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德县的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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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德州文史》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7959
颗粒名称: 旧德县的妓院
分类号: K250.652
页数: 9
页码: 173-181
摘要: 鲁北重镇德州,在旧社会官衙甚多,如:山东督粮道署、德州州署、德州卫守备署、德州营参将署等,俗称“七十二衙门”。州城中的统治阶级好逸恶劳、养尊处优,终日把“吃、喝、嫖、赌”的奢侈糜烂生活,视为人生“快事”。因此,州城娼寮妓院,就应运而生了。清朝末年州城妓院多设在长乐门(即东门)里。那时妓院达48家之多,妓女人数多达300人左右,直到1946年县城解放,妓院才被彻底清除。所接待对象,多系旧社会的有钱有势的“上层”人物。二等妓院名叫“班子”。多患有“花柳”等传染病,或被一、二等妓院所淘汰者。沾染此病者,轻者残疾,重者丧生。发现患梅毒病者,即令“禁止”接客就医。解放后于1953年经专政机关将朱长泰逮捕归案,判处死刑。
关键词: 德州市 旧德县 妓院

内容

一、旧德县妓院的产生及其变迁
  鲁北重镇德州,在旧社会官衙甚多,如:山东督粮道署、德州州署、德州卫守备署、德州营参将署等,俗称“七十二衙门”。州城中的统治阶级好逸恶劳、养尊处优,终日把“吃、喝、嫖、赌”的奢侈糜烂生活,视为人生“快事”。因此,州城娼寮妓院,就应运而生了。
  清朝末年州城妓院多设在长乐门(即东门)里。民国初期,津浦铁路建成。妓院为适应南北过往客商及新兴之官绅商贾、富豪阔少所好,则纷纷从长乐门里迁到城外杨家坟南上崖一带(马家溜口街与南营街之间)。日伪统治时期,德县城(民初州改县)处于德石与津浦铁路的交会点,又是棉、粮、油农产品的集散地,故各地的客商云集于此。旧社会有句“无娼不养商”的俗话,就是说经商老客们洽谈业务,多半是在妓院借玩乐之机,进行洽商。故此,妓院得到相应发展。它们纷纷又从杨家坟迁至火车站附近之车站后街,俗称“大有街”(因早年该街曾有一处名叫“大有”的货栈而得名)。那时妓院达48家之多,妓女人数多达300人左右,直到1946年县城解放,妓院才被彻底清除。
  二、旧德县妓院概况
  当时妓院分三个等级。一等妓院名叫“书寓”。院门首挑灯挂红,大门上方横书“某某书寓”。院内高搭天棚,摆设鱼缸和盆花。房间宽敞,布置豪华。妓女年轻、貌美,弹唱歌舞,琴棋书画,各样技艺,略知一二,个个妆扮得油头粉面,花枝招展,娇柔妩媚,以艳丽动人之态,招徕嫖客。这类妓院,索资甚巨。所接待对象,多系旧社会的有钱有势的“上层”人物。如:党、政、军、警、宪、特的头目,地主、豪绅、富商、巨贾、豪门阔少、帮会会首之流。
  那时一等妓院有“芸芳书寓”、“玉春书寓”、“金芳书寓”、“莲荷书寓”、“同乐书寓”、“燕美书寓”、“玉琴书寓”、“莲珠书寓”等。
  二等妓院名叫“班子”。院门首挑灯,大门上方横书“某某班”。院内亦高搭天棚,房间陈设整齐。妓女容貌技艺虽较一等稍差,但也打扮得轻盈俏丽,娇艳动人,处处流露出“秦楼楚馆”特有的风姿。这类妓院陪酒侍夜,收费比一等妓院较低。所接待的对象,旧社会之所谓“中层”人物。如:下野政客、破落士绅,一般商人,公私职员、中级军官、浪荡公子等。
  那时二等妓院有:“蝴蝶班”、“翠云班”、“红伶班”、“祥云班”、“红霞班”、“联合班”等。
