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印染工业的历史沿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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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出处: 《山东文史资料》 图书
唯一号: 150020020220006866
颗粒名称: 山东印染工业的历史沿革
分类号: K295.2
页数: 20
页码: 139-158
摘要: 山东省在清末与民初间,城市及乡村只有手工染坊。他们染出布来用人工踩石梭。将布压光,这种布名叫梭布。销售于济南、徐州及河南、陕西等地,销路甚广。那时候的印花,只能用油纸刻成漏板,铺在布上刷上石灰浆糊,将布染成再刮去浆糊,即成为蓝地白花的印花布。周村潍县的绸绫染坊,也是专染红、绿、黄、黑、紫各样杂色绸绫,而没有印花。这种绸子弹染印花被面、桌面等,是供出口的客人销售于南洋群岛等地。自恒和栈歇业后,再无继续做者。据本人的意见,现在办印染工厂,可谓恰逢良机,并有厚望”云云。他也是新组染厂的股东之一,他当即应允。
关键词: 山东省 印染工业 沿革

内容

一、清末到民初时期的情况
  山东省在清末与民初间,城市及乡村只有手工染坊。有的专染深、浅蓝布,有的专染大红和桃红,而昌邑潍县乡间,还有许多专染红、绿、青、黄、紫等杂色的染坊。他们染出布来用人工踩石梭(梭状元宝形重约百斤左右,土法,将布染色上浆晒干后,卷在光滑的枣木短轴上,再将石梭置木轴上,以双足踩石梭往返压之,使布光滑无皱纹,才算成品)。将布压光,这种布名叫梭布。销售于济南、徐州及河南、陕西等地,销路甚广。那时候的印花,只能用油纸刻成漏板,铺在布上刷上石灰浆糊,将布染成再刮去浆糊,即成为蓝地白花的印花布。周村潍县的绸绫染坊,也是专染红、绿、黄、黑、紫各样杂色绸绫,而没有印花。然至公历一九二三——一九二四年间,周村恒和栈绸绫染坊,由上海请来几位工师,也是用油纸刻成成套的漏板,套印五色彩花的绸被面、桌面等,没有花的空白地方,隔着罗底用指头弹上一些色点点,这种做法就叫弹染印花。这种绸子弹染印花被面、桌面等,是供出口的客人销售于南洋群岛等地。自恒和栈歇业后,再无继续做者。
  二、青岛双盛潍染厂创始及其失败
  青岛双盛潍庄,是烟台双盛泰与潍县双盛泰洋布庄合作,去青岛分设的,原是专卖洋布,它的经理是昌邑县城后村人董希尧。这位经理是一个精明强干,壮年有为的人,他认为每天所卖的各种色布,都是泊来品外国货,心中有点不甘。他又发现日本所来的红洋标,宽度只有二尺一寸,长度六二、四尺,就能卖价九元四、五角,并且非常好卖,他想昌邑潍县乡间,已有不少的脚踏铁机,他计算由青岛买棉纱发去昌潍乡间,找机户加工。按照红洋标的宽度、长度、密度织出白布来,每匹连纱价运费加工费等等算起来,也不过只合五元几角,按此预算干染厂的利益确是很大,并有发展的前途。他与双盛泰东家商议之后,约在公历一九一八年或一九一九年时间,即去日本大坂,买成了一部蒸气发动机、拉宽机、立式烘干机、卧式烘干机、烧毛机、挤水机、压平光机、炼布机、漂白机、绳状水洗机、染色、槽子等等,整个一套染厂装备,运来青岛(但没有印花机)。在东镇购买地皮,建立了一座双盛潍染厂,这就是山东首创的第一座机器染厂。闻其建设费用,自购买机器起至建筑安装毕,约共花费了十四万两白银。染色工师是聘请的济南公立工专学校染织科毕业的王舜卿,所用白布是自买棉纱发去昌潍乡间加工织成的,但开工试车后,因机器安得不准确,转动时常出毛病,染色的工师和工人,因初次使用大型机器染色,缺乏经验,定的工序亦不恰当。尤其是乡间织的白布,布面宽窄不一,边道太不整齐,染出色来烘干后,一到拉宽机上两边不是掉夹子夹不着布,就是撕破了布,因此种种原因,一直试
