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光起义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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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即墨文史资料》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11468
颗粒名称: 顾正光起义始末
分类号: E297.3
页数: 14
页码: 124-137
摘要: 一九四八年秋济南解放后,共产党继续南下,转入了新的战场。国民党为了安定其军心,挽救其残局,只有将青岛地区作为他们在华北的重要基地。在美国笫七舰队的支持下,蒋军不断在海上增兵设防,并配合当地驻军敌三十二军、保安笫七旅、青岛警备旅及其他地方部队不断沿胶济线向济南方向出击,企图牵制我东线兵团南下的兵力。
关键词: 抗日战争 顾正光 起义

内容

一九四八年秋济南解放后,我大军继续南下,转入了新的战场。国民党为了安定其军心,挽救其残局,只有将青岛地区作为他们在华北的重要基地。在美国笫七舰队的支持下,蒋军不断在海上增兵设防,并配合当地驻军敌三十二军、保安笫七旅、青岛警备旅及其他地方部队不断沿胶济线向济南方向出击,企图牵制我东线兵团南下的兵力。正是在这种局势下,当时任国民党青岛警备旅旅长的顾正光毅然率部起义,给国民党青岛守敌以有力打击,也为青即解放创造了良好条件。
  一一一顾正光是即墨县盘龙庄村人,与陈锐霆(原国民党的一个团长,中共地下党员,一九四一年率部起义,现任中央军委炮兵顾问)是同乡同学,两家又是世交。一九三三年,顾正光为寻找出路便投奔到陈锐霆部下当兵,两人关系十分密切。一九四一年四月,顾正光因陈锐霆率部起义,受到株连而被解职回家。
  一九四三年下半年,在家居闲的顾正光又应当时即墨的国民党县长褚华林之邀,再次出来混事,当上了即墨县县大队长,后来又在国民党保安笫九旅二十八团任上校团长。因顾正光是当地人,在即墨一带有着一定的影响。有一次,国民党国防部中将点验官朱建考下来点验,看到顾正光受过正规训练,带兵有素,部队没有吃空名的现象,遂想利用顾的影响,为国民党扩充兵力,又进而提升顾正光为国民党青岛警备旅少将旅长,直接归国民党第十一绥靖区管辖,作战由敌三十二军指挥。
  在顾正光任旅长期间,国民党因该部不是自己的嫡系,对其很不放心。绥区司令长宫刘安琪在顾部到处安插亲信、设置耳目,顾正光所辖三个团的团长及副旅长以下的各处长多是刘安琪的亲信,处处对顾进行排挤、监视和控制,明枪暗箭防不胜防。他目睹了国民党内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互相倾轧的分裂局面,饱尝了受压、受挤、受排斥的苦楚;也使他在他的戎马生涯中日日都在盘算着另谋出路的抉择。
  顾正光所辖防区是即墨东部汤(泉)、鳌(山)地区一带,离当时设在店集、周疃一带的我即东县委和县政府所在地只有二三十华里。这样,该旅自然就成为即东县的前沿地方武装——汤鳌武工队的主要对手。在同顾部的斗争中,县委、县指挥部和汤鳌武工队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采取了在军事上给予有力打击,在政治上进行分化瓦解的武装斗争同政治斗争相结合的方针,对其开展了强大的政治攻势。
  为了争取顾正光旅掉转枪口,早日反正,县委和武工队的领导多次认真地分析了顾部,特别是顾正光本人的历史、处境和政治态度,认为顾正光虽是国民党的将领,但不是国民党的嫡系,国民党对他并不信任,他跟国民党也不是死心塌地;他处事较为持重,讲究义气,有一定的正义感;他本人同该部大部分官兵都是本地人,在抗战期间,他的部队同我军磨擦不多,在当地也没有大的劣迹和民愤。这对于做好该部的反正工作都是一些有利条件,县委和武工队的同志就是根据这些有利条件逐渐开始了同顾正光的接触。
