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二十五 梁铁君之死
  梁铁君回到顺德之后，改名换姓，以卖画挣钱糊口。可是，仍然逃不过官府的耳目，官府行文侦缉他。他见在家乡呆不下去了，便带了一把宝剑，北上京师。
  到了北京之后，他仍住在广东会馆里。会馆经过戊戌年之劫，变得满目凄凉。想当年，这里宾客盈门，一班热血青年士子，慷慨陈词，研讨救国救民的大计，那情景，令人热血沸腾。可如今，六君子之墓木巳拱，康有为、梁启超两位首领，却日趋保守，不思进取。每当夜深入静之时，梁铁君辗转反侧，想到这些，不禁霍然惊起，摘下壁间宝剑，在如豆的青灯下，舞之蹈之，气冲牛斗。
  舞着舞着，他蓦然想起北侠大刀王五来。心想，这王五倒是条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平生不贪图浮财，最讲义气，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如果能找到他，说不定能重整旗鼓，再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主意既定，他虎啸一声，霍然收势。将宝剑插回鞘中。次日一早，他便找以前认识的熟人，询问大刀王五的下落。询问的结果，对他来说不啻五雷轰顶。有人说，几年前，大刀王五就已被清廷缉拿杀害，悬首于鼓楼之上。亦有人说，王五在八国联军入京时，率领徒儿们拚死抵敌，终因敌不过洋枪洋炮，身上中弹数发，英勇捐躯。尽管人言人殊，但其结果皆是众口一词，那就是王五早已不在人间了。
  梁铁君颓丧极了，回到寓所之后，废然坐下，抚膺叹息。
  他想，大刀王五不论死于何时何地，不论如何死法，他都是轰轰烈烈而死的，是英雄的必然归宿。天下之大，我梁铁君除了一个大刀王五，却没有第二个知己了。如今斯人已逝，我梁铁君还有何面目苟活于入世？不如凭着这七尺之躯，三尺龙泉宝剑，再做一番顶天立地的事业？
  黄昏时，梁铁君摆下一桌酒肴，临风而祭曰：“老英雄大刀王五，今梁铁君步君之后尘矣。老英雄魂魄不远，当佑我今夜之举。弟略备薄奠，当天而祭，鸣呼尚飨！”言毕，以酒酹地。饱餐一顿之后，换上一套夜行衣，携了宝剑，望紫禁城而去。
  谯楼三鼓之后，梁铁君将身一耸，跃上城墙。再一跃，便稳稳当当地立身于紫禁城内了。他今夜的目标是要刺杀慈禧太后，可是又不知慈禧太后住在哪一座宫殿里，如今紫禁城的防卫，虽不似戊戌年那样森严了，但仍毫不松懈。梁铁君走过几座宫殿之后，终于惊动了值夜的禁卫军，他们纷纷向梁铁君杀来。梁铁君杀伤了几个禁卫军，纵身一跃，跃上了一座平房的屋顶。几个禁中高手亦相跟着跃上了屋顶。黑夜中，几条黑影，象车轮般围住梁铁君厮杀，但见寒光四射，两个禁中高手被梁铁君杀下地来。剩下的两个禁中高手，见不能取胜，便跳出圈子，跃下地面。梁铁君正要追击，突然“啪”的一声，梁铁君腿上中了一枪，血流如注，身子晃了几晃，掉下地来。禁卫军一拥而上，将粱铁君捆个结实。他们想，这刺客能夜闯紫禁城，定非等闪之辈，因此不敢怠慢，连夜把梁铁君押到北洋大臣袁世凯面前。
  梁铁君一见袁世凯，便冷笑一声：“慰庭兄，你还认得我吗？”袁世凯面有赧色，问道：“你是梁铁君吧？是康有为派你来的吗？”“不，我自己来的。”“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快给我补一枪。’！“好，我成全你。”一代豪侠梁铁君就这样血洒京华，抱恨终天。
  康有为闻听到梁铁君的噩耗，久久说不出话来。至于他心里想些什么，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全文完）
  下期起将连载报告文学《当代女性爱情录像》敬请读者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