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著名文学家——田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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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德城文史第十六辑》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7656
颗粒名称: 清初著名文学家——田雯
分类号: K820.49
页数: 37
页码: 107-143
摘要: 田雯,字纶霞,一字子纶,又字紫纶,号山姜,又号漪亭,晚号蒙斋。《清史》谓为济南府德州人,官至户部左侍郎。因而世称田侍郎。与其弟田需、田霡及孙田同之皆以诗文著称。为当时京都诗坛十子之一。田雯的始祖田畹,自明永乐年间由直隶真定府枣强县迁来德州崇五里二甲占籍,居住南关,以农业为生。为孝廉,读书于南廓外长堤柳荫之下十七年,足蹋朱履,历久犹新,乡人识之若鸟革声。值岁饥疫,领赈恤之役,躬自周视,遂染病,卒于京邸,封赠承德郎。就在田雯病愈后不久,其父田绪宗病危丽水任处。闻信,田雯随母张太夫人自船急速前往,晓行夜宿,不数日到达。此时,田绪宗命在旦夕,未几撒手而去,离开人间。田雯母子是惊昏仆地,悲痛欲绝。
关键词: 文学家 田雯 清初

内容

田雯,字纶霞,一字子纶,又字紫纶,号山姜,又号漪亭,晚号蒙斋。《清史》谓为济南府德州人(今德州市德城区丰华街道办事处吕家街人),官至户部左侍郎。因而世称田侍郎。与其弟田需、田霡及孙田同之皆以诗文著称。为当时京都诗坛十子之一。
  一、书香门第
  田雯的始祖田畹,自明永乐年间由直隶真定府(今河北省正定县)枣强县迁来德州崇五里二甲占籍,居住南关,以农业为生。二世祖田禹民,自幼读书,以文学起家,虽未登第,明赠承德郎、户部云南司主事。
  高祖田三戒(公元1510—1561年),字子慎,号中泉,才思清敏,志节贞砺,文章嗜庄,骚弱以冠。明嘉靖丁酉年(1537)举于乡。为孝廉,读书于南廓外长堤柳荫之下十七年,足蹋朱履,历久犹新,乡人识之若鸟革声。癸丑年(1553)登进士第,授户部云南司主事,以廉介闻,人称中泉先生。喜欢合适柄政,不肯依顺或顺从风俗习惯,官以曹郎终。在督漕三吴时,“运弁呈验米色,贮金箕斛上冒,运用皮革制的帽子认真检验米色,为便于积存,用金簸箕将糠去净,由低到高覆盖好,以防腐烂变质。”值岁饥疫,领赈恤之役,躬自周视,遂染病,卒于京邸,封赠承德郎。
  曾祖田高(公元1548—1601年),字绍泉,淹详有器度,美丰仪善容,读书所遇难题,必攻破精研。诸生期间,承父亲田三戒清白之贻,粗布衣衫,房屋陈旧,室内除数百卷书籍外,并无它物,家境艰难,生活所需只有依靠岳父丁未成(明嘉靖庚午年进士,户部郎中)家供给。
  祖田实栗(公元1577—1645年),字裕所。年少时,虽家境贫困,生活艰苦,尽心奉养双亲。补博士弟子,以毛诗讲学里塾。性素严重,哭比河清,庭以内只可听到读书声,不可听到妇人语。若朝议画书,都按建立的章法,严肃对待,加以激励。每日比较书写文字,行事得失都以黑白圈识。往往取制科以去,而自己不遇。憎恨一切不良行为和恶人、坏人,若仇人有错,总是当面责备后才离开,离时仍双目摄之对方。
  见一善,则旴衡扼腕;遇一才,则扬眉抵掌。从游者曰“众程资制之高下,志道艺之绳尺,必俾之成材。”喜为人排难、解伤慨慷,论议才鉴足以辨物,思理足以研幽。当明季癸甲(1643—1644)之岁,兵革未息,兴废多故,歔欷三欢,隐忧孔疚,亦犹河汾,援琴鼓荡,什弟子沾襟泣下。虽家贫,葬祭父母都一一按照古礼进行。每年族人祭奠祖先,礼仪结束后,按照辈份大小,相坐于松柏树下,向族人讲祖德,话农桑,终身如一。日教子孙读书,尤有法度,乡人称“家法者必以田先生为首。”犹为名贤所倾慕,父老争相传送,风流郁烈,久而更加美名。赠通奉大夫、刑部左侍郎,清康熙三十六年(1697)十月二日崇祀乡贤祠。
  父田绪宗(公元1609—1654年),字仿文,一字卯慈,又字文起,号蓼庵。河目海口,高额巨颡,甚称当代髦杰。七岁始入小学,日记千余言,明天启五年(1625),读书家塾,倜傥自负不屑五里中儿,不事玩耍,亦不拘于俗,家贫苦学。冬月读书,寒不能支,绕屋徐行数百步复坐,夜则聚乱柴草于足下御寒,咿唔通宵达旦,覃思古学。为举子业,孤行己意,务成一家。言性嗜酒,戒不复饮。明崇祯三年(1630)应试,学使句容(今江苏省境内)李乔拔识,补州学生。同里张祯器重其才,将女儿张氏许配绪宗为妻。六年(1633年)设教于河北吴桥县桑园镇。秋乡试,文为主司所赏,佹得而失;十二年(1639)秋,乡试不中;十四年(1641)自桑园镇返回德州,设教乡塾;十五年(1642)十月,闻警州城戒严,移居城内竹杆巷。清顺治元年(1644)三月,流贼陷京师,东方大乱,州人拥明宁藩裔朱帅钦为济王,虽授以官,可他展然佛屑,避迹鬲津村(今河北故城县鬲村)其兄田缵宗家中;二年(1645),济南诸州邑乱平定以后,田绪宗出就有司试,学使大兴(今河北省境内)房澹庵谓文“有归震川风味,拔第一食饩。”五月父亲去世,又遭时多变,故悲天悯人,键户著书数年。八年(1651)秋举于乡,中试十二名,受知户科给事,蒲州(今山西省永济县)杜振门,枢部巨鹿杨贤甫。莘令洪洞刘泽泗,同门六人绪宗为冠。九年(1652)举礼部中试一百名,是科磨勘。会试革黜会元程可则等,改为九十四名。受知学士武陵(今湖南常德)胡比庵、大名(今河北大名)成青坛、检讨宛平(在福建境内)章紫仪,同门二十三人殿试邹忠倚榜,第三甲第二百三十四名,观户部政,五月回籍。九月,檄选馆职,同年白乃贞、曹尔堪相约入京与试,因继母钱太夫人病没能前往,晚登一第。读蓼莪之诗,掩卷流涕,故自号蓼庵。十年(1653),故广川郡旧有汉董子祠读书台遗址,荒圮不治已久,唐颜真卿为平原太守,醇儒忠臣,异代同揆,创建合祠于卫河东岸,额曰“董颜书院”,集士之能文者讲学其中,俎豆弗衰;八月谒选浙江处州府丽水县知县。十一年(1654)二月抵任。丽水残邑,荒凉凋敝,催科紊乱,徭赋纷戾,胥吏高下作奸,民众甚苦。田绪宗到任后,则勾稽土田、户口,定履亩之籍,造烟居之册,核计盈欠,按籍均徭,罔困贫寡,吏不得上下为奸。邑有通济堰,在郭西五十里,萧梁时所筑,水分四十八派,灌溉民田,后大水决堰,田散土黾,他单骑往视聚民复堰,利以兴。又学宫择山之巅,世传唐李邺候泌所建,韩侍郎愈为之记,兵燹圮废,随出俸金新立丽泽大社,会诸生讲业课艺。到任三月后,丽民歌曰“邑候清鸡犬宁,邑候廉妇子安”。其年五月,因暑啜寒泉成疾,加之疲劳过度,七月九日卒于任所。“邑民哭之,效桐乡之祀。”“历久不忘,载在名宦。”恩赠通奉大夫、刑部左侍郎加一级。于康熙四十五年(1706)十二月三日崇祀乡贤祠。
