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德州解放初期，我市公安局在周围邻近儿县地密切配合之下，破获了一起反革命武装暴动案，一百一十名反革命匪徒落网，缴获长短枪、子弹、物资一综。为了将这一案件作专述记载，我们通过查阅资料和走访侦破这一案件的当事者，据张志海、徐晓峰等同志的口述而整理成稿。而后，将此稿读给张志海听，经他提出一些意见，笔者又做了修改。但因笔者水平较差，错误遗漏之处在所难免，望知情者提出批评指正。
  一九四六年六月十一日德州解放。当时，济南、天津仍被国民党改编的伪军所占领，德州处于南北受敌夹击的戒备状态。早在“八·一五”日寇战败投降后，国民党即勾结美帝国主义，积极调兵遣将，准备向解放区大举进攻，发动大规摸的内战。一九四六年一月五口，国共双方达成了停战协定。在停战命令下达的同时，蒋介石秘密下令要他的部队“抢占战略要地”，破坏了一九四五年的双十协定和一九四六年一月十日的停战命令。一九四六年春，蒋介石派王耀武来山东济南接替李延年，成立了山东省绥靖统一总指挥部。一方面进行军政统一的军事部署和特务派遣活动，另一方面在济南组织各县“同乡会”和“还乡团”，把流亡到各大城市的地主、富农、汉奸、特务搜罗起来，加以训练，随时派往解放区进行窃取情报，组织武装暴动等反革命活动。当时德州刚刚解放，又是南北水陆交通要冲，是国民党派遣的主要地区之一。这些亡命之徒，有的配合国民党军队随时进入解放区，进行骚扰活动，有的化装绕海道转天津进入解放区。由于这些亡命之徒，都是当地人，对地方情况熟悉，社会关系较多，一旦混入境内，破坏性较强，给地方带来的灾害是异常严重的。因此，当时德州市的公安工作任务是相当繁重的。
  一九四七年二月中旬的一天，我市公安局接到河北省景县公安局派人送来的一封密函称：“我县反革命分子贾连山、陈洪升利用我农村政权初建之机，趁机策反，妄图组织反革命武装暴动。据悉贾、陈二匪准备潜入德州活动，特派打入敌人内部的我局侦察员李庆章同志前往你处联系侦破事宜。”接到密函后，我市公安局局长刘建同志立即召开了股长和分局局长参加的紧急会议，根据密函中提供的情报和李庆章同志的详细介绍，具体研究了侦破方案，经报请中共德州市委批准，决定采取“引狼入室，乘机打入，查明敌情，一网打尽”的侦破方案。在刘建局长的亲自指挥下，对第一步方案作了周密地研究和部署，为了使敌人进入德州以后，能够控制在我们的秘密监督之下进行活动，对敌人潜入我市之后的栖身之地、诱捕方法和打入手段等都作了具体安排。当时决定派侦察股长张志海、秘书股长徐晓峰和政卫队季兴旺、范申四位同志同时打入敌人内部。
  贾、陈二匪于三月六日来到德州以后，因无亲友投奔，但又不敢冒然行动，只好在李庆章同志的诱导之下，安排在由我们事先布置好的桥口街一户民房暂住。当他们鬼鬼祟祟出入于德州城时，因没有路条（德州解放后儿童团站岗巡逻，对外地人要身分证）即被我们秘密指派的儿童团查获，押送到城关公安分局受审。这时市局派张志海同志以个人面目出现，前往“讲情”，从而使贾、陈二匪获释。由此，贾、陈二匪对张感激不尽，立即约张同他们到当时德州有名的又一村饭馆赴宴，以表谢意。在饮酒畅谈之际，张志海同志编造谎言，骗取了匪徒们的信任。贾、陈便向张提出结拜的要求。为了实现打入计划，试探敌人结拜诚意，张说：“咱们还是初交，结拜之事以后再说吧。”贾匪说：“难道张兄还信不过我们吗？如果我们有三心二意，定遭五雷轰顶！”