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庄村

知识类型: 析出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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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李沧文史第四辑》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10191
颗粒名称: 郑庄村
分类号: C912.82
页数: 22
页码: 293-314
摘要: 1984年版《崂山县地名志》载:“郑庄,位于李村东2.8公里、台东至柳树台公路南侧。519户,2160人。耕地1438亩,茶园13亩,竹林25亩,山林307亩,果树5000株。”寥寥几笔描绘出的郑庄村,栽茶植竹种果树,带一缕茶果飘香、翠竹摇曳的江南风情,令人心向往之。若要前去“探访”,自李村沿老台柳路、今天的九水东路东行,穿青银高速公路高架桥,过侯家庄村就进入郑庄村地界。鸟瞰图郑庄村坐落于午山支脉的余脉西北。村子东南郁郁葱葱的山头起伏相连,百姓们叫它“官山”。郑庄立村已有600余年。后即墨吕氏迁入定居。
关键词: 乡村 郑庄村

内容

1984年版《崂山县地名志》载:“郑庄,位于李村东2.8公里、台东至柳树台公路南侧。519户,2160人。耕地1438亩,茶园13亩,竹林25亩,山林307亩,果树5000株。”寥寥几笔描绘出的郑庄村,栽茶植竹种果树,带一缕茶果飘香、翠竹摇曳的江南风情,令人心向往之。若要前去“探访”,自李村沿老台柳路、今天的九水东路东行,穿青银高速公路高架桥,过侯家庄村就进入郑庄村地界。
  鸟瞰图郑庄村坐落于午山支脉的余脉西北。村子东南郁郁葱葱的山头起伏相连,百姓们叫它“官山”。官山北麓山坡绵长微倾,传说古代曾作为操练官兵的军校场,故此得名“训岛子”,后来开垦成农田,是村里旱涝保收的肥沃地片之一。正南千米处的山头东西长两公里,双峰并肩,亲密依偎,植被茂密葱茏,百鸟啁啭其中,老百姓叫它做“双峰山”。再略向西,又有山头突兀挺立,其西侧山势却舒缓连绵,一波三折地向西延伸千米有余,远远望去,似卧地的蛟龙欲昂首腾天一般,山上林木苍苍如龙身披着青甲,村民们形象地称其为“青龙山”。山上有几处石景,花岗岩石崮上马蹄印迹宛然。双峰山和青龙山脚下,80余米宽的李村河自东向西流过,在郑庄村西弯弯北去,好似把村子轻轻揽在怀中。郑庄村西与侯家庄村接壤,东与苏家村为邻,北有佛耳崖村为屏,秀山丽水近在咫尺,居民区身后却是车水马龙的交通要道九水东路,闹中取静,是个十分宜于居住的好地方。
  郑庄立村已有600余年。相传,最早有郑氏、孟氏在此居住,人称“郑疃”。后即墨吕氏迁入定居。据《吕氏族谱》序记:“元初,元世祖至元元年至十六年,先世祖敬公,由云南迁居墨邑,不几世,而又卜居郑疃。”吕氏家族的祖先于元朝初年的1271年(忽必烈于1271年定国号为“元”)至1279年之间,从云南辗转即墨再到郑庄村。过了200多年,到明朝万历年间(1573—1619),北宅西老鸹巷(今西乌衣巷)的徐=携家眷迁来。至清朝嘉庆年间(1796-1820),段明自崂山段家埠迁入。清朝咸丰年间(1851—1861),吕家的女婿郝恩曦由郝家营搬至岳父村里定居。至此,郑庄村成为一个多姓氏的大村,但立村的郑氏和孟氏的后人却渺无踪影,只留下一个“郑疃”村名和传说孟氏聚居的村西坡“孟家沟”地名,算是郑、孟二姓在这里留下的一丝痕迹。后来官府为郑疃易名,在1928年版的《胶澳志》和1935年的官方统计资料中,村子均正式记录为“郑庄”;在1931年村民吕志显和吕维社状告日本人的呈文中亦自称“住郑庄,业农”。