  验了两、三个月,尚未做出成品来。后又请去了留日染织毕业的宋清斋,研究试验了好久,先从整理白布起,必须要织的布面宽窄齐一,边道整齐,机器也要修理正确,改正了一些炼漂染色工序,这才成功的正式制出红洋标来。既经正式的做出成品来了,理应前进无阻,入于日见发展之正途。然其实则大谬不然。盖以那时旧中国军阀政府当道,丧权辱国的海关条约,海关大权,全操于外国人之手,对于进口的棉纱色布,所定关税甚为轻微,而日本垄断资本家,因见青岛双盛潍染厂业已成功的作出红洋标来,并已上市销售,他认为这个厂发展起来于他极为不利。他恃其进口关税小,东洋来货运费亦小,就将爱莲红洋标拚命的减价倾销,以使双盛潍染厂新出之红洋标,不能畅销而妨其发展。因此双盛潍染厂就受有成品积压之苦,渐渐的难于周转了。在那时中国的反动政府,并不支持本国民族工业。而中国、交通等等银行,也不贷款于工业家。因有以上多方面的原因,这家首创的双盛潍染厂,外受日本倾销排挤,内受经济压迫,强行坚持了二、三年,他的东家双盛泰也不愿支撑了,遂以停工歇业而告终。他的创办人董希尧,因受此打击也不愿再设工业,仍旧转向贩卖洋布去了。其染厂机器,一直搁有七、八年之久,并无提议复工者,而青岛的一般商人,一提起印染工业来,都以双盛潍染厂为戒。亦无倡议利用此搁置的闲机器,再作一次尝试者。
  三、潍县大华机器染厂的兴起及其发展和扩散的影响
  一九二九年冬潍县陈子玉,以价银一万六千元,买妥了青
  岛双盛潍染厂全部染色的机器一套,当先交了定金二千元,其余尚欠一万四千元,至拆卸机器时全部交清。但陈子玉只知其机器之贱,而不知其召股之难。他本人又无此财力,召股东召了好久,也没召着。至一九三〇年春因双盛潍催他去拆机器催的火急,他遂找着潍县寒亭村人张干忱,要把他买机器的权利,转让于张干忱,而张干忱亦认为此事并非一人能办的,他遂找了郭履平(济南公立工专学校染织科毕业)与我(王文蔚),其时我在潍县与人合做义聚兴钱号兼义祥茂猪鬃庄,然我认为钱号生意无何前途,猪鬃庄设在潍县乡间来往不便,脑中正想起孙中山先生所倡导的“实业救国”,确系至理名言,也是商人的光明前途。正欲收歇钱号,另寻点工业做做,于是我们三人在共同协商之时,我首先表示赞同。并提议先去青岛找双盛潍染厂创办人董希尧访问一下,回来再与陈子玉作规定。他二人都同意我去青岛访问较为妥当,第二日我去青岛一直到了董希尧家中,谈了好久的时间,据董希尧说:“双盛潍染厂之失败是因中国关税不自主,所有进出口关税则例,皆系外国人所规定。而外国人企图,是买中国原料制成成品再来卖给中国,因此对于进口的各种色布,所定关税很为轻微,这就助成了日本资本家减价倾销,以抵制双盛潍染厂的良好机会。现在关税已经收回自主,对于进口色布,关税已提高了不少,日本人再也不敢来倾销抵制我们了。且昌潍乡间织的布,比以前也提高了,若再加严格限制,在机器染色上亦可不出毛病。关于双盛潍染厂的机器,绝大部分是完整无损,虽有过时的机件,那是最小一部分无大关系的。现在作价一万六千元买了去,可谓便宜之极。但拆卸时务要小心,不要碰坏。安装时更要精细一些,机器的位置,及轴与轴之间,筒子与筒子之间,都要安的不歪不扭,
  丝毫不差,到开机时一定滑顺无比,顺序的转动,就可绝对的不出毛病。据本人的意见,现在办印染工厂,可谓恰逢良机,并有厚望”云云。我回潍后即与张郭二人会见,在彼此相商之下,都同意了接受陈子玉转让双盛潍染厂机器的建议。当时即把陈子玉请来,共同协商同意,把他买机器的合同与交款的责任,全部转让于我们三人,以组染厂事业。他先交给双盛潍的定金二千元,也留在新组染厂里作为股本。他也是新组染厂的股东之一,他当即应允。并声明不担任新组染厂的职务,还是自己做他自己的压布工厂,我们也允其所请,任其自便,我们三人即共同协商把新组染厂定名为大华机器染厂股份公司。暂先公推张干忱为经理,王文蔚为副经理,兼营业主任,郭履平为工务主任兼染色技师,职务划分后,遂分头积极召股,三人共召了二万八千元,连原有的陈子玉二千元,共为三万元整,然统筹计划一下,光机价就用了一万六千元,加之买地皮、建厂房、拆卸机器、运机器、安装机器,还得留有运转金,以备织布等等,如此算来非得再召二万元不符应用。于是决定一面继续召股,一面进行建厂,我负责去青岛拆机器,他们二人负责购地建厂。拆机工人是请的济南齐鲁铁工厂李瑞安,带领着十几位工人去青岛拆卸的,费了两个多月的工夫才行拆完,及至运到潍县,已是一九三〇年的初冬了。此时建厂工作已经完成一大部分,可以进行安装,我们即与李瑞安协商,留其在厂专负铁工部责任,继续安装机器,李瑞安当即应允愿留染厂工作。而经理张干忱遂召集全厂负责人开会,说明股本尚未召足,我们应当从小处计划,暂时只先安装染红洋标与阴丹士林两种出品的机器能力,只求达到日出成品二——三百匹即可。计划先安发动机、锅炉、水泵及二十四筒的卧式烘干机一台、上浆机