张说：“不是我信不过兄弟们，因为我还有和我在一起工作的三个亲如手足的兄弟，我们正在准备结拜，只因工作繁忙，没得机会举行，如果瞒着他们，咱们私自结拜，岂不有损于我们兄弟之间的和气。”只因贾、陈二匪寻求靠山，扩大力量心切，迫不及待的要求说：“如果张兄还有三个兄弟，我们一起结拜岂不更好！”张说：“既然兄弟们有此诚意，我张某完全赞成，不过为了友情为重，还是经他们同意为好。”贾说：“这样办吧，张兄你回去同兄弟们商量，如果同意在一起结拜，请你代我邀他们明晚到我们的住处，大家见见面。”张表示同意，酒饭后各自散去。
  张志海同志与贾、陈二匪酒宴话别之后，返回市公安局向刘建局长汇报了与匪徒饮酒定约的经过。为了做好第二天与贾、陈二匪会面的准备，会同徐、季、范共同研究了对策和应该注意的具体事项。三月九日晚，徐、季，范三同志在张志海同志率领下来到桥口街匪巢与贾、陈二匪会面，在场的还有李庆章同志（当时他们都装作互不相识），双方互相引见寒喧之后就座喝茶，接着匪徒们备酒上菜一起痛饮起来。在交谈中，我们的同志完全用江湖语言同匪徒们谈话，迎合了敌人的口味，越谈越感到心投意合，从而加深了“友谊”之情。酒过三巡之后，贾匪得意忘形地举起酒杯说：“我提意，为咱兄弟们相识、结拜顺利而干杯！”接着大家举杯一饮而尽。张志海同志为使贾匪酒兴发作，暴露敌情，而提意说：“今天我们兄弟承蒙贾老弟所约，实感荣幸，我代表兄弟们向贾老弟敬酒三杯！”贾匪不好推托，只好连干三杯。霎时贾匪神智不清，舌直口吃的口吐实言说：“咱们结拜，就是为了和共产党大干一场，有种的咱们一齐干，否则咱们各奔前程！”陈洪升看出贾匪有些醉意，过早地暴露了实情，故把话题引向结拜的事情上来。他说：“咱们结拜的时间、地点，今天应该定下来，大家好有个准备。”贾匪提出定于三月十六日在景县于庄举行结拜仪式，经大家议论后并无异议。午夜过后，我们的同志辞别了匪徒，返回住处休息。
  为了做好与众匪徒举行“结拜”的准备，刘建局长专门召开会议反复作了研究，对于去后可能发生的问题，我们应采取什么对策等，都作了充分地准备。为了确保打入人员的安全，在结拜的那天，由景县公安局抽调部分武警，暗伏在于庄周围，一旦发生不幸，立即采取行动，将匪徒一网打尽。
  结拜的日期到了，张志海、季兴旺、范申三位同志（徐晓峰同志因有任务未能参加）骑着骡子按时抵达于庄。这时早在村头迎接的匪徒作向导，把我们的同志带入一所村民住宅，果然不出所料，匪徒们早已做好了“考验”的准备。我们的同志刚进屋之后，贾、陈二匪并没有在场，唯有以刘化亮为首的十余名匪徒，他们以敌视的目光和貌合神离之感出面接见。这种预示着不祥之兆的接待，使我们的同志更加提高了警惕。这时刘化亮装腔作势、阳奉阴违地说：“兄弟们驾到，小弟未曾远迎，望兄弟们海涵！”张志海回答说：“我们应约来此，有劳大家静候，我们深表歉意，不知贾、陈二兄何往？”刘匪说：“他们有要事实难脱身，看来张同志还不认识我吧？我叫刘化亮，家住德州。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你就是德州市公安局的张志海、张股长吧！”张说：“看来你的眼力还不错，我就是德州市公安局的张志海！”刘匪说：“好！张股长直言不讳，小弟非常佩服，我刘某久闯江湖并非愚蠢之辈，请问张兄来此是为结拜呢？还是负有共产党的使命而来！”张说：“我们应约来此结拜，如果你们不信任我们，咱们各干各的，我们马上就走！”这时刘匪怒声喝道：“我们与共产党势不两立，你姓张的想让我们兄弟死在共产党的屠刀之下，那是痴心妄想！”