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雨停了，但不时还响着悶雷，一夜的辛劳，南堤段的防洪工事基本上峻工了。为了迎接下一个更艰巨的任务，班长命令我們休息一下。我在堤上坐了下来。这边湍急的河水发出荷荷的声响，那边馬路还是坦蕩的馬路，汽車照旧頻来繁往，人們还是有秩序地上班去。
  面对着滾滾洪流，祖母的絮聒的話語又在我耳边縈繞：乙卯年的洪水可大啊！封了門楣，那时，你姑母准备好了的嫁妆全給水淹沒了，因为嫁妆少，一直給你姑丈瞧不起。你姑母曾經同家哭过好几囘……。只要有人一提到洪水，祖母的話眞象洪水似的滔滔不絕。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膊上，这是孔良。我認眞地問他：“如果这场洪水发生在解放前，这将会怎么了？”“还用問，人們只好瞪着眼讓洪水淹来就是了，那会现在那样組織人力全力搶救。”这时小碧也开腔了，她憤憤然道：“鏟地皮的刮民党根本就不管人民的死活，他們只会刮！刮！刮！讓自己的荷包肿胀！……哼！那是乙卯年的事：我爸在汾水西街开了爿杂貨店，水一来，貨仓給淹了，几十缸上好的醬酒就这样完疍了。店正鬧得难于維持的时候，国民党还要派来什么捐什么稅！爸因交不起稅，給伪保安局抓去了，幸亏舅父凑了錢来給狗局长說好說歹，才把爸贖同来……。”
  笛！笛！笛！接連几輛載滿麻包、席包的汽車疾馳而过，赶赴防洪前綫。接着班长又走过来传达了新的任务，紧张的战斗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