  一台、拉宽机一台、炼布机一台、挤水机一台、水洗机一台、压光机一台、叠布机一台,以及染色槽子等等,其余机器一概存而不安。安装机器则请李瑞安多负责任,必须安的正确毫厘不差。定机织布工作,则请王副经理下乡办理,于是立即开始安装。我亦即去潍县东乡朱里村,找着王麟元、王梦仙二人,与其相商即以朱里村为据点,大华染厂发纱来此,由他二人负责在此发纱收布,他二人亦即应允接此任务。我即与其研究以前织布,两边太不整齐,中间亦有残破,今次是用机器染色,要独创牌子,必须先把白布织好。他二人研究着要两边必须整齐,则一边添用六根合股纱,那一定能以织整齐。于是就用此法每边添用合股纱六根,并定明宽度长度密度一定的规格,不够规格及中有残破跳线者,一律拒而不收,所有棉纱是用的青岛华新纱厂出品的国产松鹿牌棉纱,所定加工费亦比以前略高,因此布亦织得很整齐了。一九三一年二月机器业已安好,布亦备有一千多匹,所召之股已经将近五万元了,而大华机器染厂遂于是月正式开工。第一天染出红洋标一百五十匹,全都整齐合格无一残者,常住潍县的洛阳、开封及烟台等地客人闻知,就有不少客人跑去染厂参观,他们看见拉宽机上一匹一匹的平面拉过去,中间并无残破,两边亦甚整齐,当时就有客人跑到营业部去定货者,但我们知道机器出货的能力,每一客人要定货只可应他五、六十匹,百匹以外者则决不敢应承,真是一帆风顺。后来逐渐做到三、四百匹仍是供不应求,而大华的股子呢在开始召股时,想着叫人家多加入些,而人家不肯。现在开工不久就又加添了三万多元,共有了股本八万六千元整。我们赶快召集了一次股东会,会上决议不准再召股了,才止住不收。因大华染厂的迅速发展,当年年末就引起了济南手工染坊
  商人陈瑞亭的注意,他来潍县把大华染厂负责安装的技师李瑞安勾去。他们去日本买了一台上浆烘干机,一台拉宽机,一台压光机,并着济南齐鲁铁工厂给他做的染色槽子和锅炉,在潍县设立一个元聚染厂。而且影响到青岛亦有商人去日本买了机器,于一九三二年建设了一个阳本印染厂。大华染厂厂内工作是由工务主任郭履平负责领导,在此一年之中,每天经常开机出货,成品逐渐增加,且已成功的染出阴丹士林深浅蓝布,及各样杂色细布来,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故,又以时值“九一八”事变之后,全国风行的抵制日货爱国运动,使大华之货,更为供不应求,我和郭履平正想与经理商议,把存搁的两台立式烘干机安装起来,以扩业务。然不料有一财力雄厚的股东潍县寒亭村人于均生,仗恃他是前清的拔贡,民元的众议员,潍县东乡的大绅士身分,又是大资本家,他见大华染厂发展迅速,又有存搁的机器,是有扩大余地的。他想独霸大华染厂,自发大财。以执山东财政之牛耳。于是他就串通经理张干忱,明着是和我与郭履平二人闹意见,暗地里以重价收买我二人所召之股,我与郭履平二人曾将大华染厂的纠纷,报告建设厅请其调解一下。建设厅即派技正孔尧卿去潍县调解了一次。孔尧卿回济后,于、张二人仍是进行他的收买股子计划。随后我来济南到孔尧卿家详细谈了谈,据孔尧卿云:“于、张二人是很难斗的人,于均生恃其有钱又有议员身分,说话压人,且是爱财如命。张干忱也是爱财如命,又是小阴谋家。他二人结起伙来,你与郭履平是斗不了他的。你们二人不如趁机把你们所召之股全部找出钱来,另买机器,另设一个新染厂,也不过多费六个月的时间即可设备完成。这不强于和他积气吗?若是积起气来,你们这种纠纷,恐系一年二年也解决不了的”。我听了孔尧卿之言,