说着他从腰里掏出手枪来，用威吓的腔调说：“你们今天来此休想活着回去，咱们先下手的为强，来人哪！把这伙共产分子给我捆起来！”这时，十几名匪徒好似疯狗一般，蜂拥而上。我们的同志哪能容忍束手被擒？只好采取行动与众匪徒武打起来。刘化亮手握枪支，只做指挥，不敢动手，而那些武打的匪徒，都是些地、富之家的少爷和一些游手好闲的国民党兵痞，他们外强中干，有气无力，根本不是我公安战士的对手，武打几个回合，他们个个东倒西歪，只有招架之功，已无还手之力，刘匪在一旁被吓得浑身发抖而丢魂落魄。正在这时，贾、陈二匪疾步闯入，大声喝道：“住手！”贾匪装摸作样的说：“张兄是我们自己人，你们竟敢这样如此无礼，都给我滚出去！”接着训斥刘匪说：“张兄是我的救命恩人，应约来此结拜，你竟然以武力相待，你算什么东西！”陈匪说：“张大哥是应约来此结拜，你把兄弟们看成是共产党，这不是有意拆散结拜的台吗！”贾匪向张表示歉意说：“张兄不必生气，都怪我来迟一步，才发生这样的误会，请兄弟们多多原谅，我一定饶不了这小子。”张志海说：“不要为我们伤害了你们兄弟之间的和气，如果没有‘结拜’诚意我们马上就走，从今后咱们井水不泛河水，你我后会有期吧！”说着我们的同志就往外走，陈匪急忙阻拦说：“兄弟们别走，咱们相识一场，有事咱们坐下来说说，刘化亮做事鲁莽，叫他认个错也就算了。”我们的同志执意不从，仍然坚持要走，这时贾匪坐立不安，为使结拜成功，他施展假意说：“看来兄弟们对我贾某也不信任了，那好办，来人哪！把刘化亮这小子拉出去，给我活埋了！”这时刘匪装作哈叭狗一般，卑躬屈膝地向张志海求情说：“都是小弟做事鲁莽，才惹弟兄们生气，请张兄多多原谅。”转身又向贾匪叩拜哀求说：“我确实不知是大哥的恩人，在此请大哥宽恕，下次再也不敢了！”陈匪也替刘匪讲情说：“化亮已经认错，就饶恕他吧！”这时贾匪仍然装作气愤难消，愤愤不语，看来我们的同志不开口，他们表演的这场假戏难以收场。为了实现将匪徒一网打尽的计划，张志海同志只好替刘匪讲情说：“贾老弟别生气啦，我不是不相信兄弟们，化亮做事这样鲁莽，今后会贻误大事，可是他也是好意，万一八路军混进来，大家的性命难保，我看还是饶恕他吧。”贾匪立即指着刘化亮说：”今天看在张兄的面子上就饶你这一次吧！”接着他分配刘去筹办结拜事宜。为了观察敌情，张志海提出让季、范二人随刘前往一起筹办，贾匪表示同意。他们去后，张和贾、陈二匪共同商讨了结拜事宜，研究了发展成员，壮大组织和派人去济南同国民党方面进行联系等问题。在研究发展成员时，贾匪提出能否在德州市公安局安插几名匪徒。张答复回德后请示办理。这次匪首会议一直开到夜幕降临，大家共进晚餐，当晚结拜仪式开始。所谓的结拜厅，是一座破烂不堪，不过三十平方米的三间土坯北房，在中间迎门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张残缺不全而且被烟熏得乌黑的桃园三结义的画像，两边是用红纸黑字书写的对联，供桌上点燃着一盏微微发光的狗嘴式的棉籽油灯和一个破旧的陶瓷香炉，没有摆设什么象样的供品，只有大小不均的酒杯和装着山东白干的酒瓶排例两行。结拜仪式由贾匪主持，他首先宣布结拜仪式开始后，每人点燃一支香插入炉内，接着每人拿起一个酒杯，将自己中指划破，鲜血滴入酒盅内，然后将酒倒入，列队肃立举杯宣誓。誓词由贾匪领读，内容大意是生死同舟，患难互济，反共救国，不当叛逆等言词。宣誓完毕将血酒一饮而尽，向画像三叩首，然后续庚报龄、排列行次。