  郑庄是个较大的村子,2007年已达到1010户,2911人。据《胶澳志》载,1926年村里有215户,1078人,平均寿命40岁左右;1935年3月国民政府户口调查,郑庄有188户,1267人;新中国成立后的1951年,郑庄共有居民266户,1376人;1988年,全国第四次人口普查时,郑庄有545户,2241人;2005年,全村户数过千,2493人,平均寿命达到73.4岁。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村民的身体素质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医疗条件的改善而增强,人的寿命也延长了。村民徐修礼的母亲1997年去世,享年103岁。若要问起这位百岁人瑞的长寿秘诀,乡亲们就会说,老人老实安分,与世无争;一生没有享什么大福,到老来过上了好日子,且摊上一个孝顺的儿子徐修礼,儿子70多岁年纪,对老娘还是无微不至地照料,才让老娘心情舒畅地活到如此高龄。
  郑庄老村的主要街道呈“井”字形。最宽阔的南北大街是“井”字的一竖,形成较早,近几十年来村民们叫它“继华街”,是因有位名叫吕继华的村民居于此街而得名。继华街宽约五六米,相向而行的汽车可以交错而过。另一条南北大街在继华街西,两街相距约200米。两街中间还有一条南北向的宽胡同。在这两条南北向大街和这条宽胡同的南口上,都有一口石砌古井,村民们把继华街口的井叫做“上井”,西边街口上那口叫做“西井”,宽胡同口旁的叫做“中井”。这3口老井水线丰富,水质甘甜清洌,多少代以来供全村人吃水,直到1996年村里投资60多万元给各家各户接进自来水后才废弃不用。
  “井”字的下面一横,位于郑庄老村的北部,是一条稍稍偏向东北方向的老路,向西可过侯家庄村去李村,向东可通崂山。1903年德国人修筑台柳路时,拆除了老路两侧的部分民房,将路面加宽至四五米,纳入了台柳路,村民把穿过村子的这段台柳路叫做“马路”。“马路”很有特色,因它的走向偏一点东北,两侧的民居又要保持坐北朝南的好朝向,沿街的房屋便交错着修筑,街面上房角凹凹凸凸,村民们说它是个“锯齿街”。过去约有70%村民聚居在台柳路以南,路北房子稀疏零落,住了几十户人家。1970年,台柳路北移100余米,修到了村子以外,更名为李(李村)沙(沙子口)路。1990年,李沙路更名为九水东路,路面铺了沥青,成为一条省级公路。在改革开放后飞速发展的十几年里,随着居民户数的增多,房舍的扩建,台柳路渐渐又走进了村子之中。“井”字上面那一横是建村以来的主要街道,村民们叫它“前街”。过去,在前街的西端积聚着郑庄的“精华”、占村民人数70%的吕氏家族的4个祠堂——继述堂、广育堂、见山堂、二古轩,在前街西端百米之内就建着两个。吕氏的总祠堂——继述堂坐落于前街北侧、继华街以西。在前街南侧与继述堂隔街相望的是占地20亩的吕氏家族茔地,村民们叫它“东茔”。东茔西面,是一条宽胡同,北口与大街相接,胡同口上那处大宅子,是20世纪30年代初曾任过李村区区长的吕维社家。前街的最西端,有吕家最大的祠堂——广育堂,虽然它只是吕氏的一个支祠,但却供着吕家所有先人的灵位,所以每逢祭日及年节,吕氏家族都来广育堂进行祭祀活动。广育堂与吕维社的宅子隔着两个农家小院,门楼子朝东,进门是一个50米深的院落,西院墙上有门通着墙外十几亩地大的吕氏茔地—这个茔地相对“东茔
  ”来说,被叫做“西茔”。东茔、西茔里共种了百余棵大柏树,棵棵都近20米高,直径1米多粗,两人合抱不过来,树龄约在四五百年以上。