  出来即到工业试验所与所长宋清斋商议(因我召之股内有宋清斋一千元),而宋清斋也是同意找出股子来,来济南建设一个机器染厂。我们即约同赵寿冈一同到了齐鲁铁工厂,与王理符、王敬甫共同商量,在济南建设一座机器染厂,我们五人共同决定请赵寿冈画图(他是电力机器化学全通,是个多才多艺的留洋生),着齐鲁铁工厂承做机器,计划先做两台立式烘干机、一台上浆机、一台拉宽机,与染色槽子锅炉等等。他们四人在济作此筹备工作,我回潍县与郭履平说知孔尧卿之意,是以提股另设新厂为宜。我与宋清斋、王理符、赵寿冈等共同作了决定,在济南另设一个新染厂,并欢迎你也参加。郭履平当即表示他很同意在济设厂,但他有家务的拖累,不能去济。于是我与张干忱开始交涉退股劈账,经过数次协商,彼此同意,于一九三二年八、九月间将款提清,以解纠纷。此后我即带同一位徒工王振芝一同来济,与赵寿冈等计划,在杆石桥南街建筑厂房,并订购日本三菱公司一台压光机,一套拉宽机夹子。于是召集了一个股东创立会,大家公议本染厂定名为利民机器染厂,公推以我(王文蔚)为经理,赵寿冈为厂长。而潍县大华染厂的郭履平,亦于一九三二年年终把他所召之股一律提出,与德信亨布庄王绍虞等合作,在潍县大马路路东建立了一个信丰染厂。至此大华染厂遂分而为三,此后潍县的大华染厂就成了于、张两人的私有染厂,不是股份公司了。于均生、张干忱二人妄图独霸大华染厂,以发大财,成为山东印染工业的最高权威者,然其后果,则大华之发展,反不如利民、信丰两染厂发展之速,扩充之大,有利于国民经济。而于、张二人之妄想终归泡影,可怜亦复可笑。
  四、济南利民机器染厂的兴衰及染色的成就
  利民染厂在一九三二年秋创设之初,只由创办人凑集了股本四万元。至一九三三年春建筑安装完成,即已用去了三万多元,所余活动金只有九千元左右,实系不够周转之用。必须再召集一至二万元方可。既经开机试染,成绩颇佳,即有西关福升长颜料号经理刘子元,纠集了两家布商福庆长、同心诚,一家手工染坊鸿生东,一家银号福兴合,共同来厂要求加入股东四万元,共同合作,但须给一经理位置为条件。我们原始创办人,只求事业的发展,不论职位的大小。于是我(王文蔚)就声言退为副经理,把经理名义让出来,经他们相商以刘子元任经理。但副经理仍须全部负责,而经理则不过常来查问查问,共同商量而行,以总其成。于是新股东们当即交进股款四万元,至此利民染厂股本共为八万元整。当时新旧股东共同开了一个股东会,决议添置机器,扩大生产量。并派我去上海购置了一台立式烘干机、一台绳状水洗机、一部净炼罐(容量七百匹),我回济之后,与赵寿冈划分职务,以专责成。赵寿冈带领徒工王振芝专负厂内安装机器,化验颜料,及一切染色工务事宜。我则专负筹备棉纱布匹,及销售成品等一切营业上应管事宜。然彼时济南青岛市面上所销售的棉纱,只有三十二支纱、二十支纱与十六支纱,可作织布之用,我以为三十二支纱织出布来太薄,不大坚固,二十支纱与十六支纱织出布来太粗糙,用三十二、二十两合纱织出布来,则经纬不合亦不美观。我想来想去遂决意到了成通纱厂,与其营业负责人张京汉,在详细研究协商之下,订了他二十三支纱一百件,并请其尽早纺出,
  陆续交货交款,用完续订。随后又与仁丰纱厂协商订纺了他二十六支纱一百件,也是用完陆续再纺。将此棉纱事办妥,我遂带领柴栋臣等营业职员三、二人,去潍县东关租妥房子,分设了一个利民染厂收布处。并派人去潍县东乡,找到机户王林元、王福斋、赵鸿礼三人,去昌邑乡村找到吴世昌、马继颜、王梦仙三人。叫他们六人一同来潍,共同研究放纱织布事宜,及他六人到潍,我与其说明现在不用二十,三十二支纱了,我由济南订纺了二十三支纱和二十六支纱两种,不久即可发来,我打算用二十三支纱织四十码长的细布,用二十六支纱也织一种四十码长的细布,再织一种二十四码的白洋标,以备染红洋标之用。大家同声附和的说这样做很好,织出布来一定比用二十、三十二两合纱织的布细致好看。于是研究以二十三支纱织一种三十六英寸宽,三十九点五码长的细布。再用二十六支纱织三十六英寸宽三十九点五码长的另一种细布。及织三十一点五英寸宽,二十三点五码长的一种白洋标。每种用纱几何,及加工费几何,俱一讲好,订明每边添用合股纱六根(以后不用合股纱也能织的很整齐了),以使其边道整齐。严格的规定了织布规则,宽度、长度、密度,订有一定规格。并必须两边边道整齐,中无跳线空梭残破者为合格。有一样不合格者,一概不收。织布所用竹杼,是由做杼家定做的,密度划一,各机户领纱时即附给新杼一支,并确定以王林元、吴世昌等六人家中,为乡村发纱收布据点,由他们负责发给各织布户棉纱,并负责收进自布,送往潍县检验,再领回棉纱去。各织布户将布织成,须盖上个人图章,以备出错时,好为对证。此事办妥后,即留柴栋臣常川住潍,专负发纱收布之责,并派有两位专门验布者,及一位练习生以协助之,我即返回济南。是时本染厂所有机器业