经排列贾匪为大哥，陈匪为老二，张志海为老三，刘化亮、季兴旺、张殿训等依次排列，大家互相称兄道弟热闹非凡。结拜仪式结束后，由贾匪宣布了任务，散会时已近午夜。我们的同志辞别了众匪骑着骡子返回，走出村庄后，通知景县公安人员撤离警戒。行至途中，季兴旺同志说：“开始那场武打，若不是贾匪闯入，怎么也得伤他几个。”范申同志开玩笑的说：“那结拜厅象个灵棚，匪徒们如同吊孝一般。”我们的公安战士，乘着静静的夜晚谈笑自如，以胜利的喜悦，顺利地返回了德州市公安局休息。第二天抓紧向刘建局长作了汇报，并对下一步的对策和工作做了进一步的研究和部署。
  结拜之后，众匪徒遵照贾匪旨意秘密潜入各地，以日伪兵痞、土匪顽杂、地痞流氓和一些坚持反动立场的地富子弟等为主要发展对象，招兵买马，麇集党羽，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分别在德县、吴桥、景县、东光等地先后发展了一百一十多名匪徒。为了取信于敌，我们根据贾匪提出的要求，在我市公安局政卫队安排了六名匪徒。为了控制分割敌人的力量，我们采取将计就计，由张志海同志出面和他们商量，提出要取得公安局的信任，去人就得去枪。贾、陈点头同意，每人带去一支枪。政卫队把六名匪徒安插在各班，指定专人监视，对他们在学习、操练及其经济生活待遇和我们的同志并无两样，有时也有意识地让他们跟着去执行一般地保卫任务，使匪徒们毫无疑虑地披着我公安战士的外衣暗中与匪首互通情报，进行着反革命武装暴动的准备。
  贾、陈二匪，深感自己力量的壮大，加之他们认为有了张志海、徐晓峰等这样几位可靠结拜兄弟的相助，使他们能够顺利地打入德州市公安局内部，并且能够在德州安全地安营扎寨而心喜若狂。他们为了便于开展反革命活动，在一天的晚上，贾、陈二匪向张志海、徐晓峰提出安排新匪巢的要求，他们说：“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出入很不方便，最好找一处适合我们活动的住处为好。”为了便于控制敌人的活动，经局领导研究决定，将匪巢由桥口街迁往群众基础较好而且距公安分局较近的扛夫厂街的一户民房之内。匪首们有了新的栖身之地以后，便急于与其主子——国民党方面取得联系。为此，贾匪于七月九日亲赴天津与日特分子杜希明接上了线。杜匪，绰号小白眼，原系伪德县一四一五部队副队长，日降后任国民党德县参议员，德州解放后逃往天津，在天津国民党保安队任职，为勾结还乡团进入解放区，经常与国民党济南师管团中队长孙亚庭保持联系。当贾匪向他介绍了在德州结拜的详情之后吹嘘说：“我们已在德州一带组织起二百多人的武装，兄弟们委托我代表向你请示工作。”杜听后，认为贾匪能够在共产党控制下的德州一带，发展到如此规摸的武装力量而感到吃惊。他为了把这支力量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成为他往上爬的本钱，立即在津四处奔跑、八方活动，最后得到了国民党天津特务机关的支持，命他带领贾匪亲赴北平面见曹福林（系韩复榘二十九师师长）请示办法。杜、贾二匪立即启程抵达北平后，住在义和客栈，第二天谒见了曹福林。曹命令他们在德州搞一次破坏性的活动，然后把队伍带到天津去，杜、贾二匪奉命返回。