  由于顾正光同陈锐霆的特殊关系,顾对陈的母亲视为至亲,十分敬重,经常去看望和照料老人家,并顺便打听陈锐霆的信息,以便取得联系。所以,当时武工队同顾正光联系的联络点就在盘龙庄陈锐霆的家,通过陈锐霆同志的母亲来往做双方的联系工作。党组织和武工队经常把一些宣传品和“蒋军投诚安全证”送到顾正光的手里。同时,武工队的同志还不断地利用夜间深入村庄向顾部所属的家属宣传党的政策,通过其家属向自己的亲人做好弃暗投明工作。由于党组织做了大量的工作,使顾正光在思想上逐步起着变化。
  随着解放战争的迅猛发展,我军势如破竹,乘胜前进,国民党节节败退,每况愈下;济南能局危如垒卵,青岛守敌军心惶惶。从而使顾正光进一步认识到,国民党必败,解放战争必胜已经成为不可抗拒的必然趋势。顾正光开始觉醒了。
  一九四八年九月济南解放了,陈锐霆担任了我华东特纵司令员,可是顾正光一直没有同他取得联系。陈在济南有个同学叫马家骥,在顾正光旅当参谋长,与顾关系密切。马的太太当时住在济南,因要回青岛去,又怕被解放军抓起来而不敢动身。这时她听说陈锐霆当了解放军的特纵司令,又住在济南,便去找陈给开个通行证。从马的太太那里陈锐霆得知了顾正光的情况,因为是熟人且又可靠,陈便托她给顾正光捎了个口信,说:“你回去告诉顾正光,让他好好干,不要伤害群众,不要伤害士兵,要与群众搞好关系。现在叫他先不要动,等以后我们再通信联系。告诉他,现在也看得出时局已经定了嘛!”并再三强调只让她告诉顾正光本人,再不要对任何人讲,以免走漏风声。马的太太回到青岛后,在家里同顾正光见面时,趁马家骥出去解手之机,便悄悄地向顾转达了陈的口信。此后,陈锐霆又写了一封信,通过华东三野政治部转南海军分区,由陈的母亲交给了顾正光。信中的内容以国民党经济衰退的隐语说:“你的生意做得不错,但金元券不值钱了……”启发顾正光认清形势,待机而动。从此,顾正光就象在雾海中找到了航标,心里豁然开朗,每天都在暗暗地酝酿着率部起义的方案。
  陈老太太几年前就传闻陈锐霆在起义中不幸牺牲,现在又突然得知了儿子的信息,老人家喜出望外。因为上了年纪,心里存不住话,事过不久她就对其干儿子,当时即墨县的国民党县长隋永请说:“永谞,俺家你大哥有信了!” 隋永谞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老人家回答:“是正光告诉我的。”就这样消息走漏了。接着有人向绥区暗告了顾正光有私通八路的嫌疑。顾正光因不是绥区的嫡系,本来绥区就对其不是那么信任,这样对顾正光就更加存有戒备之心。可是,因为是暗告,而顾正光却一直被蒙在鼓里,对此事一无所知。
  真是“祸不单行”。恰在这时,顾正光旅的笫一团在即墨满贡一带遭到我武工队的袭击,团长何学英被击伤,并被我缴获了两挺机关枪、一个迫击炮架和几十支步枪。本来一个团的兵力被武工队的一个小分队打了伏击,就够不光面了,何况又丢了那么多、武器,顾正光感到不好向上司交帐。为了免遭上司的指责,他想败绩暂不报,先想办法应付一下。于是就立即同参谋长马家骥商量,让他连夜去青岛托关系购买一个迫击炮架和两挺机关枪顶上搪塞过去就算了。结果马家骥到青岛跑了一夜也没有买到,无奈只好如实上报了。绥区本来对顾正光私通八路之疑案还没有了结,又听到丢武器一事就更为恼火。三十二军军长赵琳抓住这个把柄在会上点名训斥顾正光,说:“一个团的兵力被共产党的小股武装打得如此狼狈,伤了团长,丢了重武器,可见该部战斗力低到何等程度!再说该旅缺额甚多,吃空名……”说到这里,顾正光就同赵琳顶了起来,说:“军座训导我带兵无方,卑职责无旁贷,甘当听候查处。但说我旅兵员不足实属冤枉,不信可派员点验。”赵琳面带怒色,起身说:“好吧!你先退场,去副官处待命。”当无赵琳亲自帶领点验小组去一团连夜点验,结果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只好将顾正光送回旅部。