  已全部安齐,而赵寿冈与王振芝亦已试染了许多布样,尤其是浅色布,如浅蓝、湖蓝、靠白、淡红、水红、雪青、雪灰、浅灰、米黄等等,格外漂亮好看。等候了十余日,而潍县所收之第一批白布,即已运到。现在正是仲夏之时,我与厂长商量先用二十六支纱所织之细布,染成各种浅色细布,在市面上可能好销。于是确定先染各种浅色细布,待至染成整理好,拿去城里隆祥、瑞蚨祥及西关批发布商一看,大家都认为布也细致,色也鲜艳,当时都要争先购买,显有供不应求之势。于是又冲动了西关股东们的高兴,遂后股东们即邀经理刘子元,一同来厂找我与赵寿冈共同商量再行增股八万元,以资扩建厂房,添购机器,使生产再为扩大。当其时我与赵寿冈实属无款可增,故亦未敢遽应,后来他们又来继续商量,并言本染厂的出品,实为各售货家所欢迎,确有扩大生产之必要。我与赵寿冈因而联想到,既能扩大生产,也是抵制日货之一法。并亦符合“实业救国”之旨,且抗日救国是全国人民应尽之天职,义不容辞的责任。于是我二人遂毅然决然的答应他们再加股本八万元,以备购买机器,扩大生产,至此利民染厂资本共为十六万元整。及他们交进款来,遂召开股东会修了一下合同,当时决议再添购上丝光机一台(生产能力日产一千二百匹),压丝光机一台,大二刻纹磨轴两用床子一台,烧毛机一台,拉宽机一台(至此拉宽机共有两台),挤水机一台,净炼罐一座(容量四百匹),漂白机一部,染纳富妥机一部,五节大锅炉一座(至此共有两座),开幅机一台,染色槽子等等,上列机器,有的购自日本三菱,有的购自上海,有的购自济南,俱已分头订妥。扩建厂房亦已开始备料建修。待至一九三四年春,订购的机器都已陆续运到,新建厂房将近完成。遂将厂内染布工作,暂
  行停止,把新旧两厂房合建为一。于是立即安装新机器,经过了两个多月时间才行安装完备。在此安装期间完全由赵寿冈负责,我则去找工业试验所所长宋清斋,和齐鲁铁工厂工师田子英,共同研究织华达呢、直贡呢、直贡缎、卡其、比及、人字呢等。织布机上用的小铁轮,经研究并试验好了,即由齐鲁铁工厂定做了二百套。待织布机上的小铁轮做好后发去潍县,我也立即去潍与织机户共同研究使用方法,既经试织成绩良好。因这几种布多系用合股纱织的,所以也不大出毛病,我嘱托了柴栋臣,要赶快备纱速织,我即返回济南。此时厂内机器将近安完,但尚未试开,待开车试验修理完毕已是六、七月间了。此时潍县新织之比及、华达呢等,业已运来,于是遂正式开工,使用新购机器。因时令关系,除暂时不做漂白外,共染出成品色布二十余种,日出成品由四、五百匹,增加到八百余匹,是时大宗销售的是各样杂色比及、青蓝华达呢、直贡呢、人字呢、枣花呢,以及纳富妥红布、耐晒霖(即阴丹士林)深浅蓝布、各色平光细布和压丝光细布等等,以上所染之布,绝大部分都是经过烧毛、上丝光、净炼,而再染色的,因此色泽鲜艳,坚固耐用,甚为广大人民所欢迎。而城里商埠的六大祥号及经文缎店门市部,统统是只要利民染厂出品的布,不要其他染厂出品的布。至本年公历年终,赵寿冈因他一人又得化验又得管理,实系照顾不过来,遂通过刘子元经理同意,着我去上海请一位染色工师,和三、四位熟手工人来。我到上海通过染色报刊编辑主任诸楚卿介绍,请了一位留日专门染织毕业的欧阳璇和五位漂炼熟手工人来。并通过诸楚卿的关系,参观了六、七家印染工厂,和专门漂白工厂,见其各家所安的机器部位虽不一样,然其染色工序,则是大略相同。惟见那一专做漂白布家,他所