  贾匪返回德州以后，立即召开匪首会议，传达了他赴津、京活动的全部经过和曹福林的指示之后，大家七嘴八舌的乱行发言，有的说：“让我们搞武装暴动，一不给钱，二不发枪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也有的说：“让我们把队伍拉到天津去路程太远，不好办，要往济南方面去路程近，也方便。”还有的责怪贾匪说：“大家的意思是让你去津请杜同济南方面联系，你怎么跟着他跑到北平去见曹福林？”经过大家一番争论，一致同意再次派贾、陈二匪赴津见杜面议。这时我们的同志提出最好让杜来德州共同计议为好，大家一致表示同意。
  八月初，贾、陈二匪二次赴津见杜，陈向杜说：“我们的队伍往天津带，路程太远，我们的意见是把队伍拉到济南去，请你回德州一趟，大家商量一下。”而杜匪顾虑重重，不敢回德，为了掩盖其胆怯之心而借故推托说：“我在津与济南方面联系，你们回德州准备，咱们分头活动岂不更好？”
  贾、陈二匪认为杜的意见正确，立即返回了德州。
  自从贾、陈离开天津之后，杜匪根本没有同济南方面联系，因为在拉队伍的去向问题上，同贾匪的意见不一致，但又不便明言，所以只好拖着不办。时隔半月之后，德州方面仍听不到杜匪的消息而心急如火，又派杜的好友刘化亮以赶大车作掩护去津同杜面议。临行时刘化亮吹嘘说：“小白眼（杜的绰号）这小子就是听我的，他如果不同济南方面联系，我就把他装上大车拉回德州。”刘化亮到津见杜后，亲如兄弟，杜专门设宴款待，在酒宴中刘向杜吹嘘说：“我们在德州已发展了三、四百人，德州市公安局都被我们控制了，根据我们现在的力量搞暴动准能成功，不过没有你的领导和帮助，我们的计划就难以实现。贾连山、陈洪升那俩小子你是知道的，都是些能吃不能拿的笨蛋。我的意见还是请你回德州领导这支队伍。”刘匪的这一席由衷的话，本想在杜身上是能够发挥作用，使他能够立即回德州的。但是，由于杜匪怀有个人目的，一方面他顾虑重重不敢冒然回德，另一方面他认为，在没有同济南方面取得联系的情况下匆忙回德州是达不到个人掌权之目的的。为此，他吹嘘说：“孙亚庭是我的结拜兄弟，他是王耀武的嫡系，我一定尽快同亚庭取得联系，你先回去向兄弟们转告我的话，让他们充分做好暴动的一切准备。”刘化亮认为事情办妥，立即启程返回德州向匪首们汇报了他去津见杜的全部过程。大家认为，杜匪虽然没有返回德州，但听了杜有王耀武的嫡系孙亚庭作靠山，都为自己的前途充满了希望，为他们的反革命暴动增强了信心。遵照杜匪旨意一面继续做好反革命暴动的准备，另一方面静候杜的佳音。
  时隔数日，贾、陈二匪因听不到杜的消息而心如火燎，急忙又派刘化亮二次赴津见杜，探听与济南方面联系的情况。当刘抵津见杜说明来意之后，杜若有疑虑地向刘询问了匪徒们的组织和人员情况，打入德州市公安局内部的人员思想变化，结拜兄弟是否可靠。特别是对张志海、徐晓峰等人的情况询问得非常详细。杜匪接着说：“济南方面已经联系好了，孙亚庭已亲向王耀武作了请示，对我们部队的名称、长官的任命都作了重要批示，你们确定好暴动日期，济南方面就派部队到桑梓店迎接。”刘听了之后还仍然不放心地问道：“万一我们的队伍济南方面信不过，我们去了人家不收，后边再有八路军追击，到那时我们偷鸡不成反而呜乎哀哉。我看还是请杜兄乘飞机去济南同孙亚庭面议为好。”杜沉默不语，表现有难言之处。刘看出杜有贪财资助之图，当机付给杜不少钞票，杜立刻表现欣慰，答应近日内启程赴济。然后双方约定联系地点、时间和方法，刘匪便离津回德。结果时隔半月有余，德州匪首仍然没有听到杜匪的消息。为了避免受骗上当，众匪议定再次派刘去津见杜，目的是把杜接回德州，否则就另投门户、寻找靠山。