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党中央、主席：请允许我将党的工作在农村贯彻情况，就我个人的看法向您作第三次汇报。
  在考虑这篇报告的时候，同时也考虑到三个可能：可能是抓住一点否定全面，蓄心专意地向党进攻；或许是以国家为重、不谋私利、赤胆忠心地谏诠；或许是头脑不清、精神失常、糊里糊涂地胡闹。按照我个人反复地考虑，还是属于中者。如果党认为是前者，即定罪有据，专政待之，以理服之，甘愿受之。属于中者，以民为重，以共产主义事业为重，党参考之。属于后者，严肃批评，党纪处之,加以教之。
  （一）、党在胜利中产生了骄傲自满情绪,达到了个人崇拜的地步。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武装起来的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在反“左”反右的斗争中，坚持了正确的路线，使我国的革命事业沿着正确的道路冲破一道一道别人看来根本不能克服的困难,取得了一节一节空前伟大的胜利。历经十年国内土地革命，八年的抗日战争，三年的自卫战争，我们正在收拾国民党反动派遗留下一个破烂不堪的家虑的时候，称霸世界的美帝国主义伸出了侵朝攻华的血手，中国人民在主席您的领导下，担起了治家御侮的双重担子，三年的时间，治家御侮同时告捷，我国在世界的威望空前提高，在胜利的基础上，又用四年的时间,完成了我国第一个五年计划。这使国内外对我们杯疑的人（连敌人在内）都把他们带色的镜子摘下来，真正看到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无比的威力。中国的资产阶级在党对私人资本主义工商业改造政策的感召下和由于党对他们的教育，使他们清楚地看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他们自己动手将其本阶级欣喜葬之。1957年4月，苏联共产党领导人伏洛希洛夫同志曾庄重地称赞：“中国共产党是严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党”。一连串在古人办不到的事情，世界罕见的胜利，光荣豪迈的前程，国内外的人民群众对党寄托崇高的信任，异口同声高呼共产党万岁，高呼我们事业的胜利。给我们、共产党人带来的不是胜不骄，而是看不见困难，也不愿意正视困难，不顾客观现实达到了认为凭主观愿望就可以驾驭字宙扭转乾坤的迷［信］地歩"想把我们的国家在一个早上或一个晚上改变落后面貌，所规定的根本性的制度脱离实际，失去物质保证, 结果事与愿违，欲速不达。从即墨的情况来看，自1957年之后，每搞群众性的运动，就是一次群众性的破坏。粮食统购［中］国家的处境［是］背水作战，必须先下手为强，年年过头，破坏了分配政策。在粮食问題上我们与农民的斗争先下手为强这一着，［是］我们输定了。因为群众是主人，从种到割、打场入仓，完全操纵在他手里。我们想在入仓后下手，他会在入仓前下手；我们想在入仓前下手,他会在打场时下手；我们想在打场时下手，他会在打场前下手；我们想在打场曲下手，他会在地里下手;我们想农地里下手，临会在不熟时下手；我们想在不熟时下手，他尝在长起苗来就下手;我们想在长起苗时下手,您会在种子落地就下手；我们想在种子落地时下手,他就会干脆不种。
  整风反右堵塞了正确言论，破坏了党易群众的关系。不适当的合并大社，牲口农具大集中，遭成生产混乱,牲口大量死亡,农具失修破坏。1958年春大搞稻田化，劳民伤财，擦掉了高杆作物，破坏了因地种植计划。1958年秋天炼钢铁时辛不但把群众家里的锅全部捕掉砸碎，就连墙上一个铁钉都要拿下来顶钢铁任务，更不用说是生产工具啦，直到现在锅还未配齐，有的群众用桶、盆、罐等做饭，生产资料生活资料皆受严重破坏。