  进得广育堂的大门楼,右手立着一个照壁,照壁右边也矗立着一株苍莽遒劲的老柏树,那满地的浓荫映得祠堂院里格外肃静庄重。绕过照壁和柏树,是东西两排耳房,庭院深处一溜12间大屋,东边3间分外高大,吕家人称其为“正殿”,也就是供奉祭祀祖先之处。“正殿”建得很气派,鱼鳞小青瓦盖顶,飞檐起翘,四边垂脊上各安着一排蹲兽为饰,在沧口、李村地区将家庙建得如此讲究的还真是不多。3间“正殿”并不间隔,南面墙安着在中国传统建筑上叫做“格门”的8扇活门,一拃多厚的木门槛高约尺余,到祭祀活动时将门扇依次折叠,堂上的空间就更为宽阔敞亮。堂内的墙根下摆着一只只高、宽都约半米,形状颜色各异的小柜子,村民们叫它做“神橱”,里面安放着吕氏家族各支系,自家先人的“神主”,即俗话说的“牌位”。这些小“神橱”并不是家家都有,而是日子富庶的人家才做得起,能在祠堂里摆一只“神橱”是很光彩的事,有的“五服”内十几户人家拥有一只小橱,里面“神主”安的满满的,那自豪感也丝毫不减呢。吕氏祠堂还有一处与众不同的是,年除夕祭祖祠堂里不挂“轴子”,而是把先人的名讳按家族支系辈分逐一排列,写在一扇扇两米多高的屏风上。那屏风是特制的,框上雕着各色禽鸟花卉,中间镶着白绢。年除夕下午,管事的将屏风一拉溜摆在“正殿”的北墙根下,从东到西摆满三间屋,足足有12米长,各支子孙来到写着自家祖先名讳的那扇屏风前,将带来的祭品摆在屏风前的大香案上,烧香行礼,请先人回家过年。正月初一、初二两天各家还要一天两次来屏风前祭拜,直到把“年”送走才作罢。
  在“马路”,即老台柳路的北侧,村子的最西头,有郑庄村的土地庙。土地爷是中国农村最为崇拜、又是与老百姓最亲密无间的“神祇”。虽说是村村都有土地庙,但以简单的“小石屋”为多,郑庄村的土地庙却造得比别的村高大宽敞,其长约两米,宽、高都在1-5米左右,通体以石条砌成,圆窗拱门,庙顶由整块花岗岩凿出,重量将近500公斤,当年安庙顶恐怕得费一番工夫。村里的老人们说,郑庄村土地庙香火很兴隆,特别过年时,家家户户要一天三时去土地庙上香。这也难怪,郑庄村里没有别的庙宇,中国老百姓供奉最广泛的关羽在郑庄村没有市场,个中缘由要追溯到1800多年以前。郑庄村民多姓吕,1800多年前老吕家有名的汉温侯吕布出生在五原郡的九原(今包头市一带)。吕布出身贫寒,但自小体力过人,善骑马射箭,15岁其父亡故,经人介绍投奔到并州刺史丁原的门下,跟丁原学到不少弓马之技,人称“飞将军”。丁原对吕布很赏识倚重,让他在衙门里做主簿,办理大小事务。公元189年汉灵帝刘宏去世,丁原与董卓争夺对汉王朝的控制权,董卓诱吕布杀丁原,将吕布收在身边。继而司徒王允又以貂蝉为诱饵,大施美人计,诱骗吕布手刃董卓,任吕布为“奋威将军”,封“温侯”,割据徐州。汉建安三年(198年),吕布被曹操俘于下邳(今江苏睢宁),曹操爱惜吕布骁勇善战的英雄气概,命手下给他松绑,想把他留下为自己效力。此时恰好刘备在座,见曹操有留用吕布之意,急忙说:“不可!明公不见吕布事丁建阳、董太师乎! ”刘备认为吕布为人反复无常,几次恩将仇报,决不可留。吕布听见十分生气,因刘备尚欠他救关解围一个人情,危急之时不但不帮句好话,反而落井下石,便大声骂道:“大耳朵小子!”——刘备双耳垂肩,故吕布骂他是“大耳朵小子”。刘备的一句话将本就多疑的曹操点醒,打消了留下吕布的念头,将吕布处死。从此后,吕氏后人与刘、关、张三兄弟结下“梁子”,当然不会拜祭仇人关云长。这段1800多年前的公案影响深远,成了吕氏家族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所以郑庄村不建关帝庙,每逢年节唯一能表达虔诚之心的地方就只有本村土地庙了。
  郑庄村西南百米处,紧靠李村河北沿,曾有一个椭圆形的大水湾,水深约1.5米,占地千余平方米。传说,大湾形成于明朝末年(1644年)前后,距今已有360余年历史。不知哪代祖先利用这一湾好水种植莲花,渐渐繁衍满湾,成为村中一景。几百年来,每年夏季粉红色的荷花清艳悦目,秋来莲房饱满丰收连连。这片荷花品种极佳,结的莲子格外硕大,皮呈紫色,仁肉雪白;湾底莲藕白嫩甜脆。莲花湾里有地下水源,清波荡漾常年不涸,湾水溢满后沿河沟流入李村河。李村河的特产青虾子、麦穗鱼、花翅鱼,在这个湾里都能找到踪影。这道美丽的风景曾为郑庄村多少代村民单调的生活增添了一抹亮色,可惜在20世纪80年代,大湾因缺水而干涸消失了,粉色的莲花、紫色的莲子、稀有的麦穗鱼、花翅鱼都成了村民们最美好的回忆。
