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图书馆

时鐘滴嗒，滴嗒地响着，“当”，已是深夜12时半，天空中的星星，由于沒有月亮，显得特別耀眼，这时候，凤头崗頂第四工场，还亮着电灯，不时还传出几声輕微的咳嗽，我心里想；是誰在工场里睡觉，連灯也不关！怪不得今天人家批評小李晚上11时还独自亮着灯看小說时，他不服气說：“第四工场每天晚上都把电灯亮到深夜一时你們又不管？”我便去看个究竟。
  当我的脚刚踏到工场的門口，便听到一陣吱……吱……声响，这不是平头小土車床的轉动声嗎？唔！是誰深夜还在忙呢？我刚把两扇門推开，里边便传来一声响亮而又熟識的声音：“那个呀！”这不是“坚伯”？这个平常爱开玩笑的老头，要使他出其不意，我便不动声色。
  坚伯见他这一問沒有人应声，便自言自語說：“啊，外面风一定很猛，連門也給吹开！”我听见他这样說，险些笑出声来。我放輕步子走到他身旁，双手一按他的两肩，說了声“■”，我估計起碼也把他吓得一跳，怎知他却連动也沒动一下，还說：“我早就料到你这家伙又来寻开心了！”“你怎知我要进来呢？”我奇怪地問，他神秘地望了我一眼指着我的影子說：“你未进工场，他便吿訴我了，”我不禁暗地里佩服他那銳敏的观察力。“差不多深夜一时了，为什么还不睡觉呢？”我关切地問，“难道你进来这么久，还看不淸楚，我在印鋼軌嗎？”他象有点生气地說。“不，我早就看见了，听說你已一連五、六个晚上这样干了，不能老是这样干下去呀！”“你看我那一个早上迟到过呢？”他反問道。这眞使我感动，我更关切地說：“你今年已是五十七岁的人啦，和我們靑年不一样的，早点休息吧！”我这样說，本来是出于好意的，而他却显得不高兴，象刺伤了他的心；“你說我比不上你們年靑人嗎？唔！我就是要和你們年靑人比一比，看誰的干劲高！他边說边跑到泥仓里拣起一块重約一百多斤炼好的泥，放到泥床上搓起来，一边搓一边唠叨着，“大跃进！难道就只是你們靑年人的事嗎 ？党支書說过要在3月15号前，全厂鋪上陶瓷路軌；实行运輸动力化？我是几十岁的人了，在旧社会里，受尽多少辛酸苦辣，共产党来了，我才有今天安定的生活，党的話，我怎能不听呢！”
  远处传来几声雞叫声，我望了望腕表，已經是深夜二时，我恳切地說：“坚伯！还是休息吧！”，，好！这囘我就执行你的命令吧，排长同志！”这时他泥床周圍的地面上已摆滿了一条条的陶瓷路軌，而每一条路軌都反射着电灯的光芒，象对着我們說：再过几天，就要为你們的运輸动力化服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