刘匪遵命，于十一月十三日启程赴津见杜，通过交谈得知杜没有履行议定诺言，刘匪有些生气，但又不敢明言，他说：“兄弟们派我来就是问你去济南的情况，结果你没去，我回去后怎样向大家交待！”杜说：“现在津浦铁路不通，飞机票又不好买，我正在托人办理，待你们确定好暴动日期，我即刻乘飞机去济南。”刘听后认为：往返数次毫无结果，返回后实难向贾、陈交待，加之他怀有让杜支撑门户的企图，为此向杜提出：“我看你就坐我的大车回德州，然后我再送你去济南。”杜匪仍然顾虑重重，他暗自思忖：万一回德，被德州人民抓住定遭不幸。杜的胆怯心情，却被刘识破，立即向杜保证说：“我们现在有三、四百人的力量，况且德州公安局都被我们控制了，你怕啥！请你放心，出了事我替你去死！”经过刘的耐心劝说，杜无法推托，只好答应同意回德。
  十一月十六日，杜希明乘坐胶轮马车，在刘的掩护之下，由津启程。临行时，傅海宾送行，杜得意忘形地对傅说：“请你在津静候佳音，成功之后，你也可以到济南弄个连长干干！”
  杜希明乘坐刘化亮的马车，一路顺风于十七日抵达德州，当晚众匪首聚集迎接，我打入敌人内部的公安人员张志海、徐晓峰等同志也闻讯赶到。大家见面互相介绍之后，张志海同志说：“多亏杜兄在津同济南方面联系，为我们的行动开劈了道路，兄弟们都很感谢！”杜回答说：“哪里，哪里，承蒙张兄在德相助，使我们的力量得以壮大，对于你这种为党国效劳的精神，我杜某非常钦佩。”大家寒喧之后，转入正题，杜希明装模作样，丑态百出的说：“我现在宣布：‘鲁北支队警备大队，正式成立，下设两个中队，据山东省绥靖指挥部任命，委任张志海为鲁北支队警备大队队长，刘化亮为第一中队队长；张殿训为第二中队队长；贾连山、陈洪升另有重任。我们的任务是：第一逮捕德州市政委刘子光、市长董焕章、亲共分子孙长海。然后逼迫董焕章交出市政府公章，下通知把市内四个区部的卫队收编；第二，砸银行取钞票、抢贸易公司；第三，集结队伍，押着刘子光、董焕章、孙长海南逃，并把四个区队的武装人员全部带走。暴动时间定在十一月二十日夜间十二点正式行动。通知各县做好准备。为了保证我们的安全，南逃时上有飞机掩护，下有部队迎接，今晚我就动身去济南面见王耀武联系迎接的具体事宜。”张志海一听杜想借故潜逃，为了不使杜逃脱人民的法网，便故作殷勤的说：“杜兄刚刚来此，就匆忙赶路，可能是怕在德州不安全？请你放心，我保证你出不了事。咱们兄弟初次见面，大家应该叙谈叙谈。”接着分配说：“兄弟们快去饭馆准备酒菜！”这时贾、陈等五、六个匪徒急不可待，争先前往筹办。为了表示诚意，张志海同志说：“长官这样重用于我，我一定不辜负对我的重用，一定遵照杜兄吩咐，把这次暴动的任务完成好。”杜说：“对于你的本事和为人，化亮在津已向我作了介绍，这次暴动任务完成之后，你我还要更好的配合，为党国效劳。”张志海说：“既然杜兄信得过我，我一定配合兄弟干一番事业。不过这次兄弟们把你由津接来，就是要在你的指挥下，把这次暴动搞好。可是你来了就匆忙要走，岂不叫大家失望。”杜听了这些软硬兼施的话，无法辩驳，只好答应留在德州，待暴动任务完成之后，共同赴济。交谈完毕，大家一起前往商业街福德园饭馆饮酒聚餐。
  福德园饭馆是我们事先为匪徒们饮酒畅谈而秘密安排的一处活动地点，匪徒们经常来这里饮酒聚餐。这次为杜匪专门设宴招待使宴会显得更加活跃，真是酒菜丰盛，座无虚席。大家如同节日一般无度狂欢，有的为杜的来临而敬酒祝贺，有的为张志海等人的升官得宠而碰杯贺喜，也有的为预祝暴动成功而互相干杯。杜希明见此情景心喜若狂，使他那担惊害怕的心情顿时消失，并对暴动的成功充满了希望。酒过三巡之后，众匪徒醉意发作，食难入口，宴席收场，各自散去。
