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南京“四·一”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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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德州文史》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7733
颗粒名称: 我所经历的南京“四·一”惨案
分类号: K266.53
页数: 5
页码: 127-131
摘要: 一九四九年我在南京国立戏剧专科学校读书。于四月一日参加了南京十一个大专院校学生示威游行。在结束后的返校途中惨遭毒打,身受重伤。但,事隔三十多年,我仅能回忆的情况如下:。同年春,解放大军已兵临长江北岸,国民党首府南京十分慌乱,蒋介石隐退,李宗仁代总统。南京各大专院校进步同学纷纷成立护校委员会。游行完毕已是下午两、三点钟。这件血衣,事后曾在南京展览。经过无理盘查之后,才送往鼓楼医院去治疗。
关键词: 南京 惨案 1949年

内容

一九四九年我在南京国立戏剧专科学校读书。于四月一日参加了南京十一个大专院校学生示威游行。在结束后的返校途中惨遭毒打,身受重伤。但,事隔三十多年,我仅能回忆的情况如下:
  同年春,解放大军已兵临长江北岸,国民党首府南京十分慌乱,蒋介石隐退,李宗仁代总统。南京各大专院校进步同学纷纷成立护校委员会。二、三月间反迫害、反饥饿、要求真和平的学生运动日益开展,我校也不例外。
  三月三十一日我校学生会通知:国民党七老人飞赴北平和平谈判,南京可能和平解放,明天上午南京所有大专院校举行示威游行,要求真和平,反对假和平,在校同学都去参加。我被分派布置一辆宣传卡车。
  第二天(即四月一日)上午南京十一个大专院校学生六千余人集合于成贤街中央大学民主广场。开会之后、由政治大学、中央大学在前率领,浩浩荡荡的学生队伍便从成贤街出发了。男、女同学二十四人为一横排,肩并着肩、手举小纸旗、高喊着:“要求真和平!反对假和平!反对美援!……”等口号。队伍经由林森路至新街口,从新街口至健康路,然后各校学生分别返回自己的学校。游行完毕已是下午两、三点钟。返校途中我在剧专的宣传卡车上,车上共有男、女同学二、三十人。现在我能记起姓名者有:林荫梧、李道善、何一键、焦一明、谢延宁(女)、李珊(女)、蔡啸海、张梦昭(女)、陈桂云(女)……等人。
  返校途中,卡车经由大光路向东行驶,行至大中桥附近,忽然,对面来了几个国民党散兵、军官模样的人。他们迎面拦住卡车,口中大喊着:“站住!站住!”车停下了,有一个家伙手持一条扁担从汽车头上爬上司机台顶,不由分说,抡起扁担向卡车上人群的头顶砸下来。立即,车厢中问的同学头上、肩上被打出了血。当时,同学们都不知是怎么回事,大家还说:“不要打人!不要打人!……怎么回事?……有话好说……”哪里还有话说!霎时间,不知何处冒出了一大群予先埋伏好了的打手,几十……几百……将卡车团团围起,挥舞棍棒、皮带,乱打起来。街上行人逃避、店铺关门,顿时大乱。我们也不知怎么回事了。(后来才听说这些打手是淮海战役吃了败仗退下来的伤兵和军官,住在大光路的一部分,叫“军官大队”。据说,当时国民党政府一面允许游行,一面暗中指示特务伙同伤兵、军官分三路下了毒手,一路在大中桥打剧专、一路在成贤街打中大,一路在健康路打政大。)
  他们一边喊,一边打。同学们个个被拉下车来,反缚双手,三五成串,捆在一起,皮带、棍棒、劈柴、扁担……没头没脸地打来。同学们由于被五花大绑,手无法护头,所以头上、脸上都被打破,鲜血流在身上、地上。我的头被打破三处;两眼被打青肿,鼻子破了、嘴破了、牙齿也破了,满头、满脸都是血,血与头发粘在一起,血流下来淌在衣服上,血与衣服又粘在一起。事后同学们说:“彼此观望,都象血葫芦,真是惨不忍睹……”我当时穿的一件灰条格的西装上身,渍满了血。这件血衣,事后曾在南京展览。后来归还,由我保存,直至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中因“西装”列为“四旧”而被销毁。
