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高建国 洪伟成
  在这样的时候，一个“以天下为己任”的、青年共产党员如果用自由主义的方式来寻我新的战斗生活，大约是可以得到谅解的吧？
  陈琏从朋友那里听说，有一批内地来的革命青年即将奔赴革命圣地延安，不禁心荡神驰起来。“哦，延安！你这庄严美丽的古城，到处传遍了抗战的歌声”，自从学会唱这支歌，‘她就热切盼望着有一天也能亲自看一眼宝塔山，喝一口延河水。
  去延安！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就在内地青年列队出发的时刻，也不知陈琏用的什么妙计，竟让她钻进了队伍，登上了卡车。浩荡的东风吹拂着她火热的面庞，她真想放声大笑。
  但是把陈琏从昆明唤回重庆的人却不希望她再离开重庆。正当一辆辆卡车鸣起欢乐的进军号时，邓颖超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不顾年轻姑娘的挣扎、恳求，邓大姐硬是把陈琏拉下卡车，带回了曾家岩五十号周公馆。
  十多年后，周总理在中南海请陈琏吃饭，席间邓大姐笑着向已担任团中央部长的陈琏打趣：“哎呀，已经长这么大了。那时候还留着个娃娃头，不叫你去延安还哭鼻子呢！”总理乐得哈哈大笑，陈琏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当时，周副主席严肃耐心地劝导陈琏，他抚摸着陈琏的肩膀和蔼地说：“现在是抗战时期，国共合作，你去了延安，陈布雷来向我们要人，你说我们是给好？还是不给好？”周副主席以国家利益晓以大义，他要陈琏留在重庆完成学业，并利用机会影响陈布雷，让他接触一些进步思想，为人民、为抗战做些有益的事情。为了勉慰陈琏，擅好书法的郭沫若又为她题赠了一幅屈原辞赋摘句。
  于是陈琏转学于重庆中央大学。为了今后更好地从事革命工作，她决定改学历史。星期日，她常常到市区去看望父亲。
  临近上清寺的美专校街，是一条狭短的斜向小街。街左一幢三层楼的房子门牌“一号”的，是主管蒋介石一切文牍机要的委员长侍从室二处，陈布雷日常办公就在这里。街右另有一幢较小的砖房门牌“四号”是二处官员休息的地方。
  星期日，陈琏和姐姐总是先到一号叫了父亲再一道去四号。晚上一灯幽然，陈布雷常爱让两个女儿坐在身边，为她们批改作业。他对怜儿的文学天赋备加赞赏，往往用朱笔双圈勾划出他认为精彩的段落和句子。他已无意再责备怜儿，只是衷心祈望不安分的怜儿这次能够静心读书，“科学以储宝，酌理以富才”。
  陈琏也无意再刺激父亲。平时，她只是经常在父亲耳边轻柔地絮聒：“您咳嗽、头痛，又患肠胃病，不如辞了这官儿，轻轻松松做些您实意爱做的事吧。”对于女儿的体贴劝慰，陈布雷每每报以长叹息，却无言对答。
  遵照党的指示，一天，陈琏佯装无意把一本毛主席著作《新民主主义论》遗落在陈布雷卧室案头。共产党人是希望陈布雷能辨别孙中山先生“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真三民主义和蒋介石“积极反共，消极抗战”的假三民主义，能站得高一些，看到远方地平线上已冒出桅顶的新中国航船，和广大人民一起拍掌欢迎新中国的来临。这是自北伐初期肖楚女投书陈布雷以来，共产党人又一次向陈布雷伸出期待的手。
  “为根本不懂文字的人写文章真是世上最大的苦事。”“人生皆有本能，孰能甘于此哉！”陈布雷多次向亲友诉说苦衷。
  （下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