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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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枝的家里。
  窗前的那株寒梅开了，一朵一朵血红的花儿，在冰雪世界电，傲岸地显示着它们的生命。
  桂枝下山后，便回了家。
  那个孤女香妮，接受了桃花的吩咐，来到桂枝家里，服侍桂枝，给桂枝探听消息。
  桂枝老了。
  他的腮颊塌陷了下去，一部黑森森的胡子，一根根瘦了，瘦成了一团乱草。
  桃花被俘，给了桂枝的心灵一下重锤似的打击。他想得出来，美瑶的身边有了叛贼叛贼是谁呢？桂枝想到了郭其才。一定是这个小子。桂枝越想越怕，赶紧派人去了枣庄，他要美瑶警惕。
  派去的人一去不复返了。
  桂枝知道大事不好，他马上派香妮扮作香贩，进了枣庄。他又派人去找柏山祖。他预卜着有大的灾难又要临头了。
  这些日子，一位兰陵的教师常常送《向导周报》给他看。他看得入了迷。他在精神极度苦闷的时候，这份报纸，象是明灯，照亮了他黑暗痛苦的心房。从来没有一个报纸、一本书，象《向导周报》这样替穷人争理、争气呀。
  今天，一篇署名“独秀”的文章把他迷住了。
  这篇文章，是为他和他的“马子”兄弟们干出的大事——临城劫车案说话的呀。
  文章的标题是《华洋人血肉价值的贵贱》。
  他谈着谈着，竟情不自禁地念诵起来——
  “……上匪掳人不分华洋，毫无媚外的心理，你们却说这是国耻。我敢说，只有你们这样媚外，才真是国耻。实在比土匪还不如。洋大人们在中国欺吓敲诈，无恶不作，现在受点小小委屈，算是很轻的报复，重的报复还花后来……”
  桂枝高兴得黑须颤颤。
  “太好了，太好了！重的报复还在后来，还在后来！
  他兴奋地抽出了美珠留下的宝剑，狂舞起来。
  这时候，香妮回来了。
  香妮带来的不是喜讯，而是噩耗。
  一进家门，她那忧愁的面容，红肿的眼睛，已无法掩饰住心底的悲哀。
  “出了什么事？快！快说！
  香妮还未开口，一股悲痛先冲得她气哽声咽。好一会儿，她才“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桂枝眼前发黑他用剑拄地，才没有倒下去。
  “大叔，开法叔他、他、他、……”
  “说，他怎么了？”
  “他被杀了！”
  桂枝的睑呆滞了。那是一张木头刻成的脸膛呀，上面没有任何表情，只有死一般的麻木。
  可是，桂枝的内心深处，哭的长河却在奔腾汹涌。
  他机械地舞着长剑。泪泉从心底涌出，在那枯瘦黑苍的面颊上流淌着。
  夜，悄悄地占领了大地，月亮张着半个白惨惨的脸，在云层里缓缓穿行，俯视着这荒凉的大地，荒凉的山村，荒凉的茅屋中的两个让悲痛淹没了的人。
  一匹马飞奔着来了。孙美瑶的卫兵下了马，进了桂枝的屋。
  “老当家的，孙旅长请您明天去中兴俱乐部赴宴。要和桃花结婚。镇守使保媒。”
  桂枝从悲痛中惊醒过来，“什么，你说什么？”（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