  酒宴结束之后，已近午夜，我公安战士立即返回市公安局向局领导作了汇报。刘建局长认为破案时机成熟，连夜召开公安分局长以上干部会议研究制订了搜捕方案，经中共德州市委批准决定：成立破案总指挥部，中共德州市委书记刘子光任总指挥，市长董焕章、市公安局局长刘建任付总指挥。第二天召开了德县、景县、吴桥、东光等县公安局长参加的紧急联席会议，研究制订了统一行动、协同作战、互相配合、分线出击、一网打尽的破案方案。
  为了加紧控制敌人动态，更好地实现将匪徒一网打尽的破案计划，我打入敌人内部的张志海、徐晓峰等同志遵照破案总指挥部的命令，更加频繁地出入于敌穴，同匪首保持着密切接触。十八日下午，杜匪召开各县匪首会议，对暴动的任务、行动时间、集结地点等都作了周密地安排。当晚又召开了德州的匪首会议。对德州的暴动作了详细安排。当时确定，正、副总指挥由杜希明、张志海分别担任，指挥部设在匪首活动中心——扛夫厂街巢穴，他们兵分三路一齐出动。第一路由刘化亮率领，以安插在我公安局政卫队内的六名匪徒为骨干，直接奔赴市委、市政府，逮捕市委书记刘子光、市长董焕章和群运积极分子孙长海。然后逼迫市长董焕章交出公盖，给市内各区队下达命令，随匪南逃；第二路由张殿训率领闯入市贸易公司，哄抢贵重商品；第三路由贾连山、陈洪升率匪徒砸开银行金库，哄抢钞票和金银。并对行动时间、车辆运输、前队和尾队以及还击政府地方部队地追击等都作了明确的安排和分工。一切安排就绪之后，杜匪强调指出：“大家要切记行动时间是二十日夜间十二点，谁贻误了战机我叫他立即吃抢子！”这时张志海同志按照我们的行动计划，诱导敌人说：“为了缩小目标，便于行动，最好在两处集合为好，一部分人在此集中，另一部分人在福德园饭馆集合，这样既不易暴露目标，又便于分头行动。”杜匪表示同意，他接着说：“刘化亮，你那一伙来这里集合，张殿训、贾连山、陈洪升你们都去福德园集合。”大家遵命退出，各自分头准备。
  十一月二十日晚，我市公安局全体公安干警和政卫队全体战士一齐出动，全部歼灭匪徒的战斗拉开了序幕。破案总指挥部设在商业街公安分局的小楼上，正、副总指挥亲临指挥，兵分四路围剿匪徒。一路由于博英同志负责就地逮捕安插在政卫队内部的匪徒；一路在徐晓峰同志指挥下，由公安分局局长刘干、崔兰堂、李希新等同志亲率政卫队两个班，包围福德园饭馆，负责逮捕砸银行、抢贸易公司的匪徒；另一路在张志海同志指挥下，由公安分局局长王顺朋同志率领李立亭、季长林和政卫队一个班，直捣匪徒指挥部，活捉杜希明、刘化亮等匪徒；各公安分局在广大群众的密切配合下，负责搜捕散居在各街道的匪徒。一切准备就绪，各自分头准备。
  安插在我市公安局政卫队内的匪徒，都是些精干的亡命之徒，是匪首们赖以依靠的反动骨干，因此，杜匪授予他们逮捕我市委书记和市长的使命。如果把这伙歹徒首先逮捕归案，就能削弱匪徒们的有生力量，这是保证破案计划得以顺利进行，将匪徒一网打尽的主要关键。为此，在行动之前，我们首先将这夥匪徒秘密逮捕了。这天晚饭之后，我们突然以紧急集合之令，政卫队全体战士迅速列队肃立，经点名一人不缺，接着政卫队指导员于博英同志宣布说：“今晚有紧急任务需要我们去执行，在未出发之前，首先要把混入政卫队内部的匪徒逮捕！”接着我们事先安排好的战士七手八脚地将梦想今晚跟随暴动的六名持枪的匪徒全部逮捕入狱。其余匪首和匪徒，计划在晚十点也就是在敌人行动前两小时全部逮捕归案。
