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一个假日的下午，家人都上街去了，只我一个人呆在家里。难得有空闲，我决计收拾一下衣柜，并清理清理近年出差在外地拍的一些照片。我把柜里所有的衣物都翻了出来。认真地甄别一番，把近年添置的那些毛料、丝麻质的新潮衣服接叠好，再把那些旧衣服统统清出来，塞进一个小布袋里，待适宜时候卖给收购的人。在清理相簿时，无意间，一张微微发黄了的约四英寸大的黑白照片被抖落在地。我端起一看，是我和两个女儿在祖庙的一张全身照，照片的右下角，还署有 “摄于1980年元旦”的字样。啊，一张十年前的照片！我不由得细细地端祥起相片来。
  大女儿当时约十三，四岁，她身上穿着一套深底浅格子的“妹仔装”，从质感上看，象是一套未落过水的棉质新衣，上衣有点长而宽，不很合身。可能是当时妻子在带女儿去度身缝制时，特意吩咐师傅加大了的，好让女儿多穿一两个冬天。小女十岁左右，她穿着一套旧的浅底深碎花衣裳，这是姐姐穿过给她的“二手货”。再看居中的我，穿着一套上衣是直领子的三个明袋的民装。这套蓝色“的斜”民装，我记得是在七十年代末期，我与妻子盘算了许久，最后下狠心花了近20元钱，以三折布证购了布料，请师傅缝制的一套“节日盛装”。
  啊，这件蓝色“的斜”民装，在我刚才清理衣柜时，不是见过吗？我连忙翻开那个小布袋，终于把这件上衣找了出来。它虽然褪了点色，却完整无缺，我下意识地往口袋里掏了掏，嗬，竟然在表袋里翻出了一张被水泡过的额值为二角半的“猪肉证”。确实在“周身证”的年代里，有过一个时期，餐头餸莱由我筹划，遗下的这张猪肉票，是因到了月尾购肉时排队人太多而被迫自动“弃权”，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至今确无法记清了。不过，千真万确的是，我今天吃肉再不会受那证票制约了，吃什么吃多少何时吃，完全可以随心所欲。我忽然有点内疚起来，我不应该在不愁吃穿的今天，抛弃这件当年花了我将近半个月工资买回的衣服。尽管我说不上还穿不穿它，但我觉得它比衣柜里任何一件新衣还值得珍惜，留着它能给我以“温故知新”的启迪，使我不易忘记过往的那一大段日子，对警醒自我、疏导家人、教育孩子有作用的。于是，我先把那张有点霉烂的猪肉证轻轻地放回表袋里，把这件当年的节日盛装摺叠好，放回我那个大衣柜去，最后才去料理跟前那一大堆拍摄于不同时期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