  郑庄村民世代务农,以种植小麦、地瓜、玉米、花生为主,村中的土地条件和自然环境很适宜于蔬菜和果树生长,村民们家家种蔬菜自给自足,脑子灵活一些和勤快点的就栽培果树,如20世纪30年代,有档案记载村里种了600棵梨树。1933年李村农林事务所设置农业试验田推广新品种,郑庄村的吕明彰、吕维栋被选中成为签约农户,开辟了2.4中亩(折合5.76亩)果园,农林事务所免费提供200棵“晚玉露”水蜜桃树苗,培育晩熟的新品种桃子,并在农业技术员的指导下,在桃树中间套种地瓜,进行施肥试验。村民吕志显和吕维社还签约各栽培2.5中亩(折合6.25亩)的优良品种“武进小麦”,成为“小麦特约采种区”,生产优质武进小麦的种子供推广使用。他们也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学习用硫酸铜溶液浸种预防小麦病虫害。这些先进的种植方法和优质的品种,在郑庄的农业生产史上,产生了深远影响。
  吕明彰和吕维栋开果园尝到甜头,别的村民也开始学种苹果。到新中国成立时,村里已有十几户种苹果树的,品种也多样化,有酸甜适宜的“金帅”、“面豆豆”(青岛方言,指食物纤维少而嚼起来柔软)的“红星”、甜脆微酸的“国光”等。1956年农业合作化时,村里在训岛子、北埠子、南黄坚等地片上的果园已有100余亩,桃、梨、李子、苹果等果树2200余棵。此后的20余年里,随着国家形势和政策的变化,村里的果园队也起起落落过,到1977年,集体果园有了较大发展,将村周山岚充分利用起来,在双峰山东坡种植了20余亩新品种“红富士”,东南山上种伏苹果(夏季早熟品种)20亩,寒露蜜桃儿90亩,三季梨20亩。那时的苹果、梨每斤单价在0.16元~0.23元之间,这150亩果园在一般年景产果约7.5余万公斤,年收入近万元;好年景产量最高达15万公斤,年收入3万余元,是村里一笔不小的收益。1985年后发展更为迅速,当时已经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村党政组织要求全村种植果树,各户积极响应,种果树的户达到90%以上,果园地950亩。因为桃树3年就可以见到收益,村民们以种桃树为主,引进了“沪05”、“单山水蜜”、“早香玉”、“北京27”、“大红袍”等13个新品种,再加上山楂、李子、葡萄、苹果等,全村共种植果树51100株,另有30亩的草莓。那些年,郑庄村的3.75平方公里土地上三季飘香,村前村后、墙里院外桃红李白,全村老老少少浸润在花海之中,空气都是香喷喷的。1994年,全村的水果总产量39万公斤,产值79万元;1996年果业生产达到顶峰,总产量52万公斤,产值104.1万元,有32户人家成为当时令人羡慕的万元户,村民的生活得到显著提高。当时村民的土地承包合同签到2000年,合同到期后,根据上级政策酌情有偿收回土地,建起了李沧工业园和郑庄工业园,引进国内外多家企业,果农们都改了行,转为经商和到企业打工。到2004年,只剩下李村河南崖训岛子和小林山后的少量果树。
  郑庄人善于接受新事物的能力,还表现在20世纪70年代,他们在崂山县首家引进南方的毛竹、茶树和构树。1972年,上级提出“南竹北移”、“南茶北移”的号召,大家对种茶种竹没有经验,不敢轻易行动,而郑庄人就勇敢地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们将双峰山前的坟茔全部迁移,把20余亩零星地块深翻、平整,打理成大片茶园,6名社员专门对茶树进行管理。从南方山岭里移植来的茶树,在甘甜的李村河水灌溉下,扎下了根,抽出了嫩芽,长得十分茁壮,当年就采到新茶。郑庄村种茶获
