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八、秘密潜往以色列
  大战结束的年月里，真是泥沙俱下，鱼龙混杂。社会上形形色色的异事迭出，国际间离奇古怪的计谋纷呈，令人望而生迷，不敢涉足。其实，这里既有陷阱，也富机缘；对有识之士来说，就看你敢不敢抓，抓不抓得住！
  雷伯在哈森堡深入虎穴，惩办了埃泼克，返回林茨之后，就遇到了这样的一个机缘。当时，雷伯身体极为虚弱，正躺在医院里养病。他的邻床也有一个青年，也是犹太人，更巧的是名字也叫雷伯——雷伯·约尔·班尼西。
  一天，有个怪人来找班尼西。此人自称是英国的“伊莱泽·巴拉席尼上尉”，他长得又瘦又小，对人却客气极了，客气得令人有点难以接受。
  巴拉席尼神秘地与班尼西低声交谈，既不说英语，也不说德语，却用一种犹太人之间专用的依地语密谈。他以为雷伯听不懂依地语，谁知雷伯的母亲也是犹太人。雷伯闭目养神，静听他们的谈话。原来，巴拉席尼是来非法招兵的。他是巴勒斯坦某个秘密组织的代理人，化装到此招募新兵，对象是纳粹集中营里的幸存的囚犯，年纪越轻越好。这些人都是刚刚才从死神的手里逃生的勇者，再去打仗，一定不会怕死。
  他所代表的那个非法组织究竟是什么性质的呢？不得而知。雷伯的心中忽然一动；跟他溜走，不是脱离盟军的保护，独自一人，随心所欲地去复仇的一个大好机会吗？至于此行的风险，那就不去管它啦！
  这时，巴拉席尼和班尼西的“谈判”已近尾声，班尼西已经被他说动，答应两个星期以后，等伤口稍为愈合，就随他秘密潜逃，因为，巴拉席尼说，他所代表的那个组织，是为犹太人的生存权利而战的，这是一个多么容易激起民族感情的号召啊。
  巴拉席尼完成了“任务”，便满意地转身离去。他走到走廊上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说话的声音。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说的是希伯莱语，也是一种犹太人中间专用的语言。巴拉席尼连忙转过身去，医院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了，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时廊柱旁边的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又高又瘦的人影。这是一张陌生的脸，那对灰色的眼睛里凝聚着奇异的力量，使他大吃一惊。
  “你是谁？”
  “我叫雷伯·迈克尔·克立摩罗德，是班西尼邻床的病人，我也是犹太人，听懂了你们的交谈。我也打算加入你的那个秘密组织，到以色列去当兵。”
  巴拉席尼心中一阵慌乱，语无伦次地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到九月份，我过了生日就是十七周岁了。”
  巴拉席尼脑海里跃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年轻人会不会是一个国际间谍，我们的敌人派出刺探情报的？他详细询问了雷伯的经历，最后说：“我要核实一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雷伯的眼睛眨也不眨，宽容地微微一笑：
  “那么，你就两个星期以后，再给我回音吧！”
  巴拉席尼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雷伯提供的经历是无法证实的。他只好将自己的疑虑和不安，如实地向上级作了汇报：“这个青年真可怕，他的思维节奏快极了，比我至少要快三、四倍。我们谈话的时候，好象他是个成年人，而我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三岁孩子。这样的人，能招募入伍吗？”
  最后，他们决定，接受雷伯，“控制使用”。一方面，让班尼西沿途监视雷伯的言行；另一方面，事先与以色列港口城市特拉维夫通了消息，等雷伯一行上岸以后，再派专人“关心”他的举动。
  雷伯一行定于八月六日秘密潜逃，集合地点是在林茨南郊，多瑙河畔的一个货栈旁边。雷伯和班西尼早在午夜以前就离开了医院，步行穿越林茨全城，到达预定地点。在那里，两个男子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但雷伯对于同伴的身分，行动的时间表，未来的凶吉，都一无所知。
  次日凌晨，他们上了一辆罩着车篷的卡车，车里黑黝黝的，大约有近二十个人，大家谁也不说话，行驶了接近四个小时，只有不时传来一个女人哼唱的依地语歌曲。黎明来到了，车外的群山染上一道光带。奥地利灼人的夏季阳光透入车篷，炙人肌肤。车行整日夜。半夜时分，他们穿过了因斯布鲁克山口。啊，雷伯这回认识路了，前面是米膝瓦尔德火车隧道。中学时代，他到圣安东去度夏令营，曾经路过这儿。
  几个小时以后，卡车停下了，卸完车上的“活行李”，又转过头开回去了。他们由一个陌生的男青年带路。他吩咐大家要绝对保持安静，跟着他步行穿过山峦间的森林。三小时以后，雷伯一行来到了一处穷乡僻壤的小村落，一家几乎不点灯的小旅馆门前。他们没有从门口进去，却爬上一架早已准备好的大木梯，直接爬到二楼的阳台上。原来，这里已经住下了一批客人。他们一进门，就轻手轻脚地脱下鞋子，以免惊动楼下的客人。看得出，楼下的客人行动也轻手轻脚，十分谨慎。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雷伯看见窗外又来了一群人。他们虽然穿着华丽，提着贵重的皮箱，一副商人打扮；但从他们走路的姿势，一望而知，他们是军人。他们在门外的时候，始终保持缄默，一进门却与原先楼下的客人同时发出一阵欢呼的狂潮，说的是德语。很快，他们又压低了声音。
  雷伯和班尼西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泛起仇恨的神情。很明显，楼下的“客人”是一群被通缉的纳粹分子，他们要从这里越境逃亡。
  旅馆的伙计穿梭往来周旋于楼上楼下两批客人之间，十分自如。次日整整一天，两大敌对势力共居一楼，互不“侵犯”，度过了二十四小时，真是奇特之极。
  的确，纳粹分子和他们以前的囚犯，如今由于命运的阴差阳错，都来到了这个边境的小村落，吃同一个旅馆老板的饭，由同一个偷渡集团运送出境。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雷伯时刻注意着每一个人的脸，想从中找到爱立克·斯迪尔。
  没有爱立克。
  第二天晚上，他们先后越过了意大利边境。
  意大利境内，有几辆卡车停在那儿。很显然，是来接雷伯一行的。自从离开林茨，一路上最无忧虑的是班尼西，他经常以戏谑的玩笑，逗得大家开怀，忘却了不少寂寞和烦恼。但是，如今当他们看见来迎接的卡车时，连班尼西也“哑巴”了。他们看见车上的人都穿着一种特别的军装，心里顿时明白了：原来，他们被征募去参加的军队竟是“四一二英国皇家运输团”！
  “四一二英国皇家运输团”实际上并不存在，它是一支“子虚乌有”的部队。
  这个所谓的“运输团”，番号和军服全是假的，更不是什么英国军队；恰恰相反，这支冒牌的地下部队，是英军查缉取缔的对象。
  他们是一股秘密的地下势力，专干秘密招兵的营生，从各国移民到以色列。在巴黎，雅典，安特卫普，直到那不勒斯，都有他们的潜在势力和特工人员……
  他们的真正内幕，无人知晓。
  雷伯和班尼西上了他们的船，手里持了一份假护照，驶入茫茫大海。
  彼岸也许是以色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