  二、苦学有成
  田雯于明崇祯八年(1635)五月二十三日生于河北省吴桥县桑园镇,自幼即居于仕宦之中。他聪明灵利,不爱言笑,智力超群。当时父亲田绪宗设馆教读,田雯从贤母张太夫人之教。
  母亲张太夫人是一个胸有珠玑的才女,自幼爱读诗书,通《诗经》、《春秋传》及群书,晓礼仪,识大体,探研圣贤要旨,多所发明,是封建社会中贤妻良母的典范。她对待公婆以孝为先,操井臼以勤,理频繁以敬,御仆婢以慈。就连田绪宗讲学、授生徒、出门交游,称引古今通议,文章尔雅,也实为张太夫人辅助左右,才有所成就。
  田雯在家与母亲朝夕相依。她虽爱田雯,但不溺爱。从小即以礼让相束。常教以敬尊长、敬乡贤、睦乡党,进退应对;与幼儿群居,不欺弱小;见长辈拱手问安。并且还经常给田雯讲故事。如孔融让梨、孟母三迁等。少长则教以封建伦理道德,三纲五常,五伦八德,以及先辈在朝为国建功立业的功绩。田雯受教颇深。五岁即能背诵《孝经》并入塾读书,以父为师,日夜勤奋,手不释卷;十岁学文学,语出惊人,就是老学者也难与他抗衡;十二岁学诗成文,出口成章,步出诗句,深受当时名士称赞;十六岁冠童子试,其为文言泉独涌,思风若神,有如巨灵劈掌蹠自高,又若长河一泻曲直千里。十八岁参加应试,不幸家遭同县强族豪戚横逆迫害,受尽欺辱,财物损失甚重;二十岁参考仅中副榜,回乡途中又遭强盗拦劫,路资盘费全被劫洗一空,以乞讨勉强回家,就病卧床,几乎丧命,久经医治,病才痊愈。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田雯病愈后不久,其父田绪宗病危丽水任处。闻信,田雯随母张太夫人自船急速前往,晓行夜宿,不数日到达。此时,田绪宗命在旦夕,未几撒手而去,离开人间。田雯母子是惊昏仆地,悲痛欲绝。面对此情,母子饮泣于家人言:“今日捐生仗节,我何难第,间关四千余里,扶榇以归,谁之责啊!孥孥诸孤又有谁来管呢?况且县衙钱谷,事关国币。镏粒不清,要想马上将骇骨运回德州,怕不是那么容易。”为速回德州,母子二人髽踊片刻,取出库中支纳册籍,筹算年经月纬,十分清楚。可胥吏及收敛者却以种种借口刁难田雯母子,母子毅然具辩,词请太守盘察,处州府太守王崇铭坐县堂,按册勾稽,母子条分缕晰,进质对凿,致使胥吏及收敛者俯首皆服。事毕,母子亟图归计,内患又作,群口喧闹以历柩山寺,母子坚意不动,“以恩感之,以道驱之”。母子才于十月方得旋里。当时,时遭家不造,一群凶狠的族势戚辈又无端挑起事端,加以陷害,母子都一一进行了处理。这些事情,田雯都耳闻目睹,颇受教育和启迪。
  父亲埋葬后,田雯在母亲张太夫人的教导下,与其弟田需、田霡日严一室,苦读诗书;母亲纺纱织布,经常是通宵达旦,鸡叫天明。“纺绩声、读书声、哭声三者相间。”豪戚强族横逆频加,不以介意。在此,张太夫人为使儿子所学博大,报效国家,写下了“迢迢午漏月痕生,寒火虚窗络纬鸣。默坐秋堂听不厌,虫声和以读书声。”的《夜听儿子读书》和“一部楞严户昼〓,木鱼竹仗倚围屏。老人自觉修斋好,不为儿曹讲佛经。”的《示儿》诗文。奉母训,二十四岁的田雯,赴济南拜求高师,发奋进取,光耀门庭。终于清顺治十七年(1660)科举人;康熙三年(1664)中进士,殿试二甲四名,从此踏上仕途。
  三、宦海轶事
  田雯考中进士后,初授节推,未几裁节推就内秘院中书舍人,这在清廷来讲,“机务重地,官用进士,始开此例。”入署视事,遭同年翰林某侮辱,自叹“北门草制,始自乾符,内翰宣麻,号称供奉,笑彼纷纷乳臭,标胜气于眉棱,亦且截截论言,夸清班于颊舌。”真乃“休言京兆除书近,摇落于今已六年。”由此不难看出,田雯在仕途中并不是多么顺利。直到康熙十一年(1672)分校顺天乡试,最称得士,苦熬了七年的田雯,才在康熙十二年(1673)升为户部福建司主事。
  次年升为云南司员外郎,寻差监督大通桥运务,升工部营缮郎中,气假归省,再补虞衡节慎库郎中。康熙十八年(1679),及试博学鸿词,田雯首先交卷,并《题温飞卿诗后》云:“一代才名乾〓子,八吟叉手亦徒然。不敢词赋陪雕辇,空读南华第二篇。”此时,康熙皇帝诏内外大臣荐举学鸿之举,用者九十五人,田雯在内,于是诗名噪长安,列京都诗坛十子之一。由于他在此期间政绩显著,官声甚好,“天子闻公名,召见瀛台(今北京中南海)者三。”三次被康熙皇帝召见。并被派往都外就职,初步把他的政治抱负付诸实践。
  康熙十九年(1680),46岁的田雯外升江南学政道。“江南文气卑弱,士子溺于通脱隳窳之气。”他反对沉靡无为之气,到任后,田雯便着手振作士气,“磨砺铲削,导之以腾踔变化,力崇古学。”时常到各地书院为诸生讲学,“每按试,从两骡,二仆随之;戒有司,勿供张,自市蔬菜脱粟以食。”“厘教条十五则训士,文风丕振。”初步扭转了江南士大夫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淮(安)扬(州)人士有田圣人之称。并在此结识了著名隐士吴嘉纪(吴嘉纪,字野人,家居泰州(今江苏泰县)安丰盐场,地处滨海,无交游,独喜为诗,其诗孤冷自成一家,有诗集《陋轩集》,是清初一位杰出的现实主义诗人。)田雯同吴嘉纪的交往,完全是建立在“重民”的思想上,没有什么等级观念,这对一个封建官吏来讲,实是难能可贵。三年后,田雯任期已满,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四月交代御任,七月二十四日归里。吴嘉纪曾有《访田纶霞先生》诗云:“冰雪稍已尽,芦中僵卧醒;慨然念所思,晓月上渔艇。……”田雯则亦有《喜吴野人至》的诗云:“壁社湖头莲叶津,轻鸥柔橹水粼粼。白髭柱杖斜阳下,知是诗人吴野人。”足见其田雯同吴嘉纪关系的密切。