  就在这时,刘安琪对顾正光又采取了另一个行动。他们趁顾的心腹团团长何学英养伤未归队的机会,重新委任了李昌言为该团团长。李昌言其人狡诈、毒辣,跟国民党死心塌地,系刘安琪的亲信。顾正光接到绥区命令后,非常气愤,明知这是刘安琪在往自己身边安钉子,但又无可奈何。心里想;你愿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先忍耐几天,反正我起义决心已定,到那时一切就由不得你了。
  可是,住了不几天,赵琳又突然来电话对顾正光说:“你部一团作战没有战斗力,绥区决定将该团调到青岛市里,准备派二五五师的一个团去接防。”这一突如其来的事变,顿时使顾正光感到事情不妙。心里想,他们这是什么意图?难道是起义的计划已经暴露了吗?如果真要调到青岛市里去,市里部队那么多;我再往外拉队伍可就费劲了。他稍微冷静了一下,便在电话里用请求的口气说:“军座是不是再缓几天,让我做做工作。因为都是些当地兵,突然地向外拉,他们害怕向外出发,怕打仗,不然兵都跑了没法带。”赵的回答是:“这个事等研究一下再说吧。”暂时的“缓兵之计”总算马马虎虎地应付过去了。但是局势的严重性和时间的紧迫性,使顾正光不得不详细地分析了一下起义的力量:顾部所辖的三个团,二团是原来的莱阳保安团编成的,很顽固,不好带,不过该团的三个营长都是顾的基础,但要带走要做很多工作,时间来不及;三团是从绥区拨过来的辎重团,名义上属顾所辖,实际上不归顾指挥,根本带不走;只有一团是顾的基本团,该团的三个营,一营长韩明章,二营长李民生(起义后逃跑,被我抓获镇压),三营长韩锋都是顾的知己,是顾当年在即墨县干县大队长时的三个中队长。对起义问题他们即使不同意,也不至于走漏风声。尽管该团团长李昌言是起义中的一大障碍,但只要把三个营长掌握住,先把他蒙在鼓里,事到临头部队往外一拉,他也是无能为力的。看来只要抓得紧、控制严、计划周密,率部起义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为了争取时间,当天晚上顾正光就召集三个营长在台上村的一间房子里进行了密商。开始他先划了ー个圈子,想摸一下三个营长的思想动向,便试探性地说:“这次换防很可能把我们拉到安徽蚌埠一带,因那里战事吃紧。如果往那里调,咱们的,兵都是即墨人,一离开即墨地都想跑,你们说怎么办?”三个营长听后左右为难,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牢骚满腹,骂骂咧咧,或低头不语,或唉声叹气,都感到无路可走了。顾正光一看已经到了火候,就开门见山地摊了牌,说;“眼下路只有一条,投八路去!”三个营长一听都摇头说;“哎呀!可不能投八路,听说凡是投八路的,过去后名义上都科你去学习,实际上是全部活埋。"顾正光向他们解释说;"不会的。他们连俘虏都给放回来,何况我们是起义的。再说八路那边我有关系,我认识陈锐霆,他是华东特纵司令。到那边后,至于给个什么官衔我不能预料,但我保证你们安全无事。如果我们拉出去后,我马上拍个电报,让他们过来接应。” 这个事情一直研究到深夜四点多钟,意见是统一了,但具体什么时候行动还没有最后决定下来。顾正光说:“先等等看看再说吧,如果他们(指绥区)能再缓几天,咱们再详细研究一下,要是他们现在就来接防,我们也不能束手待毙。你们先在思想上有个数,但暂时一定要保密,待机而行。”就这样,一场率部起义的事宜基本上决定了。
  顾正光同三个营长商量完毕后,回到旅部躺下不大功夫,天已是拂晓——也就是一九四八年十一月八日凌晨。突然,卫兵进来报告说,发现东南面有队伍向我方开来。顾正光马上派副官出去查问,得知是接防的部队来了。顾正光一听,立即穿好衣服,暗骂道:"妈的!他们到底是提前行动了。”因为他的吉普车坏了,便匆忙地骑上自行车到一团去了(旅部驻台上村,离一团有四、五华里)。到了一团,在二营营部立即把三个营长找来,告诉他们:”换防的部队已经来了,事不宜迟,我们要马上行动,否则就来不及了。”并说:“现在对部队还不能说去投八路,就说向解放区进攻,要去打钱崮山。你们立即传达我的命令,马上集合队伍,要轻装,什么都不要,家属也不要管。”布置完后,顾正光立即回到旅部打电话将二团的吉普车调来,然后掐断了电话线,带着几个勤务兵驱车疾驰北行。