  大搞食堂时，即墨是一个晚上达到食堂化，谁家有粮食就拿谁家的，谁吃谁就吃，吃饭不要钱，拿出来［的］食堂里大做;群众留下的家里大吃。几年来群众集聚的一点粮食家底一气糟光，破坏了勤俭持家的风气。大办食堂费人、费粮、费柴、费钱，成了干部群众的很大负担。
  社员的鸡鸭猪羊要集体，鸡鸭猪羊就死光。大搞集体养猪，破坏十五养。大搞卫生运动，破坏了肥源，粪便满街，疾病大增。大搞滚珠轴承化，破坏了运输工具。大抓地瓜［和］即墨地瓜县，［就］连地瓜叶都吃不上。大抓花生，1960年连种子都没打回来。大搞煤气化，费煤不少［而］食堂连饭做不熟。大搞教育事业，教师连学生都叫不来。从即墨县的情况可以清楚地看出,当我们的政策脱离实际,脱离群众,就会违背我们的愿望，向另一个极端发展。
  （二）、人民公社在虚夸中建立起来。生产关系与生产力不相适应,严重地破坏生产力。
  人民公社的建立，从1958年的实际情况来看，还不是客观事物发展的要求，而是在虚夸中建立起来，也不是广大群众的迫切要求，而是领导千部在虚夸中的主观臆断，当五八年成立人民公社时，我们高级社的级织从全国情况来看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高级设的一切制度还根本没有形成，农产品的产量不是成倍、几倍、十几倍、几十倍的增长，而是实际比1956年还有减产。农田水利不是基本上可以免除水旱灾害，在农业技术上不是要集中搞大协作；而是要扎扎实实的精耕细作。在分配制度上，物质条件还不允许我们公开提出按需分配的比例（即墨县自五八年以来，多数的生产队买粮都要农展自已拿钱）。由于基础空虚,所规定各种制度和要求，自然脱离实际，严重地破坏了生产力。
  （三）"五凤”的起源
  “五风”对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破坏极其严重，五七年就是小刮，五八年北戴河会议之后，就在全国范围内普遍遗刮起，郑州会议之后转了一下风头，这样一来，我国的单产就名冠世界。紧接着北戴河会议中共中央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的决议中又指出：人民公社发展的主要基础，是我国农业生产全面地不断跃进和五亿农民愈来愈高的政治觉悟，在经济上、政治上、思想上基本上战胜资本主义之后，发展空前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创造了可以基本上免除水旱灾害，使农业生产比较稳定发展的新基础，在克服右倾保守思想，打破农业技术措施常观之后，出现了农业生产飞速发展的形势，农产品产量成倍、几倍、十几倍、几十倍的增，长。这一完全过高地错误断定将我国历史遗留下来的一穷二白的落后面貌一笔勾销，给人们［以］谁还会意识到粮食还是个问題。领导完全迷信人民公社是人们的打不破、摔不烂的铁饭碗。这样以来，这也要大办，那也要大办，上也要大办，下也要大办，什么都要大办，各行各业都伸出手，挖农业上的人力、物力、财力等等，挖者越多越好,反抗这种做法的农民消极生产积极破坏，二者互相影响、相互作用，象火一样越着越凶，烧掉了元气，这就是虚夸风的起源。