  三等妓院名叫“堂子”或“下处”:院门口挑灯、挂牌。如:“四喜堂”、“如意堂”等。院内房间陈旧,妓女多为年龄较大、容貌一般。多患有“花柳”等传染病,或被一、二等妓院所淘汰者。这类妓院接客,多是连拉带拽,放荡不羁,往往以“拉夫”式的行为使嫖客入门。调情斗俏,动手动脚,
  不堪入目。嫖客进门,现钱交易。其收费比二等还要低。所接待对象是旧社会下层的人物。如:下级军士、烟鬼、赌棍和初入歧途的中、青年,以及丧妻无眷的光棍汉等。
  为了应付各类机关的刁难和勒索,成立了“德县书寓公会”,从各妓院的老板中推选出一人充当会长。日伪时期的会长名叫田致祥,他是“莲珠书寓”的老板。旧社会妓院是传播花柳病的大本营,特别是三等妓院更为突出。沾染此病者,轻者残疾,重者丧生。在日伪统治时期,街头、巷尾、戏院书场,男、女便所,到处张贴着“专治鱼口便毒,杨梅大疮”的广告。由于花柳病的流行,曾引起社会各阶层人士的关注。敌伪当局假惺惺地成立了一个所谓“德县妓女卫生检验所”,规定妓女每半月必须到检验所检验一次,每人每次检验费二元。发现患梅毒病者,即令“禁止”接客就医。后来检验所与妓院互相勾结,加之伪军政官员横加干涉,致使检验所名存实亡,花柳病仍然在妓院蔓延。
  三、妓院内幕及人物种种
  1.干妓院这行当的老板或掌柜,多系年老色衰、沦落风尘,别无他技的老妓女(俗称老鸨子)。她们须向政府当局注册登记,交纳“花捐”,方能开业这种人凶狠毒辣、贪得无厌,诡计多端,巧舌如簧,善于巴结官场势力人物,借势支撑门面,以便大发其财。在日伪日期,一等妓院鸨母多巴结日本宪兵队队长、翻译官、日伪特务长、伪警察局长、伪保安队大队长等反动头子。二等妓院鸨母多巴结日伪下级特务人员、伪警察局警长、巡官、所长、伪警备队长、伪保安队小队长、地方恶霸,流氓头子等反动小头目。干妓院寻找后台,一方面是为了震慑嫖客之取闹捣乱,另一方面为了使妓女甘受压迫剥
  削,不敢反抗。例如:“莲荷书寓”的老板红四与伪警察局的特务科长姘居,她的弟弟朱长泰奸污、虐待某妓女,致使这一妓女含恨自杀。解放后于1953年经专政机关将朱长泰逮捕归案,判处死刑。三等妓院鸨母巴结不上势力人物,自己养着“茶壶”、“茶杆”(打手)。如遇到窑皮油子、地痞无赖、色鬼流氓来院寻衅闹事,便由“茶壶”、“茶杆”出面揎拳捋袖,痛骂臭损,踢打推搡,轰出了事。
  2.鸨母的男人或姘头,俗称“王八”。这种人阴险毒辣、虚伪狡诈,两面三刀,厚颜无耻,是鸨母的得力助手和耳目。对妓女作威作福,任意欺凌。
  3.妓院伙计(俗称茶壶):这种人传唤妓女,导引嫖客,开关院门,接送客人,通风报信,上街跑腿,监视妓女。
  4.妓女。旧社会娼寮妓院鸨母多与人贩子相勾结,人面兽心,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千方百计把贫家女孩拐骗出来,卖与妓院。如女孩年龄小,鸨母买后,佯认闺女养大变成她的“摇钱树”。如女孩年龄大,鸨母买后,甜言蜜语,软硬兼施,梳洗打扮,教她卖淫,逼良为娼,终生难以自拔,这是第一种。第二种,由于天灾人祸(如:旱、涝、火灾,父母久病或死亡),负债累累,走投无路,为求生还债所迫,误投罗网。用出卖肉体,换不的代价与鸨母三七或四六劈帐。当然前者得少,后者得多。一旦附入娼门,越陷越深,最终不得不毁灭自己一生。第三种是被典押入妓院的妇女。旧社会之酒鬼、赌棍、懒汉、吸毒者,混到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便狠心把自己的老婆骗进妓院,典押与鸨母,约定三或五年有钱再赎。一般到期不但不赎,反而与鸨母讨价还价,卖死算完。