  记得焦一明同学因站在司机台旁,车停时他混入了人群中,幸免被打。当他跑回学校送信时,才知学校也同时遭到搜查和封锁。还记得何一键同学因携带照象机,也从司机台下车后混入人群中,躲入一家茶馆。他在这家茶馆的小阁楼上,从窗纸洞里向外拍下同学们惨遭毒打的场景。这些照片我记得当时在医院疗养时曾见过。如今由谁保存?何一键同学现在何处?都不知道了。
  同学们全部被赶下车后,由打手们押着向东走去,快到学校附近的军官总队一处住所时,又冲出一伙凶手,边喊、边打,并从路旁的一堆瓦砾中拾取砖瓦,向着被捆绑双手的同学打来。同学们都聚成一团,蹲躲在北墙下,互以身体遮护头部。我因被一块半头砖打在左上额,失血过多,昏倒在地,成了重伤号。多亏同学们的救护,醒来时虽捆绑的手已解开,但钢笔、手表都被打手们掏走了。同学们也个个都被“搜了兜”,失去的东西不计其数。
  六时许,南京国民党政府卫戍司令部开来一辆卡车,车上站了几个荷枪实弹的宪兵,把我们这些手无寸铁、无辜被打的学生押上卡车送往宪兵司令部。经过无理盘查之后,才送往鼓楼医院去治疗。当时全市已戒严,我们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等到送至鼓楼医院,见到一些轻伤同学,才知道是无辜被打。这时全体同学提出抗议。我因是重伤号被送往二楼一间病房。学生会派了一名同学守候在我身边,专责护理,这时,我已昏迷地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下午,只见床头桌上,堆满鲜花和慰问信,而床下也堆满了慰问品。护理的同学告诉我,全市学校都派来了慰问队,送来了信和鲜花。第三天由镇江、无锡、上海……各地大、中、小学的慰问代表队也纷纷到来。这些青少年打着纸旗,携带了慰问品、鲜花送到各伤号的床头。学生一队接一队;鲜花一束接一束;慰问信一封接一封……霎时,桌上的鲜花摆满了;信件积厚了。拿走了一批,又送来一批。过了两天,杭州、浙江、福建等地学校也派来了慰问队。凡来者,问长问短,了解受伤经过,询问游行情况,他们有的给拍照,有的唱歌,有的还高呼口号,真是感人肺腑,扣人心弦,这样一直延续了五、六天。
  当时,国民党内政部也假腥腥地派员来医院“慰问”。并送来食品和衣物,他们竞当面造谣说:“四月一日,你们游行学生与伤兵、军官冲突以致斗殴,双方均有伤亡……”没待说完,同学们立即愤怒地给以反驳:“胡说,根本不是‘冲突’和‘斗殴’而是有予谋地事先埋伏的打手。同学们手无寸铁,无故被拦截,被捆绑,被毒打,这难道是斗殴吗?你们不要造谣!……”更无耻的是他们控制的报纸,第二天刊登了:“昨日游行学生与伤兵、军官发生冲突,相互殴打,双方各有伤亡。”的新闻,并且还刊登了伤兵所谓“受伤”的照片。当时国民党报纸竞如此造谣惑众,对于我们这些亲身经历、目睹惨状、身受其害的青年学生来讲,顿时激起无比愤慨。于是我们提出抗议,并将国民党内政部送来的“慰问品”全部退回。
  在医院养伤期间,天天送来各校学生会的“快报”;天天传来南京即将解放的大好消息。数日后,各校学生会联合制发了一本“纪念册”和一枚“纪念章”。可惜,纪念册已经丢失,但纪念章至今还完好地保存着。
  四月十二日,为了予防同学们在南京解放前夕不致再遭特务迫害和暗杀,学生会把受伤的同学转移到亲戚、明友的居民家中,我也被转移到亲戚家中,直至南京解放后才返校。
  本文作者:德州市第二中学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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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州文史》

本文收录了回忆三人小组在德州、胜利光复禹城、渤海军区袁司令谈禹城战役、一夜拔除陵、盘沿线十个伪军据点、岗楼、德州历史沿革、德州明苏禄国东王墓考、德州航运史料、德州地区地震史料、德州机床厂建厂及生产发展概述、我所经历的南京“四·一”惨案14篇德州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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