  安的机器部位,净炼罐与绳状水洗、漂白、开幅、积水等机,统统连成一起,做起工来非常顺手,这是山东所没有。我回济后,向赵寿冈说知,赵寿冈闻之亦甚同意,把我们所安的净炼漂白部分,略微改正一下,即可合用。于是即托人由博山定做了五十个大磁圈,准备改装净炼漂白部分。及磁圈运来,而上海工人亦已来厂,他们是漂白熟手,安装起来亦很容易。及至一九三五年二月过春节之后开工,我们就大宗的做漂白布,及染纳富妥红布红洋标,随后并染各样杂色细布,和各样杂色压丝光细布,而赵寿冈与欧阳璇又共同研究的先上丝光后染色的青蓝布,以及耐晒霖蓝布,色泽格外鲜艳坚固,又为广大人民所爱用。此时赵寿冈与欧阳璇分负化验与管理之责,昼夜开工,每天共出成品一千二百匹。是时我厂的销路,除本市西关布庄与城里商埠各门市家外,上南销至徐州、宿县,西至开封、洛阳、西安,东至潍县,北至天津、北京,都有来我厂定货的客人。是年六、七月间又改染比及、华达呢、人字呢、青蓝布等等秋冬季节货,而定购的客人更多。到秋后因见西安来定货的客人特别多,遂征得股东同意,去西安广济街分设了一个利民染厂批发处,以李伯清为负责人。是年冬(一九三五年)刘子元经理,因其独资经营的福升长颜料号,生意亏空而倒闭。他在利民染厂之股本二万元,因欠三菱公司的颜料款,被三菱公司扣去。而刘子元亦即辞去利民经理之职。西关股东们又推举福庆长布庄东家宋华峰为经理。也是只顶其名,不来经常任事的,于是利民的股本只有十四万元了。然利民则是有余无亏的,光厂房机器不动产即占用了三十二万六千余元,又因出品多周转金亦得多,从外埠织布去外埠销售则循环律至少须得二至三月,才能循环一次,因此就得多压资金,那时虽负债六、七十
  万元,而所存原白布与色布,即有八、九万匹,还有棉纱原料等等,细算起来确是有余无亏的。但贷款之家,都是些银号钱鬼子,好占小便宜,常和他们打交道是很讨厌的。因此利民染厂就和交通银行作了仓库抵押,月息九厘,自用仓库有货即按七成给款,如此就便利了许多,所欠银号之款,亦即付还他们,也有很多银号,因知利民是有利润的,坚决不收,只好暂留不交。及至一九三六年二月一过春节,各布少微涨价,光三月一个月份所售出之布,就有五万余元的利润。以后虽不能月月如此,然每月总有三、四万元的利润,这是很可靠的。这个一九三六年的一年,是利民最兴盛的一年。至一九三七年的上半年,其所得利润,亦如一九三六年的上半年相仿佛。光六月份订卖的八月交货的各种色布,就有八万匹之多。所可恨的是日本帝国主义者,在芦沟桥挑起了“七七”事变,火车不能畅通,以致未能发出。及日寇进攻到将近鲁北德州时,我厂即以最大的空运费并托人请客等等小花费,才由航空公司空运一部分色布到西安。并派有专人天天在车站上候着,也是常常请客联络的,把布包当行李快件,陆续运去西安三万余匹。此时工厂业已停工,而交通银行又认为我厂仓库不是钢骨水泥建筑的,即把准备外发的成品色布三万余匹,强运到经四路纬九路口他那新建的大仓库内。把所有贵重颜料及棉纱,也已运去。及日寇进攻到黄河北岸,祸鲁的韩复榘退却时,其部队住在交通这个大仓库者,先将好布抢了一些去,把乱麻袋点上火即逃走了。这就引起了老百姓的抢风,把此仓库抢掠一空。这个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晚上,是利民大不幸最大损失的一天。至二十六日日寇进城,即留一排兵住在利民厂中,轮流在杆石门站岗。不几日就听说南边有一个开小铺的女人被日兵轮奸了,我实在
  看不惯这种横暴奸淫行为的日寇。待过春节后(即一九三八年三月初)我就回归昌邑老家去了。至一九三九年春,即接到赵寿冈宋华峰两人具名的来信,说“利民即要开工,请速来厂主持”云云。及我来到厂里,见已开工三、四天了。随后赵寿冈谈起去信之事,据赵寿冈云:“去信叫你来并不是光为开工,因去年宋华峰常常找我,说是想把利民染厂卖了,在那时我也没有一定的主意,遂商量着说有给四十万元的咱就卖了它。于是我就去找着横山(是常住济南给三菱公司卖货的日本商人),托横山把利民染厂给卖了,横山问其要多少价钱,我就说了四十万元,横山说可能卖三十万元,再多是卖不了的,有此一段经过,至今横山还是不断的来找,因此叫你来共同商议一下,如何回答横山。”我当即表示坚决不卖。以后宋华峰来厂我们三人即共同商议卖染厂与不卖的问题,我还是说以坚决不卖为对。并解释不卖理由。