  5.逛一等或二等妓院,有嫖客一人独去的,也有两人三人同去的。入院挑选好满意的姑娘,摆桌上盘。一般是:黑白瓜子、什锦花糖、各种鲜果、纸烟香茶。由一名、两名或三名姑娘相伴,向嫖客点烟倒茶,扒糖纸,嗑瓜子、削果皮,嬉戏弹唱,可撤盘打牌,或陪酒侍宴,搂抱接吻一番,兴败即散,不能留宿交欢,俗称“打茶围”。那时一等妓院“茶围”每客三至五元,二等妓院须二至三元,三等妓院不卖茶围。一等妓院去一次、两次就想留宿是不行的。那时要留宿一等妓院须十元。这种地方是富者扔大钱,寻欢作乐的销金窟。二等妓院留宿须六至七元,三等妓院只须三至四元即可。
  6.“应条子”。应条子就是旧社会有钱有势者,自己不愿去妓院,便写一纸条让下人送往指定的妓院鸨母。条子上写明:要哪个姑娘,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来。鸨母接到条子后,让姑娘梳洗打扮,乘座“洋车”,“茶壶”尾随(监视)按时到达。应条子又有“留宿”或“不留宿”之分。不留宿者,妓女陪押客吃喝嬉戏,弹唱歌舞或打牌,兴败即散。妓女与“茶壶”同回妓院。留宿者押客留下妓女过夜交欢,这种应条子,必须加倍收费。应条子是旧社会官府、豪门、富商等上层人物才能办到,否则妓院不应。
  7.女孩子落入妓院年龄在十五六岁时,即到接客年龄。这是鸨母敲竹杠、捞大钱的良机。在小姑娘还没有接客之前,鸨母就早已用心物色“肥头”嫖客(有钱色鬼),经过讨价还价,讲妥条件与日期后,一般是妓院粉刷房间、室内陈设、缝制新被、褥,姑娘的新衣服、新鞋袜、首饰等,一切开销均由肥头嫖客出资。另外,再交鸨母二百至三百元后,肥头嫖客便可与小姑娘同床交欢(一般留宿七至十天)。旧社会好色之徒,虽然有妻有妾,仍喜新厌旧,荒淫无度,不惜扔大钱,出高码,也要满足性欲要求。一个纯洁的少女,从此沦为娼妓。
  妓院妓女是过夜间生活的,每当夕阳西下、华灯初上,开始活跃起来,一直闹个通宵达旦,东方露白,她们才疲倦地睡去。女孩凡被推入火坑者,若想获得新生,实为困难。偶尔也有极个别幸运儿,得到从良的机会。所谓从良是妓女被嫖客赎身纳为妻妾者。其条件是:妓女年轻貌美,通情达理,并怀有强烈从良要求,还得侥幸遇到富有之情人,两人多次“交欢”,产生同情心,而不惜重金把她从妓院买出,从此脱离火坑,这样情况好似凤毛鳞角,千不挑一。
  8.凡落入娼门的妇女,便失去了人身自由,变成老鸨手里的私有财物,不择手段地为她挣大钱。如妓女接客少,挣钱少,鸨母不满意,轻者罚跪,讽刺挖苦,不让吃饭。重者操起苕帚把子,毛掸杆子发狠地抽打,辱骂之声,不堪入耳。遇到年龄相差悬殊的嫖客也要强做笑脸地陪宿。稍有不随嫖客心意之处,老板得知后便受到打骂。最可怜的是一旦染上花柳病,老板不但不给抓紧医治,还不顾妓女的病痛,硬要逼迫接客陪客,有的妓女直到溃烂而死。
  以上所述,系旧德县妓院概况,当然那些卑鄙龌龊,不见天日的事还很多,这里不便详述。
  四、旧德县红妓——张芸芳
  旧德县红妓——张芸芳,原籍天津人。她同母亲,兄长张天宝,姐妹小金子、小银子及田玉芹一伙六人,于民国十七年(1928)来德县,最初住在县城长乐门(即东门)里大街于家胡同内一个独院里。张芸芳身材苗条,容貌俏丽出众。这年正好德县城隍庙辟这“中山市场”,张芸芳便在城隍庙东垮院说唱“天津大鼓”、“乐亭大鼓”和“京韵大鼓”。她多才多艺,嗓音圆润,口齿清楚,倩影秀媚,又逢二八妙龄,非常逗人喜爱。不久一炮打响,轰动全城,书场座无虚席,场场暴满,书迷盈门,风雨无阻,声名远播,钞票滚滚而来。这样就奠定了张芸芳一家落脚县城,长期定居的基础。张芸芳之母,本是天津青楼卖笑的老手,来德时虽已三十多岁,但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斗俏调情,仍不减当年。她们一家明里说书卖艺、暗里给那些挥金如土的阔公子哥陪酒侍寝,重操卖淫生涯。这样明艺暗娼干了几年,钞票盈囊。1937年“七·七”事变,日伪统治县城后,张芸芳干脆丢弃了说书卖艺,迁往大有栈街公开持牌为娼,摇身一变成为县城妓女中的佼佼者。张芸芳母女使出拿手的招数,使德县日本宪兵队队长渡边、佐腾,翻译官陈永惠、张彦云(外号张二破头),伪保安队大队长董树斋、史存善……这些杀人的魔王都乖乖地拜倒在她母女俩的石榴裙下。这样“芸芳公寓”好象公馆一样成为县城魑魅魍魉的“安乐窝”。