  康熙二十三年(1684),田雯被补授为湖北粮储道。“督粮湖北,十日内办荆州兵粮六万石。抉漕政十二弊,捕南粮大蠹,置诸法。”“佥以自奉,筹庾政、减课税”,政绩显著。“上益才”,为布政使司议。两年后,被召进京,为光禄寺卿,迁大理寺丞,会同刑部、都察院办理重大司法案件。晋鸿胪寺卿。旋于康熙二十六年(1687)四月命巡抚江南,成为清朝的地方大员。田雯在出都向康熙帝辞行时,康熙皇帝赐鞍马、宴于瀛台,命内大臣相陪。这在当时来讲,从鸿胪四品提升为巡抚二品,已是为数不少,况且皇帝赐鞍马,设宴相送,可见康熙帝对田雯是多么的器重和信任。
  田雯到任后,适逢“会秋雨积阴,漕米色多变,民艰输纳”。他根据国计民生的问题,具奏五大疏请,都得已随时交兑。“又请动币金,大浚京口运河,以省岁挑之之费,苏(州)常(州)民皆德之。并请减湖田赋,免铜课,具次第允行”(清先正事略)。人们为了感激他“立长生位”于虎邱山寺,以示怀念。是年秋,又奉命同两江河道总督董讷、靳辅会勘下河。水利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此时,田雯把主要精力用于考察河道,治理水患,造福于民上。多次对江苏境内的长江河道,进行了深入实地的考察,在总结前人治水经验的基础上,提出了“古今之治水者,当以大禹为法,禹之治河,既分一为九,以杀其凶涌之势;复合九为一,以合其奔放之冲,治水者,此其则也。后世言治河者,莫备于贾氏之三策焉,其以徙民居,放河入海为上策;以多穿水门,杀水势为中策;以缮完故堤,增卑倍薄为下策。其所以治之求,又莫出贾鲁疏浚塞之三法焉。但历代所用,多出下策,而于上、中策罕用焉,故违水性,逆水势,而与水争利,熟知非徒无益,反而至害也。”“夫清口者,黄淮交会之所也,欲其通利,须令全淮之水。尽由此出,则助黄刷沙,而归海有力。又厚筑黄河之堤,使不奔溢于两旁。则必直刷乎河底,必然之势也”的《用清刷浊》治理方案。此方案在与河道总督董讷、靳辅相议时,因意见不同而没被采纳。他的这一方案,虽没被当时所采用,可二十年后重议治河时,便采用了他的治河方略。“天子下明诏,主用清刷浊之议,诸大臣奉以从事,得有成功。”实与田雯二十年前会勘河道时,所持论合彝的正确。
  康熙二十七年(1688),田雯奉旨调任贵州巡抚。贵州地处偏僻的西南边陲,地理条件差,居民以少数民族为主,民族关系复杂,是古代做官者,视为畏途的一个地区。由于官吏残暴,民不聊生,“千里萧然,无鸡犬声”,苗家少数民族,纷纷起来反抗。田雯五月份到任以后,所见是满目伤痕。当时,时任两广总督吴兴柞向田雯建议,组织三省大军会剿,田雯闻言说:“制苗之法,犯则治之,否则防之而已,无庸动众劳民也”。吴兴祚总督接受了他的意见,避免了一场大屠杀。尔后,田雯即编阅舆图,于苗盗出殁之地,除窝家、立连炮,法擒一二渠魁,贵州境内获安。土总兵龙天祐,向肆跋扈,到纳款军门愿效驱使。复有会川(今四川会理)番蛮阿所杀主背叛,阵伤守备常珍,奔藏于老安氏水城(今四川境内)内,四川抚奏,闻差官已到平彝卫(今云南境内),会同督抚、提镇商确如何处理此事。众议出兵,惟有田雯认为不可,言:“蛮逆据险、负固,兵力难施,用剿不能,损威无益。”自作檄文,下移安老民,不数日竟缚阿所以献,众皆拱服。真可谓一纸书能胜十万师。事定回贵阳,夜行至万山中,突有猓猓酋长截肩舆入,半体跪持在田雯面前,容貌狰狞使人可怕。田雯问“尔是何人?”跪持之人曰:“土官安世基也,仰公德威,欲识公耳。”田雯问:“尔等是否探到有苗盗窝处,来向本官汇报?”答曰:“旧有之,自大人来无复为矣!”雯曰:“因知你比较善良,可保首领。”安世基听罢,遂唯唯而去。
  贵州全省皆土司,改土归流而建省及府、州、县,田雯到贵州时,尚存土司不少,对土官政策的正确与否,直接关系到贵州及邻省的安定。“一线弧悬”,如贵州震动,必将波及川、滇各省。详拙著《贵州土司史》,注重历代对土官的策略,举“明隆庆中,贵州土官安国亨、安智起兵仇杀”为例,说明抚按失策。“地方有事,匿而不闻,乃生事幸功者,又以小为大,以虚为实。始则甚言之,以为要功张本,终则激成之。”所以土官“之变”。故提出“贵州存亡,关系楚、蜀、滇、粤而影响全国。”“夫无黔,则粤、蜀之臂可把,而楚、滇之吭得扼矣。”田雯在传统治国思想上有发展,并且提出重文轻武,息兵励耕主张,予继任者极大影响,使贵州农工商各业得到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出现空前繁荣,特别是少数民族的发展,与当地汉民不相上下,为雍正朝“开苗疆”奠定了基础。
  当时,贵州少数民族中行强食弱,“官司”坐收鹬蚌之利,地方官吏盘剥压榨少数民族。田雯深悉“苗盗之患,多起于汉奸,或为之发,纵指示于中;或为之补救,弥逢于外,党援既植,心胆斯张,跋扈飞扬。甚至勾贼以为利,其事之坏大。”为严肃吏治,整饬苗疆,田雯首先从整顿吏治开始,防止汉族官吏对少数民族的欺榨盘剥,“后之欲弭盗者,绝其贿赂之门,示以必死之法,庶几其少豸乎。”其次,他利用冯犹龙的话,阐述了自己治理贵州的指导思想,“国家与土司以戒索羁靡之耳,原与内地不同,彼世亨富贵,无故思叛,理必不然,必当事者成朘削,或慢残、或处置不当,激而成之反尚可原,况未必反乎?……竭数省之兵粮,以胜一自相仇杀之蛮人,甚无谓也。”田雯继承了中国自古以来对少数民族传统的羁靡政策,并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先是苗民挟弓弩刀剑之城市,睚毗杀人莫可禁止”,田雯“于通衢要津添设兵弁,责令讥诃,遇带兵械人,即予杖不少贷,境内肃清。彝顷历黔者出入深篁(huáng)密篝间,役夫相告:“此地旅得安驱无恙者,田都院之赐也。”这样一来,既保障了人民生产、生活的安定,又免除了民族间的冲突和糜费财物。