  决议中又指出：在农田基本建设和争取丰收的斗争中，打破社界、乡界、县界的大协作，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成为群众性的佇动，进一步提高了五亿农民的共产主义觉悟，公共食堂、幼儿园、托儿所、缝纫组、理发室、公共浴室、幸福院、农业中学、红专学校等等，把农民引向更幸福的集体生活。本决议又指出：在步骤上并大社、转公杜一气呵成当然更好。从“更”字上来看，当然提倡一气呵成的。决议又指出：由于各个农业社的基础不同，若干社合并成一个大社，他们的公共财产、社内和杜外的债务等等不会完全相同的，在合并过程中，应该以共产主义精神去教育干部和群众承认这种差别，不要采取算细帐、找平补齐的办法，不要去斤斤计较小事。决议又指出：人民公社建立时，对于自留地、零星果树、股份基金等问题不必急于处理，也不必来一［项］明文规走，一般说，自留地可能在并社中变为集体经营……。这样以来,就出现了成千上万的大协作，看形式轰轰烈烈，问实际效果不大，脱离实际地要求落后的农民和先进的国家军队一样，把适合分散生活的农民，在一个早土，一个晚上达到生活上高度的集中。社有经济越多越大越好，在组织形式上高度集中,在物质生活上，纸上数字画饼不能充饥，高度集中，保证不了人们最低的生活需要。按劳分配的制度被［迫］为平均分配，生产［处］于停滞状态。群众靠公不饱，靠私不准，就出现了瞒产私分、贪污多占、扒种挖苗、偷麦吃青、偷拿盗窃、破坏工具等等,甚至机关的木牌子都被群众摘去烧了火。不是从各方维护集体，而是从各方面来动摇集体，破坏基础。在这种情况下，公的成分越大,破坏性越大，产品越少越出现反常现象。这样恶化循环，出现了……（略）的混乱局面。其结果在上层建筑上失去了''三心”：即党的威信、干部的信心［和］群众的自尊心。在这种情况下，什么国家法律，什么社会道德筹等都将失效。在经济基础上，严重地破坏了"三力”：即劳动力、畜力、肥力。这不仅给祖国人民谴成一种惨痛的生活局面，而且有碍于世界共产主义运动的迅速发展，这就是共产风、命令风、生产瞎指挥风的起源。
  关于特殊风也是来自上级。在即墨县也很突出，不知是徐华的错误创造,还是来自舒同的错误发挥。第一书记说了算，政治挂帅就是第一书记挂帅。在一切工作中强调政治第一，大大地助长领导干部的主观主义，隔绝了来自群众方面的正确意见。关于党对各个阶层、部门的领导问题，自五八年以来，还加上 “绝对”二字，这就使全党自觉和不自觉的骄傲起来，不是千方百计地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是强调各个阶层绝对服从党的领导，这样以来，党的领导干部忽视了党的集体领导，不愿倾听群众和下级意见，个人的权力特殊，随之而来的生活也就特殊起来。这就是特殊风的起源。
  “五风"为什么能够在全国一次又一次的狂刮和造成如此惨痛的局面，除中央直接別起之外，并从各方面扫清了大刮“五风”的障碍，将一些不刮"五风”和反对刮“五风"的人，分别冠以条件论、右倾保守派、观潮派、算帐派等等，为此无人敢阻“五风”之势。郑州会议之后，略加批之，又以否认总路线，否认大跃进，否认人民公社，否认党的领导等等驱反 “五风”者于深渊，“五风"无阻刮遍全国。列宁曾经讲过的“宁肯少些，但要好些”这句话就无人理睬。也正如六O年在莫斯科各国共产党和工人党代表会议声明中所指出的:一个无产阶级的政党，如果忽视了民族特点，就会脱离生活、脱离群众，就会便社会主义事业遭受损失。
  （四）、为了掩盖错误，而混［同］是非界限。