先说交通仓库被烧之货,应负责任者是交通,而不是利民。因抵押仓库借款,是抵押的利民仓库,而不是说放在交通仓库作抵押。这次搬仓库是他用强硬主张搬去的。他那仓库是用钢骨水泥建筑,大铁门上锁着两把大锁,他那看门的是已经带着钥匙走了。兵要钥匙他不当找回看门的人来,给兵钥匙。如不给兵钥匙,是砸也砸不开,烧也烧不了。因此这个损失是应由他负。而我们仓库里还存有五千余匹,是一匹也没损失。利民虽系欠有银号的债务,光西安的存布即还之而有余。且现在业已开工,每天染出三、四百匹布来,也很好销售,算起账来除去人工伙食一切费用,还有盈余。何必急急于要卖染厂。他两人听我说完,也都认为以不卖为对,此后日本人横山又来问时,我们就回答不卖了,但他以后越来越紧了。隔过十天半月来问一次,……一直推延了七、八个月,
  而横山找他们找的更紧了,并提出合作计划来。横山对赵寿冈说“你们不是说三十万元不卖吗?现在就作价三十五万元,两方合作,由东洋纺织公司拿出二十万元给你们,你们留下十五万元作资本,这可行啦。你们快快的商议,明天就办。”及我们找到大家商议时宋华峰说“这个事情再办不妥,我得开小差逃出济南去。”而赵寿冈也说“你开小差我也得开小差。”我听了听他两人都不敢说不卖了,而其他股东们也没有说话的。我自己孤掌难鸣,只有随之而已,于是就算同意出卖二十万元与东洋纺织公司,作为两方合作。从此利民染厂的命运,即转入日人之手。名誉日落千丈了。利民染厂自一九三九年秋,被日人强行合作接收之后,日方即派来经理,及财务业务人员,总揽一切财务业务的大权。中国人当时在厂者虽云一律照常任职,然只是听其役使,对于有关财务业务大事,概不能问。自其接收之日起,以至日寇投降后一九四五年十一月交代之日止,共经营了六年半的时间,所获利益很大,但每月只是照常开出职工薪水,而股东们从未得到分文利润。这就是日本财阀掠夺中国人之财富,及夺取工人劳动果实之一证。若非共产党毛主席领导抗战胜利,则利民染厂之财产,将永为日本财阀所侵占,非为中国人所有了。及日本人将利民染厂交还国民党伪接收委员会,而委员会又批准交给利民原有人时,突有国民党反动派李延年长官部内的一个军官,勾结一个坏买卖人,企图强占利民染厂为己有,而未得逞。他即怀恨在心,捏造了一些罪名,把我与赵寿冈捕去,押在长官部军法处内。经军法处长审询数次并无一件事实,白押了我们四十余日才把我们放回。我们接办利民之后,因无原白布匹,直至一九四六年四、五月间才行复工。然仍以自布缺乏时开时停。最不幸的是一九四八
  年九月济南解放前夕,被反动派王耀武部下住守杆石桥门的队伍,将利民染厂的布匹抢去,放火烧毁机器厂房,即行遁逃。我闻知后即到那里看了看,我只认为是不堪收拾了,无法恢复,遂忍痛往上海去了。济南解放之后,经解放军帮助与督促,打扫的干干净净,以后即备料修建厂房与整修机器。然主要机器损坏不大,稍加修理即可使用。于是即于一九四九年三、四月间开工复业。及至四九年九月我由上海返济,亲见染厂里正常的天天开工染布,心中甚为高兴。随后我即到了济南市人民政府敌产清理委员会,彻底声明了日本人加入利民资本二十万元,作为中日合作的经过。并交出一切账本请予审查处理。当时即蒙丁梦孙主任面予嘉奖。自此以后,利民染厂即成为公私合营的企业,业务蒸蒸日上,惟以厂址窄狭,乃迁去北商埠合并于人民染厂。现今人民染厂厂房也不敷用,正在拆除另建钢骨水泥的大厂房,以后业务必有更大的发展。我虽是退职的老人,我仍愿祝其加添印花,而为名副其实的印染公司,更好的有利于国民经济的发展。
  五、双盛潍、大华、利民三染厂对于山东印染工业影响及其贡献
  双盛潍染厂之失败,影响了一般中小资本家,对于使用机器印染,都是生有戒心,不敢再作尝试。然在其失败中也得出一些宝贵的经验来。那就是说①要办印染工业须要关税自主,防止外国货的倾销压迫(因此种纱制物品,是与外国货相抵抗的),并须政府与银行大力支持。②厂内机器必须安装正确,毫厘不差(因彼时动力是用发动机与天轴,不似现今用电力这
  样便宜)。机器位置,必须按工作程序安装,以省人力与时间。③所用布匹,须要织的边道整齐中无残破(因彼时是乡间脚踏铁机织的布,也不似今时电力自动机织的这样整齐)。这些经验,在现今说起来,是极为平常,人人皆知。然在那时就成了宝贵经验,是成功与失败的关键。
