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庄村位于胶州湾西岸,胶州市海岸线的中段,是个渔业村。如今全村粉墙红瓦,街道纵横交错,又宽又直,整齐清洁。家家户户都有半导体、收录机和电视机。歌声笑语处处是,一派兴旺气象。
可是,五十年前海庄村找不到一间瓦房,都是又矮又小的草屋、黄土墙、弯弯曲曲的小街窄巷。人们一年到头随着海水的潮落,捕鱼捞虾,抠蟹子、摸蛤蜊,换点瓜干充肠填肚,破衣褴衫遮身。青壮年租条小木船出海捕鱼。鱼捕多了,渔霸卡、渔贩勒,价钱低得可怜。1947年,在乳山县“毛里讲”,就是100条刀鱼(70-100斤)只给八九分钱。一潮捕1000斤能卖个好价,捕3000斤反而要受累挨卡,多捕捞不能多收入,这就是旧社会的怪现象。
那年头,辛辛苦苦忙一年还赔本,养活不了老和少。更甚者,卖房子卖儿女,纳租还“驴打滚”的债。十多岁的女孩穿不上条裤子,只好拿块破布围在腰上。寒冬腊月,寒风刺骨,用破渔网当被子盖,提起来真叫人心酸。所以说“湾里打鱼湾里搅”,穷渔民没有一个富裕的。
海上捕捞和在田地劳动不同,最怕突然变天,狂风恶浪,落水丧生的事常有。宋锡昌祖孙一同丧生;杨殿山、杨殿正兄弟俩不仅丢了命,连尸首也不见。那时候,对天气预测全靠各人的实际经验。
如观星和云的形象,“星儿稀晒死鸡,星儿密待不了三二日(指下雨)”。看海水起黑沫,夜间听到哗哗的响声,那是来了“鬼潮”。平时注意做好突然的大雾、大冰凌等现象的记录,隔60日必定变天,最多不差10个钟头。70年前的一个4月12日,我们村根据记录推算,就是好天也不可出海。崂山区潮海村的18条船,认为风和日丽出了海,午后狂风骤起,结果18条船全毁,70多人没有一个得以生还。
天灾虽无法抗拒,避之可以得免。而人为的灾难却没法躲。那时候要出海,必须先到官府“揭关”,又叫办“路簿(出海证明)”,没有“路簿”是不准岀海的。衙门常常是压着不给办,非贿赂一下不行。捕鱼的季节性很强,错过了时间上哪里去捕?为办“路簿”只好给衙门送礼,这真是明着暗着双棍夹啊!还有无数苛捐杂税,压得贫苦渔民实在喘不过气来。1947年,营房乡乡长徐福义抓了4个村民,硬叫我们村渔民每条船给他30元大头钱和30斤小米,交不上甭想出海。更可怕的是在海上遇到海贼抢鱼杀人。本村渔民宋锡发就是被海贼枪杀的,宋锡忠则惊岀重病而死。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海庄村旧貌变新颜。1954年冬,党和政府支持前后海庄两村31户渔民,组织成立了宜顺渔业合作社,共有两条大木船(2吨)和两条小木船(1吨)。人多力量大干劲足,生产一天比一天好。我们的政治地位变了,昔日的“渔化子”今天成了国家的主人,受到各级政府的重视,本村宋锡业的弟弟成为山东省的捕捞模范,曾到北京参加国庆观礼。1955年冬,成立了由7个村310多户组成的渔业社,力量更大了。年产量达350万斤,人均收益300多元。从此一年上一个台阶。发展到现在的营房镇渔业公司,近几年产量都在400万斤左右,人均收入万元,最高者达2万元。还建造了700吨的冷库和水产罐头厂,自己制冰、速冻、储存、加工,水产品运销各地。
为了科学准确地预测天气,人民政府投资创建了渔业陆地电台、水产科技站、东营码头,为渔民提供了科技指导和方便。渔船上安装了对讲机、收音机,不管出海多远,也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随时随地可以听到电台发出的天气预报。有什么紧急情况且可以立即和公司或兄弟船取得联系,互相协助。
政府还支持我们大力发展滩涂养殖。现已建成虾池2900亩。1989年产虾17万斤,满足了城乡市场供应。居民的菜肴丰盛了,又增加了渔民的收入,真是皆大欢喜。
1970年,海庄村自力更生建起了造船厂(现归市管),自造、自修渔船。如今用的185马力的铁壳船都是自己建造的。千米长的滩网、6000米长的流网,也是自己编织的。一网能捕万把斤,最多捕到10万斤。
我们胶州市海域水产资源很丰富,大对虾、小白虾、黄古鱼、梭鱼、白鳞鱼、蛤蜊、蟹类等有好几十种。在赶海的旺季里,八印锅盖大的海蜇
在村前就有。潮退时海蜇在滩上支起了锅,只要不怕出力只管往家抬。再说挖蛤蜊,一位渔民在两米深的水里,扎一个猛子挖一筐,一连挖十三筐,合计400多斤。现在呢,一潮一人挖百斤是最多的,不到从前的三分之一。有些鱼种也濒临绝迹了。原因之一是工业废水一天比一天多,水域被污染,毒杀了水生物。我们希望政府加速治理污水的步伐,保持水域清洁,为后代子孙造福。
(本文根据营房镇海庄村几位渔民的口述整理)
(夼集乡文史组供稿)1991年4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