  这天晚上，众匪徒遵照杜匪旨意，分别在扛夫厂街匪巢和福德园饭馆鬼祟集结。以张殿训、贾连山为首的一伙乌合之众，正在福德园饭馆的餐楼上，以饮酒为名集结待命。我打入敌人内部的徐晓峰同志因被编入抢银行的行列，也来此集结参加酒宴，以便探听敌情，监视敌人，做好逮捕匪徒的准备。正当匪徒们饮酒狂欢，个个充满着暴动成功的喜悦，做着赴济升官领偿美梦的时候，我市公安局政卫队指导员于博英、公安分局局长刘干、崔兰堂、李希新等同志，奉总指挥部命令率政卫队两个班，将福德园饭馆团团围住。当他们接到徐晓峰同志的暗号时，我公安人员疾步闯进楼上，把枪口对准了每一个匪徒的胸膛，厉声喝道：“不许动，放下武器，举起手来，你们被捕了！”匪徒们个个被吓得目瞪口呆，如同癫痫病发作，缩成一团。我公安战士象捆死猪一般，将这夥妄图砸银行、抢贸易公司的匪徒逮捕归案。
  与此同时，在张志海同志率领下的公安人员于晚七点到达了匪指挥部驻地——扛夫厂街敌巢。乘敌不备，暗示公安分局局长王顺朋同志率队将匪巢团团围住，待命出击。然后他大摇大摆地进入匪巢。这时，杜、刘等七、八个匪徒已在那里集结待命，当张进屋之后，杜匪表示恭而敬之，立即拿酒摆菜大家痛饮起来，这不过是借酒消磨时间，待暴动时刻一到立即倾巢而出。但是，酒过三巡，九时已过，杜匪发现唯独不见打入市公安局政卫队内的匪徒来此集结，而内心产生了怀疑，便向刘匪问道：“化亮，怎么不见政卫队的人到来？”刘匪说：“可能是局里有任务，暂时来不了。”张说：“我来时听说局里有任务，是否有他们参加我不清楚。”这时杜匪更加疑虑重重，立刻吩咐刘匪说：“你到福德园去看看，是不是他们都到那里喝酒去了！”刘匪说：我通知的是来这里集合，他们怎么会去福德园呢！”杜匪见势不妙，妄想借故脱逃，他借口说：“你们在此等候，我去福德园看看！”张志海急忙阻拦说：“杜兄亲自前往实感不妥，不如让我前去吧！”当张志海同志走出之后，杜匪马上宣布说：“事情不好，大家快做好逃跑的准备，如果张志海回来，咱们先把他干掉，然后逃跑迅速脱离险境！”匪徒们急不可待迅速做好了杀害张志海同志的准备。杜、刘二匪各持手枪，其他匪徒手拿匕首等短小凶器，等待张志海去而复返。张志海同志离开匪巢，根本不是去福德园，而是找到王顺朋同志说：“时机已到，大家一起进屋捉拿匪徒！”当张志海同志顷刻间带领我公安战士进入屋内之后，众匪徒狗急跳墙，手持凶器恶狼般地向张志海同志扑来，我公安战士奋勇向前与众匪徒展开了生死搏斗。在这短兵相接之际，杜、刘二匪手持短枪嚎叫，但并不敢鸣枪伤人。我公安战士李立亭、季长林二位同志手疾眼快、箭步向前同杜、刘二匪厮打起来，未经几个回合，杜、刘二匪被打翻在地，枪被缴获，手铐紧紧地套在了他们的手腕上。其他匪徒有气无力，见其主子带上了“手镯”，只好束手被擒。这时杜希明后悔莫及地说：“张志海我上了你的当了！”张志海同志开玩笑地说：“叫你进监狱，比往济南去岂不更近吗？”众匪徒在我公安战士的押送之下，他们深感武装暴动已化为泡影，丧魂落魄地走进了人民的监狱。
  在这天夜里，散居在各街道的匪徒分别有四个公安分局在广大群众地积极配合之下就地捕获。在这次行动中，我市共捕获匪首和匪徒四十八名，与此同时，德县、景县、吴桥、东光都按计划统一行动，将匪徒一网打尽。以特务分子杜希明为首的两名反革命分子处以死刑，其他匪徒，视其情节分别受到了应得的处理。
  一九八五年十一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