  “五风"的开始，反映了党的骄傲，五六年党滋长了骄傲自满情绪，五七年"五凤”逐渐加大，五八年秋不是大风而是狂风，二直刮到郑州会议方才平息。人们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庐山会议之后，五股坏风又由原路一并刮起，批评“五凤”的人还没来得及转脸，就被“五风”迎头刮倒.即墨县也不知哪里来的指示，六O年社有经济要达到农村经济总和的40%。这样以来，农村战共产风比郑州会浪之前，就有过之而不及；党的骄傲，大刮“五风",“五风”重別,从党内到竟外，从干部到群众,并不是没有反映，党也不是毫无了解，而是想以党在群众中的崇高威信和在世界上的无比威望，及我们比钢铁还硬的组织堡垒，依靠这些，发挥主观能动性。上下之间造成隔阂，党所听到的就是歌功颂德。当六O年六七月之后问题大白，有的地方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事至如此，党中央仍没有英明果断的检查，由于在一些根本性政策上，完全脱离实际而造成严重损失。不是全党挑起担子，唤醒全党检査错误，接受教训，负荆请罪，以得民心，而是忌中央之过失，讳“五风”之起源，抛工作之动机，否昼夜之劳累，借干部之弊病，消群众之怨怒。时蒙愚昧之群众，永表精忠之仕。避错而是非不清，推责而赏罚不明，不清不明，危害无穷。
  中央对即墨的问题的处理，就可以清楚的看到这一点，即墨造成这样惨痛局面，非徐华、尹传基、王生民、李安世等及将近三十名公社党委第一书记所能为，而完全是“五风” 的破坏。中央混同了是非，一不问他们的工作动机，二不问他们的昼夜劳累，三不问多数干部意见，四不问他们自小在党的怀抱下长大，五不问他们对党曾有过贡献，六不问他们的真实心情，七不问他们是贯彻政策还是标新立异。什么不问，就问即墨问题严重，就问他们作风上几点问题，把他们从革命的家庭中强拉出来，以敌人对待'之，置他们有国难投、有家难奔之地，本人冤之，家人泣之，邻人叹之，“地富反坏”笑之，请党中央思之。
  中国何止山东一省，何止舒同一人，何止即墨一县,何止徐华一人，处之不慎会众远亲离。现在问题大白，非牺牲数人而可调动天下之仕，应效李逵负荆请罪之勇，禁忌阿瞒借头之计，应以六亿人民为重，无犯□□之弊。
  （五）、应以六亿人民为重，承担错误责任,召开党代大会，总结经验教训。
  国家十年无战［争］,［而］人民饥饿不饱，一般的讲来是不应该有的事情，请党应该检査一下，我们根本政策上是否存在问题，为全党挑起担子，沉痛地接受教训，六亿人口的大国，只有靠自己，只有靠群众，只有完全相信群众在党的领导下，他们会生产，他们会分配，他们会吃饭，他们也会恰当地处理生活中的一切事物。惯子如杀子，溺爱是错误的。几年来，我们不是管的事情少啦,而是太多啦，多到管的群众连吃饭自己都不会吃啦。什么事情都要抓，抓习惯了，抓去主动性，不抓他们就不动，手大遮不过天来。
  强调政治挂帅不是少啦，而是脱离物质保证的空话太多啦，把群众哄怕啦，怕到割头给他,他都不相信的地步。
  对社会制度的改革不是慢啦，而是快啦, 快到六亿人民固有的习惯在一个早上就要改过来。国家吃公粮的人不是少啦，而是多啦,多到乱管闲事不务正业和不能巩固的程度,出现母逼子归、妻劝夫还。自1957年以来，整风不是整的少啦，而是今天说他错了，明天他又对啦，后天他又错啦，大后天他又对了。这样整风太多啦，多到整的干部是非难辨，看风行舟、人云亦云。
  关于社会上的产品分配问题，不是多劳多得，而是多劳不多得，甚至多劳少得，多劳不得，更严重的在个别地方，多劳负债，结果造成多“捞”多得的混乱局面。
  在我们的建设事业中，特别是农业建设，不是贯彻勤俭建国的方针，而是标新立异，花样百出，浪费无度。
  根据以上情况，建议党中央最好能立即召开全国党代大会，尽量吸收基层党员干部参加，总结经验教训，充分发扬民主，加强全党团结，真正实事求是地制订建设规划，放手发动群众，调动全国积极因素，应完全相信群众，自己会重建家业，把日子过好。在党的领导下，依靠国家经济引导他们走向幸福的集体,而不是强迫他们加入集体。
  杜世询
  一九六一年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