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

接着，卜罗斯派人到聚宝轩古玩店约王阿发到一品香饭庄会面。在一品香的二楼雅座里，王阿发向卜罗斯派去的华籍探长详细报告了他去应宅讨帐的经过。
  可是，就在王阿发进入一品香的同时，有两名长衫顾客也尾随而入，而且坐进了王阿发隔壁的雅座。
  二
  王阿发离开一品香，雇了一辆黄包车回家。他的家就是聚宝轩的后楼。店门在马路上，家门在弄堂里。王阿发下了黄包车，刚刚走进弄堂，就见迎面有个人朝他走来。路灯暗淡，看不清楚。那人走到他面前说道：“先生，跟你打听个路。”王阿发只好止步，就在这时，一根绳套从背后飞来，套住他的脖颈，狠命地一勒，王阿发顿时明白，知道自己遇见“套白狼”的了，可是再想喊叫，已经出不得声，正在危急之际，忽然嗖！嗖！两道人影窜入巷内，大喝一声：“住手！”
  王阿发迎面那个人扭头便跑，可是那执绳套的人却跑不脱了，被窜进来的两个大汉踢倒在地，上了手铐。王阿发被勒得两眼乱冒金星，定了定神，才看清此两人就是在一品香和白己谈话的华籍探长和侦探。他此刻才恍然大悟，原来此两人一路在尾随保护自己。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已身处险境，向两位警探致谢之后，他匆匆进家，紧闭宅门。
  两名警探将犯人押回巡捕房，总巡卜罗斯亲自讯问。犯人供称名叫屠荣根，久在华界行劫，初次入租界，便失风落网。他不承认有同伙，弄堂内问路之人乃是巧合，并不相识。卜罗斯突然人喝一声：“你受何人指使？”
  “我独来独往，没有门户，无人指使。”
  卜罗斯微微一笑，不再追究，吩咐将屠荣根收押。次日上海各报都登出一条简短消息，标题是：劫犯屠荣根落网。
  这条新闻虽然简短，却使应夔丞心惊肉跳。因为他正是屠荣根的幕后指使人。那日他送走王阿发之后，疑虑难消，便叫他手下亲信屠荣根、屠茂根兄弟两人去盯梢王阿发，监视他的行动。他两人在一品香一眼就看出，同土阿发会面之人不象是普通人，很可能是捕房的警探。王阿发和他们喁喁私语，片刻即出，也不象赴宴吃酒，这更引起了他两人的疑心。屠荣根立即给应夔丞打了电话。本着“慈心生祸害，无毒不丈夫”的信条，应夔丞当机立断，命令屠荣根兄弟马上干掉王阿发，永绝后患。屠氏兄弟是“套白狼”的老手，便想重施故伎，勒死王阿发。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的行动，早已落在警探眼中。结果屠荣根当场被擒，屠茂根畏罪逃匿。当晚，应夔丞不见屠氏兄弟回报，已是如坐针毡，第二天看到这条新闻，当然心惊。他把这条新闻反复看了几遍，认为屠荣根还算讲黑道的义气，没有将他咬出。可是他深知。那巡捕房的卜罗斯手段高明，绝非等闲之辈。如今自己已落入他的视野，前途难以逆料，看来只得暂离上海，到外地隐避一时了。他打定了主意，便将细软、金条和汇丰银行的存折装入一个皮包，连夜乘自家黄包车直奔迎春坊。他对胡奎云说，自己要到外埠拜几个码头，东西放在家里怕有闪失，交她保管。当夜他就宿在胡奎云那里，准备次日乘船直驶青岛。就在天刚刚亮时，应夔丞心中有事，早已醒来。忽听妓院的小丫环在门外轻声说道：“应人爷，楼下有人找你老。”
  应夔丞心中纳闷：“什么人？”
  “象个买卖人，说找你老有生意谈。”
  应夔丞心想，既然找到这里，必是熟人，他便披衣出房。当他来到楼梯拐角处向下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原来站在楼下的正是他要害而没有害死的王阿发，王阿发一见应夔丞，脸色陡变，结结巴巴，说不成话，这更增加了应夔丞的疑心（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