  大华染厂是因接受了双盛潍失败的经验和教训,对于机器安装极为精确细密。织布方面,也和乡村织布户订有严密的规格。染色方面,则有专门染织毕业的郭履平精心试染布样。因此一开工一点毛病未出,即告成功。这对于不敢使用机器染布的戒心,就完全打破了。对于销货方面,因那时适值万宝山发生惨案之后,又继以“九一八”事变,全国涌起了抵制日货的爱国运动,销货极为顺利,且有供不应求之势。于是大华染厂就很快的发展起来,前途光明无限。但因于均生张干忱二人,是些唯利是图的发财主义者,在厂内制造种种矛盾,厂外偷买别人所召的股东,于是即造成分裂的局面。在一九三一年大华的铁工负责人李瑞安,即被人请出去在潍县创设了一个元聚染厂。一九三二年我与郭履平即将各人所召之股本,全部找出来。我来济与朋友们创立了一个利民染厂。郭履平在潍县与王绍禹创立了一个信丰染厂。至此则机器染色之谜,全行揭穿了,影响扩大到济南及青岛潍县等地,在一九三二年青岛即创立了一个阳本印染厂。一九三三年济南的东元盛手工染坊,也添制了染色机器,改为东元盛机器染厂,解放后又添制了印花机器,现在已是印染工厂了。一九三四年济南耿雪琴又创立了一个德和永染厂,潍县魏新泉又创立了一个德聚染厂。这些新创设的染厂,都是受到大华的影响而才建立起来的,大华之矛盾,反成为助长了国民经济的发展。
  利民染厂创办之初,只有赵寿冈、宋清斋和我等五人,原来计划是设立一个小型染厂,渐渐的来发展。没想到西关布商股东们,一看见所染出布来,都是很合销路的,于是即冲动了他们的高兴,两次增股添购机器,这就把染厂很快的扩大起来了。然以厂内工作负责人,只有赵寿冈与徒工王振芝二人,实系顾不过来,于是我(王文蔚)去上海请来一位东洋留学专门染织毕业的欧阳璇工师,他与赵寿冈厂长共同研究的先上丝光后染色的硫化青青布、硫化蓝蓝布以及耐晒霖和阴丹士林蓝布,染出布来格外鲜艳坚固。这个染法虽是多费一点苛性碱,但亦节约了颜料,减低了成本,这种披子线平面布从来没有如此染法,既经利民染厂发明首创出这个染法来,其染出之布,甚为广大人民所乐用,因此也就很快的传播到其他染厂,至今还是沿用着这个染法。至其所染出的华达呢、直贡呢、枣花呢、人字呢、比及、府绸等等,都是固体颜料,或硫化颜料,不怕洗晒的,尤为广大人民所欢迎,因此城里与商埠隆祥老号和瑞蚨祥等六大祥号及西关经文绸缎布店,七家共同的长期订购利民染厂各种色布,其他染厂出品他则一概不要。彼时利民染厂声誉之高,概可想见。而且赵寿冈与欧阳璇二人都具有学者风度,诲人不倦,对于在化验室试验的及管理染色的徒工们,都是不厌其烦的详为解释,所以很快的就培养出二十几位青年徒工,可任技术员工师的人才来,如王振芝(现已升为工程师)、于鸿运、韩善诗、王成武、李同礼、吉永福、李殿珍、刘凤岗、赵明英、王文道、高全义、徐世栋等等(其余已忘其名字),分布于青岛、潍县、济南、徐州、西安、成都等地,俱是充任了技术员或工师,对于印染工业也贡献了他们的技术与经验。总的来说,利民染厂发达之后,虽被日寇强占了好久,
  而衰落下去,然在“七七”事变之前,其染色技术的成就,与人才的培养,在山东印染业中,也起了一些推动与启发的作用。

知识出处

山东文史资料

《山东文史资料》

本文收录了临城劫车案始末回忆、田中玉操纵山东省议会和议会反田斗争、从护法舰队到渤海舰队的经过、济南“五三”惨案见闻、回忆昌邑县“五·一八”惨案、抗战爆发后沈鸿烈放弃青岛的真象、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军政部鲁西招募处的一些内幕、我所知道的国民党山东省绥靖统一总指挥部、山东印染工业的历史沿革、青岛开埠以来至解放前近海轮船航运概况、“七七”事变以前的齐鲁大学、德国人在青岛办教育的片断回忆等12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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