  这时,一团的三个营长已经把队伍集合起来,刚要出发,团长李昌官突然跑来问:“你们想干什么?”三个营长回答:“旅长命令去打钱崮山。”李说:“旅长的命令我怎么不知道?部队停止出发!”在这紧急关头,一营营长韩明章当即朝李的胸前开了两枪,但没有打死,几个人迅速将他绑了起来。副团长马荣春见此情景,心领神会。立即从队伍中跑出来高喊:“我也革命了!我坚决拥护旅长的革命行动!"这时,顾正光亦赶到,立即命令二营为前锋,一营为本队,三营作后卫,浩浩荡荡向北进发。起义部队刚开出来,接防的部队也来到村头了。他们感到很奇怪,这帮队伍换防应该向南走,而为什么一直往北开呢?等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立即打电话向上司报告,当上司命令他们追赶时,起义部队已经离开台上村三、四里路了。这时,后面的机关枪、迫击炮乱打。另外,他们还派了驻窝洛子村的一个营在去鳌山的公路上堵截。而这时候起义部队已经过了鳌山卫,到了水泊村了。他们追也好,截也好,已经是鞭长莫及。
  水泊村以北就是解放区。起义部队在这里略加休整,但不敢久停。一是怕追兵赶到,二是怕同武工队发生误会。目前最要紧的是赶快派人去同解放区进行联系。派谁去呢?顾正光反复地考虑着:对三个营长不敢撒手,因为部队还要靠他们带;派别人又怕他们不懂解放军的政策,耽误时间;最后他选定了副团长马荣春,因为马荣春也是顾的知己,他过去在陈锐霆部下当过连长。再说他在荣成县当县大队长时被我俘虏过,懂得一点解放军的政策。
  马荣春同武工队接上头后,起义部队在武工队的掩护下一直开到了皋虞。途中,团长李昌言用金条买通看守人员,当晚把他放掉,逃到四舍山国民党守敌那里去了。这时,顾正光考虑到国民党决不会放过陈锐霆之母和他的家人的,便立即派了他的侄子顾守申连夜赶回盘龙庄,将陈老太太用小毛驴接到了皋虞,顾的家人也闻讯后从海上去了海阳。同时,顾正光还派人到青岛通知其家属马上离开。可是去晚了一步,其家属已被绥区扣压,资财也被查封没收,直到青岛解放时,家属才趁混乱之机跑了回来。
  起义部队到了皋虞以后,军区联络部长赵清如和县、区的领导同志立即赶来看望和慰问,当地老百姓和武工队的同志也敲锣打鼓组织欢迎。各村马上送来了猪肉、粉条、花生慰问起义部队,起义官兵、武工队的同志和欢迎的群众挤满整个皋虞大街,象过节一样热闹。这欢乐的气氛,热烈的场面,深深地感动了每个起义人员的心扉,使他们笫一次享受到了人民群众的温暖。
  在皋虞住了两天,起义部队又奉命开到了莱阳县的赵疃进行休整。一九四九年一月一日军委来了指示,任命顾正光为南海军分区副司令员,并将起义部队改编为南海军分区的一个独立团,顾以下军官仍任原职。
  起义部队整编后,《胶东日报》连续登载了顾正光率部起义的消息和党对起义人员的政策。当地政府也根据“革命不分先后,不咎既往”的政策,对起义人员的家属均以革命家庭对待,很快地安定了起义人员的军心,对青即一带的国民党守敌起到了很大的宣传作用。在顾正光率部起义的示范下,在党的政策的感召下,青即解放前夕,仅相继起义的整团就有两个,为青即的解放做出了贡献。
  凡是对革命事业有利,为人民的利益做出了贡献,人民是永远不会忘记的。因而,顾正光起义的壮举,至今仍被青即一带的广大群众传为佳话。
  (本资料根据顾正光、陈锐霆、宋天林、刘平度、韩锋等同志口述和笔录整理,顾正光本人审阅)。

知识出处

即墨文史资料

《即墨文史资料》

出版者:山东省即墨县委员会

本书介绍了从“戊戌变法”以来至“文化大革命”之前,凡有关即墨县的政治、经济、军事、文教、卫生、工商、科技、民族、宗教、侨务乃至风俗民情、乡土特产、名胜古迹、民事诉讼等方面的重要事件及有影响人物的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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