  贵州多为砂田,山高箐密,民稀久贫,无粮可发,一旦发生重灾,极难赈救。为防天时之不常,田雯大兴积谷,以“济地利人和之不及。”施行“率养之以宽,励耕修文。”贵州地处蛮荒数十年,无发甲科者,他以“敦崇学校为先”;贵州发科两试,有赴湖广,“士子惮洞庭湖风涛之险”,他为之请改赴贵州方试;境内有的州县未设专学,他为之请而有学;有些县生童进取额少,他为之请而增加。贵阳南明河上,旧有甲秀楼,明江东之中丞筑建,已破成废墟,他捐俸资主持重修,以振文教。为以助形胜,需大柱四根,田雯亲自入山采木,找遍全山,仅得三柱,再求不得。说来奇怪,正在田雯为难发愁之际,忽然从秀楼东边的涵碧潭中浮出一柱,恰与三柱相符,楼遂成。“洛阳《伽蓝记》中所谓东南飞柱信有之乎?”于是修武乡候(诸葛亮)、王文成(王守仁)二祠,并修葺龙场书院,购置经史、诗文数百卷,集诸子讲学其中,增补了一批“教官”或“教职”。利用公余暇日,自行课督,使“苗荒”子弟进学有所,入学有教,贵州的文化教育因此才得以振兴。“因有翰林之选,且有诗人之彦”,使文化落后的贵州得一发展。又过去贵阳城外,南明河天不下雨则水鸣、火应,危害已久,田雯以文祭之,从此水不鸣,火亦不发,民多神奇。由于他在贵州因地制宜,体察民情,处置得当,使人民安居乐业,境内晏然,得到了当地人民的崇敬和爱戴。“相率肖公像奉祀阳明院中,久而弗替。”
  田雯在贵州任内期间,在全面考察苗族及其他少数民族风俗习惯、服饰和民间文艺的基础上,采《贵州通志》要事,附以逸闻,收文七十六篇,写成《黔书》上、下两卷,并附有舞蹈插图。此《黔书》,多系贵州记事杂文,每则感亲论,虽算不上《贵州通志》,可记载着全省史事、人物、物产等内容,颇有参考价值,为清代贵州之重要地方文献。徐嘉炎(字胜力,浙江嘉兴人,康熙己未召试博学鸿词,官至内阁学士)对田雯所写的《黔书》倍加推崇,认为:“古今舆图疆理之书,有的对山川、财富、士马甲兵、人才风俗记之备详,有资于治,而缺乏文采。而历代词人、才子,赋名都、言井里,撷虫鱼草木之华,侈宫阙城廓之盛,虽文采斐然,而治之得矢,民之休戚,则概未之及。《黔书》则兼有二者之长。”故徐嘉炎评价其书说:“先生之书,盖为治黔之法,先生为是书,又不独以经济自负,盖其英伟之才,深沉之识,具雄奇而擅奥博者,又实为词人学士之宗。凡黔之草木、山川、人才士物皆有,幸先生以发其箐英而抒其澡丽……使人之视黔,以为名邦,以为乐土,慕而安之,美而赋之。”“嘉炎来黔,受其书而读之,不禁快然,是书也。经济、文章,任人之携,取而各得,所谓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盖著述之兼美者,莫逾此矣。”(《黔书》首卷·序)王士祯(字贻上,号渔洋,山东新城人,清顺治乙未进士,官至刑部尚书)《跋黔书》云:“田纶霞中丞作《黔书》,凡七十六篇,篇不一格,其记苗蛮种类、记水西乌蒙马、记草器、记朱砂、水银、雄黄、凯里铅、蒟酱、邛竹诸篇,有似《尔雅》,似《考工记》,似《公》、《谷》、《枟弓》,似《越绝书》者,读之,如观偃师化人之戏。故相国孙文定(孙廷铨,字枚先,山东益都人,明崇祯庚辰进士,官至大学士)池亭作《颜山杂记》,记山蚕、琉璃、窑器、煤井、铁冶等,文笔奇俏,亦如此。”《四库全书总目》称田雯所作《黔书》,“笔力颇称奇伟。”
  康熙三十年(1691)七月,田雯因母去世,要回乡守孝。离贵州时,“黔民泣送者百里不绝”。贵州人民为感激他的政德,每逢岁首,都在门楣上贴上“夜郎复旦”、“罗甸回春”等横联,以表欢庆。后百姓“争聚资筑建‘山姜别业’祠”,以示永久纪念。
  德州古为平原郡,隋为长河县,宋末废为长河镇,元改为陵州,明清为德州。九河(即徒骇、太史、马颊、覆釜、胡苏、简、洁、钩盘、鬲津河)故道,系在州里,南至东昌府(今山东聊城)、恩县;北至河间府(今河北河间县)吴桥;西至真定府(今河北正定县)衡水;东至陵县。昔孔仲达(字冲远,隋大业初举明经高第,入唐为秦王府文学馆学士,贞观七年与魏征等撰成《隋史》)注经北跨弓高(今河北省东光县西)、河间(今河北河间县)。王勃(字子安,曾为沛王府修撰,以为沛王作檄鸡文,为高宗所闻,削职,为初唐四杰。)称大雅。田雯认为:“八支既亡,二渠分酾同逆,粗分陂障具在,考汉书屯氏之流,兼订隋误,验春秋重丘之地,更别齐墟。谓《禹贡》一书,千百年来,为蔡注所误,使昆仑巨派,几同绳水支流,广阿大泽化作沧州平地后,儒不讲经籍深尤。”因此,他利用在家守孝的时间,对家乡的水道、地理、名胜古迹进行了考察,详细考证了州里古九河故道的变迁,历代郡治所在地及其兴废,撰成《长河志籍考》十卷,以正旧志之误。为德州地方史志提供了重要的历史资料,至今赖以不坠。《四库全书总目》云:“德州古广川地,《隋书》避场帝讳,改长河也。《长河志籍考》,实皆祖郭宪《洞冥记》、王嘉《拾遗记》之体,是补好奇之一证存。”周中孚在《郑堂读书记补逸》卷十三中略云:“山姜居是州,以旧纷还无伦,踳驳鲜要,因周览与籍,详见图牒,取长弃短,摭莫略移,汇叙类分,附以论辨,别为是编,冠以九河图及叙说。其书于建置沿革、河渠州镇、古迹祠庙、风俗物产、寺观冢墓以及杂事之属,无不考证綦详,足证旧志之误。间又行以并俪,文采斐然。杨衒之之《伽蓝记》,孟元老之《梦华录》大概如斯,与所作《黔书》异曲同工也。”
  康熙三十二年(1693)十二月,田雯被召还京师为刑部右侍郎,翌年转左侍郎。田雯对重大案件的审理,彻夜不眠,千方百计替民申冤,释若请命,求解脱之路,万民感德。三十六年(1697)总裁礼闱,殿试考官。三十八年(1699)六月,迁户部右侍郎,九月转左侍郎,锄奸摘弊,督理京省钱法、高偃工程,视河塞六霸,颇有功绩。
  四、乞假归里
  康熙四十一年(1702)正月,田雯终因任官内外,办理烦沉事务,积痨成疾,加之其妻马夫人病故,过度悲伤,具疏乞假回籍。是年十月,康熙南巡,路经德州,驻跸田氏“山姜书屋”,并亲书“寒绿堂”匾额颁赐田雯,以示殊遇。
