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二七、你就打我
  甘珠儿扎布吓得面如土色，新娘子的命令也就是格格的旨意，他怎敢违拗？但新婚之夜度过，借着柔情蜜意，他又拐弯抹角在拦芳子的脚步。风沙袭人哩！滴水成冰哩！荒凉寂寞哩！油灯昏黄哩！哪一个理由都能使高贵的格格裹足不前吧？但一心要女承父业的芳子，摆出善耆老头死钻窟窿的劲头，即使搬出大天来也不行。蜜月不曾度过，她就缠着翻毛的皮大衣，向东蒙大草原深处奔去。
  甘珠儿扎布家既是东蒙的大土豪，自然也就有他大土豪的气派。哪里想到竟是黄澄澄的土墙土房。看得芳子心里一阵凉，这不是和洞穴一样？怎么前后几进院落，竟连一棵树都没有？不禁一阵辛酸袭来，在松本市她义父家里，本制的一座小楼埋在绿荫深处，到处郁郁葱葱，那又怎么比！走进院落，这才明白，虽然几进院落都是按中国四合院修建，但立在每座院落当中的却仍然是一座蒙古包。甘珠儿扎布的母亲和他那班师回归、中弹身亡的父亲满不一样，放着土砖砌成，本柱支撑，有着廊檐的大屋不住，仍然生活在蒙古包里，竟有这样愚蠢无知、死抱着陈旧的过去不放之心，芳子不免浮起轻蔑而又可怜的微笑。
  芳子的婆婆双手数着一挂念珠，看见新媳妇来了，乐得龇起一嘴黄牙。说：“我的女儿能够嫁给肃亲王的九子为媳，已是门楣生光。如今肃亲王的十四格格又下嫁到我家，这简直是把我们家抬到云端上。但你既然屈尊下嫁，就得按照我们蒙族的规矩再举行一次蒙族婚礼。”
  芳子倒是答应得又甜又脆。她本来就是在演一台戏，无非再扮演一回蒙古新娘子。蒙古新娘子也没什么，穿上蒙古衣裳，蹬上蒙古靴子，芳子简直就象个大娃娃似的。不过，使她吃不消的是那跪拜礼，浑身起伏，强度很大。强度很大也没什么，倒是有趣的游戏！大概一生中也就这一回吧？
  咦，婚礼之后，她婆婆也安排了拜牌位誓志的勾当。就听她敲着供桌上的铜磬说：“我那智勇双全的儿子，你父亲死得冤！他是吃人家耍了。如今有了家室，你必须以守业为重，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我那心灵手巧的儿媳，你公公抛下我去了，弄得我好苦啊！你必须守住甘珠儿扎布，多一步不迈，夫妻和美，多儿多女！”听得芳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这糟老婆子要把她这特殊炮制的格格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