  郑庄茶园得成功,每年每亩可采茶叶100公斤左右。他们自制的春茶色香味俱佳,曾在青岛市烟糖站茶叶评比会上被评为一级绿茶,获得了荣誉证书。大队还专门为茶场盖了80平方米的茶房,购进揉茶机,小茶场渐渐上了轨道。每年春节前,大队把制茶剩下的茶叶末分给社员,派人拿着茶叶口袋挨家挨户走,进门就用小碗舀下一碗。别看这是制茶抖擞下来的末子,市场上却很少能买到这么好的茶,用继华胡同口的“上井”水冲出来,茶汤清亮,香气盈室,喝上一口,顿感醇香中带着山野之气,一股香气聚在舌尖久久不散。村民们自己不舍得喝,专留着正月里待客用,外村的亲戚品尝后也都赞不绝口,至今村民们还在怀念当年那一小碗茶叶末呢。那20多亩茶园,在1977年冬天李村公社调劳动力去李家上流村修青台山的大寨田时,茶园无人管理,茶树大部分被冻死,到2005年时仅剩下5亩,现在被个人承包。1972年,郑庄还首家引进南方的毛竹,在李村河北沿沿河种了8亩;又引进本地的崂山青竹在李村河南沿沿河种植,直把李村河打扮成一派江南水乡风光。然而青岛地区雨水毕竟不似南方,况且自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青岛降雨显著减少,市区里曾经有过每人每天供应10斤水的日子,从江南引进的那些碗口粗的毛竹本就水土不服,再逢旱天,长得越发纤细苗条起来。1992年村里整治李村河,河沿砌起石坝,岸边修了道路,南北河沿的竹林被清理掉一大部分,剩余的任其自由生长。现在郑庄村段的李村河边仍有片片修竹与垂柳相伴,那团团的浓绿随微风摇曳轻拂,是17公里长的李村河沿途少有的幽雅宁静之处。
  郑庄村村民非常勤劳,也能吃苦,农闲时还搞点副业补贴家用。村里有几种传统手工,一是做糖球,一是做搂草的筢子,还有一种是糊火柴盒。郑庄做糖球历史悠久,20世纪初就名声远扬,全村有半数人家在冬闲时做糖球到青岛市区销售。酸酸甜甜的糖球串,在生活不富裕、少有零食可吃的年代里,是普通百姓能够消费得起的廉价食品,而且山楂有消积食、散淤血、除绦虫、止痢疾等医疗功能,吃糖球对健康大有裨益,喜食糖球的人不在少数。据说将山楂裹上糖衣的吃法还伴随着一个宫廷故事:南宋宋光宗赵惇最宠爱的妃子黄贵妃,忽然得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病,面黄肌瘦不思饮食,每日里懒洋洋无精打采,宫廷御医用了各种贵重药品,吃过来补过去不见效,那妃子却日渐憔悴。皇帝心中着急,见众御医战战兢兢地束手无策,只好张榜求医。揭下皇榜的竟是一走江湖的野郎中。他给黄贵妃诊脉开方,说将冰糖与山楂一同煎熬,每顿饭前吃5~10枚山楂,不出半月贵妃的病即会痊愈。听到如此简单的方子,众御医哗然,宋光宗将信将疑,无奈是有病乱投医,况且这服药还怪好吃的,且姑妄试之。贵妃吃了冰糖煎山楂,食欲渐增,面色泛红,身体一天好似一天,不过半月果然病愈。后来冰糖熬山楂的炮制方法被改良为山楂外面裹上糖衣串成串,人们便根据其模样叫它“冰糖葫芦",山东地区大都把它叫做“糖球”。郑庄糖球郑庄人做的糖球在用料上很讲究:山楂挑选那个儿大皮红外形匀称的,糖必须用天然蔗糖;以一斤糖二两水的比例熬出糖汁,在山楂上裹糖要均匀利落;最重要的是掌握熬糖汁的火候,糖汁熬“大”了发焦成渣裹不到山楂上去,火候不到则黏牙。只有将蔗糖熬到先翻大浪后泛细波之时,迅速把预先串好的山楂串放进锅内,均匀地蘸满糖汁后快速取出,待冷却后即可插到糖球“把子”上外出销售。过去一家一户做糖球卖是很辛苦的活计,劈竹签子、挑拣山楂、串山楂串,凌晨3点就得起床烧火熬糖蘸糖球,全家老小没白带黑地忙。最辛苦的是那个扛着糖球把子外卖的,因为有山楂可做糖球的日子多是冬闲时,在凛冽的寒风中,他们每天天不亮就扛起30多斤重的糖球把子,沿台柳路到四方、台东一带,最远时到中山路、西镇,走街串巷往返近百里路,全凭着两只脚走。正月里的庙会多,是卖糖球最好的时候。台东清溪庵的萝卜会、四方海云庵的糖球会、南庄清凉院的地藏王庙会,都有郑庄人卖糖球的身影。在那万头攒动的人海里,糖球把子高高地矗立在人群之上,一串串红艳艳的糖球晶莹剔透地斜插在草把上,十分招人喜爱。爱吃零食的女人和孩子,掏几分钱买上支,咬一口,糖衣甘甜脆生,山楂微酸有面,吃过一支还想第二支呢。卖糖球的钱要浇裹(“生活费用”的意思)家里一年的使费,油盐酱醋、人情往来,甚至孩子的学费、老婆的花褂子,都是靠这点在朔风雪花中赚来的辛苦钱。1966年前,但凡能凑起钱买山楂和蔗糖的人家大都做糖球卖。“文革”中“割资本主义尾巴”,认为做买卖搞经营是走“歪门邪道”,村里不少人郑庄民兵参加市文艺会演