  田雯居官职任心强,政绩卓著,他生活俭朴,不乏显贵;擅断刑狱,知难而进;关心民疾,兴利除弊。官游四十余年,门第不殊,没为自己修建豪华府第,布素庭训,家法备极严整,从无一事扰公门,也无一事忤乡党,立朝居乡,文正端肃。同原配夫人马氏感情很好,从未收婢纳妾,在他六十七岁(即康熙四十年)的时候,其妻马夫人病故,为营葬马夫人,在德州城东南(今德城区抬头寺乡沟里村西)择买土地一片,招佃户聚居,名为山姜村。在村西南角修筑房屋四十二间,内一别墅,曰“瓜隐园”,作为他致仕后的读书处。
  归田后,田雯避迹山姜村“瓜隐园”中,杜门谢客,读书写作,颐养晚年。虽戚友来易,望见颜色,厂庐粗〓,力崇俭约,自以源返本,依然秀才旷怀恬致州人。并以麦谷一千二百斛灾赈。德州西关河干上,旧有董颜书院,其父田绪宗在国初修葺,受到州城人们的赞诵,至康熙三十年(1691)倾废已久,遂捐资于城市内爽垲构祠,特祠用承先志,并祀汉东方朔、匡衡、萧望之及御史卢世〓,以崇正学。州学宫内乡贤祠久废,附绪生于明侍郎宋性祠内,捐资重修,为文勒石以光祀典。城东南旧有雁塔,载甲乙榜姓名,又南门内有历科进士坊,俱圮,捐资修复,补题清朝科名于坊塔,作《题名记》镵于塔上,以振文风,表彰前贤。选刻遗集,举一切有关于桑梓者,靡不殚力为之。康熙四十二年(1703)大水,四境告凶,道谨〓籍,仰体皇仁,捐麦谷陆百石输诸官廨,以活乡里。严整童仆,各遵约束,除春秋输租之外,不准足至公门,也从未有名刺片纸达于官府。惟事农业,不逐齐民来利,南关桥口,从无锱铢,令人贸易。即此益见居官清操。
  田雯在山姜村居住期间,经常与劳动人民交往,关心人民,同情人民,对人和蔼可亲,从不以自己官位高而欺人。对老人视同尊长,对孩子如同亲生子嗣。在此所种瓜果,他从不出售,均分给人们食用,且谁家有难,他都尽力相助。有一次,一刘姓村夫生病,奄奄一息,田雯迈动老步,找车请医、抓药,出资为其诊治,使村夫死里逃生。并教人学文写字,讲古论今。“一对(双)春鸟屋上(檐)鸣,树梢(秒)风声如(似)雨声”的诗句,至今在有些老人中仍有记颂。
  康熙四十三年(1704)二月二十三日,田雯因病卒世。康熙帝深感悲痛,特赐祭葬银两,遣官读文致祭。贵州人民惊闻田雯去世后,乃立木主,与明将傅友德、顾成等人同入“名宦祠”内祀奉。四十四年(1705)二月十九日,“大葬于阳谷店(今德州市德城区杨胡店村)南原之赐阡。”四十五年(1706)崇祀德州乡贤祠。
  由于田雯为官清正,敢于任事,关心民间疾苦,赈济贫民,不但当时人民对他都崇敬,而且也受到后世大夫与各阶层人民的怀念与敬仰。
  五、一代文宗
  田雯居官从政的一生,也是著述的一生。他不仅宦绩著称,精通经文、史学,而且对天文、地理、音韵、金石等都有所研究。在书法、诗文上造诣高深,尤以诗作,名誉满朝野,振骚文坛。他督漕湖北有《楚储未议》;奉命勘河有《观水杂记》;钦命祭告中岳嵩山有《游太室、桐柏山、少林寺、司空园记》;巡抚贵州有《黔书》上下两卷;督理京省钱法有《宝泉局记》,并著有《古欢堂文集》十二卷;《古欢堂诗集》二十五卷;《长河志籍考》十卷;《幼学篇》四卷;《诗传全体备义》八卷;《蒙斋年谱》四卷等。均同其仲弟田需所著《水东草堂诗》、《亦政堂诗》;季弟田霡所著《鬲津草堂诗》;子田肇丽所著《有怀堂诗集》一卷;孙田同之所著《砚思诗集》二卷、《二学亭文涘(si)》四卷、《晚香词》三卷、《西圃诗说》、《西圃词说》各一卷、《西圃文说》三卷、《西圃丛辨》三十二卷,于乾隆三十七年(1772)俱收入《四库全书》。查其《全书》所收书目,德州人著作有十余种,其中田氏一家约占一半。由此可以看出田氏三代在文学方面的成就。
  田雯是一位学识渊博的杰出文学家。他的著作,述文“发其菁英,抒其藻丽,推文刻木”。读其文,如临其境。如他在《黔书》中,写盘江铁锁桥时的“两山夹峙,一水中绝,断岸千尺,湍激迅悍,类天设以界滇(云南)黔(贵州),不知庄跻(jī)当日何以飞渡。”述物,必考据史传,用典恰当,《黔书》中的“芦笙”考、“关索岭”探源,“初无所谓关索,尝试思之,古者帅与率通……意渡泸之役,兴也实从,曾住师于此,当时以关帅呼之,又或有记功之绩,以师为率,后遂讹率为索,莫之考证焉。”真可谓探源不烦琐,而尽情理。记物,必究原尾。《长河志籍考》中,“广川楼在城南驿中,以江都相得名也。德州之地称广川者本汉晋时信都乐安之名,安年长乐之号,古治与蓨联属,晋宋立枣强(今河北枣强县)之都,凡言广川者,宜在城西,楼居城南,后人所名,然登斯楼者,地非风马之讥,人有怀蛟之梦,清明风节,居然繁露之余,淇澳南来,总是长河之号,君子以为犹古也。”《黔书》中,“予过杨老、黄丝驿,见有竹二郎、竹三郎祠,土人祀之惟谨,诘其所以来,则不知其意”,“阅郡志,而后知为竹王子也。”著书,用词优美,比喻恰当,堪为后世著文修志之师。“贵阳(贵州省会)都会,风景自别,左栖霞,右相宝,夹岸连壤,龙井涌出于北,富水汇之于南;杜若州通,漏趵泉上,偶一蹬临,为之旁皇自赏。”寥寥数语,把贵阳的山、泉、水、壤介绍无遗。“实为词人学士之宗。”介绍人物、风景,栩栩如生。如在《黔书》中的“大相见坡,小相见坡”,文中巧用苗语,坡势“三重迭起,高皆千仞,计途周三十里。”“首坡遐眺,林木萧森,秋花掩映,离离蔚蔚,乃在霞气之表;中坡素气云浮,雾露沾人,瀑布垂岩,悬河注壑;洽尾坡而下之,白雨溪横,黄云称熟,僰人率彼妇子,挽裳以获,小犊在旁,垭圩绕侧,客过则起立去。”“上山牢角西复东,下山花开一箐红。半滑半干石当路,乍晴乍雨笠摇风。”“唇下芦鸣月下跳,摇铃一队女妖娆。阿蒙(母亲)阿孛(父亲)门前立,果瓮(行役)人来路不遥。”所著内容,极为丰富,不但涉及到当时的政治、经济、法治、文化、交通、宗教、风俗等社会内容,而且对自然、应用科学和医学、地理学等内容,均有独到的见解。议论、抒情、表述笔法,通畅生动,具有承前启后之功能,是古代民族文化遗产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他的《古欢堂文集》论史篇中,曾对《二十一史》提出了中肯的批评和自己的独特新见解。