  然而光阴荏苒,岁月如流,张芸芳已二十六七岁了。干妓女这行当,青春易逝,花容早衰,她不能不怀后顾之忧,便买了个女孩,唤作“闺女”,取名“小花”。年龄约十四五岁,作为自己将来的替身——摇钱树。为了在县城妓院业中立于不败之地,张芸芳让小花又拜认了她的老相好——日宪队长渡边为干爹。那时是日伪横行,暗无天日的罪恶世界,张芸芳手中有渡边这张“王牌”,谁还敢动她一根毫毛?例如:1942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济南警务段押车来德的乘警张××一伙人,来芸芳书寓无偿的玩乐,因为招待不周,他们便把屋中家俱摆设砸坏,一哄而去跳上火车。张芸芳找到日本宪兵队,队部便电话通知了火车站派遣所。这时将待发车之际,不顾列车的正常运行,饬令日本站长暂不发车。日本宪兵跳上列车,从前到后逐节车厢查找,终于将张××等人,抓回车站派遣所,一顿毒打,并把日本人乘警长训斥一顿。最后令他们下次押车来德时,一定要到“芸芳书寓”赔礼道歉,然后命令发车。
  芸芳书寓灯红酒绿,嫖客盈门,酒色争逐,纸醉金迷,日进斗金,平安无恙。谁知好景不长,1942年名噪全城,一代红妓张芸芳因患肠癌经手术无效而亡,时年仅三十有余。芸芳之死,这一爆炸性新闻,骚动了整个县城。德县日本宪兵队、伪警察局、日本特务机关、伪警备队、伪保安队、县城的官僚政客、土豪劣绅、富商巨贾、宦门阔少……纷纷麇集芸芳灵前,捶胸顿足,痛哭流涕,如丧亲人,并慷慨解囊,大办丧葬:他们把死者用红漆柏木棺材装殓,头带金玉首饰,身穿大红绣花绸质薄棉衣裤,外罩大红丝绒斗蓬,可谓阔绰。出殡那天,由杠夫24人抬着棺木,外罩大红缎子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帏子,雪花雪柳,童男童女等。还雇了道士、和尚、尼姑、吹鼓手四帮子人吹打诵经,超度亡灵。最有意思的是张芸芳出殡,反动当局饬令德县所有大大小小妓院,关门一天,所有妓女整容给芸芳送殡。其中有烫发、披发、挽发、垂大辫子的;有穿旗袍、披鹤氅、穿大褂、罩斗蓬的;有穿丝袜高跟鞋、缎面绣花鞋、登小皮靴的等等。她们若说是默哀送葬的宾客,倒不如说是招引嫖客的模特儿,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妖艳绝伦。送葬队伍,由伪县政府的秘书当“文引”,由伪保安队长当“武引”。文引身穿长袍马褂、武引身着全副武装,他俩人骑马在灵前开道。凡是参加送殡的来宾胸前都带白纸花。送殡行列两侧,由宪兵、伪保安队、伪警察组成的警卫队伍,荷枪实弹。最前列是军乐队,敲着洋鼓,吹着洋号,由日本宪兵队长督率军警、特务、汉奸、随灵护送,路经火车站、马家溜口街、太平街、米市角向南拐经枣市街,税务街,葬于城东南小赵庄附近。
  古老的县城,破天荒出现这种官妓混杂的送葬队伍,中西结合的古今乐队,且又专为妓女送葬的场面,弄得满城风雨,无不令人啼笑皆非,滑稽尴尬,难以描述。这一丑闻已过去四十多年了,至今在德县老年人的脑海里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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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记述了德州市文史资料发展历史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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