  家不得已放弃了制作出售糖球这一营生了,但也有少数大胆的偷偷做一点,到青岛市区和沧口一带销售。直到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大家才放开手脚,充分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长先富起来。村民吕克文、吕祖显、吕继宝等在四方糖球会上现场做糖球,推陈出新制作各种水果糖球,再加以包装,销路大增。
  郑庄村作竹筢的历史已有百年,20世纪初村里做竹筢的有十几户,到60年代发展到50多家。竹筢是庄稼人常用的工具市,拾草、搂叶、翻晒粮食都得用它,有句俗话说:“筢头子是个宝,庄户人离不了。”郑庄村制作的竹筢工艺规范、坚固耐用,受到青岛地区特别是崂山一带农户的欢迎,销路一直很好。郑庄村竹筢很注重质量,制作程序一丝不苟,层层把关。首先要根据竹筢大小、规格选择带有两个骨节的毛竹,在竹子的骨节上打好墨线,劈成均匀的竹条;把劈出的竹条下半部分竹瓤刮净,将上半部固定于竹筢杆上;用文火烤竹节顶部,趁热将刮净瓤子的竹条按要求角度做弯,用专门的记忆中的村庄“扣索”上紧将弯度固定,冷却后弯处基本即能定型,即为“筢齿”;竹条对齐,在后跟处钻眼,用杨树条将筢齿绑编成篦子形状,再进一步整理压平,一张质量上乘的竹筢就做成了。1967年,郑庄大队平整了吕氏家族的东茔,盖起一个四合院,全大队的副业组都集中在里面,叫做“副业大院”,大院里西厢屋编筐,东厢屋打铁,北边一排正房安着石磨盘、压面条机,中间是理发室,旁边就是编筢组。编筢组十几个人,有几个技术精湛的师傅带着,8名妇女做辅助工,每天编筢200张左右。其时为计划经济年代,由供销社经销,每张筢价格在0.5-1元。1984年,郑庄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编筢组也解散了,但有些祖传编筢技艺的家庭,如吕可吉、吕刚显等人家, 仍继续制作竹筢
  。随着科技进步和生活的提高,青岛地区城乡居民做饭取暖的方式逐步远离了“拾草砍柴烧煤球”,竹筢没有了用武之地,自古至今使用多少代的竹筢悄然退出人们的生活。2003年,郑庄的竹範停止制作。
  郑庄村民的另一种副业是糊火柴盒。火柴,曾是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日用品之一,做饭、烧水、取暖、吸烟……只要动火,就得使用火柴引取。中国火柴最早出现在南北朝时期,其时战事四起,北齐腹背受敌,物资短缺,尤其缺少引火的火种。齐国后宫里的宫女发明将硫黄涂在小木棒上,借助火石火刀能很方便地把火引着,这可视为中国最原始的火柴。宋代陶谷撰《清异录》中提到,为解决夜间点灯的难题,有人发明用松枝浸染硫黄,与火一接触就会燃起小火如谷穗,时人称这神奇之物为“引光奴”,后来成为商品,更名为“火寸条”。据说,是马可•波罗时期“火寸条”的制作方法传入欧洲,欧洲人在此基础上发明了火柴,制作火柴的原料几经改进,1830年,法国人索里亚、德国人坎默洛用黄磷、硫黄和氯化钾混合制成“安全火柴”,即今天使用的火柴。20世纪初,现代火柴传入中国,被叫做“洋火”,成为“洋皂、洋烛、洋烟、洋油、洋火”五洋之一。由于“洋火”的需求量很大,中国的火柴业很快发展起来。1898年德军侵占青岛后,青岛的火柴厂家亦迅速增加,据李沧区档案馆馆藏资料记载,仅在沧口一带,就有数家火柴厂。最早的一家是隆昌路1号瑞典火柴公司开办的。