“《二十一史》,靠嵬浩瀚数千卷,宋(史)元(史)各史直居其半,可谓繁冗矣。元人修宋史,如反贼李全一传,凡二卷六万余字,虽览之数过,亦不知其首尾,何说起没何地。杨升庵(字用修,明正德六年殿试第一,授翰林院修撰)曾言之书曰:“词尚体要,子曰:辞达而己矣,荀子曰:乱世之征,文章匿采。杨子所为说铃书肆,正谓其无休要也。吾观在昔,文弊于宋,奏疏至万余言,同列书生,尚厌看之。况人主一日万几年,其为当时行状、墓铭、将相诸碑,皆数万字。朱子作张魏公浚行状四万字,犹以为少传流,至今盖无人能览过者,繁冗故也。南丰为人后救灾等议,谁能记诵之乎?予资钝下,读书最难。所谓一传未终,恍已迷其姓氏,文片屡过,几不辨其偏旁也。见文之繁冗无体要者,望洋而叹,聊以为引睡之媒而已。”又“《二十一史》内,司马迁《史记》直可孤行于天地,不当与群书为伍。《南北史》可并为一书,叙列分明,读去最便,余书皆可删矣。《新唐书》索然无味,不及《旧唐书》远甚,直废之可也。《宋史》痛删,姑存十分之三。《金、辽、元史》,更不必全留耳,是安很良史才堪任耶。”田雯对《史书》的评价,许多见解是可取的,足见其他重实用的文风,并在撰写《黔书》和《长河志籍考》等书中加以运用。
  田雯诗作,是“齐肩汉魏,方驾四唐”,文风特异,自成一家。就其体制而言,有五古、七古、歌行、杂言;近体诗有五律、七律、五绝、七绝、排律具全。就其内容“直而不野”,有记事、咏物、记游、山水、风物、怀古、悼亡、酬答、题赠、感怀、咏史、哲理、讽刺等,抒情“婉转附物”,或惆怅切情,慷慨以任气,磊落以长思。形式多彩纷呈,集各种风格于一炉,律畅弦谐,既有李白、杜甫诗律之美,又有清初时代气息。具蕴藉美、意境美、语言美、格律美。在清代诗歌创作中,象田雯诗作如此全面齐备的诗体,在当时是为数不多的。尤其是表现在韵律上,既讲究平仄格律,又简而不繁,宽而流畅,使诗的节奏旋律达到深深的情思,创造了诗的意境,诗的鲜明形象。他是一位博学多才多艺的学者和通晓音律的诗人,在当时与“诗之一代宗匠”王士祯齐名,时称“齐鲁二贤”。可见其诗名之尊。沈德潜(字确士,号归愚,江苏苏州人,乾隆年间进士,内阁学士兼礼部尚书)云:“山姜诗,才力既高,取材复富,欲兼唐宋而擅之,山左诗中另开一径。”(清诗别载集)“当康熙中年,王士祯负海内重名,文士无不依附门墙,求暇借其余论。惟雯与任邱(今河北任丘县)庞垲不相辨难,亦不相结纳。垲《丛碧山房集》格律谨严,而才地稍弱;雯则天姿高迈,记诵亦博,负其纵横排奡(ào)之气,欲以奇丽驾士祯上,故诗文皆组织繁富,锻炼刻苦,不肯规规作常语”(《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卢见曾(字抱孙,号澹园,别号雅雨山人,德州人,康熙1721年进士,官至两淮盐运使)在《国朝山左诗钞》中称“先生学博才赡,所为诗,如万斛之泉,随地涌出,不泽细流,早与十子并驱。”“殊不知,山姜一集,原本少陵,以才雄笔大,自三唐以及两宋无所不包,千变万化,终成一家。”(田同之《西圃诗话》)
  田雯是一位严密慎缜的学者,在清代频繁复杂的政务管理中,有着丰富的政事管理经验和政治远见。他的精明考据在清代学术界中是“先声典范”。其古体诗,不仅题材广泛,丰富多样,而且反映了清朝初期社会矛盾的尖锐对立,对劳动人民的苦难寄予了无限同情;对官府胥吏的残暴,给予了无情揭露。表现了他对国家命运、民族前途的热切关注,同时也表现出诗人作为政治家的敏感性与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田雯的《送马吟咏古》、《淘井辞》、《采砂谣》、《淘金谣》等诗篇,都是直接反映劳动人民疾苦和现实生活的,深刻揭露清廷统治者苛捐杂税的残酷繁多;削平四夷,征服八方,连年用兵对西南、西北地区各族血腥剿杀的罪行。如《送马吟咏古》诗中的“桑乾道,滹沱野,羽箭材官南送马。太仆火印何权奇,瘴乡不产龙媒姿。”一针见血地说出朝廷命官向战前押送骑兵、弓箭、马匹等军需物资。那些“健儿来何方?官贴十行。鞭箠在手,戟髯怒张”,欺压良民,逼“农夫剉草,妇子汲水”,“刍豆供给苦不足。”送走马队“吏索钱”,百姓走头无路,只有“农夫鬻牛妇子哭”。难怪沈德潜在《清诗别载集》中评说:“写尽农家供官之苦,作新乐府读,近世采风无人,蔑由达之当宁矣。”那“淘金户,户户无宁居,背上都卢,西走巴渝”;“苛政十倍,横索官钱。先卖黄犊,后鬻儿女”;“楚山高兮沅江深,傜村无路!”(《淘金谣》)真实地写出了当时田雯去贵州巡抚前,繁重的杂税和劳役,逼得淘金户走投无路,濒临绝境的现实情形。这在清朝初期,大兴文狱之时,象他这样大胆反映现实生活,把矛头指向当权者,毫无顾忌地抨击现实罪恶,真乃不愧为是一位杰出诗人。具有兼济天下与独善其身的内质。继承了屈原、陶渊明、杜甫、李商隐等诗派的优良传统。他那种安社稷和追求幸福与憧景美好前景的社会命运与个人悲欢世态和平联结铸成诗的主题,打动了读者的心靡,使后世读者深受其感。
  由于田雯从小受儒家思想的熏陶,自幼养成建功立业和廉明正大的秉性,同时也接受道家法家的思想,加之他胸怀若谷,气质刚毅,才雄思精,为诗又千变万化,气象开阔,纵横跌宕,高迈奇峻,就其诗文的风格而言,“五言逼真谢鲍,七言全傲杜韩。”象那《山脚晚行》:“水树色相映,净绿生衣裳。日薄无倒景,石发有冷光。前入翠微寺,已过黄花场。贪行夕忘返,纤月吐东冈。古髯乔松下,礨礨如北邙。林昏叫寒鸱,风飕响枯桑。俯仰今昔人,千载心彷徨。”真乃清微幽远。“闰五月雨霹雳飞,将军战缚蛮王归。于阗之玉大宛马,十路降旗城背下。”“班师吹角青海头,饮至解甲清昼同。逆浪风翎鸥鹗白,歇鞍汗血骅留红。”气势磅礡,音调坚镪。再如《长句送峨南归》:“眼中之人南北曹,飞扬跋扈文章豪。酒后且热各大叫,脱衫据地风萧萧。”四句,虽同朋友戏语,但也概括了南北曹人的为人和气质,言粗而不拥俗,节奏跌宕而畅达。讽刺性调明幽默。