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图书馆

1928年3月初，蒋介石电令江西右翼总指挥朱培德，速派一个军沿津浦路协同友军北伐，朱得电后，即与我和王均商定，派第三军的第八、第九两个师和三十一军的二十八师，用第三军的番号，由我指挥，尽快出发。3月中旬我率部到达浦口，因缺乏车辆，至月底才全部到达徐州集中。4月，第三军被指定为北伐军第一集团军的总预备队，随各部队向北挺进。
  5月4日上午9时许，全军行抵离济南约20华里的白马寺附近，接到蒋介石派专员送来的一个手令，要第三军切勿进入济南，速即转回泰安待命。当时我即下令：将后队变为前队，前队变为后队，向泰安转进。6日下午6时，全军到达泰安，蒋介石、杨杰、朱培德、熊式辉和冯玉祥部孙良诚，均集聚于此。
  7日早，蒋介石给我一个手令，命我负总预备队总指挥的任务，并要第三军于当天乘车出发，到齐河渡河后，仍与方振武部取得联系向北前进。第八师于上午10时出发到党家庄待命，我亦于下午6时，率领军部工作人员和特务连乘车出发去党家庄继进，指挥第八师先行渡河。其他第二十八师警卫团、二十五团、炮兵营、工兵营、担架队、通讯队，由副军长唐维源率领，随后前进。在泰安上车时，我碰到蒋介石带着熊式辉和侍从副官、秘书、医生等乘轿上泰山游玩。
  车抵万德站，黑暗中有人送来一个文件，纸质粗劣，字迹模糊，是由铁路电话中抄下来的。我用手电筒照着看，内容是：“你的通知我们已经看到了，蒋总司令现下不在前方，限12小时答复，绝对做不到。”没注明是谁打来的，只写请金汉鼎军长将此件带到党家庄，转交铁甲车司令何兢武，专送给日军师团长福田。
  8日拂晓，我和军部工作人员、特务连到达党家庄，第八师师长朱世贵报告说，齐河、长清均有日军巡逻。这时又传来蒋介石已到党家庄车站的消息。我听了很惊讶，昨夜他还在泰山，今日忽到这里来，必有事故。我即嘱朱：“你回去，快叫部队做饭吃。我上车去看，有什么情况，再告知你。”
  我到专车上见到蒋介石，蒋先问渡河准备情况，部队到齐河没有。我说部队明天可以到，只是齐河、长清两县均有日军骑兵出没。蒋说：“你回去，随后再给你命令。”他的列车在党家庄停留大约不到两小时，又开回泰安了。
  我走回党家庄途中，日军的炮弹突然打到车站和庄内清真寺。总司令部联络组的人，丢掉背包，挤上汽车向后跑。老百姓也慌乱成一团。背上小孩和包袱，赶着牲畜，向山后躲避，情况十分紧张。我令第八师师长朱世贵速派一团人占领有利阵地，迎击来犯日军。同时我又命令铁甲车司令何兢武，向敌人主要目标射击。
  9时双方战斗已很激烈，我在车站利用铁路地下电话，与驻崮山交通兵团长邱倬通话，请他转报总司令：日军向我进犯，正与我军在党家庄激战，请予指示。回电话是：总司令说“不要抵抗。速撤退到崮山警戒。”我再请转报：在两军对战、敌人火力炽盛之时撤退，会遭受不应有的严重损害，同时也影响士气。若一定要撤退，也得给敌人一个沉重的打击，使他有所顾虑，待黄昏时再行移动，较为妥当。回电日：“可，准在午后8时撤至崮山警戒待命。”
  当天日军的兵力是一个联队，配有山炮6门，重机枪12挺，轻机枪36挺，骑兵1中队。我军是步兵8个团，八二迫击炮8门，重机枪12挺。当时刮着大风，向我背敌，对我军作战很不利。但我军占据了有利地形，士气又极旺盛，铁甲车的大炮也显出很大的威力。所以战斗一开始，敌人虽曾用猛烈的炮火掩护步兵，豕突狼奔地向我三番五次地猛冲，终因我军的顽强抵抗和反击，使敌人未能越雷池一步。敌骑兵向我两侧抄袭，遭到我军预伏在麦地里的排步枪射击，使敌骑兵人落马翻，遗弃钢盔马刀，负创而逃。敌人被迫改用大炮向我阵地猛轰，一分钟平均发射60多发。中间地区敌人因受我军攻势的压力，向后退了三四里。他们的炮兵也转移了阵地。激战至午后6时，敌人的攻击渐渐转弱，而炮击仍很猛烈，薄暮时火花四溅，蔚为奇观。这时，何兢武的铁甲车突然向南疾驶，我即派队阻止，将全体伤亡官兵装上车，运到泰安医疗或掩埋。
  午后8时，各部队按照撤退令的顺序，从阵地转移到指定的集合点，再按战斗行军序列，向指定的目的地行进。9日，检点这次战役，我军伤亡官兵80多人。其中死者9人，伤者70多人。日军被我击毙击伤者近百人。我缴获步枪9支、刺刀6把、马刀9把、钢盔11顶、日记23本。通过这次战役，我感到蒋介石指挥作战是个外行。
  9日晚，蒋介石令我第三军即时出发到平阴渡河。10日上午10时至午后5时，全军顺利渡过黄河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