日军第一次侵占青岛时,这家火柴厂被日本人接收。1928年中国人阎孟坡向日本居留民团先承租后购买原火柴厂的厂房和机器,创办“明华火柴厂”,惨淡经营几十年,在动荡的时局中开开停停,直撑到新中国成立,发展为拥有厂房119间、占地1858平方米、年生产能力30余万件火柴的厂子,是老沧口区的区属骨干企业。后来,沧口桑园路6号建了永裕火柴厂,沧台路62号建了农民火柴厂,周边的住户都给火柴厂加工火柴盒。郑庄村的村民在20世纪初就加入了为青岛各火柴厂加工火柴盒的行列。干这个活不用投资,不需要高深的技术,领回材料来在家里打条子、抹糨糊、卷盒、贴商标,老人孩子都可以参加“流水线”作业。郑庄村多半家庭都糊火柴盒,到20世纪60年代,全村还有60%的人家在干着这项副业,全家老少起早贪黑,干到深夜甚至通宵。最焦心的是遇上连阴天,糊好的火柴盒干不了,还要及时到厂里送货,得把糊好的火柴盒摆在火炕上、锅台边烘干。加工火柴盒挣钱很少,每千个加工费0.6-0.8元,全家人紧忙活一天,大约能糊3千个,那些无钱买山楂蔗糖做糖球的人家,就只能干这个无须投入本钱的活了。
  在沧口、李村地区曾传说郑庄村和小水清沟村关系不融洽的故事,其实这是100多年前的事情,其根本原因要怪中国古老的封建礼教。事情发生在清朝末年,郑庄村有个吕家的闺女嫁给小水清沟村郑姓人家,一天家里养的下蛋鸡忽然少了一只,寻遍村里村外就是不见。过去农家对下蛋的鸡看得很重,日常零用钱常常是卖鸡蛋攒出来的,吕氏女心想这下子可了不得,严厉的公婆不知要怎样发怒。果然,公婆连打带骂几天不算完,骂得她无地自容,邻居也看不下眼,悄悄告诉说鸡被某村民偷去吃了。谁知公婆知道真相后,非但没有一丝歉意,照旧捉着媳妇撒气,打骂更为变本加厉起来。吕氏又委屈又生气,回娘家时向爹娘哭诉。爹娘虽心痛女儿受委屈,但嫁出去的女儿泼岀去的水,天大的事娘家人也无法掺言,吕家父亲是个老实人,平时没有话,出口顶死牛,训斥女儿说:“你回去死了吧,死了就有办法了!”吕氏回家诉苦,只盼着爹娘安慰安慰自己,没想到老爹劈头盖脸给了这么一句,便哭哭啼啼转回小水清沟村。刚到婆家,公婆迎面又是一顿臭骂,吕氏左思右想活着没有意思,真去自杀了。郑庄吕家接到亲家报丧,心中是万分的懊悔,然女儿已死回天无力,只恨郑家不讲道理,便直奔即墨县衙告郑家逼死人命。谁知郑家早已将衙门上下打点个遍,吕家人上得堂来刚一张嘴就是一顿板子,绝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打得吕老头懵懵懂懂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上面判着吕家输了,惊堂木一拍知县就退了堂。却说吕老头回到住宿的小客栈,气愤懊恼不已,自己又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咕囔“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那客栈老掌柜可是见多识广的生意人,见吕老头老实巴交的样子,就试探说:“你这样可打不赢官司,知道你冤枉也无用。即墨城里你可有做官的亲戚?”吕老头在脑子里搜索半天,懊丧道:“咱世代做庄稼,哪有做官的亲戚,只是有个老亲在城里住,说是世袭的举人,也多少年没有来往了。”掌柜的说:“不管他,先去一试,今晚就快去。”这吕老头在掌柜的鼓励下,硬着头皮去找着这位多年不走动的老亲,求他给通融通融。吕老头告辞出来,客栈掌柜的不让他回店,让他躲在胡同口看举人家的动静。两人等了又等,只听举人家的大门“吱呀”开了,一对大红灯笼开着道,有人向县衙方向去了。客栈掌柜的说:“老哥,这事有门!”第二天,县衙里果然派衙役来说案子重审,吕家赢了。吕家赢了官司出了气,小水清沟村的郑家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郑家老头气得卧床不起。这时吕郑两家已经撕破脸,不再当亲戚走,吕家一口恶气没出得来,就派人去郑家探病,带一捆黄表纸当礼品。郑家老头临终前向家人说:“宁遭天火烧,不与郑庄交。”自此,小水清沟村郑家和郑庄吕家不再往来。