《题武则天夜宴诗后》云:“金轮皇帝雌之雄,武成殿上非龙钟,涂泽髦状两玉手,摇笔脱腕如飞鸿。”写来萧洒脱俗,惆怅切情。再就是《碧峣书院歌吊杨升庵先生》“堁风菵露哀牢疆,山川瘴疠难禁当。新都公子老戍客,孤臣万里堪悲伤。当时世庙议大礼,撼门痛哭千夫强。仗节抗疏言矫矫,干触虿尾投蛮荒。程朱正论臣所执,今昔濮议谁斟量。大礼未定大狱起,批鳞折槛空激昂。逢君首事有璁萼,议论附会来丰坊。明堂秋飨复聚讼,分宜馀毒争拍张。呜呼先生遂不返,菁酋峒獠群相将。木弩含沙火云热,天教老啖红槟榔。吴粉傅面两丫髻,簪花拥伎何徜徉?都卢倒吹泼辞墨,僰儿观者如堵墙。羁魂漂流夜郎地,何异屈子沈沅湘。海庄故墟碧鸡麓,猩猩白昼啼书仓。巾杖逍遥须眉古,图画遗像生光芒。竹桧一径夹流水,菊乾枫落寒云黄。潮州檐耳同一撤,祠庙赑屃摩青苍。小子夙昔慕高节,况值奉命来黔阳。窃愿升阶更剪纸,招魂归送蚕凫乡。高吟死去谁怜句,令我涕泗徒滂滂。”真是“张、桂议礼,始犹近情,后则渐流险恶矣。篇中写诸奸之附和,升庵之轗轲,跌宕淋漓,神遒气王,应推稿中压卷之作。”
  田雯近体诗,以五律、七律、排律最多,多为记游之作,以咏物、怀古、记事、山水为主。如《皖江道中》的前四句“折坂蓝舆出,衔泥骑马来,桥边枞叶下,溪口蓼花开。”景物动静相宜,色彩明丽;后四句“竹箪寻眠具,江鲈作撰材,瓦盆盛浊酒,独酌兴悠哉!”真可谓凉席、鲈鲜、美酒,人在画图,美不可言的行乐心情。此同陶渊明隐逸闲适之致的情调不谋而合。再《泊舟吴门寄汪苕文》的“渺渺太湖水,遥遥光福山。梅花一万树,窈窕非人间。思与尧峰叟,扁舟数往还。烟峦七十二,坐啸听潺湲。”写来冲淡自然,造景雅致新颖。醉心于山水之情,其味无穷。于是又构起“闻说枫桥近,西郊有草堂,门连春水闭,径落野花香,楚客吹箫地,吴娃响屟廊。停桡吟望久,雨后夕阳黄。”的回忆诗句,大有神韵之致,似大谢《登江中孤屿》,有清新自然之美,脱俗超迈之趣。
  他的七绝、七律之诗,大有李白、杜甫之风,结构严整,凝重敦厚,质实意远。那“膏火空存奈晚何,为谁辛苦日清磨”的辛苦勤奋者倒霉;“生涯处处皆鞭贾,蜡泽栀黄值钱多”招摇撞骗者得势的社会现实;“衰柳寒原寺迳斜,旧官层塔集昏鸦”的夕暮残景;“何来楼下韩擒虎,可惜井中张丽华”的南朝往事;“远圃香风升菡萏,老僧竹院晒袈裟。空眢甃路无人汲,雨湿胭脂似落花”的叙写,衰痛悲切,苍凉凄怆,如同杜甫的《春望》心情一般。
  中国古典诗歌在源远的流长中,形成了一个“怀乡”的诗的母题,诗人通过怀乡诗,组成了一组组缠绵旋律、单纯独特吟唱和构成意境的情怀。田雯长期任职京都,奔波大江南北,西南各地,在他的诗中充分凝聚着伦常、理智、风情的深感。田园咏唱、游园赏花相吟,路途观景题咏等,成为他咏唱不衰的诗题,给人们安土和平,安居乐业的感受。田雯热爱自己的故乡,每到异地都留下怀乡的诗作,以祝祈故乡德州的安福。象那“西风寒叶动凉飔,久坐开襟对酒危。小鸟窥灯穿竹去,流萤分夜入帘时。书来乡国迷鸿影,月转关山照鬓丝。莫使伤秋减吟兴,尽删《九辩》楚臣辞。”(秋夜同方山)和“十月霜风落木残,还家结束下桑干。乱书数卷牛腰重,细雨千峰雁阵寒。日数归期过小雪,文移肆骂是微官。故园酒热河鱼美,准拟亲闱荐岁盘。”(出都)的怀乡归里之情,表现出对幸福大同世界乐土的追求与憧憬。
  历史上用诗歌来写自身经历是从屈原开始的,到东汉由女诗人蔡琰继承,唐代杜甫写出了自传名篇,明末清初,自传式的抒情诗歌成为常见题材。田雯写了许多回忆一生经历、抱负、沉浮、遭遇、家况变迁、家境旅遇的诗作和追叙往昔、诗友亲朋、畅游名胜古迹、生儿育女、侍奉家亲、祭祀祖宗活动等诗歌。如《古意》、《酒神》、《喜舍弟入翰林》、《同郭广文登千佛山》、《移居诗》、《丙辰生日放言》、《学书》、《柬曹颂嘉舍人》、《抵里后,追忆在都往事》、《悼亡绝句》等等,象“高山何峨峨,河汉衡其上。漫歌行路难,手中九节杖”的生活体验;“官情绝似秋,蝉翼世路偏。多姑妇津又,殷勤无语询。名姓圣主何,尝弃不才盖,它证也至前,后恩赐种种”的数被在庭谗阻,终不能稍回上意;“东野家具少于车,学打僧包何为家?一捆乱书十瓦钵,奚奴负走如奔麚。小巷逼塞通破寺,邻人指说来官衙。自操箕帚扫土锉,糊窗吹纸西风斜。雨淋屋塌堆瓦砾,墙脚残立山姜花。日暮天寒验霜信,匝飞秃树啼老鸦。短檠无油月相照,二更三更城鼓挝。鱼月鳏鳏瞠不睡,直从万古寻羲娲”的移居情景,和那“竹树萧萧络纬鸣,秋声总是断肠声。可怜泪似黔州雨,一月眼无三日晴。”“弹指伤心不可论,几番剪纸向黄昏。青松白塔乌川水,招尔栖禅寺里魂。”“柝响鸦啼梦不成,小楼风雨夜纵横。山姜寂寞挑灯坐,不向樽前听艳筝”对亡妻的悼念之情,既是个人身世的吟唱,也是当时社会生活的写照与反映。
  在田雯的《古欢堂集》中,还在诗话、笔记、杂文等专项著作,特别是论文、诗话等作品,尤为卓灼之见。他以诗作为主力之作,积累了丰富的创作经验,在自己的体验中,总结了诗歌的若干理论和批评意见,从他的“蔺相如力弱,而使秦王击缶;张良貌美似女子,而能操搏浪之推;崔浩尪懦,而胸怀甲兵数万;温飞卿貌陋,善作香奁体;宋延清口臭,工于吟谏,此人之奇也。梅尧臣文士,而注孙武子;张横渠理学,而嗜尉缭子,此读书之奇。大风歌格高出于刘,垓下歌韵古出于项;以唐太宗而学庾信为文,陶渊明之赋闲情,宋广平之赋梅花,此著作之奇也”(卷六《奇》)和“水径有潺潺水、濏濏水,其名奇也。又霍太山有灵泉,以供祭事,鼓动则泉流,声绝则水竭。又湘东之山,上有灵坛,坛前有石井,深数尺,居常无水,及临祈祷,则井泉涌出,周用则已,抑又奇矣。又斟水穴口,若井,一日之中十溢十竭;又漓水有朝夕塘,一日再增再减,盈缩以时,未尝愆期,同于朝水;若夫贵州之漏趵泉,习安之双井,则奇之甚者,惜水径不载也”(卷六《奇水》)论说来看,论诗尤为奇特。即写诗要“盖于时”、“益于事”,要对社会有益和启迪后世,也就是说文学创作应为社会服务,内容要反映社会生活,因此,田雯主张诗歌要抒发个人真实感情,反映现实生活,要有声、有哀、有乐,反对诗以丽惑人。
