象一位导师，老人也高兴地对我说：「多年来我一直希望交一位爱好文史哲的青年朋友，以便了解年轻人的种种看法。现在，也许可以遂愿了。」他丰富的阅历，深刻的见解，广博的知识，都使我大受其益。
  不断交流和了解，使我和老人亲如祖孙。可我发现，他同自己的小辈相处得并不十分融洽。他们对我也由欢迎转为不满，并带有戒备之心，我怕因此引起老人的家庭矛盾，便婉告退出的打算。老人听后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矛盾，只是他们同我的兴趣不台合拍，又各忙各的，精神交流实在太少，几乎等于零。」接着他更真切地说：「不要以为我给你的太多，你可知道，有一个人能认真地听我讲那许多的话，这本身就是我最大的快乐。而你不仅听我讲，而且能听懂我所讲的，使我不再感到孤独和无用。你不要走吧！」这番话使我深深理解了老人的心，因此决心在颇为难堪的环境下，坚持尽自己的责任。
  半年以后，老人溘然长逝。宣读遗嘱时，律师通知我也要到场，老人在遗嘱上写明：「鉴于我的儿孙们都学理工，我决定将我一生积累的三千册文史哲藏书赠予×××」。我惊呆了。
  某幼儿教师小E的故事我只陪过一个半生潦倒、晚年被补发到一笔可观的工资的孤老头，我同情他的遭遇，尽力，使他感到生活的快乐，渐渐地，我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他不惜以重金每周聘我三四次。他的家几乎成了我的第二工作单位。一天，我发现他以渴求的目光盯视我，凭女性的敏感，我知道不是好事，便含蓄规劝并起身告辞，谁知他却掏出一叠钞票放在我面前，要我和他亲热亲热，我气愤之极，一巴掌打掉他的钱，逃也似的离去。以后我再也没有陪过第二个老人。
  人们对她们褒贬不一。有人说她们是给人生最后的旅途带来温馨和快乐的天使，是一项方兴未艾的职业；有人称她们是出卖廉价感情的高级佣人，目的就是赚钱；也有人担心她们的出现可能会带来家庭纠纷之类的社会问题。
  （上海科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