  在李沧区档案馆卷宗中,还记录了这样一件事:1930年,郑庄村吕家的闺女嫁给沙岭庄村的财主曹清信的儿子。曹家人嫌媳妇不漂亮,就经常吹毛求疵地找事,甚至连公公、小姑子都上阵打骂。这年农历八月十五,吕氏的哥哥吕刚显接妹妹回家过中秋节,曹清信和妻子就起了杀心,婆婆佯装热情,亲自下厨煮面条给吕氏吃了上路,却偷偷在面条里放上农
  讲理大会
  药“土信”。吕氏吃了一会儿,感觉面条汤的颜色不对劲,婆婆急忙掩饰说,面条是用乌鱼汤下的。吕氏哪能想到公婆如此狠毒,将面条勉强吃下,就和哥哥刚显同回郑庄村,岂知走到半路吕氏便呕吐不已,回到娘家越发严重起来。吕家人看女儿的情况蹊跷,也不敢留她久住,第二天就把她送回沙岭庄村的婆家,几天后吕氏就去世了。其兄吕刚显咽不下这口气,将曹清信两口子告上法庭。侯家庄村一吕姓人是曹家的亲戚,在青岛市公安局第三科任科长,曹家花了大钱买通这个吕科长,再花上钱运动好法院的人,郑庄村吕刚显败诉,很多知情人畏惧曹家的势力,敢怒而不敢言。吕氏沉冤20余载,直到新中国成立,1951年6月沙岭庄村开展土地改革时,村里人才揭发了曹清信的罪恶,吕氏沉冤昭雪,曹清信被人民政府处以极刑。
  在黑暗的旧时代,生产力低下,粮食产量每亩仅150公斤左右,大多数农户地少人多,收入很低,生活艰难。那些没有劳动力的人家日子更是难过。《胶澳志》的“人物志”中记载这样一户农家:“曲氏,郑庄吕效修妻。少寡,立嗣子。其后嗣子及孙均早卒,三世寡妇,婆媳相吊,乡人咸悲其遇。”一门三代寡妇形影相吊、相依为命。乡亲们都为3个苦命女人的境遇悲伤不已,在那个人们自顾不暇的年代里,她们生活的困窘可想而知。她们不会想象到,80年后的郑庄村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2006年版的《郑庄村志》中介绍道:新中国成立后,郑庄村民翻身作了主人,村民生活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土地改革后,村民们分得土地,得以休养生息,生活基本达到温饱水平。1956年土地由私有制逐步过渡到生产大队集体所有,村集体依靠农、林、牧、副业经营,逐步壮大集体经济,村民收益日益增多。集体陆续办起了砖厂、副业大院、车队、修配厂等集体企业,安排剩余劳动力。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充分调动村民积极性,村民利用种果树、经营商店及投资饮食业、服务业、车辆运输业等各种途径增加收入,改善生活。
  郑庄农业建设积极分子
  1997年开始,郑庄村每季度为村民发放面粉,并在中秋节、春节、老人节发放油、蛋、米、节日慰问金等福利。住房面积从新中国成立初的人均5平方米扩大到2006年的30多平方米,轿车进入部分家庭,电视、冰箱户户都有。1999年开始,村里为村民们办理了社会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等,使村民们病有所医,解除了后顾之忧,基本做到了“老有所养,少有所教”,生活达到小康水平的目标。2007年总产值达到16233万元,上交利税1479万元。
  (根据吕可欣、徐青善、吕继本等口述整理)

知识出处

李沧文史第四辑

《李沧文史第四辑》

出版者:青岛出版社

本书收集李沧文章,勾画出了村庄历史发展的轨迹,记录了当地的民风民情。是一部反映李沧区农村生活的瑰丽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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