  田雯在评《谢茂秦十则》中言:“凡作近体,诵之行云流水,听之金声玉振,观之明霞散绮,讲之独茧抽丝。此诗家四关,一关未透,便非佳句。茂秦刻意为其七子一派写照,阅之不觉捧腹,然能如此,亦自登峰造极,虞山一概贬斥,非公也。千载而下,定评出焉,毕竟七子钟潭之上。”“陶潜不仕宋,所著诗文,但书甲子;韩偓不仕梁,所著诗文,亦书甲子。偓节行似潜,而诗绮靡,盖所养不同耳。薛西原曰:‘立节行易,养性情难。’茂秦之论谬矣,诗各成家,岂书甲子同,而诗亦必相肖耶,此犹齐人之待客,使眇者御眇者,跛者御跛者,供妇人之一笑而已。”(卷三《诗话》)田雯故主张诗人要冷静观察事物后,进行理智的思虑,以抒发内心的真实情感。并指出,诗情是诗歌的命脉,诗情要真挚,要抒自肺腑,发于真心。重要的是诗人要涉及社会国计民生的真情,对于个人的喜、怒、哀、乐的诗,是言不由衷的诗,是一种“伪诗、伪词、伪情”;诗人的感情虽激宕淋漓,但往往只会产生一种狂放的意绪,不能写出好诗,甚至矫揉造作。“韦苏训曰:‘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白乐天曰:‘树出黄叶日,人欲白头时。’司空曙曰:‘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三诗同机抒一,司空为优,善状目前之景,无限凄感,见于言表。余所见与茂秦不同,司空意尽,不如乐天有余味。初字欲字,妙有含蓄,老泪暗流,情景难堪,更深一层”(卷三《诗话》)。
  田雯诗论还主张向古诗人学习写诗经验,他反对拟古、好古和剿袭古诗,对一味模仿前代诗作,认为是“诗之病”,内容空洞无物,因袭模仿,是先有偶像,而后并非发自胸臆,使诗病患愈发,直至无可救治而死。诗要发扬诗经离骚和杜甫以来的诗骨优秀遗风,紧紧地与时世凑泊相合,也就是立意和创新,没有时代感和创新态势的诗歌,是以诗自娱,这也是“非诗也”。田雯在对古代诗歌欣赏、技术评点等方面的观点,特别是诗韵、用韵等方面提出了很多见解。认为诗以义为主,韵是次要的,用次韵、险韵,是不以音为正宗,次韵不是诗的正韵,诗韵要以音为府。但他反对诗无韵说,并指出,诗无韵即诗文不分,是“灭诗也”。“梅、欧、王、苏、黄、陆诸家,亦无不登少陵之堂,入昌黎之室”(卷一《非论诗》)“至唐未式微甚矣。欧阳文忠公崛起宋代,直接杜韩之派而光大之口,”“山谷诗从杜韩脱化而出,创新辟奇,风标媚秀,陵前砾后,有一无两,宋人尊为江西诗派,与子美俎豆一堂,实非悠谬”。“山谷七绝:‘新洁如茧丝出盆,清飏如松风度曲’下笔回别”(卷二《谓七言古诗》)故田雯在《古欢堂集》卷一中主用奇字,有“访子云亭,熏班马香”之语,“生平于佳句善字,每好摘录,人有饾饤之讥”乃引山谷《答曹荀龙书》以自解,论古文亦引山谷“陈言使妍妙”。并时常把它表现在生活里。“邢昺《尔雅疏》、陶弘景《本荤注》,言山姜甚详,又《太山导仙铭》云:‘子欲长生,当服山精,子欲轻翔,当服山姜。盖山姜、山精、山蓟、山莲,术之同种而异名者,其为物无奇葩艳蕊,佳果美实,而久服轻身,有辟谷止饥之功。则余之号山姜,不知者以为思饵术之意也。唐人皮日休诗,多言术之句‘白日半窗抄术序,清泉一嚣授艺图。’‘多携白术〓,爱买紫泉缸。’‘倚杉闲地易,烧术静论玄。’‘白石静敲蒸术火,清泉闲洗种花泥。’‘度日著书千万字,经冬煎术两三缸。’殊不晓术序所出。后读《道藏仙经》,有载紫微夫人撰术序其略:‘吾察草木之胜速益于己者,不及术之多验乎,所以长生久视,远而更灵,非谓诸物减于术也……’余以山姜自号,不过学袭美之见于诗句而已。”
  综观田雯著作,考稽源流,历述前代得失,提出自己的真知灼见,为后人留下了珍贵遗产,他不仅是一个学者、诗人,更是一个政治家,是一位值得研究与纪念的清代为数不多的杰出人物,不愧为当时京都诗坛十子之一,时代之“英伟”,博具“雄奇”大略。
  笔者撰写此文,主要资料来源于《安德田氏家谱》、《蒙斋年谱》、《古欢堂集》、《德县志》、《清诗别裁集》、《黔书》、《清代碑传全集》,其次是部分《墓志铭》,因年代久远,在内容上,尽力保持原意。由于历史文学水平较低,难免有不足或错误之处,敬请读者赐教。
  历史上的几次垂帘听政
  最早的一次是战国时期的赵太后,她听取触砻的讽谏,把幼子长安君送到齐国为人质解了赵国之危。
  唐朝的武则天在称帝前也搞过垂帘听政。
  宋朝有两个垂帘听政者。一个是北宋的高太后,她是宋英宗的皇后。英宗死,神宗即位,高太后“受英宗之托”以太皇太后的身份听政;另一个是南宋的谢太后。咸淳十年(1274),恭帝即位时都尊为太皇太后垂帘听政。
  此外,与北宋对峙的辽国肖太后,在其子圣宗即位时,以皇太后的身份垂帘摄政。
  最后的清朝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时间最长,其间两度引退,三次垂帘,前后达四十七年(1861—1908)之久,是清朝统治最腐败最黑暗的时期。
  (摘自《痛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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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城文史第十六辑

《德城文史第十六辑》

本书复设了《古今人物》、《古迹寻踪》、《历史足音》、《春秋随笔》、《名老字号》、《文史长廊》等栏目,续写了一些很有代表性的珍贵资料,又展示了德城区政协与广大的政协委员,不负历史重任,团结各民主党派和无党派爱国人士,为巩固和发展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推动德城区两个文明建设及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而风雨同舟的历史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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