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我想了好久，眼下有这几条路还可以试一试：一是赶紧让义父去找头山满，蒋委员长在年轻时候同他们有交往，头山满生日时，委员长还给他寄过钱，他们有师生之谊。”
  “嗯，这倒是一条门路。清他给蒋先生写封亲笔信，或许能奏效。那么，第二呢？”
  “第二是我的赤羽妈妈、家庭教师本多松江女士，她和蒋夫人宋美龄在美国同学，可以托她写封请愿书。”
  “也不妨试试，还有吗？”
  “我想，最后能不能托冈村宁次叔叔为我出力。现在蒋委员长既然聘请冈村叔叔为他的最高军事顾问，他手下还有一百万在华日军，那么可不可以把我算在日军中的一名服务人员呢？那我岂不是又解决了国籍问题，也解决了遣返日本的问题了吗？”
  听到这里，李宜琛用拳头捶了一下他那虎头般肥胖的膝头，说了一句：“好！有病乱投医，不妨都试试，有时偏方也能治大病。那么我回去之后，自管给你写状子，你呢，今晚到明天，务必偷着写好三封信，一封写给你义父川岛先生，让他赶紧去求头山满；一封写给你的本多老师，让她快给宋美龄写信；再有，我估计也许希望最大的是冈村宁次，他这位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如今不但不算是侵华名将，没被列为甲级战犯，而且还是高级顾问，他的求情，能不顶用吗？注意，你写好之后，我明天下午派律师以谈话为名，把信取走，替你以航快发走。好，就这样吧！”他吃力地站起身，挪动着有如柱子般的大腿，跺一跺地，缓解一下麻木的筋骨，向铁条的牢门走去。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下步子，伸出一支戴宝石钻戒的二拇指，低声地嘱咐着说：“注意，再不要写什么‘自白书’了，你在南京审判日本战犯作证时，兴之所至写的那份长达十万字的‘自白书’，几乎毁了你，现在我难办的不是别的，倒是首先要推翻你的‘自白书’才成。……”他的胖脸上闪现着揶揄的笑容，走出了牢房。
  等在牢门那里已经许久的赵爱珍，手里提着大锁，大律师李宜琛一走，她没有给牢门上锁，自己走了进去。因为没找到狱卒，是她亲自到监狱外面的大街店铺里，给金璧辉买来了热烧饼和酱肘子。她悄悄地从军衣的两个大口袋里把吃食掏出来，放到带椅的小桌上说：
  “司令！我早给你买来了，可是这位大律师一个劲地不走，刚出炉的烧饼全快凉了，嘿，这是怎么说的，快就热夹上吃吧！”
  金璧辉本来已有点萎靡不振的眼神，这时突然放出一种光辉，她耸耸鼻子，嗅嗅香味，笑着就去抓芝麻烧饼，然后急忙打开那个荷叶包儿，露出来十来片切得薄薄的五花三层的酱肘子。 （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